想起太宰治刚刚抚摸壁画的样子，她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墙面精美的画作也学着他的动作摸上去，自言自语，“到底什么隐喻呢？”
细长纤弱的手指划过壁画的框架，椎名遥想到什么短促得“啊”了一声停下手中动作。
“都忘了还得出门。”
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出去回来就得天亮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把手放回口袋紧了紧外套朝着门外走去。
和在国内不同的是，到了这里以后椎名遥总是觉得周围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她把这种感觉归为异国他乡带来的不适应，但是尤其到了晚上后这种不适感再次增强让少女的心底有些不安。
“想太多了吧。”
她自言自语，行走间已经来到白天去过的仓库厂房。这片区域离着喧闹区倒还有段距离，和那边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边的气氛诡异的安静，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听不到。椎名遥把视线放到门口上方的牌匾上凝视良久，推开铁质大门走进里面。
在她走进去的一瞬间，牌匾颤抖了两下继而恢复平静。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照在地面的灰尘上，椎名遥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钢筋和铁管横七竖八得躺在地面，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也许是常年在黑手党内活动，对于这种普通少女绝对会觉得恐怖的环境，椎名遥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她现在满心都是白天离开这里时感觉到被注视着的感觉。
“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啊。”
椎名遥蹲在白天站立的位置低头研究，头顶悬挂的吊灯摇摇欲坠，有风从窗口溜进来隐隐约约吹得吊灯晃动幅度变大。少女的背影在一片昏暗中尤为突兀，窗外的月光逐渐上升，
“当时感受到的话是……”
“哗啦——！”
剧烈的抖动在大地瞬间延展开，吊灯从天花板摔在地面四分五裂，破碎的玻璃随着大地的抖动在空中飘起。
“轰隆隆——”
椎名遥蹲着的地面猛得升高扭曲，像是平整的水面忽然掀起波浪怪异得扭曲着形状。随着一声爆炸原本的仓库厂整个塌陷下落，爆炸引起的灰尘瞬间弥漫开将少女瘦小的背影包裹起来。
“滴滴滴——”灰尘飞扬中跌落在地面的手机持续响铃，屏幕上太宰治的名字尤为显眼。
“咔哒。”一只手突然点开屏幕。
“哇，阿遥都深入敌方了竟然还没死！这也太棒了吧。”少年充满惊喜的声音从手机内传到耳膜。
“咳咳咳……”
椎名遥灰头土脸得从角落里站起来，把手机抵到耳边，鼻尖和脸颊被飞散的碎片割出不小的伤口。
“混蛋太宰——！”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大叫，“凌晨的焰火就是爆炸的意思你怎么不早说啊！”
“哎，我还以为那张纸条写的够明白了呀。”少年欢快的声线表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壁画上的纸条只是写着白天的地点坐标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好吧！”
“那不就足够了嘛。我相信阿遥那么聪明一定能够想到的！”
“可恶！”椎名遥另一只手迅速掏出枪，单膝跪地抬手向前发起攻击。
“嘭！”
枪声迸发的瞬间空寂的地面多了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竟然能发现这里存在的异能，港口也不全都是无能之辈。”某个男人这样说道。
“哈啊？”被迫加工到现在都没有休息的椎名遥已经临界爆炸边缘，“那边的小子们如果现在投降的话我还能饶恕你们哦，我现在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回去以后不多薅点假期她就把太宰治的绷带全都偷走泡在墨水里！
“长得这么好看去什么港口黑手党嘛？”另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出声的男人上下扫视着面前被围堵的少女笑得不怀好意，“干脆跟我回去，看在你还算聪明的份上会给你个名分让你破例生下我孩子。”
“……”椎名遥看他的目光瞬间变成看傻子的关爱眼神，“明明长得就是一般男性的样子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什——哼，区区港口的走狗，本大爷肯好心给你情人的位置已经是施舍了，”男人舔了舔嘴唇，嘴角咧开，“也罢，等会把你拿下就好好让你体会一下成年人的刺激哟，小妹妹。”
“我可不会怜惜你……！”
男人不可置信得低头，看着胸口破开的洞汩汩留着鲜血一路蜿蜒淌到脚底。
