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简悠看了看冰箱，“今天的催眠糖果应该也送来了吧。”
以防万一，军队会提前检查这些物品。
“当然。”
简悠将熟悉的糖果取出来：“我换成了玫瑰味，希望您会喜欢。”
秦衍目光扫视简悠，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对他拥有吸引力，喉结滚动，嗓子也变得略微干哑。脖颈上佩戴的抑制器发出一阵微弱的电流提醒秦衍要控制信息素的释放。
那天她穿的是白衬衫凸显专业气质，但简悠显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不漏痕迹的展现自己。
简悠在空气中嗅出了一丝青梅酒的味道，知道是秦衍的信息素溢出了。
她还没说话。
秦衍将黑色抑制器取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看向简悠的目光凌厉而寒冷，她有一点不太适应。
信息素铺面而来，被简悠吸入体内。
谨慎的将军为什么突然不克制了？
秦衍坐在沙发上，他抿着下唇，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些事情发生：“今天为什么换衣服？”
简悠说：“治疗方案已经发送给您了，您也回复过的。对于角色扮演阶段，我认为您需要体会到‘爱’，鉴于您并没有感情经历，所以我将作为母亲的姿态出现在您的潜意识中。我会尽最大的权力给予您爱意。”
“爱意？”秦衍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要把简悠都燃烧了。
“对，我会无保留的爱您。”简悠说话的时候，珍珠耳坠一晃一晃的，吸引住秦衍的目光，他敏锐地发现碎发后的耳垂微微泛红。
“那就开始吧。”
秦衍撕开包装，吃了一颗催眠糖。
但简悠并不知道，秦衍早就把催眠糖替换成了一模一样的普通糖果。
简悠介绍说：“这次治疗还是放松和敞开。在后续的治疗中，我陪伴您做一些特定的事情，比如野营、做饭、钓鱼等等，会考虑到您的喜好。总而言之，我需要评估您的状态。”
简悠坐在沙发配套的脚凳上，靠近秦衍，以低姿态仰头望着他。
秦衍闭上双眼，感受那股冰川玫瑰的味道越来越浓。
简悠温热的手探上他的手掌，指尖交错，十指紧扣。
“放松……”
“想象……蓝天白云，青草茵茵。”
“我们在一座小木屋里，是您儿时在故事里最喜欢的那种小木屋。黄鹂鸟落在门前的树枝上，野兔扑腾着腿在丛林中转来转去……”
“您看见了吗？”
秦衍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间房屋。烤面包的芬芳从烤箱飘来，桌上摆放着一罐黄油和草莓果酱。屋内挂着风景油画，白蕾丝窗帘被外面春风吹起。
一切安静祥和。
这是他们共同建立的精神海。
秦衍倏然肌肉紧绷，不应该这样，他根本没吃那块催眠糖。
简悠坐在摇椅上，还是那件白旗袍，高开叉的裙摆露出白皙的大腿，她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羊皮高跟鞋，露出纤细的脚踝，甚至连脚上的血管都看得见。
“这里是不是舒服很多，你想吃点什么？”简悠站起身，翻开小厨柜，里面瓶瓶罐罐装得全部是五颜六色的糖果。
都是给小孩子的。
简悠摆在桌上，又打开冰箱：“可乐雪碧，还有牛奶、冰巧克力，当然啦，还有啤酒呢。不过大白天喝啤酒身体不好，要不要试试别的？”
秦衍没说话，目光冷硬像一块坚硬的岩石，不光是目光，他的身体也硬到爆炸。
“不舒服？”简悠突然踮起脚尖，摸上秦衍的额头，“还好吗？”
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而且自从今天自己进门，秦衍的态度也不对劲。
“秦长官？”简悠低唤他的名字。
突然，秦衍掐住简悠的手腕，眼神变得锐利，将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你是谁？”
秦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简悠被秦衍抓得生疼，还没说话，只见她在精神海中搭建的林见小屋场景迅速脱落。
眼前换了一副景象。
密不透风的金属墙壁，蓝白色顶灯，一张底座镂空的金属座椅，以及身穿军服的秦衍。
秦衍往简悠肩膀一压，她双腿发软，坐在了金属座椅上。
什么情况？
“简悠，”秦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锐利而冷酷，“你知道，我们一般怎么审讯犯人吗？”
第15章 不良审讯
审讯？
简悠双手被捆在金属椅子上，精神海中的气温极低，镂空的椅子往上钻风。
简悠心想，这种椅子是不是方便血液的清洗，所以才故意设计成这样。
秦衍高挺的身姿犹如一座铁塔，那是军人特有的气场。墨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简悠，似乎要将她的身影印在骨血中。
不太妙。
简悠收起那副温柔的面孔，脸也变得冷厉。
就像是发现自己被下了药时那样，充满了自我保护的姿态。
她发现了端倪。
——秦衍根本没有被催眠，他反客为主，把自己困在了精神海中。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阱！
