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布谷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05 23:09:14

  从现在开始,林久接管了这一方战场。
  董仲舒看了林久一眼,他平静的表情在此时有了一丝波澜。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他就低垂下头颅,双膝跪地,摆出了先前面对刘彻时那样的姿态 。
  恭谨,守礼,无懈可击。
  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姿态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他也确实该傲慢。
  窦太皇太后已经死去了,宣室殿上刘彻年纪尚轻,他拿捏这位君主的心思就像是小孩子拿捏手里的玩具。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写了几卷竹简,此后从朝堂到天下便都要按照他的言语去思考去运转。
  以己心代天心,何异于在世称神!
  所以他倦怠,他傲慢,他漫不经心,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凡人这一生所能得到最大的成就,往前往后,都已经是,无路可走。
  可是林久比他更漫不经心,她看着董仲舒,可她的神色冷漠得简直像是在看着一块石头,或者一根野草。
  董仲舒一言不发,他又变成了那个样子,浓厚睫毛遮挡下,眼珠子都不见一丝转动。
  林久也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漆案上。
  宣室殿上的侍臣走上前来,要将这书从漆案上拿起。
  可林久抬手就挡住了侍臣的手。
  【祝英台】套装的主体是一件[衫,宽袍大袖,中以宫绦束出腰身,这本是读书的年轻男孩子的装扮,穿在身上显得儒雅,有文人气度。
  可此时林久穿着这衣裳,什么儒雅什么文人气度,在她身上找不到一分一毫。她抬手时,大袖飘荡,就像是天边忽然翻卷起来的一片云海。
  刘彻侧首看过来,侍臣畏惧地收回手,深深弯下腰。
  林久垂下眼,睫毛在眼下压出一层阴影,她开口,说,“此天书也。”
  一片岑寂。
  刘彻豁然立起,弯腰去拿漆案上的那本“天书”。
  这次神女没有再阻拦,他顺利地将那本书拿在了手里,触手绵软又柔韧,书页仿佛绢帛,却又异于绢帛。
  刘彻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揣摩人心是帝王的本能,和神女在一起的时候,他更是几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神女身上。
  神女说的话和做出的动作都很少,但他读得懂神女的意图。
  神女说,“此天书耶”,既然是天书,侍臣就不配触碰。
  刘彻亲手捧着这一册天书,从高坐上走下,一直走到董仲舒面前。
  此乃天子降阶。
  方才宣室殿上议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样改天换地一般的政论时,刘彻尚且安坐,此时却因为神女的一句话,而站起来走了下来。
  他们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董仲舒看着刘彻,在年轻的皇帝眼中看到了探究。
  神女为什么特意将他叫回来,还要给他天书?董仲舒,在神女眼中,此人莫非也有特异之处?
  神女还在看着,不可失态。
  刘彻垂下眼帘,走回他先前的位置,重新坐下。
  董仲舒慢慢地、慢慢地翻开书页。
  时间仿佛都在此时变慢了,系统看见董仲舒的指尖开始细微地发着抖。
  他的呼吸声变得沉重,眼神兴奋得简直像是有火在里面烧,瞳孔扩张仿佛狩猎中的野兽,死死地盯着那本书,不存在有片刻的眨动。
  方才他和刘彻达成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共识,宣室殿上他多从容,衬得刘彻身边其他人都狼狈又难看,整日拥挤在君主身边,为了那一点点功名利禄争来夺去,像一群盯着肉骨头的野狗。
  可现在他的神色也不比盯着肉骨头的野狗好看多少,甚至更急切,更狼狈,更难堪!
  系统懵了,“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大?这不应当。不对,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林久不回答系统,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董仲舒。
  董仲舒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急切地抬起头去看林久,双手仍然按压在书页上,仿佛怕自己一放手,这本书就要被旁人抢走。
  他的视线不再平静了,变得很明亮,可却并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明亮,怎么去形容他此时的眼神呢,就好像愿意付出己身所拥有的全部,只为祈求神女的垂怜。
  林久看着他,用一种堪称残忍的,无动于衷的神色。
  董仲舒膝行着往前爬了两步,眼睛里几乎要流出泪水,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林久,绝望和渴望怎么能在一张脸上同时出现?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天地也要为之动容吧。
  可林久不动容。
  迎着这样的视线,她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只是动了动嘴唇,施舍一般地念,“――存天理,灭人欲。”
  她只念出这六个字。
  董仲舒的反应却像是有六重天空一起塌下来――天塌六遍,世道改换。
  确乎是世道改换,这可是两千年之后的儒家思想,是董仲舒改换儒家经义两千年之后的儒家思想。
  诚然董仲舒看不透具体的年代,但他还是大致分辨出了这书里记载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按照他的思路走下去之后的,儒学未来全部的经义。
  他渴望地、可怜地望着林久。
  先前他只为扬名,而不在乎自己身后的名声是善是恶。这是真的不在乎吗?是没办法去在乎啊。
  人寿百年尔,盖棺定论之后,千秋功过任由世人评说。
  你人都死掉了,躺进棺材里了,还能管得住史家刀笔如何记述你,后人言语如何评述你吗?
