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我风光下葬已故爹娘。以我的名义，为我置办了房契宅邸。他姓李，单名一个莲字。
共同生活的五年中，他时常会送与我大大小小的惊喜。什么名贵珠宝，漂亮衣裳等等，总会给我很多。
甚至他送的东西中，还会有些，我瞧着凡间不曾拥有的东西。
那些我不敢用，一次也没戴过。不是不喜欢，是舍不得。
五年来他每年都会出差两至三个月。我并为询问过他的去向，也不敢过问。
老爷他，一直很尊重我。五年了，即使我已十九，他也还是那副十六岁的少年模样。
他从未有什么坏心思，自然...也从未碰过我。我曾以为是他不愿收我，但直至后来，才发现。
他是从未想过婚嫁之事。他少年心性，不知是不敢想，还是怎地，从来只敢将我小心护着，不会逾越那道男女大防。
我曾试探过他，可他不是装傻，就是出神赔笑说着，他欠我太多，如今能陪着我，便已满足，从不敢多想。我察觉得出，他在自卑。
但明明他从不欠我，倒是我欠了他许多。
十九岁那年。
茶馆一遭后，一个自称他哥哥的人出现了。
此后，便是我发现，他并非什么李莲。
而是民间传说中，托塔李天王之子，李哪吒。
他让我等他。
可我等了六年，日复一日的等。
每每夜里，都会抬头望天。想着他在天宫忙着何事，为何迟迟不肯回来。
渐渐地，我接受了现实。
神仙与人，是不可能的。
他不会再回来。
就算回来，我们二人，也不可能。他永远都是一副少年相貌，唯有我，在逐渐老去。
不来也好，反正我也累了。
不管是作为穆昙花，还是作为敖玉。起码，我曾快乐的活过。
穆昙花时，我是爹娘的宝。
敖玉时，我起码也勉强算得上，他的宝吧。虽然他口中小玉可能另有其人，但起码，我曾富足过。因着他，余生也不会愁吃喝。
所以，我很感谢他，感谢哪吒。
想来，日后就算孤苦老死，也不会有遗憾。】
混天绫松开，珍珠被他收回。哪吒伸手及时扶住了她。
他担忧的瞧着她，却只见她视线呆滞看向前方。
眼底一片木讷。
脑中的画面记忆，仍还停留在自己死在他怀中时。
他所回复的那句，“从始至终，一直是你。”
她复述出这句话。
回过神，这才发现，哪吒一直在紧张她。
“李莲...?”
她道出了那个假名。
哪吒一怔，脸上逐渐挂起惊喜喜悦。
“你想起来了？”
哪吒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她。
她任由他抱着。
双手无处安放僵在半空，也不知是该抱，还是不该抱。
现在的她，是改名后的敖玉？还是玉灵儿?
不重要了。
她就是她，不管是凡人，还是狐妖。
现在的她，不是那个无法长伴他身的凡人了。
她是妖，是雪狐妖。
“我...想起来了。”
她回抱住了他，手不停拍打着他的背。
“你怎么才来！我真的很痛很痛，你知道吗？六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无法流泪，但却在为自己的新生而高兴。
唤醒记忆的她，此刻何尝又不是一种新生呢。
“天上出了小麻烦耽搁了。但，你能认我，我很高兴。”
哪吒任由她发泄打自己，没有丝毫松开她的意思。
二人身后，敖烈也成功将雪女降服。
将人带来寻哪吒。
他与雪女一回来，便见着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敖烈拉着一张脸，也不敢轻易上前。毕竟玉灵儿现在很讨厌他。
他只能无语的看着他俩抱着，不敢去打扰。
不过，能见到如此画面，那便说明。
哪吒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敖烈（甄光瓦亮的电灯泡）：真是服了。
第103章
后来几人带着雪女,一同离开了骊山。
哪吒知晓玉灵儿与雪女的误会。
所以，他想若要解开她们二人的误会。
有些事，便不得不说。
几人在骊山不远处另外一座山头,用法术搭建了一处房屋。
以方便，在谈论某些秘密时，不被人发现。
再者,玉灵儿说,她不想回摩云洞。想同他，多在骊山多待几日。
但因着方才骊山街道的混乱，他们也不得不暂离骊山。
玉灵儿仍还是不喜敖烈。她对于敖烈为何会与哪吒在一起，没有过多过问。
许是因为唤醒了前世的凡人记忆。
性格上也有所不同。
她亦如前世一般,不会过多参与过问哪吒的事。
只是,仍心存疑虑。玉灵儿与凡人敖玉的情感记忆,重叠在一起，解开了她前世多年的困惑。
比方说，所谓小玉,究竟是谁。
哪吒拉过玉灵儿,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你有话要与雪女说？”
哪吒让玉灵儿暂且带着敖烈出去。
玉灵儿皱眉不解,但最后也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吧，我答应你便是。”玉灵儿应声,最终走至,双眼一直死瞪着雪女的敖烈身旁。
打算带敖烈出去,给予哪吒单独谈事的空间。
敖烈被迎面走来的玉灵儿拉住袖子,推门离开。
临走前，甚至还不忘,叮嘱雪女：“雪女,我可盯着你,五百年了。我西海的宝物，你也该还了！”
雪女对于敖烈的威胁不以为意，“还就还，早便玩腻了。不过想来你寻了我五百年，应也知晓我被东海龙王亲口发话庇护。你若敢动我，可就是与东海龙王为敌。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这个盗宝贼，卑鄙小人！居然拿我大伯压我！”
玉灵儿听着二人吵闹的话语，也实在有些受不了。
她拽着骂骂咧咧的敖烈，推开房门，无语走了出去。
“西海龙三太子你能不能安静点？”
“可她盗了我的法宝，我时常因此受父王骂，实在很气...”