每个S级的alpha或者omega都会被激发出开启精神海能力，这相当于一个潜意识中存在的“世界卵”，虽然意识被困在了精神海中，但仍然可以通过意识作用对身体造成伤害。
比如现在，秦衍的信息素浓度过高，他的精神力开始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的身体会感觉到疼痛。
简悠忐忑，所以这就是秦衍主动摘下抑制器的原因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悠开口：“秦长官，你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
秦衍的目光仿佛充满了抵制与厌弃，冰冷又戏谑的凝视着简悠：“我没吃催眠糖。”
一针见血，豪不废话。
简悠：……
大意了。
怎么会有这么难搞的alpha啊！
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简悠没说话。
秦衍看着她那张脸越来越白，额头深处细密的汗珠，心情有些不错。
他不是施虐狂，只是看到对手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情绪发生变动。
空气中冰川玫瑰的假性信息素像一条小蛇，弯弯绕绕，在清酒味道的信息素中穿梭。
秦衍问：“还需要我说吗？”
简悠不置可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人能够进入我的意识海，你是谁派来的？”
秦衍的精神力太过尖锐，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只不过他现在用刀背描摹着简悠的皮肤。
每蹭一下，简悠就哆嗦一瞬。
她睫毛轻颤，安静地仰头看着秦衍，抿着嘴唇，倔强开口：“秦长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一切资料都可以查。”
“我查了。”秦衍的声音平和，不急不缓。
他不愿意用太残酷的方法，但他知道简悠的嘴肯定比那些贪生怕死的敌军要难以撬开。
这是直觉。
“秦长官，把人困在精神海里是违反法律的行为，我建议您尽早放开我。”简悠说。
简悠脊背挺直，眼眸在明亮的灯光下越发闪烁，如同黑曜石般好看。
秦衍一把拉过简悠的椅子，双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中。
猛然间，精神力如同一张密密匝匝的网，包裹住简悠的每一寸皮肤。
精神力的攻击带来难以言喻的疼痛，和上次遭受陆渊的精神力不同，一种是排山倒海的冲刷，而秦衍的精神力如同钢针，从她的皮肤表面慢条斯理的钻入，直到扎入骨髓。
好疼。
“……唔。”
简悠实在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暴露狼狈的一面，但她忍不住。
她手指蜷缩，低着脑袋抵抗徐徐缓缓地折磨。
生理泪水从眼角滴落，越来越多。
简悠紧紧抓住座椅把手，禁锢她的皮带在手腕上划出一道道玫瑰色的红痕。
她要咬牙说道：“秦长官，我是可以告你的！”
“你没有证据。”秦衍表情平静如水，“你现在告诉我，我就可以放过你。否则，你会很难熬。简小姐，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第一军团的审讯。”
他距离她很近，简悠假性信息素的味道钻入鼻腔，她昏昏沉沉的吐息着，两人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纠缠。
简悠的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像脱水的鱼。
“……秦长官，我什么都没做，如果有任何疑问请您去找情感治疗中心。”简悠只重复着一句话。
她身上湿了，狼狈又可怜，白璧无瑕的皮肤上渗着光滑的水渍。
秦衍并没有被烦人的固执取悦到，他庆幸自己受过这么多年的训练，否则一定不忍再审讯这个可怜的beta。
她的旗袍因为汗水的浸透而变成了半透明，发丝一缕缕贴在皮肤表面，如同一朵即将在凋谢在自己手中的栀子花。
秦衍一点点加强力量。
“唔！”
简悠感觉到一丝力量钻入她的小腹。
受不了。
“我没骗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怀疑我……我们都是按规则办事……秦长官，我催眠你只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任何，其他的机密……”
简悠啜泣，咬死她为什么可以在不使用催眠糖果后进入精神海的原因。
“我不喜欢敷衍，我会去调查。”秦衍看见简悠可怜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但多年来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对任何可疑人物心软。
她背后的人就这么值得被保护吗？
alpha的手指抹掉了简悠眼角的泪水。
简悠没有动，咬着唇忍耐一波又一波的精神力。
锥心刺骨的疼让她两眼发晕，身体发冷，不自觉地往秦衍的掌心蹭了蹭，如同一只乖顺的猫。
