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止本来还在拼命挣扎，现在一愣，他耳朵是红的，像是要流血，“不是吗？”
宁昭这时卸了一点力气，她把陆止的身体翻个面，她的视线在陆止身上上下打量，表情极为随意。
“个子矮小，身材干瘪，除了脸好看一点，你让我毫无欲/望。”宁昭说道。
陆止没想到会被这样评价，这比宁昭想标记他来得更加屈辱，他不服气地说道：“下面都起立了还说得出这种话。”
“正常的生理现象。”宁昭淡定地看他，“你没有？”
陆止的眼睛几乎要喷火。
宁昭垂眸，表情漫不经心，“所以你是个蠢货吧。”
“我不是！”
“可是你杀不掉我又逃不掉，明明成了我粘板上的一块肉，却想守住自己过量的骄傲和自尊。”
宁昭的手指抚摸这张漂亮秀美的脸，“倘若我真的对你有了兴趣，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连求死都不成吗？”
宁昭笑了，“忘了提，你还有你无畏的善良。”
她冰冷的手指划到陆止的胸膛，胸膛上是狰狞的鞭痕，“这次不就没死成吗？”
陆止突然感到窒息。这个恶毒女人说的没错，他不怕死，作为兰蒂斯的太子殿下，从有意识起他就知道，他的使命要为兰蒂斯的荣誉和骄傲战死。
但如果死亡的代价是另一个无辜人的生命，那死亡就变得恐怖，变得耻辱，变得罪恶。他会是兰蒂斯最没用最可恶的象征。
所以他现在生不如死。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只是拒绝了一门他不喜欢的婚姻，他只是无意的敲响一扇门，他一直友善的对待这个世界，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要折磨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止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这几天遭受的伤痛也痛了起来。
陆止抿唇，死死抿着唇。
最后还是没收住眼睛里的泪水。
眼角滑落两行晶莹。
第5章
当眼泪终于涌出来后，陆止强撑的坚强轰然倒坍，他凶猛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不管了。
一切都不管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于是冷冰冰的室内让他吵出了人情气。
对此，冷淡的宁昭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朵花，却没有任何安抚花的动作。
半个小时之后，陆止的眼泪哭干了，情绪干涸了，嘴唇干裂，嗓子沙哑，身体没有一点力气。这个时候，安静到好像变成空气的宁昭才有所动作。
“喂。”宁昭去拍陆止的脸，这次的动作不带羞辱意味，更像是恋人的安抚。
哭过的陆止反应很迟钝，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欲望，但眼珠子轻轻地滑动，雾蒙蒙的眼眸中倒映宁昭的身影。
宁昭是把陆止压在身下的姿势，此时又朝下一压，中间只有一个半个手掌的距离，陆止睫毛颤了颤，宁昭指尖滑动，冷不丁揪住他的睫毛，陆止吃疼，眼眶凝聚雾水的时候听到宁昭淡淡慨叹道：
“真是可惜了。”
“什么可惜？”
宁昭笑了，冰冷的轮廓软和，“为什么不早点哭。”
她两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他的睫毛，身上清冷的香缭绕，她语气轻轻，像在哄小孩，“说不定我一心软，你有了机会，就真的杀了我。”
陆止目光一顿，反应很剧烈，“这根本不可能！！”
“嗯？”宁昭看他。
陆止咬唇，眼睛更红了，红彤彤的像只愤怒兔，“你不可能会心软！”
“哦？”宁昭脸上笑意更浓，“怎么不可能？”
陆止心脏剧烈跳动，他记得是这个女人一脸笑容把他推进深渊，他记得这个女人对他毫不留情的鞭打，他还记得她说想毁掉他时眼中的兴奋，这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陆止一个大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宁昭，“你是个冷血无情的女Alpha。”
一个恶毒的没有给感情留一点位置的女Alpha。
可陆止如此笃定，宁昭却摇了摇头。
“娇养的小兔子。”宁昭说道：“我再如何冷血，也是一个Alpha。”
“Alpha？”陆止目光一怔。
“嗯。”宁昭说道：“没有理智的Alpha。”
陆止整个人都傻了，过了好久，他才以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打量宁昭。
说真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宁昭精致冷感，身上好像就没有欲望一类的东西。
啊，不对。就在刚才，她还想对他做那种事。
……但是，她当时的表情是否过于平静了。
