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不知道不关注，可从那之后她经常能听到裴聿的消息。
他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
他一模第一名。
他要在晨会上演讲。
有女生给他表白又被他拒绝了。
他在篮球场上打球。
……
太多太多关于裴聿的消息了，同学口中会提起，学校广播里会提及，老师口中会提到。
她就靠着她了解到的这些点点滴滴，她所搜集有关他的碎片，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他。
她不了解他，他也不认识她，可就是这样一个遥远的他，支撑着她捱过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
她朝着他的方向努力，试图靠近他一点，再近一点。
从一中，到北城大学，她几乎都是踩着他的脚印在走。
虽然只有一年，她升高二的时候他就毕业了，但是他一直指引着自己。只要想到他，她就能坚持下去。
“你知道吗？我的书里一直夹着那张你坐在梧桐树下的照片，每次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一眼，毕竟你真的太好看了。”
景意看着他，曾经最隐秘最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也可以当做玩笑说出口了。
听着景意轻松的语气，裴聿的心却一阵紧缩，酸涩不已。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女孩默默关注着自己，靠着这微乎其微的一点联系苦苦支撑。
想到景意高中时的那些遭遇，裴聿心里闷闷地疼，“对不起……”
“怎么说对不起？”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她的心意，早一点认识她，她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没有早一点，”景意看着裴聿，认真说道，“现在，刚刚好。”
如果高中的时候她冲去给裴聿表白，肯定会跟其他女生一样被他拒绝。
早一点，她不够强大，也不够勇敢。
现在，刚刚好。
裴聿听懂了她的意思，确实，早一点晚一点，都不如现在，刚刚好。
“你会不会发现，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裴聿问道。
把一个人神化，当做前进的目标，固然是有了支撑自己的信仰。可一旦发现神仙跌落神坛，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信仰也容易崩塌前。
景意凑近了些，她看着裴聿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会。”
“我从来没把你当做过神仙，你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其实我曾很多次看到你一个人倚着栏杆，或是对什么都淡然的模样。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心事？我只想多了解你一点，多靠近你一点，那样你是不是也会开心一点……”
裴聿心中一动，那颗孤寂冰冷的心被她一点点融化，只剩一片柔软。
“阿意……”裴聿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低声呢喃，“谢谢你。”
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不顾一切地来到我的身边，从此，我的世界也有了温度。
-
景意窝在裴聿怀里一夜安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窗外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雪积起来了，树丫上，花草上，都有着厚厚的一层。
她一个南方人，见到这样的雪景真的很兴奋。
她一脚跳下床，趴到玻璃窗前盯着窗外看，眼里的惊喜藏也藏不住。
裴聿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目光落到她脚上，眉头微皱，“怎么不穿鞋？”
他把景意的兔子拖鞋拿过来，弯腰给她穿上。
见景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窗外，笑道，“这么喜欢？等吃了早餐去玩儿。”
“真的？你陪我？”
“好，我陪你。”
景意冲进洗手间，飞快洗漱完，然后噔噔噔的下楼，坐在桌前准备吃早餐。
她在京北待了很多年了，虽然也见过这样的大雪，但是那时的心境是不一样的，也没有这么好的兴致。
而现在，她终于能自由自在地玩儿雪了。
被她遗忘在身后的裴聿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早餐的时候，景意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慢点吃，这雪一时半会儿化不了，今天还会下。”
“嗯嗯。”景意点头，但是手上动作一点也没慢下来。
饭后，景意就准备开门出去，裴聿拉住了她。
把她外套的拉链拉好，又拿来围巾给她围上，还给她戴上了手套，“外面冷，别感冒了。”
看着裴聿的动作，景意不说话，只是抿嘴笑。
“怎么了？”
“没什么，”景意摇头，“就是觉得开心。”
