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诓他的
宋温惜躺在床上,恶心想吐的冲动勉强得到缓解。
御医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辨别着她的脉象。
晏望宸站在御医身后,不安地看着宋温惜惨白的脸,想要催促御医给他一个答案,又怕打扰御医诊脉。
终于,御医缓缓放下手,露出一丝微笑:“陛下,是喜脉啊,已经一月有余。”
晏望宸先是一喜,然后又皱起眉头:“不可能。”
御医一愣:“为何不可?”
“你不是说……”晏望宸看向宋温惜,却在她眼里发现了一丝窃喜。
他忽然明白了,先前她都是在诓他的。
于是他板起脸,对御医和影儿道:“都下去吧。去领赏。”
“是。”御医高兴地收拾好药箱,退了下去。
影儿看了看晏望宸的脸色,有些担心地望向宋温惜。见她似乎并不紧张,她也只好跟着退了下去。
晏望宸冷着脸看着床上的宋温惜,问:“为何要骗我?”
她抿了抿唇:“陛下不是想再要个女儿?现在有一半的机会,我们会有个女儿,陛下为何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可是你……”晏望宸面上的喜色压抑不住,他瞪了她一眼,“可是你为何要骗我说你不能生育。”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能生育了。”宋温惜慢悠悠地说。
晏望宸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她确实没有亲口说过,可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有了误会。
他在床边坐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
宋温惜也抬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这次,有你在我身边,应该会好过得多吧。”
“朕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晏望宸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宋温惜忽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蹙眉问:“可是,你要十个月不可与我同房,若是你忍不住怎么办?”
她可知道他一向如狼似虎,在那方面尤其索求无度。若是一般男子,有个三妻四妾,自然也没有这样的顾虑。
晏望宸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好笑。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等了你三年,再等十个月,又何妨。”
她忽然想起,她离开的那三年,他甚至被传不能人道。
“当初你为何不愿意碰后宫的女子?”她的指尖在他胸口胡乱划拉着,假装不在意地问。
他捉住她的手,道:“你不清楚为何?”
“不清楚。”她说。
“我只想与我喜欢的人欢爱。我只喜欢你。”晏望宸笑着,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宋温惜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起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她只是轻轻触碰他的嘴唇,他便激烈地回吻。两人的喘息声逐渐溢满整间屋子,像往常一样,满屋春色愈发不可收拾。
晏望宸猛地抬起头,离开了她的唇瓣。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压抑着蠢蠢欲动的火焰。
“在你生产之前,不许主动吻我。”他喘着粗气,声音都微微有一丝发颤。
“为何?”宋温惜看着他隐忍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我会忍不住欺负你……”他将头靠在她的肩头,沮丧地说,“美人在怀,却吃不得。这十个月,恐怕要比那三年还难熬。”
宋温惜忍不住笑出声。
……
宋温惜有孕的消息并未告诉所有人,毕竟还不稳,她想等稳妥一些,再公之于众。
晏望宸却开始每日有空便黏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就连端茶倒水,也不让旁人经手。
晏时鸢却早就察觉到两人微妙的变化,她跑来找宋温惜,进屋便夸赞道:“你设计的那个软甲,当真有用!林策说,以后士兵实战训练时,也可以穿这个。这样不容易受伤。”
“有用就好。”宋温惜笑道。
晏时鸢微微蹙眉,她拉着宋温惜,严肃又认真地问:“说,你是不是又有了?”
“有什么?”宋温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发现,连忙顾左右而言他。
她拿起一块桃酥,递给晏时鸢:“今日陛下让小厨房做了桃酥,你尝尝?”
“哎呀,吃什么桃酥。”晏时鸢将桃酥放回去,“你跟我还有什么隐瞒的?我看你这皮肤,愈发细滑白嫩,一脸孕相……你若是瞒着我,我就不跟你好了!”
被她这样“威胁”,宋温惜只好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公主。”
“真的有了?!”晏时鸢兴奋地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不知道。”宋温惜笑道。
“真好。”晏时鸢笑着笑着,又有些丧气:“你与晏望宸兜兜转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与林策……也不知道林策的手还要服几次药才能治好。”
宋温惜知道她十分在意林策的手,她握住晏时鸢紧紧攥着的拳头,道:“林将军这人,有毅力有胆识,有勇有谋。就算他不做将军,他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也一定都能成。”
“你若总是在意他的手,他便没法好好放松,也时刻在意自己的手能否好起来。”她劝说道,“放心,林将军的手,就交给张大夫。你呢,就和林策一起,积极配合张大夫的医治。”
晏时鸢知道眼下也只有相信张医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聊什么?”晏望宸便牵着小鱼走了进来,“晏时鸢,别没事儿就来骚扰小惜,她最近需要休息。”
晏时鸢见到他,横眉冷对:“哼,我怎么骚扰她了,我关心她还来不及。”
“姑姑!”小鱼扑进晏时鸢怀中,“姑姑好看,姑姑常来,小鱼高兴。”
“小鱼真乖。”晏时鸢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抱起他问,“小鱼,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小鱼皱着眉想了想:“我都不想要。”
宋温惜忍不住笑出了声。
“晏时鸢,你……你知道了?”晏望宸问。
晏时鸢冷哼一声:“这种事情,连你皇姐都不告诉,未免也太谨慎了些吧?”
