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边吃边说吧?”陶鱼拉开椅子直接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对面,一副谗猫见到鱼的模样紧盯着桌子上的菜。
等她找个好借口再解释给刑狱听。
“也好。一段时间不见你瘦了很多,多吃点补补!”白冬儿(刑狱)眼中不见半点怀疑,她笑着拿起碗筷递给陶鱼,又夹了很多菜过来,生怕饿着陶鱼似的。
“快吃吧,菜有的是!”
陶鱼听话地夹起一个油旺旺的颤巍巍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她以前很喜欢吃这种肉,又香又软,吃到嘴里满满的幸福感,可这会却有点咽不下去。
明明她现在很饿,却吃不下饭了,难道是因为那毒死人的药给她带来压力太大吗?
不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任何妨碍她干饭的东西都要无情的消灭。
陶鱼狠狠咽下那块红烧肉,破釜沉舟般说道:“药在哪里?先拿给我。”
只要能拿回药,一切就都要解决了。
第69章
“药在妈妈那里,我问问。”
白冬儿狐疑地看了陶鱼一眼,总觉得今天的男朋友哪里有点不对。
略一纠结,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陶鱼。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里一点都不愿意怀疑眼前这个她深爱的人。
白冬儿起身的时候,妈妈甘灵也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餐厅,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有几只晶莹剔透的瓷碗,里面是熬得香喷喷的海鲜粥。
“药在床边的小柜子里,冬儿去拿吧,顺便处理下你的耳朵。刚刚,妈妈对不起你。”甘灵笑着说道,看着女儿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愧疚。
白冬儿嘴唇动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向着抬步向着楼上走去。
她现在的感觉很复杂,一面是她记忆中温柔慈祥的妈妈,一面却是如今的妈妈毫不顾忌挥向自己的枪托。
她不知道哪个才是妈妈真正的样子。
白冬儿怎么想的陶鱼并不知道,她现在一看到甘灵就发怵,根本不敢单独和这女人同处。
白冬儿一起身,陶鱼也紧跟着站起来,男朋友粘着女朋友一刻也不想分开,这应该很正常吧? !
身后却传来甘灵有点僵硬空洞的声音。
“客人还是留在这里吧,尝尝阿姨的粥好不好喝!”甘灵把一小碗粥送到陶鱼面前,乌沉的目光像是有重量一样盯着她。
陶鱼脚步一滞,顶着甘灵奇怪的目光,看向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粥。
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像还很好喝的样子。
但她不想冒险,万一粥里有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呢?
如果自己不愿意留下的话,女朋友肯定会帮她吧?
陶鱼想着抬头望去,猛的撞入眼帘的不是他英俊的面容,而是他耳朵上那狰狞的还带着血丝的伤口。
对了,她之前的想法本来就是错的!她不能一直想要依靠刑狱,虽然甘灵把他当成了女儿,看着十分爱护。
可事实真的这样吗?
他耳朵上的伤哪里来的? !
甘灵刚刚打人的时候,可一点慈爱母亲的样子也没有!
如果她跟过去,刑狱会不会再受伤?甚至被杀? !
陶鱼被自己心中升起的想法惊住,后背也起了一层寒气,她慢慢坐回了餐椅。
不能连累刑狱!
甘灵手里现在没枪,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想到此处,陶鱼淡定地接过甘灵递过来的粥,并对刑狱摆摆手。
“阿姨的手艺不错,很好喝,你快去快回啊。”说着真抿了口粥,含在嘴里细细地品。
再厉害的药,剂量不够也毒不死人。再说了,真有毒,她的舌头也会如实的告诉她。
刑狱抿着嘴,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他刚刚明明感觉到陶鱼要跟上来,为什么又停下了?还不计前嫌喝了妈妈递过去的粥?
他不是很怕妈妈吗?
还是想给妈妈留个好印像?
刑狱眼里闪过一抹温柔的光,他走到门口,对着在门口焦躁徘徊的大金毛喊道:
“卡鲁托,过来,去陪着哥哥,别让人欺负他。”
大金毛疑惑地看了眼刑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陶鱼。
哥哥长这样?
长头发、大眼睛,笑起来脸颊两边有浅浅的梨窝?
好像,哥哥就该长这样!
大金毛甩着尾巴哈哧哈哧跑到陶鱼脚边,趴伏了下来,还拿大头蹭了好几下陶鱼的小腿,很惬意的样子。
卡鲁托开心了,陶鱼在摸到软软的狗毛时也安心不少,她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
唯有甘灵不太开心。
白冬儿话里会伤害她男朋友的人,指的她吧? !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快去吧,没人会伤害他!”甘灵扭动着不太听话的脸部肌肉,笑着对刑狱说道,那怪异的样子比哭还吓人。
刑狱对所有异常似无所觉,扫了眼笑着的陶鱼,快速朝楼上走去。
妈妈也真是的,吵着要给父亲用药,为什么偏把药落在卧室里? !不应该放在楼下或带在身上吗?
