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慢点,我就帮你吃完了。”
焰迩走到桌子旁,恶狠狠地夹起荷包蛋,就往他自己嘴里送。
陶鱼忙跑过去,接连认错,才抢回自己的美食。
好闺蜜真是一点都不善解人意,该考虑考虑是不是要开除他的闺蜜借了。
陶鱼开心地吃着饭,一碗不够,中途还叫郝刃把锅都给送了上来,自始自终焰迩都抱臂看着她。
他刚刚差点被陶鱼一句话羞地夺门而逃,她是怎么做到吃饭吃到忘乎所以的?
“好闺蜜,我睡不着,你能不能给我读睡前故事啊?”
吃饱喝足,陶鱼重新躺到床上,这会应该能睡着了吧?
结果,经过一番尝试,陶鱼还是睡不着,难受得她抓着头发在床上乱滚。
焰迩实在看不下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陶鱼腾得从床上坐起来,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焰迩。
“睡不着!要不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小的时候,睡不着,爸爸就会给我讲故事。”
焰迩直觉得就想拒绝,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他又不是她爸爸,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怎么可以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我……”
话没说完就被陶鱼打断了,她跪坐在床上,双手互相搓着摆出一副“求求你”的姿势,焰迩拒绝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口,怎么都吐不出来。
现在的陶鱼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头上顶着个鸡窝头,眼神可怜巴巴带着股讨好。
焰迩捂着额头低下头,他可能真的拒绝不了。
“躺下,闭上眼睛!”
陶鱼乖乖地躺好,就听到焰迩接下来的话。
“那就讲一个小男孩的故事吧,不好听别怨我。”
陶鱼摇头。
“不怪,不怪,谁怪你谁是小狗。”
说话的同时,陶鱼还把眼睛闭上了。
焰迩坐在床边上,想起他小时候的事。从他七岁时被拐卖,他的生活就变成了地狱。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过得非常幸福……”
几分钟不到,焰迩就听到床上传来的匀称呼吸声。
故事才开个头,她竟然已经进入了梦乡?这叫失眠,这叫睡不着?
焰迩不仅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特别没有讲故事的天分?或者他特别适合做催眠师的工作?
焰迩收起烦乱的思绪,盯着陶鱼床上的尸体看了好一会,才起身准备出去。
一具尸体,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不会做到陶鱼这种程度吧?
焰迩觉得古怪,准备去请教一下蔡爷爷,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刚一站起身,焰迩就看到一张照片从梳妆桌上漂了下来,歪歪扭扭刚好落在他身上。
陶鱼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帘没有动,应该是没有风的,这照片是怎么被吹下来的?
焰迩捡起照片,扫了一眼就想放回桌子上去,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对象还是他。
“你是大人提到的那个吧,和我很像的小哥?”
焰迩蹙眉看向照片,一张大合影的照片中,一位长相酷似他的女人开口说道,她旁边还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陶鱼提到过我?”
焰迩倒不急着把照片还回去了,他站在梳妆台前,低着头审视着照片中的女人,心脏嘭嘭跳动得厉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照片里?”
焰迩感觉喉咙有点干涩,隐约有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心底升起。
小时候,爷爷提到过很多次的姑姑,据说就长得很像他。
甘灵挑挑眉,瞥了眼窝在角落里的白冬儿,一瞬间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明明那个才是自己的亲闺女,怎么眼前这个更像是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当时医院里不会抱错了吧?
白冬儿回头看向母亲,并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我叫什么不重要,先回答我,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甘灵问道。
如果是叫焰正寻的话,那眼前这位就是她老不正经的爹的儿子,换句话说,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焰迩平复了一下心绪,很自然地回答道:“他叫焰梁,你可能不知道。”
甘灵点头,这个名字确实陌生得很。
既然只是个长相相似的小哥,对话到此就可以结束了。
甘灵揉了下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得有点失落。
她不是应该很讨厌父亲那边的人,才对吗?
就在这时,焰迩又吐出一句话。
“但我的姑姑叫焰茉莉,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甘灵整个人愣在原地,看向焰迩的目光带着震惊,和少许的尴尬。
“焰茉莉?这名字好俗气呀,我可没听说过。老婆你应该也没听说过吧?”
白不凡第一眼就不大喜欢焰迩,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得比女孩还漂亮?比得他家的冬儿都像村姑了。
这该不会是老婆和哪个野男人偷偷生的吧?