晏望宸抿了抿唇:“胎像不稳,不想声张。”
“行行行。”晏时鸢放下小鱼,拍了拍宋温惜的手:“你们一家三口……哦不,四口,聊吧,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说罢,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寝殿。
第395章 要不要试试?
陈卿安的饯行宴,请了不少人。
宋温惜穿了一身绛红色金丝绣线凤纹华服,同晏望宸坐在高座之上,看着下面几人。晏望宸身上的龙纹同她是一对,只不过他的是黛色。
他早早便准备了这两身华服,私心想要在每一个细节都宣示自己的主权。
晏时鸢带着林策来了,林策的手看上去好了很多。听说他一直在做恢复训练,自从宋温惜给晏时鸢设计了软甲,林策便开始竭尽全力配合张医民。
此时,宋温惜察觉到,他手心一块突兀的疤痕,很是显眼。但是拿取物品似乎已经毫不费力了,也不会颤抖。
她终于放心了些,看来晏瑾带来的神医,是真的神。
晏时鸢把晏瑾也叫了来,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她和宋温惜总是借机让晏瑾和晏望宸相见,试图缓和两人的关系。
晏瑾有些紧张地坐下,下意识地看向晏望宸。
晏望宸看见他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宋温惜和晏时鸢偷偷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闫文静也来了。没有人邀请她,但是她听说陈卿安要南下,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忍不住送信给晏望宸,央求他允许自己进宫,为陈卿安送行。
晏望宸问了陈卿安的意愿,他不介意,便允许闫文静前来赴宴。
宋温惜察觉到,闫文静坐在角落,默默地为自己斟酒。眼神屡次飘向陈卿安,却始终没有上前同他说一句话。
她愈发不明白,闫文静并不像是想要退婚的样子,那究竟为何,两家会解除婚约?
可是这种场合,她总不好问出口,只想着有机会问问晏望宸和晏时鸢,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
除了他们几人,在场还有一些与陈卿安关系较好的同僚,此时正挨个儿敬陈卿安酒,祝他一路顺风。
影儿带着小鱼,坐在离宋温惜最近的地方。小鱼最近成天念叨“陈叔叔陈叔叔”,惹得晏望宸不胜其烦。
一会儿问:“陈叔叔为什么不来教我武功了?”
一会儿又说:“陈叔叔编的蜻蜓最好看了。”
这让晏望宸很是头痛,胸口也有点痛。可他又不想同一个孩子计较,每次都是脸色铁青,欲言又止。
可只要他稍微有点脸色,宋温惜就会凉凉地说:“小鱼先前没有父亲,自然会亲近对他很好的陈卿安。要怪,就怪你这个父亲出场晚了些。”
每当晏望宸听她这样说,愧疚又掩盖了恼怒,气焰尽消。
小鱼稍微大了一些,懂得了离别的意思。这次他听说陈卿安要离开很久,便闹着要一起来参加宴席。
此时,他已经挣脱了影儿的束缚,跑到了陈卿安的身边,扒着陈卿安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陈叔叔,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你走了,谁教小鱼功夫?”
陈卿安看了一眼脸色僵硬的晏望宸,微微一笑。
他摸了摸小鱼的头,道:“你父皇的武艺比我高强得多,以后让他亲自教你,岂不是更好?”
小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正满眼冒火地盯着他们这边。小鱼打了一个寒颤,抱着陈卿安的胳膊,用自己以为很小声的声音说:“可是父皇好凶,陈叔叔温柔多了……”
“晏安渝,你是不是皮痒?”晏望宸冷冷地看着抱着别的男人撒娇的小鱼,“还不滚回来好好吃饭。”
“哦。”小鱼垂头丧气地走回影儿身边。
“小鱼,来。”宋温惜朝他招了招手。
他乖乖地跑到宋温惜身边,喊道:“娘亲!”
