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后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着,云烧也慢慢地摸清了宁昭的性子。
宁昭并不是和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冷淡,实际上他占有欲极强,任何人和事都要在她的掌控中。而脱离她的掌控,或者不符合她的预期就会引起她的不悦。
比如那次中药事件。
了解到这点后,云烧会时刻表示自己处在一个被掌控的状态,然后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按本能哦做就行。
宁昭大多数时候都会满足。
爱的方式有很多,这种怎么就不算爱呢。
总之,这段时间算是云烧最愉悦的时间。不过开心归开心,作为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他还是会忍不住想。
是不是任何人只要让渡全部的主动权,她就会对这个人好。
而云烧到底是藏不住事的人,听到这话笑了,“放心吧,我遇到的也就你一个。”
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云烧会有这种想法。
让渡主动权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几乎所有人都有极强的自主意识,是天生就向往自由和飞翔的鸟。
比如说陆止。
陆止就是这样一只鸟,一只极具自我意识的鸟。
他有自尊,有骄傲,有追求,热爱自由,一旦被关起来,就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像一开始,在他以为要被侮/辱的时候,他的首要选择是死亡。
这样的鸟天生就适合在天空自由翱翔,也极其吸引猎人的注意,稍有不慎就会被猎人关进笼子,短暂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现在陆止已经有了不可小觑的力量,这能帮助他免于被捕捉。
*
皇宫。
“几天了,脖子上的痕迹就没消除过。”云烧喝了口水,突兀地笑了,“这就是你做的事吗?”
同样的事,第二次的陆止已经足够心平气和。
“发生了一点意外。”宁昭回复道。
“意外?”陆止淡定地罗列,“我听说你们谈恋爱了。”
“恋爱?”这下让宁昭懵了一下,“不算吧。”
陆止看着宁昭,“你昨天说要和云烧结婚。”
这才是陆止叫宁昭来的主要原因,他了解宁昭的性格,宁昭这种性格真结婚了就会把人当爱人看待,履行爱人的职责和义务。
现在,这个位置让他觉得最不可能的alpha占到了。
陆止很愤怒,但再愤怒都是无用的,只有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对自己这种失控进行半点解读,只能一压再压,“所以你这是为什么?”
“归根到底是为了满足占有欲而已。”宁昭说道。
但这还不如不说,陆止感觉有刀子在往心上扎,他手指几乎要把桌面掰碎,“装什么呢,宁昭,这么多人都可以满足你的占有欲,为什么是他呢,这不就是喜欢上了。”
他这样反驳宁昭,其实也是为了听到宁昭去反驳他说的这些话。
不是因为爱。
而是因为其他原因。
结果宁昭这时却低下头,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一两分钟的沉默后,她说道:“也许吧。”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宁昭的生活几乎空白,唯一能参考的就是他生理上的父亲和母亲。男人和他一样的性格,紧抓着女人不放,她看到的是占有欲,男人却把这种行为称□□。
女人则是告诉宁昭,这不是,这是错误的。爱是要让双方感到喜悦,感到幸福。爱会让人放弃自己的喜悦和幸福,去成全爱人的喜悦和幸福。
而自己和云烧的关系更复杂一些。
她是男人这种,但这种关系,目前双方适应良好。
“嗒。”
杯子放在桌子上。
陆止抿了下嘴唇,“真是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一个人。”
宁昭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向陆止说起另一件事,这是她来见陆止的原因。
“请假?”陆止一愣,眼睛眯起,“为什么请假?和云烧有关?”
宁昭也没隐瞒,点了下头,说起了原因。
云烧的腺体是能恢复的,就是制作恢复药剂比较困难,需要用到莹草。
莹草长在帝国边境,与虫族接壤的蛮荒地点。除了生长的地方凶险,采摘也极为困难。历史上腺体破碎,通过采摘莹草配药成功补好腺体的也就一个人。
至于她为什么要帮云烧修补腺体,除了因为任务,或许是想到死在囚笼里的女人。
其实这些天宁昭也在思考,其实比起折断双翼才能留在笼子的小鸟。
她更期望一只鲜活鸟雀永远停在自己的掌心。
不过前一种尚且难以做到,后一种也只是妄想。
宁昭抿起嘴唇。
而这个时候,陆止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我知道在哪里。”陆止笑着说道:“我跟你去。”
第51章
“我知道在哪里。”陆止笑着说道:“我跟你去。”
陆止说完就去看宁昭的表情, 这时宁昭也在看他,目光中带有几分深思。陆止知道宁昭在怀疑自己的目的,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当然, 我去自然有我自己的目的。”
他眉头一挑,带了那么一点挑衅,“怎么,害怕了?”