刑狱一离开,整个一楼就突兀地安静下来。陶鱼心中一紧,有种毛骨悚然的冷意从脚指尖爬上来,直冲后脑勺。
就算卡鲁托在这里,她心里有了点底,可单独面对这位疯狂妈妈还是有点发怯。
“卡鲁托,滚!不然剥了你的皮!”甘灵蹲下身体,瞪着大金毛威胁道。
陶鱼感觉到了赤裸裸的恶意。
大金毛明显也吓坏了,它选择哆嗦着身体,呜咽着把头埋在陶鱼的腿上,不再看甘灵,同时它巨大的身体把陶鱼护得更严实了一点。
甘灵一口气没喘匀,差点憋过去,脸上的肌肉哆嗦得更厉害。
大概是没想到区区一只狗竟然也敢不听话,她烦躁地摸了下腰间,像是要找熟悉的某种武器教训狗,结果摸了个空。
她整个人显得更不好了,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甘灵把手放到腰间的时候,陶鱼离开明白这女人在找什么,她还是想杀了自己!
如果不是从大金毛身上感应到了大剪刀所在,并意识到能随时召唤过来,陶鱼此时绝对拔腿就跑。
就算是个游戏,她也不想被枪爆头。
现在嘛,还能再挺一会。
甘灵越看越像杀人全家的凶手,只要能找到确切的杀人证据,陶鱼觉得自己的主线任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阿姨,你根本不是冬儿的妈妈吧?你把真正的女主人藏哪里了?”
陶鱼想从这个女人嘴里直接套出证据来,反正也差不多撕破脸了。
甘灵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恼羞成怒,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
陶鱼以为她会突然暴起,拿起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武器就对自己开火。
但现实是,甘灵匆忙站起来,把脸背过去,开始给花白头发,行动似有不便的男人喂粥。
“你的身体不好,多吃点粥。”甘灵的声音都有点抖,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陶鱼两只手撸着桌子下的狗头,眼中升起一股怀疑。
这女人抖得有点厉害,为什么又不对着自己发火呢?
光看人后脑勺也看不出什么来,陶鱼忍不住把目光转向了甘灵手里的粥。虽然她怕有毒只尝了一口,但也不能否认这粥真的很香。
只不过,对面白冬儿的父亲好像并不这么以为。
他闭着嘴摇摆着僵硬的脖子,怎么都不肯吃粥,时不时还用不太灵活的手去挡,粥洒得身上到处都是。
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越看越眼熟。
男人应该是得了什么病,手脚活动都受限,脸还有点歪斜,看人的时候总是斜着眼睛,让人很不舒服。
但如果忽略这些,陶鱼倒觉得这人和她照片上的一个人很像。那个人站在照片后边的角落里,五官深邃,神情内敛,看着像位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光凭这些倒不足以让陶鱼记得这么清,照片上很多人都相貌出众不似普通人。
陶鱼一眼认出他,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长得酷似焰迩,美丽得让人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两人间自带一股亲密的氛围,看照片时陶鱼还以为两人是夫妻关系。
但那个女人和眼前的甘灵完全不像,怎么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三人是什么关系?
陶鱼好奇了一下,很快收敛心神。她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完成主线任务,找到凶手,将对方绳之以法。
甘灵这个疑似凶手的不肯配合,她或许能从眼前这个男人口里问出点什么。
不过前提是,先解决这位先生的喝粥危机,提升一下对方的好感度。
陶鱼心中的想法如电光火石一般,很快从脑海里闪过,她已经知道现在要做什么了。
“阿姨,你这样对待病人也太粗鲁了。我爸是植物人,我有护理经验,让我来!”
陶鱼站起来,长胳膊一伸就礼貌地抓住甘灵的手腕。
甘灵疯是疯,但单纯地拼力气,她完全抵不过陶鱼,还有小半碗的粥很快异主。
陶鱼端着碗看向中年男人,男人斜着眼睛看过来,死灰一样的眼睛中带着微不可见的哀求,就像是一个快放弃生命的绝望之人一样。
陶鱼直觉,如果自己现在喂饭的话,男人不会抵抗!
“快点喂呀!你不是很会照顾人吗?!”
甘灵看陶鱼一直不动,忍不住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些迫不及待。她就像那种看着有人跳楼非但不拉,还忍不住骂两句,怨人家怎么还不快跳,耽误她时间。
陶鱼点点头,又看了中年男人一眼,一仰头把半碗粥全灌进了嘴里。
没什么异味,除了有点凉,没大毛病!