后脑勺被甘灵打了一巴掌,白不凡委屈地看向老婆,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也不能随便打人呀!
“我就是焰茉莉,你想怎么样?”
甘灵怒火冲天,这是她以前的名字,父母离婚后,她就跟着母亲,姓名都给改了。
白不凡愣了一下,赶紧灭火。
“茉莉这名字多好啊,又好听,寓意又好,茉莉花茶又好喝。”
甘灵不跟白不凡计较,再次看向焰迩,目光中的随意淡定统统都消失无踪,有的只有郑重。
“不出意外,我应该就是你的姑姑,但我并不想认下你这个外甥,除非……”
焰迩眼中带着希冀,甘灵却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
“您请说!”
爷爷心里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姑姑,他觉得对不住她。
焰迩想完成爷爷的遗愿。
“除非,你来给我当儿子,叫我声妈妈。”
焰迩揉了揉耳朵,怀疑是他听错了。
这个姑姑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有同样想法的还包括白不凡和他的女儿。
第165章
焰迩有些晕晕乎乎地答应了下来,甘灵的表情瞬间变成和蔼可亲的样子,对他一阵嘘寒问暖,关心得无微不至。
焰迩离开的时候,一直在掐自己的手指。
这么温暖的感觉,太不真实了,他竟然也有亲人了吗?
这该不会是个梦吧?
也许他在给小鱼讲故事的时候,他也睡着了吧。
只不过这个梦太美好,他不想马上醒来。
焰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白不凡才生气地质问甘灵。
“你说吧,活着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白冬儿这次也站在了可怜的、疑似受了情伤的父亲一边。
“妈,你就说吧!”
甘灵对着两人翻了个白眼,甚是瞧不起。
“你们两个榆木疙瘩是吧?没看出来大人对小焰多特别?”
白冬儿晃晃脑袋,他确实长得好看,比妈妈还好看,大人对他特别点不是正常吗?
“如果有一天大人和小焰结婚,小焰叫我啥?”
“妈妈?这不是你刚辛苦争取来的吗?”
白不凡还没想明白,白冬儿却灵光一闪,她好像悟了。
“不是吧,你竟然想让大人叫你……”
白冬儿的嘴被甘灵捂住了。
“叫不叫的无所谓,咱们这关系不更好了吗?”
白不凡差点来个平地摔,好家伙,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不过,好像真的挺带感。
大儿子,加油啊!
……
焰迩端着饭盆回到一楼,蔡爷爷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聊天,看到他,眼神暧昧看过来。
“哎呀,这么久才下来,小鱼这孩子也不知道心疼人,怎么着也得等到腿治好……”
蔡爷爷话没说完,就被张奶奶一个苹果堵住了嘴。
“你个老东西,对着小孩子说什么呢。”
张奶奶迎过来,接下焰迩手里的碗筷,关心地问道。
“小鱼睡着了吧?辛苦你了,快去歇会。”
临走时还特意扫了焰迩的腿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是个好孩子,不管小鱼遇到什么事,也不管是不是危险,总是第一个冲出来帮忙。
唉,可惜了,这孩子两条腿都没了,只能靠着冰凉的机械走路。
张奶奶关心的视线像一杯冷水,将焰迩从如梦的不真实中叫醒,他其实并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找到了姑姑,完成了爷爷的嘱托?
焰迩坐到沙发上,脸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肩背都在微微地颤抖,而他的视线正落在残疾的双腿上。
蔡爷爷几人同时望向焰迩,互相之间眨眨眼,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漂亮小哥失落到这份上。
万庆想了想,大概猜到了个原因。
莫不是陶小姐太优秀,漂亮小哥感觉到自卑了?
或者是因为残疾?
说到残疾,万庆又想到了陶小姐的左手臂。
陶小姐有治疗断臂的药,为什么不给自己用?
是来不及,还是用了根本不起作用?
“焰先生,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舒服些。”万庆斟酌着说道。
毕竟两人关系一般,太深入的话也不好说。
焰迩抬头看向万庆,眼尾带着点红晕,像是刚刚哭过一样,万庆只扫了他一眼,赶紧将脸移开。
罪孽哦,长这么好看!