宁昭自然是不怕的,反而很有兴致,她笑着鞠了一躬,“这一路就有劳殿下的照顾了。”
“不应该是你照顾我吗?”陆止的舌头舔了下嘴角,眼里眸光流转,“我可是……OMEGA啊。”
之后宁昭就和陆止商议去找莹草的行程,很快,两人敲定七天后出发。之后宁昭回家进行准备工作。
“我出趟远门。”
回来的宁昭直接给云烧说道。
这个时候的云烧正在帮云烧处理工作,听到宁昭说的话一顿,他抬起头, “出去做什么?”
宁昭没说话。
于是云烧知道这是宁昭不想告诉他的意思。在这段畸形的关系里就是如此,宁昭全然控制他,而他是管不了宁昭的,没有任何主动权。他可以问宁昭,宁昭可以选择告诉他,也可以选择不告诉他。想到这,云烧“啧”了一声,“那你得把我带上吧。”
他问的极为巧妙。
然而宁昭依然摇了摇头, “我不会带你。”
听到这话的云烧眉头皱起, 宁昭则是在看了会儿他的不悦后,手指按在他的眉头上, “你有别的事情要做。”
冰凉的手指揉弄着眉心,像是在摸一只炸了毛的猫,作为猫主子的宁昭扬起嘴角,“听着,云烧。在我走后,像我平时一样,看着这里的一切。”
云烧睁大眼睛,“不是,宁昭,就我现在这样,你在开玩笑吗?”
“在正事上,我从不开玩笑。”宁昭垂着眼皮。
“可是——”
“没有可是。”宁昭抱住云烧,“你用不着怀疑或是恐惧,在我吩咐你做这件事后,你要做的、就只有执行。”
云烧整个人一呆,随后点了点头,“哦。”
在他点头的时候,养崽进度从0一下涨到了20。
之后云烧就正式接替了宁昭的工作,也在这短短的七天时间里,养崽的进度一下有从20一下涨到了40。宁昭猜测,在后续的工作中,还会持续不断的增长,宁昭对此很满意。
很快,七天的时间过去,宁昭要开始启程了。
“我会给你打电话和发消息,注意回。”走的时候,云烧直接说道。
宁昭:“看情况。”
云烧磨了磨牙,沉默了几秒,在宁昭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扣住宁昭的肩膀,然后在他的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宁昭看他。
“哦,我造次了。”云烧笑嘻嘻地说道:“可这时候我就想咬你,很生气吗?那对不起哦。”
宁昭:“。”
“口水给我擦干净。”宁昭最后说道。
*
之后宁昭就顶着这个牙印和陆止在飞船上汇合。
飞船是自动驾式,宁昭在看莹草所在星球昂撒星的资料,陆止则是看宁昭脸上的牙印,牙印很重,是有点破皮的程度,周围一圈都是红的,在宁昭脸上很显眼。
这是野兽圈占领地的行为。
陆止觉得有些碍眼,把药膏扔给了宁昭。宁昭接过药膏,倒是没拒绝,涂在了脸上。药膏药效很快,宁昭脸上的牙印轻了一些,陆止也舒坦了不少。
但这种舒坦是暂时的。
因为没一会儿,宁昭的电话响了。
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讨厌的云烧。
而宁昭竟然接了。
接了电话后那边就吧啦吧啦说个不停,而宁昭竟然也不挂断,就这样听着他说话,有时候听着听着,她那冷淡的眉眼,便会染上一层浅浅的笑意,这一瞬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海底,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而这样的宁昭,陆止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见到过。
陆止攥紧手指。他其实可以离开这里,听不到也就不痛苦,但他还是自虐般的听着。这一通电话就打了快两个小时。
陆止终于松了口气,他状似随意地说道:“你还挺宠云烧啊。”
关了光脑的宁昭愣了一下,“宠?”
“不是么。”陆止问的时候期待着另一种回答。
但是宁昭说道:“其实就是应该做的。”
之后,陆止作为一个局外人,近距离看到了宁昭与云烧相处的一切动态。云烧就是条烦人的野狗,一天天事多得要死,不是这就是那。而她印象里脾气不太好的宁昭都全盘接受,非常有忍耐度。淡然,她也有不耐烦的时候,但只是不说话,云烧那条野狗就急得要死,乱七八糟地说一长串,宁昭也就听他说,说完她问:
“还生气吗?”