“我真的……”
“我不满意你的回答，简小姐，我的精神力可以造成物理伤害，比如自残，你也不希望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被毁坏吧。”秦衍的声音如同抵在简悠前胸的鞭子，时时刻刻让她恐惧危险。
简悠语气哀切：“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真的不知道……”
“不说吗？”
下一秒，精神力宛如蛇鳞鞭子，倏然勒住了简悠的腰腹，一点点收紧。
“啊！”
被鞭笞的感觉很不好！
若是别人，秦衍一定会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抽下去，但他还是不忍心。
秦衍手下留情了。
“……别，秦长官，疼……”
简悠倒吸一口凉气。
她纠结要不要把这个秘密宣之于口，如果说了，自己就没有这个单子了，如果不说，今天肯定会被秦衍玩死在这里。虽然她的疼痛忍耐力很高，但并不代表她要和一个陌生alpha进行对抗，那只会激起alpha的胜负欲。
不坚持了。
“……疼。”简悠小脸扭曲，喘着气，“别，别再用您的精神力了……如果我晕了，情感治疗中心会对您进行起诉。”
秦衍眉头一挑。
他听出话外之音了。
“这么说是你们中心做了手段？”秦衍松开对简悠的精神力压迫。
就像捆绑的绳索突然被剪断，简悠的姿态倏然放松，瘫在椅子上。
“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他修长的手指解开皮带，甚至揉了揉她因为小幅度挣扎而磨得很肿的手腕，赏罚并齐是审讯的要领之一。
简悠任由他抚摸着。
在沉默了半分钟后，简悠缓缓开口：“是信息素，这是情感治疗中心的秘密。”
“嗯？”
“我说过的，治疗失控的主要手段是弥补情感缺失，所以我们需要与雇主建立情感链接。所以，我们会使用假性信息素来诱发您的情绪……而且一切都需要alpha的信息素。您的信息素会被注入到我们的假性人工腺体内，成为我们血液的一部分……”
简悠的神态像受惊后的小动物，这样的改变让秦衍内心被刺痛了一瞬。
她看起来……对自己很失望。
而且，她是为公司担责。
“我们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药……如果更简单来说，您现在会和一个假装omega的beta拥有超过95%的匹配度。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摘下假性腺体，我们的情感联结就会消失。”
简悠歪了歪，露出脖子：“您摸一摸吧，拿下来看一看……”
她的脖子很细很白，那里贴着一条小小的淡粉色的胶布，是假性腺体。
秦衍温热的手指抚过她的脖颈，然后摘下来，搓揉着智能高科技胶布内测贴的透明晶体软管。
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自己的信息素。
她没有撒谎。
秦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简悠没有任何错误，这一切都是中心的隐秘流程。这确实是情感治疗的最快速度，肯定是第一军团提供的信息素。
愧疚倏然充斥他的内心，他的神情异常凝重，明亮的目光被忧伤和自责笼罩，胸口充斥着痛苦和煎熬。
“为什么要问呢……”简悠叹气，“您对我不信任的应该的，您可以去查证，第一军团也知道我们会这样操作。为了让您更好的配合我们才不告诉您的，因为这样存在的风险是，也许被注射了alpha信息素的我会爱上您……放心吧，我们不会的……”
简悠推翻了对秦衍的第一印象，温柔是假象，他看似冷漠，内心也狠戾。
只要发现一点疏漏，绝对会一查到底。
如果他发现自己真实的omega身份，一定会按照要求上报。
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空气中的沉默让秦衍不知道问什么，他沉声道歉：“简小姐，抱歉。”
但简悠因为体力不支而睡着了。
简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精神海离开的，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身上披了一件秦衍的军服，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查看文件。
简悠身上湿湿黏黏的，修身的旗袍贴在皮肤上很难受。
手腕有点红肿，喉咙干哑，还好刚才秦衍没有使出全部的精神力，否则她的样子肯定比现在还惨。
“……秦长官。”简悠开口。
“事情查清楚了，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秦衍皱眉，如果好好问一问，而不是用军人该死的潜意识行为去试探，结局会好很多。
离开精神海回到现实后，他发现简悠湿透了，又很凉。他索性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帮她脱了鞋，扶她躺在沙发上。她小小一团，他的衣服像一床被子。
秦衍扶额，这是他第一次后悔。
简悠往秦衍的军服了缩了缩：“没事，您不用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