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鱼又听到让人胆战心惊的啪沙声。
“不好，照片人追过来了。”
陶鱼把书重新揣回怀里，拖着刑狱就往电梯里躲，还没进电梯，刑狱就将胳膊抽了出去。
“什么照片人？”
刑狱并不打算放弃原计划，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陶鱼送出这个恶心又危险的城堡。
是陶鱼将他从无尽的折磨中拯救出来，无时无刻的精神折磨消失，他也想明白很多事。
母亲，他认识的母亲品行端正，待人和善，绝对不会是那种找到了真儿子，就将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当垃圾一样折磨的人。
那个折磨他的，根本不可能是母亲！
那么母亲去哪里了？折磨他的又是谁？龙家真的找到过所谓的亲生孩子？
所有这一切，大概只有龙天工知道。
他现在唯二的执念，一是把陶鱼安全送走；二是去找龙天工要个真相。
结局如何，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刑狱的眼里只有几个字，送走陶鱼，别的都不做考虑。
陶鱼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臂间，没想到刑狱的身手竟然那么好，一下子就从她的桎梏下溜出去了，她刚刚真的抱得很用力了。
安全出口的通道里传来更大的啪沙声，刑狱转头看过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
那一个个薄如纸片的，是人吗？
“刑狱，你进来，我就把书给你。”陶鱼一脚踩在电梯里面，一脚在外边，声音紧张得发抖。
刑狱没多想，边后退边对着纸片人开枪。
刑狱用的是肖恩的身体，他的异能力就是这把枪，打起诡异来非常顺手。
子弹没入一个照片人的胸口，从后边穿出去，又连续穿透数十个照片人。
一颗子弹清出一片通道。
这种诡异意料之外的脆皮。
刑狱表情木然地盯着倒地的照片人，陶鱼心里却是山呼海啸，刑狱原来这么强的吗？她以前还拿马扎磕过他的头来着。
震惊还没落地，陶鱼的眼睛就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弄得毛骨悚然。
跌倒在地上的照片人变回了人类的样子，活生生的会笑会流血的人类的样子。
其他没受伤的照片人全都扑了上去，开始趴在地上那些人身上撕咬，吸血，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地上就只剩下了点点血迹。
“它们到底…什么玩意。”
陶鱼的喉咙发紧，游戏宠物都这么凶的话，还有人敢养吗？
刑狱没有回答，他看向地面的目光带着震撼和不解，竟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活像是被吓傻了。
照片人吃完人，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刑狱这边。
第148章
趁着刑狱走神，陶鱼一把将他拉进了电梯。
电梯门闭合，拦住了仿佛无穷无尽的照片人。
“你没事吧？”
陶鱼担心地问刑狱，人虽被她拉了进来，心好像被落在外边了。
刚刚那些被吃的照片人中，难道有刑狱的熟人？
“刚刚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不对，也不算是，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他。”
刑狱开始说话，他的思绪似乎有些混乱，说出的话总有些前后矛盾。
陶鱼没打岔，只是用手时不时拍拍他的背，像是很久以前安抚家里的猫那样。
“中午见到的他，他说今天爷爷给他放了假，他可以回去好好陪陪他的老婆孩子。”
“他说他来跟我告别。他早该走了，为什么晚上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了人不人的样子？”
陶鱼继续拍他的背，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刚刚变回人的那一瞬间，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陶鱼摇头，照片人倒在地上再到被分食完，时间不过几秒钟，这么短的时间，他能说什么？
“他说，让我快逃，龙老爷子疯了！”
“哈哈哈，逃？逃到哪里？其实我早就不是…啊！”
刑狱抱着头，口中发出痛苦地叫声，那声音听着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喂，你怎么了？”
一把勾住刑狱的脖子，迫使他低头，陶鱼趁机往他嘴里塞了颗金色的药丸，这是早上她重新跟大金毛要的，希望有用。
刑狱挣扎的幅度变小了许多，很快推开了陶鱼。
“好了点吗？”
陶鱼还有点担心，刑狱刚刚的样子简直像是得了精神疾病的人突然发作一样，实在太吓人了。
