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谈年年出声,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对不起。”
房东女士目送她上车,什么话都没说。
谈年年坐上悬浮车,她的前后左右都有人坐着,防备着她。
然而谈年年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图,只是问了一句他们要去哪里,但她没有得到答案,她就没再问下去。
悬浮车开了许久,最后在一栋建筑物面前停下。
她没来得及打量完这栋建筑物,就被人推搡了一把,他们把她带进没有窗户的简陋房间。
墙壁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破,谈年年伸出右手,跃跃欲试,只不过她最后还是没有尝试。
她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
郁静溪的“失踪”和她有关,她用了郁静溪的身份信息,她还是个黑户。
还有游落星,听这些人的对话,游落星被她波及到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
他是寄生种,若是被别人发现了这个身份,他的处境一定比她还惨。
被特殊部门的人和警察联合找到时,游落星正在一家酒吧里驱赶闹事的客人,两名机器人跟在他身后。
醉酒的这名壮汉情绪激动,声音大而刺耳,如果这群人里有人被寄生了,那这名壮汉是最可能的。
其他客人离他们远远的。
特殊部门的人和警察在各个方向将游落星围住,两名机器人在老板的控制下离开这里。
周围的客人离他们更远了。
来的人对游落星的态度比对谈年年好多了,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
“你就是游落星?”
特殊部门的人即便穿着寻常衣物,身上也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游落星认出他们,心里有种“果然来了”的想法。
他收到谈年年的消息,回复后,再没有收到回复,谈年年也联系不上,他就有预感了。
“是我。”
警察:“认识谈年年吧?”
“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游落星还没回答,对方又问:“她是你女朋友吧?”
他想起当初他们的谎言,于是点头:“是。”
游落星被这群人带走了。
离开这家店的路上,没人敢阻拦他们,游落星听到角落里有人在小声地议论他们。
“这个店员犯事了?”
“我早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吧?现在被抓走了。”
“说不定他和寄生种有过近距离接触呢?里面有特殊部门的人。”
“真的?啊,这家店以后我都不想来了。”
游落星进入悬浮车,车门关上,外面的声音听不见了。
第23章
谈年年被关着的那间屋里看不到外面的亮光,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她只能根据自己的饥饿程度来判断过了多久。
她在里面百无聊赖,也不敢变成猫的样子,只能在那张简陋的床上睡着度过这段无聊的时间。
然而直到她睡醒,直到肚子饿了,都没有人过来找她。
特殊部门的人和警察对三楼最后一间房间进行调查。
他们在这间房间里找到许多郁静溪生活的痕迹,更多的却是谈年年的生活痕迹。
除此之外,他们还检测到这里曾经出现过大量寄生种血液。
看到检测结果,众人沉默。
寄生种血液反应证明这间屋子里确实曾经出现过寄生种,再细想下去,是谁被寄生种寄生?最后变成寄生种了?
但还有人不死心,小声问:“有没有可能……是她带进来的?不是说她、或者郁前辈杀寄生种时,被寄生种血液喷溅了一身?”
话里的“她”指的是谈年年。
“你看这些痕迹,你觉得可能是被带进来的吗?”有人沉声反问,“即便是一身寄生种血液,进来的时候也该干了,如果没干,那反应只会显示出脚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地面、床边、桌椅、衣柜……
甚至墙面上还出现了喷溅形状的痕迹。
唯有寄生种出现后又被杀死,才可能出现房间里的这种情况。
“假设寄生种出现,然后被杀了。”他们都知道谈年年确实有单杀寄生种的能力,于是提出假设,问出新的问题,“那寄生种的尸体呢?”
楼外面的垃圾桶里没有,没有人上报过发现寄生种身体,他们在这间房间的厕所里同样没有检测到寄生种相关组织。
一般人对寄生种避之不及,对没处理过的寄生种身体组织和血液都是如此。
只能说这个谈年年的身份不一般了。
“不是有些组织……在对寄生种进行非法研究吗?”
“你是说晨曦?”
