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狠咬了下嘴唇,一股幽蓝的火焰从脸部开始燃烧起来,很快就覆盖了他的身体。
“麻烦,去护着陶鱼,剩下的交给我。”刑狱声音沙哑的说着,走向餐厅的门口。
他所过之处,鼠怪被快速燃成灰烬,再不能增强其他老鼠的实力。
白家三口感觉到了火焰的威力,统一后退到陶鱼附近,嫌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转变。
“异装癖小子还挺能干!”白爸爸说道。
甘灵和冬儿点点头,非常同意这个观点,就连警惕地护卫着陶鱼的大金毛也跟着汪了一声。
“爸爸,父神要来了吗?”
白爸爸脸色一沉,说实话,他并没感觉到父神降临的气息。
甘灵则转头看向陶鱼,女孩现在的气息很乱,这样子还能请下父神吗? !
“这理论太高深了,我完全搞不懂!”陶鱼大叫一声,猛地睁大眼睛。
白爸爸让她放空心神,谁能告诉她要怎么在这么危机的情况下放空心神?她只听到刑狱身体内有个声音在叫着“好疼。”
几人被陶鱼的动作吓了一跳,转眼就看到陶鱼从圆形突然中飞奔出来,朝刑狱跑去。
“收了这个火焰,我有办法!”
见刑狱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陶鱼抓着他的手,把她扔到白家三口旁边,她取代了刑狱的位置。
一把剪刀出去,切掉无数只脑袋。
“那个恶心的路老头都能变出无数个小蜘蛛,你这个乱吃东西的家伙应该也行吧?!”
陶鱼是对着她手里那把剪刀说的。
这老鼠怪不就靠数量欺负自己吗?她只能靠更多的数量来弄死它们。
话音刚落,剪刀像是感应到了某种能量,身体迅速变成无数只小蜘蛛,一部分朝着鼠怪飞去,另一部分堵死了餐厅的门。
做完这些,陶鱼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委顿在地上。
她好累,好像正有什么东西把她身体里的力量抽走。
四人一狗赶紧围过来,担忧地把她扶着坐到唯一一个还完整的椅子上,其他的都被老鼠啃完了。
“剪刀挡不了多久,我看看能不能把那什么父神叫出来。”陶鱼狠喘了几口气,见刑狱听话地熄灭了身上的火焰,很有点开心。
刑狱默默的看着陶鱼,好像有无数话在心里徘徊,可张嘴却一句都吐不出来。
“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刑狱拍拍陶鱼的肩膀,“就算不行,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刑狱此时几乎不再抱什么希望,这里的危险级别是他遇到过最高的,无解!
“相信我,没事!”
不就是个游戏,用不着这么悲观吧? !
陶鱼重新蹲到圆形图案中央,几人以为她要重复刚刚的仪式,就听见她嘟囔道:“爹呀,你是不是耳背?叫你出来帮个忙听见没?”
父神不就是爹吗,她这样叫应该也没错吧!
所有人加一只狗都黑线了,这是祈祷神明帮忙的语气吗?
但是,好像…真的有用!
第76章
以怪异圆形图案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径3米的半球形保护罩,将陶鱼等人外加一只大金毛全都罩在其中。
保护罩呈现淡金色,上面隐约有奇怪的图案流过,那些怪鼠一旦撞上来,就会被反弹出去,同时保护罩也微不可见地暗淡几分。
地板表面看着并没异常,保护罩形成后却再没一只鼠怪爬出来,像是鼠洞被堵上了一样。
“啊!得救了!”白冬儿一屁股坐到大金毛身上,感叹道。
她现在还是半米小人的样子,坐在卡鲁托身上倒没什么不合适,看着反而萌萌哒。
白爸爸变回了之前半米的样子,变身时的伤口消失无踪,但很明显人变得虚弱很多,战斗力估计要对折。
甘灵也好不到哪里去,混身是伤,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比起这三人,大金毛和刑狱就好太多了,至少没有明眼看出来的伤。
“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刑狱扶起饿得快虚脱的陶鱼,把她安置在唯一的椅子上,声音温和的问道。
他看起来一点也没受眼前困境的影响,还是那么淡定,只有陶鱼察觉到,他扶着自己的胳膊都是抖的。
“你没事吧?”陶鱼捂着饿瘪的肚子,有气无力地问道。
刑狱微笑着摇摇头,缓慢地屈腿坐在陶鱼的脚边,有细细的汗珠从他苍白的额头上渗出来,被他不着痕迹地抹掉。
“异装癖小子,你该不会是被那东西侵蚀了精神世界吧?!”白爸爸挪到刑狱跟前,眼神中有担忧有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被侵蚀后,要么很快死掉,要么变成对方的傀儡,我可不能允许你威胁到代行人大人的安全!”
