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来了吗?”
“还没。”
伊路米今天早上说要去办点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还以为糜稽找他大哥有什么事。没成想糜稽听到他大哥不在一个猛虎落地:“拜托了大嫂!我找这个游戏都好久了!以前没钱没消息,现在好不容易有钱也有消息了,说什么也要拿下一套贪婪之岛的游戏机啊!不然我的人生都不完整了!”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你哪来的钱啊?爸爸同意借你200亿了?”
“不是老爸借的……是老妈借的……总之我答应了老妈非常不平等的条款她才肯借给我这么多钱的……”
“……该不会是答应妈妈会带个女朋友回来什么的吧?”
“哎呀大嫂你就别问这么多了!”
糜稽好像被我戳穿了心事一样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小胖子什么时候找到女朋友了?基裘能同意借200个亿,要是糜稽又只带一个手办回来那就不是关禁闭抽鞭子这么简单了吧?
是瞎编的还是真的跟我来说没差,反正到时候带不回来女友吃苦受罪的都是糜稽,他自己能承担后果就行了,偷偷摸摸来找我估计就是怕被伊路知道又教育他撒谎是不对的让糜稽去跟妈妈道歉又还钱吧?
毕竟糜稽这个弟弟在伊路的心里又不靠谱又没分寸还不努力。
我打开了任意门把糜稽先送过去了。
22:30
伊路米还没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睡着,给理慧发了消息问她睡了没。
[Rie:没啊,哪有这么早睡啊?离熄灯还有半小时呢。]
[Rie:说起来瞳酱你为什么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啊?你未婚夫来学校给你请假的时候什么都没说,西索也是……31号晚上给我发消息说会消失一段时间,你俩是约好了吗?]
汗,理慧该不会以为我跟西索有什么小九九吧?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友客鑫的拍卖会在网络上都有宣传,具体情报不要告诉理慧就行了。
[Hitomi:西索不知道,我明天要跟伊路去友客鑫做任务。无奈摊手.jpg]
[Rie:好吧……巴托奇亚第一杀手的女人果然不是这么好当的,注意安全啊瞳酱!]
[Hitomi:我都不想去,可是伊路说他需要我,我们两个人去的话佣金就不用分给别人了。以头抢地.jpg]
[Hitomi:他还说等我毕业了会带我去海岛定居。现在勤奋点多赚一点钱,以后说不定就不用当杀手了。]
[Rie:那个……小瞳,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啊……你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Hitomi:?]
[Rie: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和杀人有关的,你觉得你真的能撼动他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吗?]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杀人,可是我可以为了伊路去接任务,把杀人当成工作。
所以我以己度他觉得他也可以为了我放弃。
理慧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
他的原话也并没有说,为什么我会这样觉得呢?
话题并不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拒绝他不跟他一起出任务而已,讲着讲着却掉入了他似是而非的语言陷阱里,觉得完全是自己的错。
……怎么会这样呢?
[Rie:小瞳啊……你觉不觉得你的头皮有点痒又有点痛?]
[Rie:清醒一点吧,他只是在哄你。]
我看着山崎理慧发过来的文字怔怔地默读了一遍又一遍,黑色的文字映入眼睛像是针扎一样有着让双眸刺痛的实化感。
***
9月3日。
该出发了。
然而我发烧了。
烧到神志不清起不来床。
我听到基裘的声音,听到伊路米的声音,听到女仆和管家来去匆匆的脚步声。
纷杂又嘈乱。
我听不清楚他们在交谈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喂我吃了药喝了水,我浑身都烫的厉害,眼皮根本无力睁开,只能躺在床上任人摆布。
耳边的声音渐渐轻下来,脚步声不见了,说话的人好像也变少了。
我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等到整个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我的呼吸声,我咬破了藏在牙齿缝里的解药咽了下去。
神智恢复了清明。
我摘掉了放在额头上的退烧贴坐了起来。
房间里不只我一个人。
我的床边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仆,我不记得名字了,揍敌客家的佣人实在是太多,时不时地就会死掉一批然后招新的人进来。
“和也小姐您醒了?我去通知夫人。”
她忙不迭地要跑出去找基裘,我具现化了定时器暂停她的动作,又从空间袋里掏出了任意门。
站在友客鑫的街头,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任意门的地点设置在这里,我是想暗中观察需要我帮助的未婚夫没有了我还能完成任务吗?