“不至于是晨曦。”
晨曦是这些非法组织中最大的一个,伪装一个人不会忘记伪装自己的嗓音,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暴露。
更何况,以晨曦组织的实力,想得到寄生种的尸体还不简单?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之后他们又找了房东女士和叶医生,但调查进程没有丝毫进展。
郁静溪从特殊部门离开之后,就断了原本的社交。而谈年年的社交圈好像更简单,和她关系较为亲密的只有游落星。
一行人将三楼的房间暂时封存,打道回府。
游落星此时的处境比谈年年好多了,三餐管饭,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光屏用来打发时间,虽然他的光脑也被人收走了。
警察过来叫他,他顺从地跟着走了。
警察问他的姓名、年龄、和一些基本信息,他都认真回答了。
对方还问了他和谈年年的关系。
警察:“你和谈年年是怎么认识的?”
游落星顿住,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反应立马引起对方的注意:“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
游落星在衡量,如果他回答了这些问题,到最后会不会问出涉及他本体的问题。
最后游落星还是如实回答了这两个问题,接着反问道:“这些问题和案件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对方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你的女朋友,谈年年涉嫌杀害特殊部门退役队员,并利用该队员身份、擅用该队员财产。”
警察问:“你认识郁静溪吧?”
“认识。”
“她房间里曾经出现过寄生种,你知道吗?”
“……”
“谈年年伪装成郁静溪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警员示意游落星看向光屏,光屏上是一段监控:“这天你本来要去上班的,你折回来做什么?”
“……”
这一场谈话,或者说审讯耗时良久,进展不少。
谈年年同样被提出来问询,她和游落星一样很配合,但问到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她和游落星一样沉默不言。
特殊部门和警员们从他们身上没有得到关键消息,但拼凑起来勉强能推测出真相。
郁静溪自男友死后,精神压力巨大,而她男朋友留下来的“遗物”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她变成了寄生种。
之后谈年年杀了寄生种,用了郁静溪的身份信息。
但谈年年闭口不言寄生种尸体的去向。
“我们的推测是合理的。”
“但没有任何证据。”
特殊部门和警察们正在开会,警察们讨论,而另一头特殊部门的人都有些沉默。
寄生种的来历他们清楚,但至今为止,寄生种的寄生渠道防不胜防。
他们是离寄生种最近的人,虽然知道寄生种可能寄生在他们身上,但当身边的队友真的被寄生了,他们还是难以接受。
会议桌上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有警察注意到他们低沉的样子,略一想就知道他们心情低落的原因,开口打气道:“郁前辈也是因为情绪低落所以才被寄生种钻了空子。”
有特巡队的人跟着开口:“特殊部门都成立几百年了,被寄生种寄生的概率才百分之零点一六多,只要我们保持心情,定期看心理医生,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即便真的被寄生了,若是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能压制寄生种一辈子,不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帅吗?”
三言两语调动起会议室里的氛围,众人纷纷附和最后一句:“那样确实很帅!”
“真是太酷了!”
“只要寄生种没有机会突破身体,那它就不算寄生!”
会议室里萎靡的氛围一改,他们又回到先前的讨论上:“那谈年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还有游落星呢?”
“谈年年虽然……”
这些人正讨论着,桌边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调查员的声音:“数据库里没有谈年年的身份信息!”
这话一出,所有关于谈年年的处罚都不用再议论了。
她是个黑户,而在这里,罪不至死的黑户下场只有一个。
“看来我们不用再讨论了。”
有警察问:“那游落星呢?”
这倒是个问题,也是个复杂的问题,游落星知不知道谈年年是黑户呢?而且他们的关系……
有人开口:“我再去看看他,之后再说,先散会吧。”
众人鱼贯而出。
游落星又被叫出来询问了,问他的人还是上次那位。
对方直入主题:“谈年年是个黑户,你知道吗?”
游落星惊讶,仔细看他,像是在辨认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呢,怪不得他们刚认识时,谈年年什么都不懂,她还想要用郁静溪的身份信息,他劝说都没有用。
但谈年年是怎么来到这颗星球上的?被人送来的吗?目的是什么?她以前是怎么样的生活?
送她来的人知道她是寄生种吗?
“你不知道?”对方从游落星的表情得出他的答案,“也是,毕竟你们刚认识不久,就成了男女朋友。”
这名警察在心里把游落星当成见色起意的人,之前他问过游落星和谈年年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游落星照实说了,但没回答成为男女朋友的理由。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谈话结束前,游落星叫住他:“谈年年会怎么样?”