刑狱摇摇头。
“你刚刚看到的不是我，是身体本尊，谢谢你刚刚喂我吃的东西，才能再次稳住他。”
刑狱脸上有冷汗冒出，脸色有苍白，看起来虚弱了很多。
“刚刚外边那些人，包括现在这个身体，都应该被改造过，爷爷还真是大手笔。”
刑狱靠在电梯壁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怀疑现在没被改造的只剩下他自己了。”
陶鱼没听明白，刑狱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他也被龙天工那老头改造过？
龙渊呢？那可是男主，总不会也被改造过吧？
这龙天工也太变态了吧？
“那要不，我们跑吧？”
陶鱼很没底气地问道，她不想当改造人呀，太恐怖了！他连男主都敢改造，还有什么人是他不敢动的呀？
救人捡尸体什么的，也得有命才能做吧？
刑狱看了眼电梯的显示屏，他们已经在最底层了，只不过最底层非常高，电梯运行到这里下降的速度会被特意降低，他们才会迟迟没有到达底部。
现在想逃，时间上应该已经不够了。
“书在你那里。”刑狱指了指陶鱼的衣服。
“你要是想走，不用问我。”
刑狱也算是看清了陶鱼，她可以表现得很胆小、很怂，但遇到危险她也真敢上，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她现在这么说，也大概只是故意逗他。
陶鱼被说中心思，笑了笑当没听见。
“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下去吗？你应该知道会遇到什么。”
刑狱凝望着陶鱼，他真不觉得陶鱼有主动插一脚的理由。
“桑迪小姐还有千叶光都被抓了，他们也算我的朋友，我想把他们救出来。”
陶鱼认真地回答道，但对上刑狱平静的目光，又觉得只这一个理由太单薄了。
“那么残忍的实验，不去阻止的话，早晚会轮到我，我这也是自救。”
这个理由好像也不是非常充分，以她这种能躺平就躺平的性子，刀没架到脖子上之前，她还真不一定会做什么。
“好吧，好吧，以上都是借口，我就是看白曦晨不顺眼，想趁乱弄死她，顺便再救几个人。”
对，这才是陶鱼的心声。
大概是从昨天站在领奖台上，近距离闻到白曦晨身上的气味开始，她心里就有个强迫症一样的想法。
白曦晨必须得死，不然死的就会是她，这个世界根本容不下她和白曦晨两人同时活着。
白曦晨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不会容许她继续活下去。
这种将死的感觉真切到陶鱼差点当场拔刀砍人。
刑狱没想到陶鱼会说出这种话，细细的眼睛都立了起来。
“之前考试结束时她就想杀我，要不是游希帮忙，我坟头上都该长草了，她杀我可以，我不能杀她呀？”陶鱼辩解道。
她知道一个理性的成年人不应该用这种方法处理矛盾，但这个世界不正常啊，找治安官什么的根本没用。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原来的世界。
刑狱当时走得早，并不知道这件事，想想陶鱼现在这张脸，他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只因为有人和她长得像，就想杀人的，大概也就白神女一个了。
“我也想杀她。”刑狱笑笑。
没她在，龙天工早该死了，他要是能早点死，该多好呀。
白曦晨却非要给他续命！
电梯终于传来落地的声音，陶鱼和刑狱立刻做好准备，电梯门外的世界有多危险，两人都非常清楚。
电梯落地后卡了一下壳，轿厢顶部传来嗡嗡的响声，电梯门像是突然生了锈般吭哧了半天才打开。
门开的一瞬，陶鱼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胶水里，动动手指这样的小动作都变得困难无比。
而刑狱一动不动，似乎也陷入了和她一样的困境。
门外站着两个人，是白曦晨和龙天工。
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冷然和不解，似乎也没料到里面的人会是陶鱼和一个保镖。
龙天工很快笑起来，像个和蔼的老爷爷一样问白曦晨。
“神女原来还有个姐妹吗？为什么以前没提过呢，真是和神女一样天生丽质。”
白曦晨脸上的表情就很精彩了，从最开始的一切胜券在握的笑，到看到陶鱼时被鱼刺卡住的难受和愤恨，最后变成了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
“怎么可能？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又早早地离我而去，我哪里能有这样的姐妹？”
“既然如此，怕是有心人故意整成神女的模样，想牟取私利，还是毁去脸早点送去监狱吧。”
龙天工微笑着看向陶鱼，像是没有发现她的身份，或着是故意没发现。
“她既然发现了这里，留着已经完全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比起另外两个受验者，她才是最合适的对象，就算有“愿望”的加持，他们也完全比不过这位试睡师小姐。”