刑狱抬头迎着白爸爸担忧又冷酷的眼神,他若真将变成傀儡,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在那之前出手杀了自己。
“应该没事!”
刑狱揉揉太阳穴收起发散出去的心神,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火焰的后遗症,脑子一阵阵的抽疼,眼前也多出许多彩色斑点,视物都有些模糊。
甘灵走过来,漂亮的凤眸眯起审视着刑狱,表情中带着忧虑,但总体来说倒还算和善。
陶鱼还以为她会关心一下这个假女儿,哪想到下一刻她举起枪就对准了刑狱的眉心。
“你已经被侵蚀了!”
简短的解释过后,甘灵直接抠动了扳机,她似乎一点隐患都不想留下。
陶鱼从来没见过翻脸这么快的一家人,不知道他们本来就这样,还是在这奇怪的空间里变变态了。
微怒的情绪一闪而过,陶鱼抬起一脚踢向长长的枪身,迫使枪口变换了方向,射向天花板。
刑狱没什么事,但陶鱼觉得这一家三口的事大了去了!
啥时候了,搞内讧可不行!
陶鱼还没组织好词汇怎么教育甘灵,就听见身旁传来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刑狱仰面摔在地上,眼睛紧闭。
这又是怎么了?
陶鱼赶紧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好在还有呼吸心跳,问题应该不大。
白家三口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毫无怜悯之心地提建议道:“他这样肯定是不行了,就算能醒来也会成为傀儡,不如……”
“不如个毛线球呀,还不过来帮忙!冬儿,我记得你是学医的吧?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白冬儿勉为其难地走过来,袖手看着刑狱,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大人,我学的是制药,可不会看病。”
见鬼的不懂看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陶鱼扭头看向白爸爸,眼神不善,却发现对方正用老爷爷似的慈祥眼神看着自己。
陶鱼还没说什么,就听到白爸爸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大人,您现在的状态不好,应该很久都没有正常进食了吧?不如将就将就把他吃了,勉强补充点能量?”
陶鱼的眼睛差点瞪瞎,听听,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竟然唆使她吃人肉? !
三观呢?不要了吗? !
再说了,什么叫很长时间没有正常进食?她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才大吃了一顿,还有刑狱准备的参汤呢。
“要么帮忙,要么离我远点,也别叫我大人!”陶鱼气坏了,她再饿,也绝对不会吃人。
白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位大人怎么感觉那么怪呢?吃个人而已,有必要这么凶吗?又不是同类!
腹诽归腹诽,三人外加一只狗都不愿意惹陶鱼生气,他们努力挤出笑容,再次靠近陶鱼。
“大人,我们没办法救人,但并不代表您也没办法呀!”白冬儿卖萌似的把脸凑到陶鱼跟前,笑嘻嘻地说道。
陶鱼心情正不好,哪里有空欣赏半米小人的卖萌?她将头后仰到一定程度猛地磕向白冬儿的小脑袋。
“有办法就快说,别给我说一半留一半!”
白冬儿没敢躲,被陶鱼一记头锤撞得坐倒在地上,眼泪都快撞出来了。
太感动了,大人竟然跟他额头贴额头了!
她捂着额头,不敢耽搁:“我们可以合力将您送到异装癖的精神世界中,只要驱散了侵蚀的力量,他可能还有救。”
“那就快点!”陶鱼看着怀里的人已经缩水成了十来岁的少年样子,忙急切地要求道。
再缩下去,谁知道会逆向生长成什么样子? !
小婴儿还好,不会变成还没发育的胚胎吧? !
这次,白家三口没有再整什么幺蛾子,他们围成一个圈,摆了几个奇怪的姿势,刑狱身旁就忽地出现一道不断旋转地光晕,似乎能将所有东西都吸进去一样。
没用白家人的提醒,陶鱼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眼神坚定,不带任何畏惧。
就这一会的功夫,刑狱已经缩到了十一二岁的样子,没时间耽误了。
陶鱼的身影消失在光晕中,转眼见光晕也像出现时那般突兀地消失不见。
白冬儿累得爬在大金毛身上,虚弱地看向父母的方向。
“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们两个怎么也同意让她去了?”白冬儿声音里有些许抱怨,“如果大人回不来怎么办?我们就彻底没救了。”
甘灵哼了一声,气息也有些不稳。
“臭丫头!你不想得罪大人,难道我们就想?!”