  别说是管得住了,哪怕只是想得知自己在后世的评价,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对于董仲舒来说,忽然就有了这么一个可能性。
  他手里捧着书。
  这是神女为他带来的书,跨越凡人不可逾越的时光――
  多少个昼夜他伏案读经,扬名立万,扬名立万,可是圣人的经文里,不见扬名立万的途径啊!
  穷尽经书,书山无路。
  于是他走出自己的路,他推翻经文,他亵渎圣人,他将圣人的脖颈推到刘彻的屠刀之下,只为在这个原本并不属于儒家的时代里,发出儒生董仲舒的声音。
  而现在他得到了一本书,后世的儒家学派是否据有天下?后世的儒生又如何看待他董仲舒?尽在这一本书中!
  这种剧透命运的诱惑,真的有人能扛得住吗?至少此时此刻的董仲舒扛不住。
  所以他急切,他迫切,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林久,因为他想读懂这本书,太想了。
  然而――
  他读不懂。
  此时是西汉时代,风行的文字是小篆乃至隶书,与明清之后的字体大相庭径。这本书中董仲舒唯一认识的六个字就是“存天理、灭人欲”,这还是因为有神女亲口念给他听。
  诚然他可以通过猜测,来敲定大部分文字所代表的含义,然而这可是经义,错了一个字、少掉一个断句,都会引发学派之间持续百年的辩论,就是这种经义,董仲舒怎么可能敢去猜测?
  这可不仅仅是经义,更是百年千年之后后人对董仲舒这个人的评议。
  系统简直要忍不住为林久起立鼓掌了,真是绝妙的计策,她往董仲舒面前吊的这一根胡萝卜实在是太精妙了,从今天开始,董仲舒就将成为她脚底下的狗!
  然而,要董仲舒这条狗,有什么用呢?
  系统试图猜测林久的意图,“你下一步是想让董仲舒把《四书章句集注》的内容宣扬出去吗?可是时代不同,根本就不适配啊。”
  林久诧异,“宣扬什么?我们难道有《四书章句集注》吗?”
  系统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尖叫起来,“你没有《四书章句集注》,你手里的只是删减版,这么薄这么小的一册书,这是比儿童版删减得还要更严重的那种删减版吧?或者根本就只是一个开头!”
  “是这样的。”林久说。
  系统不可置信道,“你耍董仲舒?你这是,你这是空手套白狼!”
  林久无所谓地说,“套得住就是了。”
  “可是,可是,”系统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四书章句集注》,你要董仲舒干什么,他没有用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林久义正言辞地反驳系统,“董仲舒是人才,人才在哪里都可以发光!”
  然后她转向董仲舒,先前她说了四个字,“此天书耶”,现在她又说了四个字,“天书匿字。”
  你为什么看不懂这本书上的字?因为天书隐匿了写在其中的字迹。
  董仲舒愣愣地看着林久,系统也愣愣地看着林久。
  接下来林久又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想要解读天书,就要先制造出记载天书的载体,这种载体就叫做纸。
  第二句是,造纸需要用到渔网、树皮、麻绳。
  系统缓缓露出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迷惑表情。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他的声音飘忽得不成样子,“你要让董仲舒去研究造纸术啊?!”
第41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
  林久看起来比系统还迷惑, “不然呢?我把书给他,不是让他研究造纸术还能干嘛?”