龙天工扫了眼白曦晨，并没有拒绝，而是拄着拐杖上了观察室的台阶。
通过“愿望”进行的契约只是一个新的尝试，效果还未知。既然白神女打了保票，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观察室里，几个颤巍巍的老人将龙天工迎接进去，八卦地问道：
“哎呀，刚刚那小姑娘不会是陶鱼吧？眼睛那么漂亮，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的气息很特别，见过一次后不可能认错，就是没想到和神女这么像，两人什么关系？”
“要不把她留着，等实验成功，我想换成他的身体。”
龙天工用力敲了下拐杖，打断几个老头子们异想天开的话。
“不过是一具皮囊，吵什么？只要这次能成功，你们想要多少没有？”
众人不再说话，一起看向地面，白曦晨已经将陶鱼扔进了一口棺材里，而棺材的原主人--桑迪小姐像破布一样被扔出了圆环空间之外。
“龙爷爷，时间要到了，开始吧！”
白曦晨站在圆环中央，举起了她的神杖，垂挂在四周的几个尸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不停挣扎摇晃。
陶鱼躺在棺材里无法行动，只能看着淡淡的人影从尸体里漂出来，向着头顶穹隆上的骷髅飞去。
那是灵魂吧？
白曦晨要用这些惨死之人的灵魂做什么？
脑海里的星空图颤动了几下，一颗黑色的如同黑洞一样的星辰突然出现，遮住了星空图里所有的星辰。
陶鱼在脑海里幻化出一只手，点在黑色的星辰上边，几声低喃耳语响起。
“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这里有很多小零食，你要吃哪个？”
与此同时，陶鱼看到穹顶上的骷髅头眼窝里亮起黑色的火焰，火焰眨了眨，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黑色的星辰对应的难道是这具骷髅？
第149章
“要不，你眼睛里的火先熄灭一下？”
如果骷髅真的是那颗黑色星辰，事情就还有转机。
骷髅眼里的火苗先是涨大了几分，陶鱼正有些失望，就见蓝火苗猛烈跳动几下，突兀地熄灭了。
旁边传来白曦晨愤怒的咒骂声，她的献祭好像出了问题。
陶鱼眼睛眯了下，虽然现在还不太能动，但也挡不住她开心。
白曦晨的不开心，就是她的动力。
这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一件事，这只大骷髅应该很有用，没有它的帮忙，白曦晨今天要做的事，估计得黄。
哈哈，白曦晨估计怎么都没想到会这样吧？ ！
旁边传来更多的声音，质疑白神女的能力，或者恐慌地让龙天工快想办法。
“火焰怎么熄灭了？是不是实验失败了？”
“前几次不是都成功了吗？第一次请神女来主持，怎么反而连点火的仪式都做不好？”
“龙老，该不会是她想要什么，你没给吧，她才故意这么做！”
白曦晨气地想吐血，绝对不是她没做好，而是骷髅本身出了问题，那东西似乎正在渴求着更多灵魂的供养。
真是贪婪的诡物！
“各位，还请安静一下，请不要打扰神女的仪式！”龙天工镇静地说道，摆手让白曦晨继续。
白曦晨紧抿着唇，开始继续吟唱。
龙天工看着是站着了她这边，但刚刚看过来的眼神可不善。此次实验不成功，龙天工之前答应的条件怕是要反悔。
但现场能用来献祭的东西已经没有，她只能动用身体里那个怪物的能力，从外界拉些信徒进来。
随着白曦晨的吟唱，神杖顶部飞出无数条丝线，丝线穿过墙壁向着外面探去。
白曦晨的吟唱越来越急，神杖开始不停地颤动，上边的线绷得笔直，不断摇晃，就像下面正有无数大鱼在挣扎。
“侍奉女神之人，遵循女神召唤，现身此处。”
吟唱结束，白曦晨猛地将神杖插到脚下的地上，神杖上的线像是有生命一样回缩，上边挂着几十个衣衫不整的人。
其中有些是神殿中的人，也有些就是纯纯的年轻客人，家庭背景不算大的那种。
观察室里震惊一片，只有龙天工眼神火热，他没想到白曦晨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白曦晨抬头看向他，脸色发白，看样子有点吃力。
“为了实验，你不介意牺牲几个客人吧？！”
龙天工扫了眼睡眼惺忪的祭品们，点点头。
每次实验都很珍贵，他可不想浪费。
陶鱼看不到白曦晨在干什么，她正忙着跟骷髅打听消息。
“你指的零食是那些死去之人的灵魂吗？”
陶鱼在脑海中询问，这次传来的的声音变得虚弱了许多，大概是因为火焰熄灭了的缘故。
“都是小零食。”
陶鱼有点不喜欢这种论调，她是人类，她可还是挺喜欢人类的。
犹豫了一下，陶鱼再次开口。
“我不喜欢死的，能选活的吗？我喜欢下面穿白衣服拿神杖的那个。”
穿白衣服还活着的，除了她就只剩下白曦晨了。
脑海中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带着被熊孩子气到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