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会让世界走向毁灭的导火索被掐灭,“神宫雀”也在毁灭中由非人走向真实。
虚假的记忆、特殊的来历、注定要痛苦的命运,构成了“神宫雀”所存在的全部。
最后要用什么样的结局才能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从虚假走向真实、真挚而热忱的好感、友人被打破的命运……
在神宫雀一次次的如图小美人鱼一样化作泡沫的时候,是否也如图小美人鱼一样被别人视做愚蠢而天真呢?
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冬日里,一位有着银色长发,蓝色眼眸的少女躺在床上,在斜阳温柔的抚摸下,睁开了双眼。
在那做梦的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
【Open end】
在横滨海边突然拔地而起了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有高高的房顶,雪白的墙,素雅而庄重的大门,和赏心悦目的花草,藤蔓攀岩着墙壁与树木,蝴蝶与蜂在其中飞舞,这无疑是一栋美丽的建筑、仅从外表就能猜测出它的主人一定是一位热爱生活、有品味的女性。
——如果它不是这样突兀的出现的话。
横滨的“三大构想”组织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甚至异能特务科都不约而同的派出人去排查这栋突然出现的美丽建筑的来历。
发觉这个异常的人并不少,他们都确信在横滨的这个地区之前从来没有过一栋这样的建筑;然而发现这个异常的人也并不多,所有普通人和许多异能者都没能察觉到不对劲。
没有发现异常的人都声称这里之前就存在着这栋建筑,如此矛盾而又涉及到精神和意识操控的诡异之处成功地引起了三大组织的注意。
来来往往的情报人员在暗中注视着它,却从未见过它的主人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
偷偷潜入会被神秘的力量阻拦,从高处看只会看见一片迷雾。
越来越多的秘密为这栋建筑加码,甚至在解决“天人五衰”事件之后关系得到极大缓和的横滨三大组织们为此聚集起来开了个会。
“没想到乱步先生也会来呢。”太宰治笑眯眯的插着手,歪头看向与他一同前来的名侦探。
“啊——是很无聊没错啦——”江户川乱步拉长着声音,在福泽谕吉不赞同的目光下说着,“但是我总觉得如果不来的话会后悔的。”
“诶?后悔?”同样在旁边的中岛敦疑惑的重复道,然而没人解答他的疑惑。
“哈?为什么在这里也能见到这条青花鱼啊!”只听见陪同森鸥外前来的中原中也坐在凳子上,不屑地说道。
“我还不想见到你呢!黏糊糊的小蛞蝓,把房间都变成黑漆漆的了!”
“混蛋!”
然而就在他们斗嘴期间,江户川乱步吃完了带过来的粗点心,孩子气地舔了舔手指后,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员,也就是在横滨范围内能察觉到异常的所有人。
人数并不多,加上江户川乱步与生俱来的、天才版的头脑,在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江户川乱步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与“神宫雀”这一名字有所关系的人。
——再加上江户川乱步之前做出过的推测。
猛然站起的名侦探吸引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然而他却毫不在乎,睁着他那双剔透的绿眸,拽着福泽谕吉的羽织,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狂奔。
“快点!社长!我们快过去!不然来不及了!”
被名侦探拉下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但被他的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所震慑,都默默跟上了他的步伐。
只见江户川乱步拉着福泽谕吉,一路跑到了刚刚会议的主题、那栋建筑在的地方之后,顾不上还没平稳的呼吸,按响了门铃。
之前不是未曾有人按过门铃,但从来无人回应。
然而,在这次门铃响起之后,大门在不久后便被打开。
在众人无意识地屏住呼吸,门背后的人终于露出脸之时——
“神宫小姐!”
“雀!——”
“雀酱!”
“雀!”
