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理想男友的模样啊。所以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艾琪扪心自问,自己对船长,真的存在其他更深层次的情感羁绊吗?
艾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17岁的少女,不懂得什么叫爱情的同时还有些迷茫。
她是非典型的小镇少女,未出海之前的她,对未来和伙伴都有着无比的憧憬与期待,她爱读小报,也爱看大人物写的自传,他们的文字之中,总少不了一个主题,就叫做“伙伴间的羁绊”。
——志同道合的一群人,因道义之情聚集在一起,不在乎出身,不在乎血缘,哪怕前路荆棘,只要彼此相伴、相互扶持便可以勇往直前,算是要为彼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的困惑来自于,她对罗,是否也是出于这种凌驾于“友情、亲情与爱情”的“なかまの绊”。
坦诚来说,一开始她对罗,的确只有他将自己带出海的这份恩情,渐渐的,她和其他人一样,从内心深处认可了罗船长的身份,他值得红心团所有的成员为他付出忠诚与信任。
囿于性别,她对罗的崇拜,表现形式总归和其他男性成员不同,尺度多一份少一分都很容易让人误解,更别说,她本性就喜欢美人,而罗的外在恰好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所以,船长对她,又能确定是哪一种感情吗?
这算什么?艾琪,请平静你骚动的内心。
“艾琪,我对你——”
“船长!别…”
艾琪突然提高了声音截住了罗未说完的话,不避不诿的直视他。
罗愕然迎上她的眼,海蓝色的大海里盛满了某种说不出来是渴求还是期盼、还是一些别的什么的情绪,少女轻颤的睫羽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从她的眼神里,罗感受到了她在害怕:她并不想他把话说完。
换一种说法,直觉灵敏的少女察觉到了什么,潜意识里抗拒着他接下来的话可能带来的改变。
掩耳盗铃。还真是小厨娘的行事风格啊。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沉寂。
罗长长呼出一口气,伸手轻扯少女粉嫩的腮帮子,一贯清冷的嗓音里掺了丝丝温柔。
——“我不会轻易许诺,也会给你时间。”
——“如果你想明白了,只需要给我一个暗示。”
——“还有,不需要再躲着我。”
他贴在她的耳畔低语昵喃,呼吸的灼热气息扑打在艾琪颊边,一字一句似乎顺着耳道钻入心脏。
奇怪的船长增加了。
第四十四章
香波地群岛由79棵世界上最大的红树——亚尔其蔓红树组成。亚尔其蔓红树最特别的地方,在于根部因呼吸作用会分泌出特殊的天然树脂,树脂因为空气膨胀起来会形成泡泡,因此,泡泡文化也是香波地群岛特色的地方。
亚尔其蔓红树树根虬结粗壮,一直露在水面之上,每一棵树上都有自己的编号,岛上的区域划分便是按照编号规划的。
极地潜水号的停靠地点便选择在了位于“不法地带”的20GR。
工匠师告诉他们,给船镀膜大概需要三天时间,除了艾琪以外,所有人都兴致高涨:额外有了三天的时间,大家都可以尽情的在梦幻般的香波群岛中好好放松一般了。
艾琪坚持不肯上岛,同时又不肯说明原委,他们最终在25号GR的平民街外围租了几艘宾馆船做临时落脚点,白天他们上岛的时候艾琪就留在船上看看书、研究新菜式,晚上大家则全部回到此处。
小厨娘在船头支了遮阳伞,躺椅和小饮料桌都准备就绪,新闻鸟恰好前来送报,她伸手接过便优哉游哉的开始读报,看起来好不惬意。
其他人做好登岛准备,路过船头的时候艾琪把刚看完的报纸卷好朝罗扔过去,提醒他道,“船长,在岛上的时候低调点,现在这座岛上人物可都不简单。”
罗接过打开。
“按照新闻报导的轨迹预判,与船长同时期的新人海贼团,陆陆续续会在这几天抵达香波地,”艾琪端起柠檬茶抿了一口,神色显出几分认真,“今年的超新星竞争可真是激烈——包括船长在内,同期赏金过亿的新人就有11人之多——超新星11人,就算时处大海贼时代,这样的场面依旧可以算得上是绝无仅有的。”
“哇!”贝波他们同时发出惊叹,“居然有这么多赏金过亿的!?”
“会惊讶是正常的,”艾琪傲娇的哼哼,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崭新的通缉令,展示给大家,“接下来,恭喜我们的船长悬赏金额再次暴涨,再次喜提一个6000万!目前赏金2亿5000万贝利,在11超新星中排行第三,仅次于来自南海的‘船长’尤斯塔斯·基德以及草帽团船长路飞!”