玉灵儿与敖烈的声音逐渐远去。
直至最后，完全听不见。
哪吒目睹二人离开。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房内布置下了隔音术。
以防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被外面的玉灵儿听了去。
毕竟，现在的她，不同于上一世，单单就是凡人敖玉。
这一世唤醒记忆后，她也亦是玉灵儿。
“怎么？方才骊山被我惹怒了，所以想杀人灭口？”
雪女双手环胸，很是不屑的说道。
“不管是四海那些龙太子，还是你。我奉劝你们。别再缠着玉灵儿。替身只是替身，永远也取代不了正主。不管为了已故龙女，还是为了玉灵儿。我劝你，远离玉灵儿。”
“她从来都不是替身。”哪吒转过头。
淡漠盯着雪女。
“我打听过，你与灵儿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而这个误会，我想就算是她亲口与你解释，你估计也听不进去。”哪吒余光瞥了眼门外。
雪女不懂哪吒究竟想说什么，但对于哪吒接近玉灵儿的行径，还是颇为唾弃。
“呵，所以呢？你想劝我与她和好？”雪女好笑般冷哼，放下环抱的双手，只觉哪吒想法可笑。
“她娘是什么德行，你清楚吗？我原以为，她与玉面狐不同。但却听说了她一直与西海东海的两名太子走得极近。她化形后的相貌，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很像？”雪女想着玉灵儿那张脸，情绪莫名激动道：“若说，她没有从敖丙敖烈那看过东海龙女的画像，谁会信？这一点，别说我不信，就是玉面狐都不可能会信。”
“敖丙敖烈寻了一只小狐狸，有意将其培养为东海龙女的替身。如此行为，玉灵儿非但没有拒绝，还欣然接受。作为玉面狐与云白曾经的好友，我们谁人不知，东海龙女曾救过云白的命。玉灵儿特意化形成东海龙女相貌，若说她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谁又会信？”
“所以，就因为她母亲的那些丑陋事迹。你就将她与她母亲，归纳为一类？”
哪吒挑眉，对于雪女短浅的认知，很是不屑。
“她是我自小看大的，我也不想接受此事。可自云白死后，她愈发变性，再没了从前的天真。逐渐在玉面狐的影响下，愈发像她母亲。我又有何理由再去信任她没看过龙女画像的荒诞蠢话？”
“玉灵儿此次上骊山，不是为别的。”哪吒听完雪女的话。
没有再多与雪女废话，只是直接切入正题。
雪女扭头看向他，随之又听他说道：“玉灵儿专程来骊山，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从万圣公主口中打探到，你极可能在骊山的消息。为了一个可能，她专程来寻你，只为能与你解开误会。”
“只因为，不久前，她在亲眼从万圣公主那看见了东海龙女画像后，才明白，你为何那般认定她。”
哪吒转过身，嘴角挂着一丝轻蔑。
瞧着雪女听见玉灵儿是专程来寻自己，才来的骊山，明显愣住。
又继续说道，“你以为，敖丙敖烈是在将她培养为替身。可你又不曾细想过，敖丙敖烈若真当玉灵儿是替身，又为何不敢正大光明的干涉玉灵儿的生活。若要培养替身，何不将其接回东海龙宫，精细培养，让玉灵儿不仅相貌像，性格也像东海龙女。”
“你什么意思？”雪女顿时僵住，听了哪吒的话，眼底更是一片茫然。
她似乎逐渐意识到，玉灵儿可能从未对她说谎。
“什么意思？”哪吒冷笑：“活了几千年的大妖，你也不想想为何自己迟迟无法得道飞升。你所欠缺的，可不仅仅是对凡间的怜悯慈心。故意搅乱人间街道，派傀儡故意穿得那般诡异，吸引凡人目光，并接取玉灵儿，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无法脱离凡俗目光，仅因着了解玉面狐，就将浪荡的帽子扣在玉灵儿身上。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偏见，去影响其他与玉灵儿亲近的妖。使她落得个无朋无友，再也不愿亲近任何人的性子。你明明是看着她长大的，待她却是一点信任也没有。”