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早饭没吃,我去快餐店点了一份套餐,没用伊路米的卡,用的是老爸老妈给我的零花钱。
我不能回学校上课,也没办法去找糜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逛。
街边有家电玩厅。
就进去消磨一下时间吧。
工作日的电玩厅里面拥挤不堪,大家都跟不用上班上学一样霸占着机子不肯放,我兜了一圈有两台太鼓空着,拗了拗十指的骨节,我拿着棒槌投了游戏币进去。
敲了两首曲子后,有个金发娃娃脸的青年问我旁边的太鼓机他能不能用,我说可以。
他跟我选了同一首歌曲,同样的难度。
曲终结算同样都是Full combo。
我斜睨了他一眼。
青年朝我露出了一口白牙。
玩了半个小时的太鼓达人,他每次都跟我选一样的曲子,鬼难度的挑战模式下成绩结算都一样。
我:“……”
我扔了鼓槌走向别的电玩机,没想到这家伙追上来了:“这位小姐,出的游戏券你还没拿呢!”
我看他手上捧着一大坨杂乱无章的游戏券:“都给你吧。”
“诶?你不想要兑换奖品吗?”
“不用,谢谢。”
“可是我全部拿走的话会有点不好意思……”他像是小太阳一样皮卡皮卡闪着光:“一半的游戏券都应该是你的。”
这阳光普照一般向我传递过来的友好让我伸手接过了游戏券。
“我以前有个朋友打游戏也很厉害,我们经常一起来电玩厅,在他过世后我就只能一个人来了……”金发青年在说到他过世的朋友时眉宇间浮过一丝悲伤的情绪,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我还是头一次碰到手速这么快的女孩子呢,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接下来要不要一起玩?我是侠客。”
这种阳光开朗又带有明媚忧伤情绪的大男孩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亲切感,但是不行,被伊路知道会生气的。
“搭讪方法太老套了,”我说:“我就想一个人玩。”
侠客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想他出马应该就没有被拒绝过。
给他尝到鲜了。
然而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依旧笑得单纯又无辜:“是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本来还想说今天电玩厅十万张游戏券可以兑换两张拍卖会的入场券,想要跟你合作呢。”
十万张游戏券就可以兑换友客鑫拍卖会五百万一张的入场券?
这个提议让人还挺心动的,就算我不去拍卖会把入场券倒手卖掉也可以赚一笔……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十万游戏彩券虽然有点多但也不是搞不定,用道具将推币机的币塔全部推倒,然后把游戏币全部投进出券机……
再简单一点直接将出券机里的券都拿道具拉出来好了。
在友客鑫这种black帮派管理下的城市道德心算什么啊?
计划通。
于是我成功兑换了两张拍卖会的入场券。
我向电玩厅的大门走去,刚一只脚跨了出去,侠客又出现了:“我看到你作弊了哦!”
我看向他:“所以?”
“你的能力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他笑得萌萌的,看起来温柔又无害,“我一会儿准备去赌场,跟我一起助我一臂之力吧?”
“如果我拒绝的话你要去揭穿我吗?”
他笑眯眯地说:“你不会拒绝的。”
后颈上传来被蜜蜂的尾针叮了一下似的感觉,我摸了摸脖子,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挠掉了落在了地上。
我低下头,地上有一根曲别针。
我:“?”
这家伙拿曲别针扎我干什么?
侠客似乎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蹲下去捡起地上的曲别针捏在手里自言自语:“咦?怎么会扎不进?已经被别的操作系抢先了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三十六计走为上,先用道具溜走吧,就算这个搭讪不成功就想要拖我下水的深井冰去电玩厅的老板那边揭穿我也无所谓,我早跑没影了。
拍卖会还要求不能穿得太随便了,我便寻思着去附近的商场买上一套像样的礼服换身行头。
试穿完合适的礼服裙我买了单去上洗手间,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淌过我掌心的纹路。
虽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他看到了我具现化了道具,所以想控制我帮他去赌场赚钱,掉在地上的那根曲别针恐怕就是他的武器。
不过侠客刚刚说的那句话让我很在意。
我无法被他操控,是因为已经被别的操作系抢先了?我身边唯一的操作系只有揍敌客了。基裘伊路糜稽都是操作系。
我已经跟伊路订婚了,会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他们没理由要控制我啊?
