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她点点头,招手让诸伏景光坐过来。卡拉OK的包厢里靠墙的是一排长长的沙发,结果诸伏景光才靠着她坐下来,黄濑凉太就迅速挤了过来,牢牢占据她的另一边。
黄濑凉太挠心挠肺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的小伙伴会和那个人渣警察先生的亲友团之一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还一副很熟悉的模样。但是对方一点注意力都没放在自己身上,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别人聊天。
“你去唱一首?”藤崎莉莉朝屏幕扬了扬下巴,“想唱什么歌自己点。”
“我会的都是一些老歌,不太擅长现在的流行曲。”诸伏景光有些苦恼和歉意,“你们可能会觉得无趣,要是丢了你的脸就不好了。”
“苏格兰,你的服务意识还真是意外的好。”藤崎莉莉惊叹一声,随即笑着勾住了他的下巴,“怎么办,我觉得我都要喜欢——”
“莉啊,我们去唱歌吧。”黄濑凉太见此场景一个激灵,立马把她拉开了,“来来来,让我这个卡拉OK小王子带着你。”
黄濑凉太很想点一首《第三年的见异思迁》或者《黏着系男子十五年的纠缠不清》,但他最后还是点了一首《打上花火》。
男女合唱经典曲目之一,唱完他就借口要去拿饮料,把藤崎莉莉拉了出去。
他一脸严肃:“小莉莉,他——”
“不是让你当做不认识吗?”藤崎莉莉翻了个白眼,“你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黄濑凉太怒了,“哪能这么容易,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别的人也就算了,他他他他可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的朋友啊。”
“不就是降谷零吗,你干嘛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啊。”她无语,“我前阵子还见过他呢。”
黄濑凉太:!!!
“他们两个的身份有点麻烦,暴露了可能会死,你遇到就当做不认识了。而且黄濑你知道吗?”她一把搭住对方的肩膀,坏笑道,“他们两个现在都想方设法,企图爬上我的床。”
“……卧槽!”可恨他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他知道他的小伙伴身份不简单,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但却没什么实感。现在他懂了,确实很牛逼。
“可惜你不混娱乐圈了,不然我也可以罩着你。”她有些遗憾地看着他,“圈内还挺多人会养一个小演员,我也想感受一下砸钱捧红一个模特的感觉。”
“不,我一点都不想。”黄濑凉太默然。
“啧,那你亏了。”她摆摆手,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你先回去,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是去洗手间,她只是找了个地方抽烟而已。倒不是有烟瘾,平日里她也更喜欢喝酒,只不过现在不想回到包厢里罢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六本木本就是条繁荣的市区,早早就亮起了霓虹灯。她夹着香烟,单手撑在窗台上,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
诸伏景光一出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女人全身都笼罩缥缈的烟雾里,下一秒她锐利的眼神就朝他射了过来。
像一柄银色的小刀,那个瞬间他的心脏奇异地躁动了一拍。
“藤崎桑。”他弯起往日温和的笑容走过去,“我见你久不回来,怕你迷路了,所以出来找你。”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诸伏景光笑了笑也不在意,“我没想到你会抽烟。”
“怎么?你该不会还把我当做当年那个追着降谷零跑的高中生了吧。”她觉得有些好笑,“诸伏先生,你这么天真的吗?”
“不,我是知道你的身份的。”闻言他苦笑一声,随即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脸色,“抱歉,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那倒不至于。”她抽了一口烟,踮起脚尖吐了他一脸,之后就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那样笑了起来。但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一点不变,依旧带着温和的宠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藤崎莉莉突然觉得无趣,把烟按在窗台上灭了,撇了撇嘴,“我这都不知道该夸你服务意识好还是夸你脾气好了。”
“没关系的,我平时也有抽烟,并不会排斥烟草味。”他一顿,才接着问道:“藤崎桑,你能讲讲你这几年的事情吗?”