这不是什么秘密,警察回答了他:“送到灰色星球。”
灰色星球并不是官方管理不到的星球,相反,管理得异常严格,进入这颗星球的人,再没有人成功离开过这里。
这颗星球又被称为“寄生种的大本营”。
灰色星球几百年前不叫这个名字,它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宜居星球和旅游圣地,然而寄生种的“源地”就在这颗星球附近。
所以这颗星球上被寄生种寄生的人最多,其他星球的人对其恐慌,甚至不允许这颗星球的人踏上自己星球的土地。
慢慢的,这颗星球演变成一座“监狱”,困住寄生种和被寄生人类的监狱。
再没有人知道这颗星球原本的名字。
官方称其“灰色星球”,大多数人称其为“监狱星”。
官方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抛弃这颗星球,会将某些人送到这颗星球上去——那些黑户。
谈年年是寄生种,如果去了灰色星球,就跟回家一样。
听到她的下场,游落星并不为她担心,他在想自己。
谈年年一直想离开这颗星球,而现在有机会了,而他呢?
他和谈年年不一样,不是黑户。他从这里出去后,只能再去过那种整日打工的日子吗?
他还不像一个人类。
游落星停下脚步,叫住面前的警察:“那我呢?”
先前的谈话早就告一段落,警察一愣。
游落星问:“谈年年被送去灰色星球,那我呢?”
“她是黑户,但我和她关系亲密;她伪装郁小姐前问过我,我没阻止;我什至知道郁小姐变成寄生种的时候,我没举报。”游落星看着警察,“我做了这些事,我的惩罚是什么?”
警察知道游落星的问题是认真的,游落星似乎迫切想要更重的惩罚,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缓了缓才反问:“你是想……”
“谈年年两次杀死寄生种,第一次的时候我也在场。”游落星一字一句说着,“我想和她同罪。”
他也要去灰色星球。
第24章
罗寒锋是特巡队的队员,也是这件事的经历者之一,他没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吕队长就联系他说了这件事情。
“郁前辈变成寄生种只是我们的推测,而谈年年则是个黑户,她会被送到灰色星球上去。”吕队长呼了口气,“可惜了她的实力比我们许多人都高。”
罗寒锋知道灰色星球是什么地方,他问道:“那谈年年的家人呢?知道是谁吗?能联系上吗?”
“不知道,她只有一个男朋友,你也见过,就是二楼那小子。”吕队长说,“谈年年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的,就连那小子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
这么说来,谈年年身上简直充满谜团。
切断通话后,罗寒锋还在想谈年年的事情,他对吕队长给出的信息有些在意,但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在意的点。
直到他妹妹罗寒蓓照例和他通话,通话时,她几次得到哥哥慢半拍的回答,不由得关心问:“哥,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是在忙吗?忙的话先挂了,下次再打。”
“没在忙。”罗寒锋将注意力放回通话中,“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你还记得谈年年吧?你对她印象很好,跟我聊过她几次。”
这才过去多久,罗寒蓓怎么可能忘了谈年年。
于是罗寒锋说起谈年年的事情,先说自己妹妹那天晚上错把谈年年认成郁静溪了。
“啊?”罗寒蓓惊讶,“所以那次出手帮忙的人是年年啊?她、她好像不是特殊部门的人吧?怎怎怎么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是她。”罗寒锋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又将谈年年的事情简单说了,最后道,“她是个黑户,很快就要被送到灰色星球上去了。”
本来罗寒蓓还在为谈年年的实力高兴,猛地听到这种消息,沉默了一瞬。
去了灰色星球就回不来了,有没有不去灰色星球的办法?年年怎么会是黑户呢?不应该啊?
罗寒锋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说:“我对谈年年有点在意,她像是凭空出现的,又是个黑户。”
“我知道了!是猫啊!”罗寒蓓回神,有一丝激动,“我们抓的那只长毛狸花猫,年年出现的时间和那只猫猫出现的时间一样,哥,你你你说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不等罗寒蓓说完,罗寒锋便一口否决,“那只是传说。而且、而且如果真有这种进化等级的猫,会这么久都没有人找?甚至星网上都没有任何相关消息?你总不会说她是突然进化的吧?从最低级直接进化到最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