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自从西索对我说了那些古怪的话我就心神不宁到现在。
我洗了把脸,看着镜面中的自己,水流顺着鼻梁流过人中。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后脑勺,伊路米经常会碰的地方。
我怎么会被他控制呢?伊路这么爱我。
脑袋里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告诉我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不能怀疑他,不要对我们的感情进行测试,可我还是神差鬼使地从空间袋里掏出了【念力扫描仪】和【U型磁铁】。
我觉得自己很矛盾,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传输给我一个信息,我既想确认,又希望这一切全部都是虚假的,是我的假设错了。
我该怎么办?
我推开隔间的门放下马桶盖,看着手里的道具看了很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念气覆盖了上去。
……
―――――――――――――――――――――――
……
鲜血从我的发顶刚刚拔掉针的位置蜿蜒而下,我握着被自己拔出来的两根念针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商场的卫生间。
有顾客看到满脸是血的我也不敢进去上厕所了,尖叫着去叫商场的管理人员过来。
血一直流,一直流,我没具现化绷带也没有具现化种子,头顶和后脑勺被我自行破开的伤口都不及我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地撕扯开那么疼。
被伊路米篡改过的记忆随着他的念针被我拔掉也重新归位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勾引我,引诱我,欺骗我,把我耍的团团转,让我将自己命运的掌控权双手奉上送给了他,任由他摆布。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没有人喜欢强迫和控制,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对伊路米的‘爱’是否也是来源于他的念针影响。
一切都是假的,喃喃的爱语,身体的情不自禁,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幻的泡沫。
连我唯一一次跟白月光单独相处的记忆也是假的。
我真的爱他吗?
真的想要嫁给这个男人吗?
还是我‘爱’他只是因为他想让我‘爱’他?
他为什么想要操控我?
我一路走,身边的人都对我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我有什么精神疾病在外寻死未果牵连到别人。
商场的负责人上前来想要搀扶我:“小姐,您的伤势很严重,需要尽快去医院处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可以……”
“我没事……”
“您在我们商场出的事怎么能就让您这样离开呢?商场的每一位顾客我们都有义务要……”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
我歇斯底里地朝一个想要帮助我的人大吼,吼完才觉得自己失态得过分,急匆匆地推开周围想要围观的人跑走。
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破坏周围所有的东西,不管是向我伸过来想要拉我一把示好的手,还是递过来的纸巾,我都不需要。
我现在只想冲到伊路米面前要他一个解释。
进商场的时候还是光线充足的午后,出商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擦了擦滴过眉毛的血渍,不让腥稠的的血液流进我的眼睛里。
太阳落山后的友客鑫是纸醉金迷的不夜城,天地缝合后又被灯红酒绿的街道点亮,浓厚的夜色被行人缓慢的步履和商业街揽客的叫喊声赶走。
脑袋里混乱一片,我该去哪里找伊路米?还是应该先回去,等他回来再质问他?
我站在人行道的正中央,以我为圆心半径五米内都没有人敢走近。
我抬头看着天空。
高挂天穹的是一轮赤色的血月。
“瞳?”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这个声音我太过熟悉。
是我的未婚夫。
华灯初上,晚风轻拂,伊路米就那样站在迷迭的灯光里,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上,缀满了数不清的微芒。
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香味,清新又淡雅。
像是初恋的味道。
这条街太长了,长得都看不到路的尽头,我在喧闹的人群中定定地看着他,这个已经在我的人生中占据了举足轻重地位的男人。
在见到伊路米的这一刻,我的许多问题都不想问了,他为什么想要控制我对我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我是真爱他啊,在取出他的念针后,我依旧会在看见他时产生朝他跑过去钻入他怀里的欲望。
汹涌又不可磨灭。
像是刻入骨子里去的本能。
……只要伊路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他爱我这件事不是欺骗……
我就可以成为他的利剑,成为为他挡去伤害的盾牌。
我想跟他白头偕老的。
我想跟他共度一生的。
“你把我的念针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