“刚刚才说你服务意识好,现在就得寸进尺了吗?”她没好气地撇了诸伏景光一眼,“知道这么多做什么,报告给组织还是报告给降谷零。”
“零他一直很担心你。”他的眉眼染上了无奈,“藤崎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他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再说了有那个功夫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们自己,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琴酒这几年杀了百八十个卧底了。”她拽住了诸伏景光的衣领,把他整个脖子拉了下来,勾唇一笑,“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要是被琴酒杀了,那多可惜啊。”
他们离的太近,近到诸伏景光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看到她茂密纤长的眼睫毛像是羽翼般颤动,还有空气中飘浮的香水味。
“走吧。”然而她很快就放开了他,“回去唱歌。”
在场的人全部都唱过歌了,只剩下诸伏景光一个人。所有人都起哄让他唱,藤崎莉莉也不帮腔,就这么笑着看着他。
他点了一首《横滨的黄昏》,双手握着麦,垂着眸唱着歌。歌曲悠长深远,声音低沉磁性,间隙间像是不好意思那般腼腆的笑了一声。
“接吻残留的香味,香烟的烟雾。”①
灯光昏暗,屏幕盈盈的光线落在他湛蓝色的眸子上,就像是歌词里流浪的吉他手。
黄濑凉太用他敏锐的观察力发誓,在场好几个女生的脸颊都发红了,也就他的前同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在察觉到他的视线时还挑眉看了过来,问他怎么了。
哎,不怪她,毕竟当初有他这么个帅气的同桌在,把她的口味给养刁了。
他们并没有闹得很晚,黄濑凉太维持着一种古怪的神情,让诸伏景光把喝了酒的藤崎莉莉送回去,才去安排剩下的几个人。
夜风有些凉了,诸伏景光低头看着穿着单薄的藤崎莉莉,看到她眯着眼把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外套脱下来的时候,就与她对上了视线。
她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苏格兰,今晚你表现得很好,所以我打算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藤崎……!!!”
脸颊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对方。
“拿去给组织邀功吧。”她笑了一声,转过身也没再看他,“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你送了。”
他还愣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有一辆车开到他旁边停了下来。车窗降下,里面的人抬眼笑道:“苏格兰,看来进展很不错。”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贝尔摩德。”他一顿,看向了驾驶座上的男人。
“波本。”
太糟糕了。
诸伏景光在内心苦笑一声。
而且他终于知道当初降谷零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了——
藤崎莉莉这几年一直戴着的耳钉上面,刻着太宰治的名字。
第33章 33
藤崎莉莉刚开门就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她一边按下开关,一边将长靴脱下来,“太宰,怎么不开灯?”
“本来想给莉莉酱一个惊喜的,”黑发青年从客厅里走出来,满脸可惜,“竟然被你发现了。”
“要是这都发现不了,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她直白地翻了个白眼,将鞋子放好才光脚走进去,“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一直在等着莉莉酱回来。”太宰治委屈地揽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压在沙发上,他低头用鼻尖胡乱地蹭着她的脸,“所以先让我吃了莉莉酱吧。”
“别闹。”她曲起腿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没好气地看着他,“想下去吃还是点外卖。”他们两个都不会做饭,所以自己做饭这一选项一早就被她剔除了。
“想吃莉莉酱。”
“那你想着吧。”
“真过分,我们已经有两个月零三天没有见面了,莉莉酱一点都不想我吗?明明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他双手撑在她耳侧,脸颊鼓鼓的,“莉莉酱真无情。”
藤崎莉莉看着他,半响才揽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无奈地说道:“之前准备升干部,首领给了我很多任务,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很忙吗?别生气了,我最近休息,除了上课就没别的事情,这几天都陪着你,好吗?”
太宰治问道:“我想干什么都可以吗?”
“你觉得呢?”她睨了对方一眼,踩着他的胸口把他蹬开了,“你自己点外卖,我先去洗澡。”
浴室的灯光是橙黄色的,她正在闭着眼睛洗头,任由温热的水自上而下冲刷,突然就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臂搂在腰间。他的体温比水温更低一些,她一阵战栗,全身都激起了鸡皮疙瘩。
“太宰,别闹。”她转过身,没好气地把对方推开了,“你又把浴室的门锁给撬了,下次再撬门锁我就不让你进门了。”
“莉莉酱,我爱你哦。”虽然太宰最讨厌狗,但这个时候他却像极了被雨水淋湿的小奶狗。藤崎莉莉想笑他,但却被他一把抱住,湿漉漉的他和湿漉漉的吻,全数都落在自己身上。
“男人在床上的爱可不能信,更何况是太宰你的话。”她的内心满是无奈,但还是迎合上去,咬住他的耳朵含糊不清地哼道,“慢点。”
第二天藤崎莉莉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眼睛还闭着,拧着眉四处摸了摸,终于摸到了床头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是谁?”她接通了电话,含糊不清地问道,声音里满是困意。
“……咳咳,是我,苏格兰。”对方刚睡醒的声音像是在撒娇,诸伏景光莫名有几分尴尬,只想着快点完成工作赶紧离开,“我现在在楼下,给你带了早餐。”
“嗯?你们组织的人都这么敬业的吗?”熟睡中被人吵醒,她揉了揉头发有点烦躁,“不吃了,你自己吃。”
诸伏景光也不想来,但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要他乘胜追击,说是女生永远都拒绝不了男生一大早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最要命的是,贝尔摩德觉得有道理,让他亲手煮了粥送过来。琴酒和贝尔摩德就在街尾的车里看着他,想要知道他和藤崎莉莉的进度是不是正如昨天所见的那样,她已经对自己充满了好感。正如藤崎莉莉所说,如果能够搭上她这条线,他估计很快就能深入到组织的核心地位。
“琴酒和贝尔摩德也在,”他压低了声音,“拜托了,藤崎桑。”
“啧,你们真麻烦。”她更加烦躁了,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应下来,“我知道了,你——”
“莉莉酱。”温热的四肢缠了上来,太宰治把她搂在怀里,低哑甜腻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怎么了?”