焰迩脸上没了长久以来的冰冷,带着些解开心结的释然。
他微笑着扫视了一圈,对上蔡爷爷玩味的眼神,郑重地说道:“我想好了,我要治好我的腿。”
蔡爷爷点点头。
“小鱼要是知道,肯定会非常开心。”
郝刃抓了抓头发,脸上似焕发了荣光,立刻想起了他治腿时候的事,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啊。
“我是过来人,来,我来传授你点经验。”
郝刃挪到焰迩身边,大咧咧地坐下,脑袋都快凑到焰迩的嘴边了。
焰迩不适地往后退了一点,就听到郝刃接下来的话。
“首先,你得先准备好200万,或者2克煌金,你才能得到药。”
“药很好,但副作用非常强,简直折磨得人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
“害怕了吧?但更可怕的还不是这个!”
郝刃卖了个关子,他以为漂亮小哥可能会被吓到,哪想人家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他编出来吓人的一样。
“我不骗你!一旦痛起来,你就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一边痛苦哀嚎,一边在地上乱打滚,这要是被陶小姐看到,好形象就没了。”
焰迩的表情略微变得慎重了一些。
“确实,你有什么建议吗?”
郝刃一拍大腿,这不问到点子上了吗?
“你得提前布置好房间,吃药的同时就把自己关起来。只要不让陶小姐看到,不就行了。”
焰迩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还以为郝刃能有什么好主意,结果也只是普普通通。
其实他也不怕痛,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焰迩礼貌的道谢,郝刃剩下的一大堆话都没地方说了。
“那个吧,你要是缺钱的话,可以找万庆借,陶小姐不大喜欢别人欠她钱。”
郝刃一条胳膊搭在焰迩肩膀上,哥俩好地说道。
终于,欠钱的人不只他一个了,开心!
万庆闻言看过来,有些一言难尽,郝刃这家伙脑子缺根筋吧? !
焰先生和陶小姐关系那么好,还用得着借钱?
焰迩拿开郝刃的胳膊,站了起来,眸光沉静地看向万庆。
万庆一时猜不到他想说什么,反正是陶小姐的好朋友,借钱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有需要尽管开口!”
焰迩摇摇头。
“不用,谢谢。”
他会替陶鱼打工,还她钱的。
张奶奶端着果盘从厨房里出来,见几个人聊得开心,心情多少也好了起来。
看见蔡老头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喝着茶,心里就有点不开心。
如果不是这个老家伙非得让小鱼去参加宴会,小鱼会累成这样子吗?
听说山上还失火了,小鱼没受伤真是谢天谢地。
“这么多人在呢,好好坐着说话。”
张奶奶把蔡爷爷拉了起来,拒绝他继续葛优躺。
“行啦,行啦,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啦,不要对我这么苛刻嘛。”
蔡爷爷坐了起来,迎上他家老太婆的一记白眼,委屈巴巴地移开,然后就对上了焰迩漂亮的凤眸。
“小朋友,你好像有很多问号?”蔡爷爷笑眯眯地问。
焰迩心里确实藏了许多疑问,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蔡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好像了解很多秘密啊!”
这问得就比较委婉了,如果蔡爷爷不想说,或者有什么顾虑,自然也可以什么都不说。
焰迩没想到的是,蔡爷爷并不排斥这种问题。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咱们就先从龙天工说起吧。”
“几十年前,我还是位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我们还一起参加了一个秘密组织。”
“组织里的事不能说,其实也和这次的事没什么关系。”
“十二年前,我在旅游中认识了陶先生和她的妻子,当时我还吓了一跳,她怎么和龙天工的儿媳妇长这么像?”
“当时也没多想,直到后来,大概十年前吧,小鱼的母亲特意找到了我,并希望我帮一个忙。”
“龙天工在研究禁忌的长生之术,而他选择的第一个实验体,就是龙渊。”
“实验实在是太过残酷。那孩子的灵魂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他原本的身体里,另一部分被残忍地转移到了另一个孩子身上。”
“但她求我的并不是这件事。她交给我一个账户,拜托我按时给女儿打钱,让她好好生活。”
“直到她离开很久,我陷入生死之间的时候才发现,当时来求我的是她的灵魂,在那之前她应该就遇害了。”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后,焰迩压着嗓子问道:“所以,一直给陶鱼打钱的是你?那为什么……”
为什么之前又突然停了呢?
蔡爷爷嘿嘿笑了起来,黑沉沉的眼眸在一瞬间占据了整个眼睛,又很快变回了正常。
“三年前我昏迷过去,许是有人觉得那笔钱没人要了,私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