“好吵啊。”面容冰冷的少年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手下过来的太宰治站在人群中拿枪指着围堵椎名遥的人。
“一进门就听到野狗在吵，”他一边走一边没有任何停顿得不停拉栓扣下扳机，语气平静，“喂，阿遥。刚才就是这个垃圾不知天高地厚得在狗吠吧？”
椎名遥愣怔着看着他步步靠近手上动作却不停，刚要出口的瞬间却被少年打断。
“啊啊抱歉，我听力不太好，没听清你的话，干脆你再重复一遍好了。想对阿遥怎么样？”
太宰治对椎名遥的动作置若罔闻，仿佛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般笑容逐渐疯狂。
“你……咕……”地面躺着的男人不停得抽搐，眼眶恐惧得瞪大。
“什么？听不清啊。”太宰治皱着眉思索两秒后展开眉心，“啊，一定是太痛苦了吧。没关系，马上就结束了哦。”
说完“砰砰砰”几枪毫不留情击中对方的眉心。男人手脚动弹两下后终于无力得垂下，彻底失去生命特征。
周围归于平静，少年收起枪支面无表情得看着地面浑身浴血的男人，怜悯道。
“你看吧，我还是很善良的。”
椎名遥摇摇晃晃得站起身，早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来到对方身边。
“也……不至于那么狠吧？”对于这样惨烈的场景有些不忍直视，她下意识皱眉偏开视线，“直接一枪毙命不就好了。”
“嗯？是啊，为什么呢。”太宰治偏头，苦恼得用枪抵住少女的下巴，轻轻凑上前，声线冰凉。
“大概是很不爽吧，那些污言秽语竟然是对着你说的，怎么说呢，就那么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宛如赠予了这样的垃圾梦想中的结束方式一般。”
少女被枪支抵住下巴，被迫抬头直视着太宰治，月光下少年露出来的一只鸢瞳亮的惊人，无端让她背后激起一层冷汗。
他直直得看着她脸上那些细碎的伤口，抬手抚上略显苍白的脸颊，拇指的指腹轻轻划过其中的某道渗血的伤痕轻轻按压，眼底宛如幽潭般晦暗不明，直到看到少女轻微吃痛的表情后才放手。
“任务结束后直接回去。”他退后一步吩咐身后的小田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速战速决。”
“了解！”
那之后小田切带着部下鱼贯而入把围堵的黑衣人悉数抓获，太宰治尤其交代留下活口以便回去拷问。至于椎名遥全程都在看着太宰治指挥他们有条不紊得战斗，直到天色泛起亮光，仓库厂的激战也宣布结束。
房顶和墙壁垮塌，地面凹陷，头顶的吊灯也碎的七零八落散落在各处，原本还算规整的建筑物变成一片废墟，只有破碎的断壁残垣上那些弹孔提醒别人这里曾经进行过斗争。
“下次我真的不要和你单独出任务了……”椎名遥脸颊和胳膊贴着绷带和纱布躺在飞机上抱怨，“搞得一身伤好烦啊。”
“别这么说嘛，”旁边太宰治一目十行得扫过新闻回答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加班多点劳务费也不失为新鲜感体验。”
没等椎名遥反驳，小田切斗起胆子接过话茬，“听说马上来到新年慰问的时间了，到时候椎名大人一定也会有更多假期的。”
太宰治掀起眼皮凉凉地瞥了一眼小田切，对方立刻噤声转头继续在位置上装尸体。
“小田切，这次的活口留了几个？”太宰治突然问。
“啊？是！大概是三个……”小田切不确定的回答。
“大概？”
“不，确定就是三个！”
椎名遥翻了个白眼捅了一下太宰治的胳膊，“行了，你别吓唬小田切，我还指着他写报告呢。”顿了顿又接着问，“你问这个干嘛？后续的拷问这不是红叶姐的事吗。”
“没什么，”太宰治懒懒得打了个呵欠，熟稔得把头再次依到少女的肩膀，“这次回去后我亲自和红叶姐一起拷问。”
之前不小心见识到太宰治拷问现场以及他拷问后审讯室内血流成河壮观场面的椎名遥打了个冷颤，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你又犯神经去拷问他们干嘛，又不是多么重要的犯人。”
“很重要哦。”太宰治闭着眼睛一把抓住少女的手指，抵到唇边，睁开眼睛注视她。
像是喟叹，像是诱惑。
明明是温柔到快要融化的笑容，可少年眼底泛起的那些冷意硬生生得阻止了椎名遥即将说出口的“为什么”。
替换好啦
第55章
“新年慰问？”
随着新年的到来，港口上下也充斥着意外“喜气平和”的氛围，不少人早在大晦日前一天就已经开始着手收拾办公室，为了第二天能减轻点工作量，毕竟平时的大家都忙于任务很少这种细枝末节多作关注。
至于当天在收到第十五个年贺状以后椎名遥则是忍不住感慨，“原来森先生这么重视传统节日。”
随即就扔到了常年堆积杂物的箱子里。
除却大大小小的年贺状之外，据说每个部门也会有相应的福袋，用太宰治的话来形容这也算是森鸥外为数不多的良心之一——福袋内容么倒是大同小异。
“唔……一整箱的绷带？嘛，变态医生偶尔也有通人情的时候。”绷带爱好者开开心心得拿出绷带放到自己办公室的柜子里保存。
“ BOSS送的帽子么……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中原中也试着把那顶看起来刻板而古老带着些许蓝色纹样的帽子置于头顶，欣赏半天得出结论，“确实不怎么好看。”
“……这该不会是种子吧？”椎名遥苦恼得看着福袋里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还带着潮土的香气。
除了种子还有一身干净的衣衫，椎名遥下意识瞥了一眼标签上的价格和品牌，忍不住咋舌，“首领竟然会这么大方……话说这种衣服总不能在出任务的时候穿吧？”