“乖,再睡一会,我很快回来。”她揉了揉太宰治的头发安抚他,偏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才接着对电话那边说道,“我换个衣服,你等一下。”
“……嗯,啊,我知道了。”诸伏景光猛地反应过来,胡乱地应道。他应该没有听错吧,刚刚电话那边是真的有男人的声音。不是说藤崎莉莉是单身吗,这个时候能出现在她家,说话声还这么亲昵,很明显就是那种男女关系啊。
藤崎莉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意套了件宽松的卫衣就下楼了。诸伏景光一手提着便当,就等在楼下,一见到她就露出一个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给我吧,你可以走了。”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
诸伏景光递了过去,迟疑地问道:“那个,刚刚我好像听到了男——”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苏格兰,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转身的那一刹那风带起了她的长发。诸伏景光看到她耳后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吻痕,就像是落在雪地上的红梅,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咯噔了一下。
她和太宰治在公寓里待了好几天,偶尔会出去吃个饭,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点外卖。
懒洋洋地靠在对方的怀里,藤崎莉莉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问他:“你不用去上班吗?你们侦探社的社长竟然也同意你旷工这么多天。”
“莉莉酱这是嫌弃我了,想要赶我走的意思吗?”
“别用问句回答问句啊。”她仰着头看他,正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颔,“看你这么自由自在,感觉你们工作还挺轻松的,想不去就不去。”
“那么莉莉酱要跳槽过来吗?我可以帮忙引荐哦。”太宰治含笑说道。
“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干部,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是吗?那可真可惜。”他一边这样说一边低下了头,藤崎莉莉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与他交换了一个吻。
有时候藤崎莉莉也会想,自己现在和太宰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情侣实在谈不上,他们认识太久,她对他没有那种激烈而又炽热的冲动。若说是单纯的性伴侣,他们之间又交杂着各式各样错综复杂的感情。
越深入黑手党她见识的黑暗就越多,混黑的少有善男信女,各式各样想要爬上她的床的人也并非没有。但当年降谷零的离开像是抽走了一部分情感,她对情情爱爱这些事情总有些不得劲,一心念着的也只有当上干部这件事。所幸尾崎红叶也不管她这些事,不会像别的家长催这催那,她也乐的自在。
第一次是太宰治成人礼的那一天,他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当晚就带着一瓶红酒来找自己。港口黑手党里没有人知道,她连中也和大姐头都瞒了下来,她一直都和这位叛逃了的前干部有联系这件事情。
从少年长成了青年,“我把自己送给你”这句话却一直没变。她的酒量这几年锻炼得很好,但当晚她却意外地喝醉了。室内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似醒非醒,湿漉漉的吻落在唇上,太宰治问她可不可以。
“为什么?”她记得她是这么问他的。
“因为我很喜欢莉莉酱哦,所以想要和你做这些事。无论是接吻还是做/爱,都想要和你做。”
“那就做吧。”她闭上了眼睛。要是平常太宰治估计已经被她打了,但那段时间她接了太多的任务,疲惫和醉酒令她的脑子迟缓鲁钝。
“不过在这之前,莉莉酱要先喊出我的名字。”他说,“我啊,可没兴趣做别人的替身。”
闻言她嗤笑一声,只觉得酒醒了大半:“太宰,你可不是这种纯良人设。”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她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莫名觉得他一向雾蒙蒙的眸子变得光亮。
“莉莉酱什么都不用想,把自己交给我就可以了。只要开心就够了,别的都交给我吧。”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话,当时她还在想太宰治是不是想把她教成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