“……”云烧,“不生气不生气,你别生气就行了。”
在一个晚上的时候,陆止睡不着觉,下意识地经过宁昭的房间。
然后他就听到了来自那条野狗刺激到极点的闷哼。
“看着我昭昭,看着我昭昭。”
他记得几乎说不出话了。
而后陆止听到宁昭的话。
“云烧,我始终在看你。”
陆止惊了一下,不小心门开了一道缝,从缝隙里看到宁昭挺拔的背影,听到声响,宁昭转头,于是陆止就看到宁昭被欲/望蒸腾的眼睛。
这一刻,陆止完全明白了,这颗石头,确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融化了些许。
而恐怖的是,融化后的宁昭,符合曾经他对恋人的一切向往。
但现在的宁昭,属于别人。
陆止更痛苦了。
*
“你喜欢云烧这样的alpha?”一天,陆止突然问道。
宁昭没回答。
陆止便接着问:“你受得住吗?”
宁昭放下筷子,“我想,这些事情我不需要禀告殿下。”
“我记得你说过,你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云烧。”攥紧手指的陆止撇了撇嘴,“你当时也没和我谈恋爱啊。”
这个问题陆止之前其实问过,宁昭对此已经做出了回答,从宁昭的回答中,他似乎感觉到了宁昭对待他的不同。这次问题深入了一点,陆止期待地看着宁昭。
而宁昭给出的答案还是一样。
“你们不一样。”宁昭说道。
这让陆止更气了,随目的地的接近,陆止越发暴躁。
而这一切,宁昭好像都不知道。
飞船行驶了九天,终于到达目的地,白玫瑰星。
说是白玫瑰星,但这个星球并没有白玫瑰,只有像海一样躲的白沙,当狂风卷起白沙刮起风暴时,像一朵朵盛开的白玫瑰,这也是白玫瑰星的由来。
宁昭在来前已经调查道莹草就长到星球极点的风沙带上,所以现在要找一个本地人带路。
两个人下了飞船后开始物色人选,等找到合适人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但白玫瑰星上并没有酒店这类可以落脚的地方,晚上,低等虫族会出来活动,原住民也只会禁闭门窗。
“啊!!!!”
一声尖叫从前方的密林里传来,惊起嘴角染血的乌鸦。
随后一声接着一声,在这样恐怖的惨叫声下,陆止揽住宁昭的手臂,他的头轻轻靠在宁昭的肩膀上,末尾的语调带着点钩子,“姐姐,你要保护好我啊。”
然而宁昭却扯掉陆止的手,夜色给这个女人披上一层冷霜,女人垂着眼看他,冷冰冰地说道:“陆止,我不会管你。”
陆止笑容收起,“这么绝情吗?”
“在你决定逃出皇宫的那一刻,你就该意识到这个结果,你只能依靠自己。”
“所以你是想说这是我咎由自取?”
宁昭这下不说话了,只是把刀递给陆止,“我会带你继续前进,我不会帮你,如果你死掉,兰蒂斯帝国的历史想必要重新改写了。”
陆止看着这把锋利的刀,他定定地看着宁昭,“宁昭,为什么你只对我如此冷酷。”
“殿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和云烧不一样也是由于这个选择吗?”陆止反问。
宁昭思索了一下,“确实。”
其实宁昭一开始对陆止和云烧都是一种程序化的方法。
但产生不一样的态度,也确实由于两人不同的选择。
陆止是一只渴望自由的鸟,他注定要逃离笼子,飞向更远的天空。而云烧截然相反,他是一只主动往笼子里钻的野兽。
真要仔细分析的话,其实前者对宁昭更有吸引力。这样的鸟天生吸引猎人的注意,就比如在初见时,因为看到了这只向往自由却惶恐不安的鸟雀时,猎人主动编起一段恶意满满的往事。
【你忘了吗?你曾经在安定区救过一个快要被打死的乞丐,你好心的把她送进了医院,帮她付了医药费,还留下一笔钱让她能活下去。 】
这是藏着恶意的戏谑。
紧接着,猎人说:【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
除了恶意外,其实也有猎人不自知的喜悦。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无端的恶。
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充满感情色彩时,起码触碰到了心里的某一点。
宁昭的恶意就是,她想要囚/禁这只极具反抗与自由的鸟。只是这点猎物不知道,猎人也没反应过来。大概又有女人的一点些微影响,猎人最终放过了这只鸟。
并且训练这只鸟拥有能够对抗猎人的本领。
然而其中的暗潮汹涌,一个人对自己的情感迟缓不在意到极点,一个满腔仇恨与怨念无处发泄。
于是都没有意识到。
“问完了吗?”宁昭手掌按在陆止的肩膀上,冷漠地说道:“我们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