等穿戴好后，裴聿才牵着她出门。
草坪上也有厚厚的一层雪了，景意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景意推着裴聿往前走，软声道，“你在我前面走好不好？”
裴聿不解，但也照做。
他慢慢地绕着院子走，景意就跟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
走了一圈儿，裴聿停了下来，回头看她，“可以了吗？”
“嗯。”
景意看着两人重叠的脚印，有些恍惚，好像一直以来的梦终于成真了。
少女时代幻想过无数次的事，终于成真了。
景意想堆雪人。
裴聿进去拿了铲子和桶出来，两人你一铲我一铲很快就把桶装满，压实了再倒出来，雪人身子就有了。
再搓一个圆圆的脑袋，用胡萝卜做鼻子，黑色的纽扣做眼睛，插上树枝当做手，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就做好了。
景意还给它找了顶帽子戴上，瞅了两眼，她转头问裴聿，“你觉不觉得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景意穿着杏色的羽绒服，小脸被挡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黑亮的杏眼，眉眼弯弯，灵动娇俏。
裴聿心念一动，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两人在雪地里待了好一会儿了，裴聿怕她感冒，也没卖关子，“围巾？”
“哦对！”说着景意伸手就要解自己的围巾。
裴聿拦住了她，“一会儿感冒了。”
“我进去给你拿。”
景意叮嘱他，“要大红色的那条哦。”
“好。”
裴聿转身朝里走，看着他的背影，景意没忍住掏出手机按下了快门。
她低头翻看着照片，裴聿身姿挺拔，就算背影也依旧很好看。
裴聿很快就找下了景意要的红色围巾，两人给雪人围上，一个白白胖胖的雪人就堆好了。
景意也拍了两张雪人的照片，裴聿看着她，“要不要我给你拍？”
景意把手机递给他，“好呀！”
景意弯着腰半蹲在雪人旁边，眉眼聚笑，眼瞳晶亮，像是溢着细碎的光。
裴聿找好角度，“咔哒”一声按下拍摄键。
景意小跑着过来凑上前看，雪人胖墩墩的一团，忍不住夸赞，“好可爱。”
裴聿目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唇角微勾，
“嗯，很可爱。”
第104章 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堆完雪人之后，景意小脸都冻得红扑扑的了，鼻子也红红的，手脚都有些僵了。
进屋后，裴聿给她倒了热水，又调高了了屋内的暖气，这才好一点。
景意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冻得有些僵的手指紧贴杯壁，汲取着温度。
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一双杏眼黑亮圆澄，亮晶晶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裴聿。
今天是周六，她不用去学校，可以整天都待在家里。
外面是飘飘洒洒的雪花，世界一片寂静，屋内开着暖气，看着裴聿忙碌的身影，她只觉得心中的幸福快要满溢出来。
裴聿感觉到注视的目光，一回头就见景意捧着杯子，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景意抿了口水，轻声道，“就是觉得，好幸福呀！”
最后一个字，语调微微上扬，软软的，带着一丝甜。
裴聿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她走过去，双手搂着她的腰，低头看她，“这样就觉得幸福了？”
景意双手握着水杯抵在他胸前，声音温软，“只要跟你在一起，怎样都很幸福。”
裴聿下巴搁在她头顶，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哑，“再这样的话，今天可能不能出门了。”
“嗯？”景意抬头，“今天要出门吗？”
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裴聿手指覆上她的手背，已经暖和了，他垂眸，“今天不是初雪吗？”
他不明白景意为什么要等到初雪才告诉他答案，所以他上网查了查。
他们的开始可能不是那么美好，也不像正常的情侣那样先恋爱再结婚。
但是，该给她的一点都不能少。
裴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下午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我定了票。”
景意把杯子放到身旁的台子上，伸手拨弄着他衣服的扣子，“怎么突然想起去看电影呀？”
“不喜欢吗？”
“不是，就是……”景意歪头思考了一下该用什么措辞，“就好像幸运值用得太多了担心透支。”
这一天，她都像踩在棉花里，整个人轻飘飘的。
裴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景意让他有些心疼，小姑娘在害怕。
他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压低了嗓音，温柔缱绻，告诉她，“在我这里，永远不会透支。”
-
午饭后，两人就出门了。
裴聿查了一下最近的电影，挑了一部她可能会喜欢的青春爱情片。
下车后，裴聿就一直牵着她，两个人十指紧扣。