在温柔的夕阳中,时间也好像变慢了,只见神宫雀笑着对着面前的所有人招手。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第76章 最后的故事 II
【武装侦探社线】
由于在场的人全是都曾经与神宫雀有过关联的人,所以在公然的心照不宣中,这件之前还被严肃讨论的事情在武装侦探社的担保下不了了之。
潜藏的危机都已经被解除,横滨还是那个横滨,人也仍然是原来的人,但是很多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神宫雀现在成为了真正的人类,“书”曾经对她的存在进行的遮掩和修改都恢复原状,她曾经所做的事被很多相关的人回忆起来,三位“神宫雀”的存在也被联系起来,她们本质上是一个人的事实也被揭露。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武装侦探社,在面临武装侦探社众人的眼光时,神宫雀躲闪地移开了眼睛,低声说道:“对不起大家,我不是故意地有意欺骗……”
小小的一间和室里塞满了人,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神宫雀在静默中越来越惶恐不安。
——是我太过分了吗?也对,欺骗感情的人得不到原谅也理所当然……
即使是心里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独属于人的感情却仍然在她心中喧嚣。
仿佛有魔鬼在叫嚣着:不!他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和他们在一起。
然而当神宫雀心里仍然还在挣扎,越想越乱、越想越杂、甚至作茧自缚的时候,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笨蛋。”
那是清朗的,却又带点甜蜜的声线,仿佛有糖果的气息,是独属于武装侦探社的名侦探兼核心,江户川乱步的声音。
于是神宫雀缓缓地、鼓起勇气的抬起了头。
只看见名侦探鼓着脸像是气鼓鼓的样子,扭过头眯着眼不看她,而其他的人则是微笑着看着她,是温柔的,包容一切的表情。
中岛敦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挠了挠头:“雀小姐,也是为了大家才这么努力的吧?”
与谢野晶子则是用危险的表情看着她,“雀…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不爱惜生命啊……”说着她掰了掰自己的手腕,状似无意道:“不然的话,就由我先提前给你治疗几次好了。”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他的眼镜,在他的笔记本上还在不停地写着什么,“不论如何,没有你的话,横滨现在早就陷入大混乱了。”
织田作之助难得不是一副天然的样子,而是郑重其事的看着她,陈恳道:“啊,如果没有雀的话,我可能早就死掉了吧?”
其他人也都表示了同样的意思,甚至福泽谕吉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摸了摸神宫雀的头,表示安抚。
因为练武而手上起了茧子的手粗糙而又温暖,凭空中给神宫雀注入了能量与勇气。
于是她看向了到目前为止,唯一没有说过话的两人。
江户川乱步还是那副生气的样子,嘟着嘴扭头不愿意看她,而太宰治则是在一旁楞楞地看着她,像在看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
在又一阵沉默中,江户川乱步终于正对着神宫雀,露出了他漂亮的眼睛:“乱步大人早就告诉过你!做不到的话就迅速离开!为什么不听我我的话!”
“没有你的时候乱步大人很无聊!其他人都很笨,还要说好几遍才能明白意思!别人做的粗点心也不好吃!没有你的时候乱步大人照顾着很多笨蛋,很辛苦!”
他喋喋不休的抱怨让福泽谕吉皱了皱眉,“乱步。”
然而江户川乱步头一次的、绝无仅有地没有理会福泽谕吉的话语,仍然还在不停歇的说着话。
说着说着,江户川乱步突然拥抱住了神宫雀,像一朵棉花糖密不透风地包围着她,只听他突然低下了声音,“如果…如果你回不来的话,乱步大人会很辛苦的。”
神宫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本能的回抱了他,同样低声的应道:“嗯。”
“以后都要听乱步大人的话!”
“嗯。”
“不许再这样随意冒险了!”
“嗯。”
“不能再离开乱步大人!”
“嗯。”
“不许……”
“乱步,”神宫雀把还在头放在她肩窝的江户川乱步移开,“别哭了。”
仍然含着泪的绿眸就像雨后的森林、又像绿色的被风吹动的碧湖,亮的有股惊心动魄的美丽,仿佛是活着的一样。
“乱步大人没有哭!”
“好,好,那就是乱步把口水弄在我的肩膀上了?”
“你!”
被污蔑的名侦探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圆溜溜的眼睛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然而没等这只猫再开始撒脾气。
“乱步,”神宫雀勾着笑,就像以往的任何一个笑容那样,“我回来了。”
“不走了?”
“不走了。”
安抚好了有些应激反应的名侦探,等神宫雀想跟同样亏欠、甚至还被她“欺骗”了感情的太宰治说话的时候,发现本来站在房间角落里的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离开了房间。
这个发现让神宫雀有些错愕,让她不禁开始思考太宰治是不是讨厌她。
于是在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的安排下,神宫雀带着重重思绪和其他人一起去了其他地方庆祝。
*
在角落里,被大家都认为没来的太宰治默默地坐着,一个人喝着酒。
缠着绑带纤细而瘦弱的手握着酒杯,太宰治在角落没有灯光的地方看着灯光下的神宫雀的笑容,罕见地一副呆呆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宰。”织田作之助凭借着与生俱来的对宰雷达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太宰治,坐在了他的旁边,“雀之前在找你,你不想见她吗?”