“居然这么快就又涨了……”听到这个消息罗自己也有些吃惊,正常情况下,海军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给同一个人升这么高幅度的悬赏金额的,除非……
罗若有所思:如果是在海军内部,有关于他的威胁论被渲染开来了呢?那么再次被追加这么高额的悬赏金也就可以理解了吧。
他想到了一个人,不由嗤笑,“那一位”藏在海军之中这么久都没能被发现,海军可真是能藏污纳垢。
——兰斯已经将自己多年潜伏所掌握的关于地下人口贩卖的路子尽数交给了罗,现在他已经能确定了中介人“Joker”在这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很不巧,他前脚刚刚扯坏的,正是与“Joker”有合作关系的大家族用来掩盖罪恶的一块遮羞布。
想必这一次的赏金飞涨,正是“Joker”给他的一个警告吧。
这也正好,罗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他恐怕还要感谢一下对方,毕竟今年的与他同期的新人海贼出乎意料的多,他正愁自己在其中名声不显呢。
艾琪对着心爱的悬赏单,一脸的与有容焉,就仿佛手上捧着的不是普通人眼中印着罪恶海贼模样的通缉令,而是一块人人趋之若鹜的大宝石。
新鲜出炉的悬赏单上还残留着印刷特有的油墨味道,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向来钟情于收集悬赏令,更何况手中这张还是她家船长的。
悬赏令上的照片又换了一张,比之前面1亿9000万那张悬赏单上的帅气程度依旧不减。
海军这位拍悬赏照片的摄影师可真是太人才了,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出个“海贼型男大写真”系列,把鹰眼、红发等等一起安排上,她肯定连夜排队买爆!
一时色迷心窍,当着罗和其他船员的面,艾琪没忍住朝着罗的通缉单飞了一个吻,俨然一副船长小迷妹的模样。
罗眉梢一挑,唇角上扬,看向她的眼神颇具深意:何必对着照片亲,真人就站在你面前,就问你敢亲不敢亲
艾琪:不敢不敢……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通缉令收起来,再摆出一脸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试图蒙混过关,“你们要上岛了是吧,玩得开心,要记得给我带特产哦~”
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好在罗渐渐也想开了,明撩或是暗恋都不是他的作风,眼下他只能见步走步,慢慢等她自己开窍了。
——小姑娘人都在他的船上,还怕会被她跑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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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届超新星基本上都是嚣张的、喜欢用第三根手指问候人的恶劣性子,罗上岛的第一天,就在21GR的平民街上围观了同为超新星11人的“怪僧”和“杀戮武者”基拉之间的一起挑衅事件,中途又因为堕落的海军少将 X·德雷克插手,多少败了几分兴致。
夏奇和佩金绘声绘色的把今天在岛上的见闻跟艾琪描述出来,试图诱惑艾琪上岛。
艾琪咔嚓咔嚓小口咬着贝波给她带回来的“伟大仙贝”,内心很安然。
“可是艾琪不是一直都很想见草帽团的吗?不上岛的话,也是见不到的吧?”
“没关系,新世界里相会有期。”这一点艾琪从不怀疑。
好吧,就算是搬出了草帽团都诱惑不了艾琪上岛,这个决心是真的很强了,其他人闻言叹了口气,红心团里一个个的明明都是糙男人却莫名有少女心,艾琪始终不肯告诉他们不上岛的原因,他们虽然不逼问,也是真心为小姑娘感到遗憾:都跟着他们到了香波地,却没能到群岛上最有名的游乐园去玩一下。
对此小厨娘本人严重怀疑,其实是他们自己垂涎游乐园,但是又不好意思买票进去,才想拉她一起。
嗯,可能性很大。艾琪笃定的点了点头。
登陆香波地群岛的第二天,艾琪依旧是一个人在宾馆船上留守。
这一天,贝波回来得特别早。彼时艾琪正在整理从宾馆船老板那里借来的一堆报纸杂志。
“嗷~贝波你今天没跟船长一起吗?”这可以极为罕见的,谁都知道极地号上第一罗吹的头衔,连艾琪都抢不过贝波。
“嗯呐。”贝波点了点头,大白熊弯下略显笨拙的身体,自发自觉帮忙小厨娘搬杂志。
“呜我们贝波酱真的是~超贴心der~”艾琪忍不住夸道,旋身张开胳膊做虚虚抱住贝波,在橙色的连体服上蹭了蹭。
众所周知,“宠物”贝波性格脆弱,抗压性很低 ,对责备之类的话非常敏感,同时也经不起夸,而我们的小厨娘则是夸夸培训班优秀学员,夸奖的话从不吝啬,屡屡能把贝波从大白熊“夸”成大红熊。(笑)
贝波红着脸帮艾琪把书都搬到船头的躺椅旁,艾琪做出感恩的手势,“我做了咖啡果冻,放在冰箱里,贝波想吃的话自己去拿。”和贝波共享下午茶已经成为了一人一熊间的习惯了。
“好。”贝波点了点头,进了船舱。
艾琪身子往后一瘫,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就这么窝在躺椅上,懒洋洋的随手从杂志堆里抽了一本做阅读。
这些杂志和报纸都是她特意借来的,正如之前所说,有些报纸是只在某些特定海域内发行的,之前就算她再怎么想搞到也要几经周转,可是“新闻”无法保证时效的话便成了“旧闻”了。