到了影院门口，取了票，裴聿又给她买了热可可和爆米花。
景意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亦步亦趋地跟着裴聿走。
周六影院的位置都快满了，裴聿选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的中间。
坐下后，景意倾向他那边，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也好久没来看电影了，上次还是跟棠棠一起。”
她朋友不多，平时能约着一起逛个街吃个饭的就只有苏棠一个人。她自己也不会有心思来看电影。
对于她来说，看什么电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裴聿在一起。
电影很快就开始了，两人的注意力也都放到了电影上。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破镜重圆故事，男女主大学的时候相识相知相爱，后来因为误会分开，多年后又相遇的故事。
前期校园里清纯甜美的爱情，分开时的撕心裂肺和痛苦折磨，以及重逢时的干柴烈火。
电影放到男女主重逢的时候，屏幕上的亮度很低，后排也传来清晰的水渍声和细小的呻吟。
景意脸颊发烫，根本一动也不敢动，她拿着爆米花机械地往嘴里塞着。
好在这一段很快过去，身后的情侣也没有太过火，只是她耳尖的热度还是没有消散。
裴聿凑过来时，她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
“吓到你了？”裴聿的声音放的很低，呼吸好像就洒在她的耳畔，
“如果不想看的话我们就出去？”
景意转头，“没有不想看，看完吧。”
第一次和他看电影，肯定要看完。
“好。”
裴聿直起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只是一只手牵起她。
景意根本不记得电影讲了什么，中间的时候思绪全都被后排情侣扰乱了，后半段的时候注意力又一直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散场的时候，裴聿把垃圾扔进桶里，然后把景意护在怀里一路走了出来。
身手传来一个女生抱怨的声音，“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多体贴，你再看看你！”
“好了好了，我错了……”
景意嘴角弯了弯，看向裴聿，“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你说算就算。”
电影院在商场里面，出来后时间还早，裴聿低头问她，“饿不饿？”
景意摇头，“刚刚吃了好多爆米花，好撑。”
裴聿抬眼，瞥到一旁的娃娃机，好多情侣在哪儿夹，女孩子好像都喜欢那种东西。
“想要娃娃吗？”
“啊？”景意有些犹豫，“可是那个很难夹。”
话音落下，裴聿已经牵着她往那边走了。
兑了币后，景意捧着一篮子游戏币跟在裴聿身后。
“想要哪个？”
景意环视一周，指了指一个白色的小羊，裴聿投了两个游戏币，摇动这指挥杆，按下去，夹起娃娃，要到洞口时，又掉下去了。
“这个真的很难夹。”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景意也试了一次，没夹到。
裴聿也是第一次玩这种东西，他试了几次后，逐渐掌握了技巧，那只软萌可爱的小羊掉出洞口时，景意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然后裴聿又给她夹了小鸭子，小猪，小熊……
景意抱着那一大袋娃娃出来时，收获了一众羡慕的眼光。
“你也太厉害了吧！”
裴聿从她手里接过袋子提着，低下头，“那，有没有什么奖励？”
奖励？
景意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看着他们后，掂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裴聿弯了弯唇，牵起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刚走到电梯口，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带着些不确定，
“阿意？”
第105章 偶遇
听到熟悉的声音，景意一僵，完了。
她两天太高兴了，忘了告诉她了。
景意转身，笑着喊道，“棠棠……宋，宋师兄……”
景意一愣，他们俩怎么在一起？
宋清辞的目光落在裴聿和景意食指紧扣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师妹，你和裴总……”
景意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忽然感觉手上一紧，裴聿就先开口了，“我和阿意结婚了，只是之前因为我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
宋清辞目光凝滞了一秒，随后温和地笑了起来，“那该恭喜你们了。”
苏棠已经将两人打量了好几圈儿，十指紧扣的手，裴聿手上提着的娃娃，这完全就跟小情侣一样啊。
最后眼眸落在景意身上，眼里的质问很明显。
景意有些心虚，“那个……棠棠，你和宋师兄……”
“我们准备来吃饭，没想到碰到了你们。”
“哈哈……还真是巧……”景意干笑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