那是一件白色的蕾丝连衣裙还有一件浅杏色针织衫，搭配起来竟然意外的温柔。
“但是，”太宰治若有所思得摸着下巴，看着那身搭配品味相当不错的套装陷入沉思，“该怎么说呢，不愧是BOSS……竟然美感中带着一丝丝的变态。 ”
“呃，所以还是收起来吧。”椎名遥把它挂在办公室备用的衣柜里，里面清一色的黑色让这套浅色衣衫显得格格不入。 “反正我也没什么机会穿。”
“别这么说嘛，”太宰治想了想，“过两天也许会有年假，趁着假期出去玩玩，不正好可以带着它么。”
“年假？”椎名遥无比震惊，“我一直以为在港口这种随时引发过劳猝死的工作环境里是不配拥有这个词的，没想到竟然有年假。”
那可是年假哎！
太宰治无奈地按上她脑袋，狠狠的揉揉，“你那是什么表情，就算是机器也得有修整的时间好不好。”
“年假一般会做什么？”椎名遥用力扯下他的爪子，好奇地问。
“不会做什么，反正也只是给大家休息调整的时间罢了。”太宰治重新躺回沙发继续玩那看似永远也玩不过去的游戏，“大概会温泉旅行之类的吧。”
温泉旅行啊……记得以前在彭格列好像也和阿纲他们一起来日本尝试过。
“唔，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椎名遥开始动摇，“太宰也会去吗？”
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是太宰治这种病弱少年看起来和温泉的适配性并不是那么高。
“我吗，我的话……嗯，阿遥很感兴趣？”太宰治扬起头，忽然反问。
“不说也没事。”椎名遥对他这副切换自如的面孔习以为常，“反正我只是问问。”
“好伤心啊，”少年视线回到游戏界面，倦怠的声音却没有一丝变化，“难得我以为阿遥终于开始对我感兴趣。”
“所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椎名遥反驳。
下一秒太宰治忽然凑近，少年没被遮住的眼睛盯着她半晌，唇角微勾，“既然阿遥这么迫切的想让我去的话，那我就去吧。”
“你到底从哪看出我迫切来了啊！”
他到底有没有听别人讲话！
按照惯例第二天是要参拜的，椎名遥一早穿了意大利提前一周寄过来的和服，同红叶一起去了筱原八幡神社。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应该是和森鸥外一起，所以并没有和她们同行。
“新人？”椎名遥一边净手一边问。 “从没听他们提起过，是刚刚加入港口的人吗？叫什么呢？”
“名字是芥川还是芥之助之类的……”红叶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据说被分配到了太宰治的手下，成为了他的学生。”
“哎~这样啊。”
参拜结束后椎名遥忍不住感慨，“分配到他手下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那个芥川还是芥之助来说。”
“太宰的风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红叶捂着嘴笑，“我还以为你会多少对他有些改观。”
“为什么这么说？”椎名遥开始摇铃，双手合十面无表情，“不好意思，那个人在我这里已经彻底打上差评了哦。”
“还是无法翻身的那种。”
谁会对那种黑泥精改观啊，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了吗。
“哎呀哎呀，这样说可真是让我伤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太宰治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得，“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阿遥好歹也会把我当做可靠的同伴的，果然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椎名遥无语得目光沿着他扫到后面，果不其然看到中原中也和森鸥外的身影，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硬是读出来一些怜悯的味道…… ？
“新年好，红叶君，椎名君。”森鸥外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手里还牵着身穿红色小洋装抱了一堆甜点的爱丽丝。
“新年好，首领。”椎名遥弯腰，毫不保留得给出自己的赞赏，“您看起来就像带着三个不省心孩子的父亲一样和蔼可亲。”
森鸥外笑意不变，“哦呀？我可以把这个当做夸奖吗？”
“好恶心——被当做变态医生的孩子已经够恶心了，谁会跟这个黏糊糊的鼻涕虫是一家人啊。”太宰治大声抗议，抖了抖身仿佛在驱散什么病毒一样， “快点离我远点吧中也，白痴可是会传染的。”
“谁会跟你这种绷带怪一起啊！”中原中也没忍住一脚踹上去，果不其然被对方躲开，“你去死吧你。”
“不要~现在的我目标是和阿遥一起殉情，所以在阿遥决定和我殉情之前我都不会去死哦~”
几双眼睛齐齐盯住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椎名遥，无一例外闪烁着耐人寻味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