谁不想给大人留个好印象。
白冬儿吐吐舌头,不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稳重的白爸爸开口道:“得不得罪她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怀疑她并不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她表现得太无知了,力量也弱”
白冬儿不同意爸爸的观点,开口就要反驳,被甘灵拍了下脑袋才住了嘴。
“但她身上有父神的味道,非常浓郁。”甘灵想起陶鱼给她的感觉,非常亲切。
白爸爸爬到陶鱼坐过的椅子上,变成黑白配色的大熊猫的样子,才摇头晃脑解释道:
“我见过气息比她更浓郁的,也不是父神的代行人,不能用这个方法判断。”
甘灵了然地看着变成黑白团子的丈夫,翻了个白眼,她大概知道白不凡打的什么主意了。
将陶鱼送入刑狱的精神世界,大约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
如果真是代行人的话的,她绝对不会出不来。
如果不是的话,她活着还是死掉,有什么关系?
反正撑不了多久,那东西就会从这个家的禁锢中脱离出去,他们先死,其他人晚点死而已。
甘灵许久没说话,白冬儿忍不住好奇悄悄问道:“你们两人什么意思?还有爸爸,你为什么要变成大熊猫?这样不是消耗更大吗?!”
白爸爸神秘一笑,并不回答,甘灵却没给他留面子的打算。
“他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大人发现后被揍,变成大熊猫不是能卖萌吗?!”
白冬儿恍然大悟,没想到爸爸竟是这样的爸爸!
鄙视!鄙视!
白不凡抖抖耳朵,假装没看到。
……
刑狱的精神世界中,他正经历着一生中最痛苦的阶段。
他的母亲,最爱他的妈妈,带来一个少年。
“他才是我真正的孩子,以后他将成为龙家的继承人!”
“我不要你了!”
第77章
如果那只是噩梦就好了。
刑狱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妈妈和那个少年还在。
妈妈脸上没有以往的笑容,看着他时像是在看一个小偷,看一个罪人。
“妈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刑狱红着眼睛想去牵妈妈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手被母亲毫不留情地甩开。
“别碰我!以后不准再叫我妈妈!”
女人冷着脸,抡圆了胳膊给了他脸上一巴掌,又狠又重,让他眼睛发黑脑袋发晕,耳边的嗡嗡声响了好久。
刑狱以为他大概要聋了,可偏偏还能听清母亲话里的每一个字。
“你以后就叫刑狱,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将生活在最痛苦的刑罚地狱中,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刑狱无力地低下头,他不懂,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的幸福是假的?还是如今的地狱是假的?
场景转换,刑狱被抛弃后的不知道多少个日子后,他又再次出现在母亲身边。
他已经不敢再奢望妈妈会重新认回他,再说爱他,再抱抱他。
但能偷偷看到妈妈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为了这个,他可以去给那个少年当沙包、当仆人,甚至当条狗。
虽然那人用的是他的名字,享受的是他曾经享受过的无微不至的爱。
“我讨厌他那张脸,别人都夸奖他,还说我是个矮萝卜!”那个少年对母亲抱怨道。
“他的脸永远都不会比你好看,妈妈保证!”母亲笑着答应道,唤来仆人,把他按进了厨房滚烫的油锅里。
记忆中只剩下翻滚的油和他痛苦的哀嚎声。
他不懂,为什么母亲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就算顶替了他亲生孩子的位置,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又留他一条命? !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乖孩子,来妈妈这里!你想知道什么,妈妈都告诉你!”
“来,让妈妈抱抱!谁欺负你了,妈妈去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来吧,和妈妈在一起,永远都不再分开。”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刑狱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脸上传来的巨痛。
他想要站起身,他想要挣脱头上的束缚,他想要走过去,走进那个永远没有痛苦的地方。
这个想法突起的时候,往日所有的痛苦、快乐、他想珍惜的记忆,他想忘却的痛苦,都像被橡皮擦擦过似的,慢慢变淡,慢慢变得无所谓。
真要是这样,好像也不错!
陶鱼在刑狱的精神世界中转了好一会,到处都是火焰和岩浆,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当然,也完全看不到刑狱的身影。
这不是他的精神世界吗?怎么会找不到他的本尊?
陶鱼挠挠头发,看向一米外的火焰湖泊,心里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刑狱会不会藏在湖里边?他能使用火焰,应该不怕火,而进入这里的其他人怕都不会主动跳火坑吧?!”
陶鱼嘴角上翘,心里忍不住雀跃。
既然正常办法找不到人,她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了。
陶鱼咬紧嘴唇,闭上眼睛,一鼓作气跳进了翻涌着青色烈焰的湖泊。
反正,反正,反正就是个游戏,真不行她就从头再玩!
耳边传来清爽的风声,没有炙人的火焰,也没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