哪吒越说，愈发为玉灵儿感到不公，最后这声，甚至是带着想砍人的明显怒气：“你明知她没了爹，娘也不爱她。最看重的，就是你们这些陪伴她长大的妖。可你愈还是将她抛弃，不仅如此，还劝说他人也一并远离她。”
哪吒之所以清楚这一切，全是因为在天界时。
敖丙与他说道的。
敖丙陪伴在玉灵儿身侧，亲自教她法术，自然也将很多事，看在眼中。
但玉灵儿因着玉面狐，雪女等人的抛弃讽刺，不愿再理他。
他无法，便只好将这些他所一一看在眼底的事，皆数说与哪吒听。
他很了解玉灵儿，也很了解，玉灵儿为何会从单纯的小狐狸，成长为如今模样。
雪女所作一切，再加之玉面狐平日的放荡，大胆带男人回洞府寻欢，并对女儿的不避嫌。
对玉灵儿遭成了不小影响。
摩云洞内，几乎没有人尊重她。
如此人生，他倒更希望，她能回来，回归龙女身，远离那些令她受苦的人。
雪女紧咬着下唇，听完哪吒这些揭穿自己的话，抬眸看向哪吒：“哪吒三太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同敖丙敖烈等人，又高尚到哪去？你们将玉灵儿当作东海龙女的替代品，又能比我好到哪去？”
“替代品？”哪吒蹙眉笑了，眼底对雪女尽是轻蔑。
他扭头看向敞开的窗户，透过窗户，看见了窗外那站在敖烈身旁，视线一直往他们这瞧的女孩。
二人目光对视，玉灵儿别过了头去。转而瞥了眼身旁喋喋不休的敖烈。
之后走开了。
“她从来都不是替代品。”哪吒收回视线，再度看向雪女。
“她与东海龙女相貌相同，不是因为她从敖烈敖丙那看过画像。相反，他二人从不敢让她看到龙女画像。相貌相同，不过是因为，东海西海两位龙王，亲自下到幽冥。求阎王不要改变龙女转世相貌。”
“玉灵儿，就是已故东海龙女的转世。她即是积累山玉灵儿，也是东海龙王最宝贝的女儿，敖玉。”
“阎王自然不会允许龙王们擅自干涉玉灵儿的人生。龙王们放不下她，故而才会派龙太子接近照顾她。这也是为何，敖丙敖烈一直以来偷偷照顾她的理由。”
哪吒没有将唤醒龙女之事说出来。
毕竟他可没那么傻，为解开一个误会，将所有秘密全抖出来。
“雪女，你方才用东海龙王来威胁敖烈。”哪吒冷笑一声，将雪女在听到转世之事后，脸上的后悔后怕收入眼底：“东海庇护你，可你又是如何对待东海龙王女儿转世的？”
“你的一切行径，龙王他都万分清楚。若你欠了敖烈什么，我奉劝你，赶紧还给敖烈。否则，当敖烈想向你讨要的东西，拿不回去。西海龙王那边，你又要如何应对？”
“因着阎王的规定，东海不会掺和你与玉灵儿的事。可若你与西海有矛盾并闹大，你认为，东海龙王还愿继续再护你？”
哪吒自然不清楚敖烈与雪女之间的事。
只是听着方才敖烈与雪女的对骂，借此威胁雪女，给雪女一个下马威。让她得知，自己多年来，对待玉灵儿的一举一动，对自己会构成多大的危险。
对于雪女这类妖，你再怎么跟她说什么是非道理，都压不住她，她也不会认错悔改。
但若玉灵儿一事，牵扯到她自身利益。
她便不会不改。
就算是内心及其不愿，她也会勉强自己同玉灵儿和好，向灵儿道歉。
因为一旦扯出玉灵儿前世势力，她便不会不怕。
“哦，对了。虽然我也不能因为玉灵儿杀你。但你此次闹骊山，故意吓百姓一事。可意义非凡。那客栈之内，因着你，已有人知晓我的身份。那我，是不是可以，因此理由，杀了你？”
哪吒双手背于身后，眼中虽含笑，但却莫名让人打寒颤。
他周身释放出的隆重杀气威压，压得雪女，使得她竟连头都不敢抬。
雪女额间冒着虚汗，内心这才明白，所谓神的威压。
这个哪吒，真是怪物。
明明才几百岁，居然会有如此神力。
想当年，他还是凡人时，就曾上过雪山，将她打成重伤，抢夺她种植的雪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