太宰治过了一段时间,才用一种近乎气音的音量回复道:“不…不用见她。”
“那你讨厌她吗?太宰?”
这回他倒是很快速而坚定地回答了:“不讨厌。”
“唔。”织田作之助听了他的回答,象征性的回了一句,然后也不再说话。
太宰治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沉寂地喝着酒。
世界会变,但我始终如一,太宰治抱着悲哀的自负想道。
胆小鬼的天性让他不敢再向前一步,于是只能躲在角落里自饮自怜,就像一只被抛弃过的小黑猫不再相信人类一样。
她的心情和我一样吗?
她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吗?
她把这一切都看做真实吗?
只要看着就好了,太宰治近乎自虐地想道,她还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不应奢求太多。
无人扰、无人惊,只有我与我百无一用的真心。
第77章 最后的故事 III
【武装侦探社/太宰线 Happy End】
注意到太宰治没在身边的神宫雀本以为他只是一如既往的不适应人多的场合,就像之前的无数次在港口黑手党或者武装侦探社的聚会那样,就像是一个会被热闹温馨的氛围而吓跑的流浪猫,害怕接受了温暖就再也不能忍受之前糟糕的环境。
但不可否认的是,神宫雀很想见他。
于是在和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和其他的所有关心自己的人打完招呼之后,她还是没忍住地问了出口:“太宰他......没来吗?还是老样子?”
被问到的江户川乱步哼了哼,摆出了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仿佛是对什么感到很不满但又没直接指出,只是说:“来了啊。”
然后不等神宫雀再继续追问就生气似的扭头就走了,不愿意等她的追问。
微妙地感觉到江户川乱步好像在生气的神宫雀本想跟上去追问他是否生气了,却顺着江户川乱步离开的方向看到了太宰治,于是她朝着太宰治的方向走去,喊着他的名字。
“太宰。“
即使间隔了一段距离,太宰治仍然能够清晰而又准确迅速地分辨出这是属于谁的声线,但他没有回头。
“太宰。”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但他还是没有回头。
“太宰。”
声音的主人站在他面前,含着笑望着他,蓝色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倒影。
太宰治坐在角落,低垂着头,手上仍然拿着那杯酒,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神宫雀笑着坐在了太宰治的旁边,然后单手撑着脸看着他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还带着一丝怀念的表情。
静谧的气氛在这片小角落流淌,神宫雀没有再说话,太宰治也没有。
大概是其他人都察觉到了这个小角落中尴尬的氛围,连本来就坐在太宰治旁边最天然的织田作之助都被坂口安吾拉走了。明明是热闹的宴会,神宫雀和太宰治所在的地方却像与世隔绝一样,安静的可怕。
即使寂静的角落与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在这里坐着的两个人仍然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直到宴会快要结束,也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唉,”神宫雀叹了口气,“太宰你果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状似只是感叹的神宫雀也没指望得到太宰治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这样一看果然对付太宰你果然还是需要打直球啊,不然就会龟缩在你自己的小世界一直不出来,也不打算跟我说话,对吗?”
说完话的神宫雀果不其然看到了太宰治猛然扭过的头,只见他嘴唇微张,好像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这次神宫雀却没给他机会。
她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太宰治的唇,摆出“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用手改变了太宰治面向的方向,让那双美丽的鸢色眼眸对着自己的眼睛,她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先别说,听我说,太宰。”
“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并不认为那是麻烦,你还记得你曾经向我说过的话吧。”
“‘在夜空中看星星,能看到几颗呢?’你说‘很简单,没有星星,只有一片黑暗’。”
“但是,”在太宰治微微睁大的眼神中,神宫雀坚定地继续说着,“我想让你和我一起看很多很多星星,看璀璨的夜空。夜空是闪亮的,而非一片黑暗。”
太宰治因为情绪变化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看起来圆圆的,甚至还带着一点湿漉漉,就像一只幼猫一样可怜而又可爱,神宫雀看着这双眼睛,说道:“你曾经告诉我‘我又朝你伸出了手’。”
神宫雀向太宰治伸出了手,就像之前无数次她曾经做过的那样。
而那只白皙的手也并没有等待太久就等到了它曾经最常见的朋友,缠着绷带的手和它交握,就像之前它们经常做的那样。
神宫雀收紧了握住太宰治的手,渐渐地越来越贴近他,“太宰,我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