  系统的语气很复杂,“你现在是在做主线任务【让汉武帝对你产生喜爱之情】, 董仲舒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很受刘彻的喜爱。我就以为你是要效仿董仲舒, 以存天理、灭人欲,赢得刘彻更进一步的喜爱。”
  林久说,“喔。”
  她的回应那么冷淡, 换作往常系统立刻就要爆炸,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只是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 然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任何话。
  林久也不追问,她安静地坐在原地,似乎对系统的未尽之意并不感兴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系统对她的每一个决定质疑、尖叫和探究, 可她对系统就从来没有这些问题。
  她从来没问过系统任何问题。
  此时宣室殿上寂静无声,董仲舒抱着书退下去了, 刘彻坐在林久身边,没有再翻看竹简, 也没有再宣人觐见。
  他沉默着, 手放在漆案上,仿佛有些出神。俄而, 他抬袖做了一个手势, 宣室殿上的侍臣和侍从便都无声地向他弯腰,而后鱼贯退了出去。
  偌大宣室殿上, 就只剩下刘彻和林久两个人。
  气氛开始变得沉凝,刘彻转向林久,他看着林久,先是露出一个笑脸,说,“我还记得从前在上林苑中,神女给我红薯。”
  系统变得紧张起来,他的呼吸声都放低了,但出人意料地是,这一次他一句话也没说。
  刘彻继续说,“先前神女于梦中授东方朔水泥之术,如今神女又在宣室殿上授董生以天书。”
  图穷匕见,刘彻说,“神女如今是眷顾着东方朔和董生吗,就像是从前眷顾我那样地,眷顾着他们吗?”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宣室殿上,却仿佛有万钧的重量。
  系统猛然瞪大眼睛,他的惊恐之意昭然若揭,可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林久不说话,刘彻一直看着她,可她根本就对刘彻的目光视若无睹,连同对刘彻的问题也是听而不闻。
  她只是看着刘彻的手。
  他的手白皙且纤细,一眼就看得出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他原本也是这偌大王朝最正统的贵公子。
  可在他将手掌摊开时,又能清晰地看到他手心和指腹长满茧痕,那是拉弓射箭的茧,练剑时留下的茧,还有用刻刀在竹简上刻字时留下的茧。
  就是这样一双手,宣室殿上行玺摄政,朝堂之上翻云覆雨。
  林久抬手就摸上了他的手。
  刘彻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他的手指尖都颤动了一下,仿佛是强忍着,才没有缩回手。
  说是摸他的手,但其实神女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他手上的茧,仿佛很好奇人的手上怎么会长出这样的东西。
  神女的手那么凉又那么软,触碰到他时,就像是一朵冰凉的云彩。
  刘彻面孔上的惊恐渐渐收敛起来,他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手放在漆案上,一下也不敢轻易挪动。
  他的思维却在此时发散开了,他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初见到神女时,他曾以为神女的少言是因为孤僻而冷漠的性格。
  此时再回想起来,其实神女并不孤僻也不冷漠,就像此时,神女不听他说话,因为神女不想听他说话,神女摸他手上的茧,因为神女想摸他手上的茧。
  神女只是随心所欲。
  她眷顾东方朔和董仲舒,也是随心所欲地就给出了眷顾。
  可是,可是神女在摸他的手哎。刘彻想。
  东方朔得到了水泥之术又怎样?神女只是在梦中见他。董仲舒得到了天书又怎样?神女甚至没有亲手将书递给他。
  被神女眷顾的这些人,现在的东方朔和董仲舒,往后不知道还有谁,他们跟神女可曾有过哪怕一根头发丝那样细微的接触?没有!
  只有刘彻是特殊的,神女对刘彻的眷顾一如既往,是最特殊的。
  林久在刘彻手上摸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地收回了手,重新玩她的玩具。她从始至终没有回答刘彻的那个问题,但现在刘彻也不需要她再回答那个问题了。
  刘彻重新开始批阅奏折,可是这一整天过去,他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失过,笑得整个汉宫都知道今天皇帝的心情很好。
  系统到这时才开口说话,“太强了。”
  林久像往常一样沉默着不回应。
  系统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说,“林久,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我就要死了。”
  然后他像是赶时间一样语速飞快地说,“我之前一直说让你哄刘彻,但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哄他,他已经完全被你驯服了。我给你提出的建议都是错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啊?”
  “不会啊。”林久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很没用了。”
  “……”系统被哽住了,半晌,说,“那你会为我哭吗?”
  林久又沉默了。
  系统却仿佛恼羞成怒,大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一个系统纠结这种问题很可笑,可是像我这样的赛博系统也会梦见电子小狗啊!”
  沉默半晌,系统又放低声音说,“我就是很在意这个,我之前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说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没人为他哭,那这个人的一生就毫无价值。我不是人,但我也不想毫无价值地死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一直给你提供错误的建议,可是我的底层逻辑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宠妃路线是我经历过一万个宿主之后,探索和总结出来的最具效率的路线,所以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干脆就把自己的底层逻辑修改成了完全适配宠妃路线的形状,所以我每次都给你提供宠妃路线的建议。”
  “但这条路线对・你没用,你是高级玩家嘛。”系统似乎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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