“叫母后。”晏望宸瞥了一眼小鱼。
“哦……母后。”小鱼噘着嘴,不情不愿地叫道。
“你将这碗话梅小排送到那位姑娘那里。”宋温惜指了指闫文静,将宫人刚呈上来的菜碟递到小鱼手中,“小心些,慢慢走,当心摔跤,别打碎了。”
晏望宸见状,看着她微微勾起唇角:“你倒是不计前嫌,还管她。”
“若是闫姑娘今日在此喝醉失仪,只怕陈世子……和陛下,都要费心。”宋温惜笑道。
小鱼听话地端着碟子朝闫文静走去,他不知道娘为什么让他送这碟菜,但是娘一定有娘的道理。
何况那个姨母很好看,他很喜欢。
“姨母,这个给你。”小鱼费力地将碟子放在闫文静的桌上。
闫文静连忙放下酒杯,抬手去接碟子。小鱼睁着水汪汪的凤眸,问:“姨母,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我娘说过,喝酒前不吃菜,对身体不好。”
闫文静眸子微微一颤,她不由地看向宋温惜。只见她正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
原本高高在上的是她,如今,倒真是换了位置。
闫文静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鱼蹦蹦跳跳地回去找宋温惜,闫文静吃了两口,又看了一眼正在与同僚交谈的陈卿安,突然觉得有些憋闷。
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放下筷子,起身走出大殿,想要去外面吹吹风。
闫文静来到大殿后面,月光之下,湖水波光粼粼。她想到那日她说出“退亲”两个字,陈卿安眼中没有一丝失落,眼底反倒闪过一丝光芒。
那抹光深深地刺痛了她,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对这场婚事执着。
闫文静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忽然,肩上一沉,一件精致的披风落在她的肩头。
“闫姑娘怎么出来了,可是餐食有什么不习惯?”宋温惜将披风盖在她身上,问道,“酒后吹风,可容易染上风寒。”
闫文静有些别扭,她攥着披风,抗拒地道:“不劳娘娘担心。娘娘怎么不留在宴席上?臣女同娘娘,怕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们二人先前的关系可并不好,若不是陈卿安的饯行宴在宫中,她也不会想要进宫来。
“你同我没有想说的,我却有话想同你说。”宋温惜笑道。
“闫姑娘,朝廷马上就要允许女子考官了,文官武官皆可。你自小习武,武艺高强,可有兴趣一试?”她问道。
第396章 到此为止了
闫文静听了她这话,忍不住嗤笑出声:“女官?女子凭什么做官?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做梦都想进这皇宫?”
宋温惜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依旧平静地笑道:“那闫姑娘打算如何过这一生?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替他操持家中大小琐事?看着他再娶,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闫文静板起了脸,她自嘲地笑了声:“恐怕嫁人也嫁不得什么良人了。先前我是尊贵的明妃,后来不做明妃了,倒也无碍,我还有陈卿安。”
她眼底微微闪着泪光:“可如今,陈卿安与我退了婚,我便是过街老鼠,人人躲着走。”
宋温惜怎会不知她的困境,无论他们为何退婚,伤害的只会是闫文静的名声罢了。
“镇国公已经不年轻了,闫姑娘亦没有兄长,往后若是没人庇护你,你又当如何?闫姑娘,嫁不了人又怎样?你若是足够强大,又有谁敢不尊重你。”宋温惜柔声道。
闫文静虽然对她带着一丝厌恶的情绪,可心底却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只是,女子考官,尤其是武官,听上去十分可笑。
“就算我自小习武,武功在女子中尚且可以,可力气终归是比不过男子。我怎么可能能在武举中赢得了那群男子?”她疑惑地问。
“非也。宫中的侍卫皆是男子,对宫中的女子来说,多有不便。陈卿安查案时也说过,有些场地,男子进入十分尴尬。若是大理寺和侍卫统领能有女子,能提供不少便利。”宋温惜解释道。
“所以,武举并非男女混考。”她微微一笑,“闫姑娘,这样可有兴趣试一试?说不定,能成为陈世子的同僚。”
闫文静的眼睛突然一亮,又渐渐暗下去:“可是,父亲不会愿意我考官,他只希望我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了却他的心事。”
宋温惜叹了口气:“闫姑娘,你先前听了你父亲的话,嫁给了晏望宸,你过得可幸福?”
闫文静一愣,她只知道父母之命不可违,却从未想过自己。
“不如这次,你听一听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宋温惜又道,“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你自己。”
闫文静瞳孔微颤,她定定地盯着宋温惜看了许久,忽然轻笑出声。
“皇后娘娘可知,我为何同陈卿安退婚?”她问。
宋温惜蹙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