“你怎么喝了?!你怎么照顾病人的?”甘灵瞪大眼睛吃惊地喊道。
“我照顾病人的第一准则,就是让病人开心。叔叔不想喝,就别逼他啦!”陶鱼说着,笑眯眯地把碗放到一旁,看向中年男人。
好感度UP了吗?
男人大睁着眼睛,嘴依旧歪斜着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甘灵愣了一瞬,很快察觉到陶鱼言语中的逻辑错误。
植物人有个毛线的情绪要她照顾!
这家伙就是在骗她!
“妈,你到底把药放在哪里了?我翻了好久都没找着。”
甘灵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就听到白冬儿的声音,她正站在楼梯上探出头来往下看。
只要甘灵眼睛不瞎就能看到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看得是谁。
她是不放心自己,深怕自己害了她的宝贝男朋友吧? !
甘灵又在心里骂了几句,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哎呀是我忘记了,药我放在衣服口袋里了。你快下来吧!”
说着,她从围裙的偏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自然地放到了餐桌上。
陶鱼要的就是这个,只要拿到它,所有的担忧都将烟消云散。
找不到证据,先回收有问题的药也是好的。
第70章
陶鱼速度极快,几乎是药瓶刚放到桌子上,陶鱼的手就到了。她的手一抓一翻,就将药瓶紧紧握到了自己手里。
纠结的心终于放下了!
想她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怎么能背上杀人犯的恶名呢?
白冬儿,不,刑狱也看呆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身手这么好的吗?
甘灵脸上闪过抹得意,嘴角都翘了起来,对着蹬蹬下楼的刑狱抱怨道。
“冬儿,你从哪里找的男朋友,真是没礼貌,什么都抢! ”
刑狱抿着唇,焦急地跑到陶鱼跟前,双手扶着陶鱼的肩膀,眼中完全没有责怪的情绪。
陶鱼感觉得出来,比起相信甘灵的话,他更担心自己。那缱绻的眼神莫名让人心跳得都快了些。
和刑狱对视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药有问题,还是我收起来比较好。”陶鱼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药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刑狱嗯了一声,似乎察觉出来陶鱼的羞赧,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视线扫向坐在餐桌旁的父母。
父亲的表情带着奇怪的释然感,嘴歪斜的程度好像都减轻了些。
妈妈正很不满的地瞪着自己,像在看一个白眼狼。
刑狱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坐到陶鱼旁边,隔开母亲的视线,刑狱低声贴着陶鱼的耳朵小声问道:“药拿到了,你说的副作用是什么?”
甘灵停下嘴里挑拨离间的恶言恶语,竖着耳朵像是要听清陶鱼两人在说什么。
两人的声音很小,她竟然有些听不清。
“这药该不会没有救人的作用,反而是害人的吧?”甘灵嘴角噙着抹冷笑问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还真堵得陶鱼无话可说了。
好吧,药有毒这个理由是彻底不能用了,就算说毒量轻微也不行。只要她敢说,甘灵怕是就敢彻底坐实她的害人嫌疑。
顶着三双目光灼灼的眼睛--有一双斜着眼睛也看了过来,陶鱼开口道:“最近在做实验,这种药有极小的概率会召唤异世界神明附身,后果难以想象。 ”
陶鱼努力想把副作用描绘的恐怖些,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密切注意着三人的表情。
先不说白爸爸嘴歪眼斜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甘灵和刑狱为什么听到这么扯的话也面无表情?
信还是不信?
这个世界里存在神明,他们应该会信才对呀? !
为了打破这恼人的尴尬,陶鱼入乡随俗地把生命女神拿出来当挡箭牌。
“好吧,其实是生命女神梦中给我的启示,副作用也是祂提到的,一旦被附身,后果非常恐怖!”
陶鱼的话刚落,甘灵就忍不住一阵耻笑:“那不挺好,我还没见过神明长什么模样。说不定对方是个好神仙,能治好我老公的病呢。”
这话说得相当噎人,陶鱼却从其间又感觉到了某种诡异的分裂感。
她似乎曾经在哪里看过一幕场景,三人一听到“生命女神”这几个字就陷入了疯狂。
可眼前这三个人是不是表现的太淡定了?
刑狱并不是真的白冬儿,对这几个字反应迟钝有情可原;白爸爸无法控制表情没反应也说得过去;甘灵是不是有问题?
陶鱼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很快就先放在一边不管了。她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让他们相信这药真不能吃。
因为刑狱也开始对神明抱有幻想了。
“爸爸的病很麻烦,其他药物作用几近于无,如果真有神明说不定还有转机……”刑狱无奈地说道,眼中闪过丝颓丧。
陶鱼安抚地拍了拍刑狱有些弯下来的脊背,并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