其他小岛屿的报纸错过也就错过了,但是香波地群岛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新世界」的入口,四海之中所有想要更进一步的强大海贼终会于此汇聚;同时这里毗邻海军本部和玛丽乔亚,有足够的海军兵力补给,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天龙人的后花园。
还有哪一个海域能像香波地一般把各个势力都维持在如此巧妙的平衡范围内呢?这个岛上,一边是所谓“最正义”的海军驻地,一边又任由海贼暴虐,黑暗的地下链在此处连结;平民们小心翼翼的活着,天龙人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香波地群岛就是这样独特的岛屿,各种势力在此处倾轧,又互相妥协。她又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哪怕是已经过期的“旧闻轶事”,对于熟悉情报嗅探的她来说,就算是边角料,也可以提取出来很多很有用的信息——有时候不经意的一点小细节便能成为决定一场战争成败的关键。
“欧,欧,”送报小鸥嘴里叼着最新的报纸,甲板上盘旋了几圈,直接就把报纸丢在了艾琪躺椅的一侧。
“咿呀,”这只脾气有点小暴躁呀,艾琪耸了耸肩,侧过身伸手去捞地上的报纸。
原本卷起来的报纸散开,今日头条新闻的标题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眼里——
『爆!白胡子海贼团第二小队队长火拳艾斯公开处刑决定!!!』
银发少女瞬间黯然失语,骤然紧缩的双瞳里,蔚蓝大海波澜顿起。
第四十五章
『爆!白胡子海贼团第二小队队长火拳艾斯公开处刑决定!!!』
新闻标题里“火拳艾斯”和“公开处刑”被重点加粗,并附了一张艾斯被拷着的照片。
贝波从厨房里拿来咖啡果冻,刚上甲板,就见艾琪状态异乎寻常,原本整理得整齐的一摞报纸杂志全部被打翻,少女跌坐在躺椅旁,双手艰难的撑着地,脸上挂满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她的掌背。
“艾琪,”贝波惊呆了,把手上东西随便找了地方放下,着急的朝她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艾琪抬手撇去眼泪,嘴角艰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然而生理学的泪水很快就又盈满眼眶,她只得故作淡定,朝贝波招了招手,“我没事……贝波,你先扶我起来,再帮我倒杯水谢谢。”
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是没事的样子,贝波又急又气,把艾琪扶回躺椅上,倒了水递给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艾琪已经无暇去分析这则新闻释放出来的信息,这种自潜意识深处蔓延开来的悲伤与愤怒,让她的身体再次不受控。
——从开始朝香波地群岛靠近伊始,不受控的因素就越来越多,稍微不注意便能碰见触发记忆之门的“钥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香波地群岛势必有她极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段过往。
这也是艾琪抗拒上岛的最重要原因。
应激障碍,又称应激反应综合症,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就是机体遭到外界强烈的刺激后,经大脑皮层综合分析产生的一系列非特异性应答反应。
从记事开始,艾琪便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在同龄小孩之中,她过分的成熟,就仿佛小孩的身体里装着的大人的灵魂,她尝试回溯记忆,七岁之前的记忆片段七零八落,依稀只能拾掇起一些快乐的回忆。
回忆里,银色长发的年轻女人怀抱着更年幼的她,笑容恬雅矜持,“艾琪,可爱的赠礼,希望你能无忧且自由的活下去,妈妈永远爱你。”
妈妈?这个她知道,她回忆中早逝的母亲,镇上所有人都称呼她“美洛蒂小姐”,尽管她的这位母亲只活在的她的回忆里,但她对艾琪的影响在她逝去之后的十年里依旧深远。
就譬如,她没有成为流浪孤儿反而备受全镇居民宠爱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个伟大的革命军女参谋,牺牲于香草王国解放前夜。
又譬如,她继承了美洛蒂的姓,随着年龄的增长,银发蓝眸的她出落得跟生前的“美洛蒂小姐”愈发相似——在很大程度上,她会戴上“温柔琪琪”的面具也是受她影响,为了回应全镇所有人的期待。
再譬如,她从母亲遗留下来的笔记之中得知,除了革命军干部的身份,美洛蒂小姐本人还是个非常出色的心理医生,尤其擅长催眠,而作为她的孩子的自己,实际也是她的病患,有着极其严重的心理疾病。
笔记中关于她的诊疗报告上是这样记录的——
药物治疗经过无数次尝试后被证明无效,唯一能起到作用的治疗办法,便是强制催眠:长期的、持续性、高强度的施加催眠,将一切可能引起创伤体验的回忆全部取出,像胶卷一般装进黑匣子里,放在记忆宫殿的最深处。
于是她的记忆才会像是被谁给偷走一般。
再年长一些,她也循着这条路开始自修起医学心理学,同样精通于催眠……她甚至要更出色,大概在13岁不到的时候,她便解开了加诸在她身上的重重催眠。
然后——她经历了“地狱” 。
这个记忆的“地狱”里,究竟都存在着些什么,她不得而知,因为很快的,她用尽所学,重新催眠了自己,把这些不愿触碰的痛苦记忆重封进一个个“小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