就好像她的身体和灵魂不是同一个一样。
陆止心情复杂，他抬起眼睛，沉默了好久，声音干涩地说道：“如果我掉两颗眼泪求你，……你会答应我的要求吗？”
“美貌是杀人利器。”宁昭的手指从陆止的脸上离开，“你可以试试。”
陆止眼眸一颤，他竟然从这条冷酷的表情下感觉到淡淡的温柔，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干涩的眼睛突然酸胀，他受不了的眨了一下眼，等睁开眼睛的时候，陆止的杏目中溢满了泪水，他的手指抓住宁昭的头发，鼻尖凝汗，嘴唇颤抖，“那……那个……”
“我，我不想做……那种事情。”
他在尝试着用他曾经永远不可能去做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他在示弱。
他在央求。
他被打碎了又在重塑。
陆止咽了一口口水，他心脏砰砰乱跳，他清楚知道，他在尝试第一次使用他与生俱来的武器。
“我很累了，不想做那种事……”
“可以吗？”
陆止羞怯地说道。
【叮，姓名：陆止。
心理素质+15，当前心理素质为45。】
第6章
这是养崽任务的一次大进步，系统高兴得在宁昭脑子里胡蹦乱跳，宁昭一如既往地冷淡。
在陆止说完示弱的话后，她便看着陆止，是一种颇为专注的神情。
气氛一时陷入难言的沉默。
就在陆止以为要失败的时候，宁抬手取出被他虚虚握住的头发，紧接着陆止身上的重量变轻，他听到微不可闻的下床的声音。
“咚。”
浴室门关上了，从里面传来暖白的光，湿淋淋的水声响起，像音乐家演奏的优雅小调。
而因为某人的离去，那一股冷息也跟着消散。
陆止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他缓缓地坐起身，目光盯着浴室，过了好久，他才擦掉脸上凉凉的泪水，黑白的杏目颤了颤——
只是示弱了一下。
就……就这样成功了？
太不真实了，甚至不真实到荒谬。
陆止在床上纠结了好久，最终，他轻轻地走下床，来到浴室门口。
浴室门是关了，但没完全关上，从中留出一条缝。
陆止凑近一只眼睛。
浴室里雾气蒸腾，潮湿粘稠，而透过一层一层的雾气，能够隐隐约约看到超大号浴缸中的宁昭。
宁昭脱了外套，只着白衬衣，贴着半透明衣服的手臂没什么力气地挂在浴缸边，她红艳的指甲不断滴水，“嘀嗒”“嘀嗒”砸在地板上。她浓密卷曲的黑色头发浸在浴缸中，就是一株生长力旺盛的海藻。可她闭上眼没有表情的脸却死气沉沉，好像对世间的一切没有任何眷恋。
不过是一具行将就木的死尸。
而这句死尸突然转过头，看着他的目光幽幽。
“明天早上带件衣服进来。”
陆止抿唇，手指紧紧抠着门框，忍不住唾弃自己，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刚才竟然对这个恶毒的女人感到心疼。
不！
不会有下一次了！
“嗯。”陆止松开手，关上门，陆止找到被子，睡在床边。
此后，除了浴室里一直流动的水声，房间一片寂静。
*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陆止早早的起来，昨天一夜无梦，陆止精气神恢复了不少。
而由于昨天宁昭的妥协，陆止对讨好宁昭不再排斥。
反正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于是洗漱完，陆止就找好衣服给宁昭送进浴室。
宁昭泡了一晚上的澡，冷白的皮肤泡得发皱，脸死白死白，不过她并不介意，穿上陆止递来的衣服后，她专门刺了一句，“伺候人的事，你适应得挺快。”
陆止的脸顿时冷下脸，但很快他又收回表情，垂头不说话。
【倒不是很蠢。】宁昭难得评价道。
系统赶紧说道：“是啊，崽崽是男主之一嘛，他以后可是要以Omega的身份成为帝国的皇帝！不聪明怎么办得到！！！！”
宁昭挑眉。
之后两个人去用饭，说是用饭，其实吃的是营养液。
陆止便在旁边照顾。
现在的他比浴室时的他更放得开了，被宁昭恶意针对的时候，他会露出笑容，一副“你觉得怎样就怎样”的表情。
陆止成长得很快。
在快用完饭的时候，陆止主动提起自己想去看被他逃跑连累的Omega。
只见精致的少年轻轻抓住宁昭的衣角，他胆怯不安地看着宁昭，“姐姐，……可，可以吗？”
“我会乖乖听话的。”
他轻轻向宁昭靠近，主动释放出淡淡的玫瑰花信息素。
宁昭漫不经心地拿纸巾擦嘴，擦完嘴后他把纸巾塞在陆止的手心中，“我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陆止脸色微僵。
不过宁昭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休息好了从座位上起来，然后掏出疗伤试剂扔给陆止，向门口走去。
“药吃了就跟我走。”隔了好几步距离她淡淡地说道。
治疗试剂微凉，陆止愣了一下，随即一口闷进喉咙，快步跟在宁昭后面。
【叮，身体素质+10，身体素质为-10。】
这次陆止出了宁昭的房间，走路上遇到了其他星盗。
让陆止感到惊讶的是宁昭的变化。
宁昭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冷淡优雅，就差把“我不是俗物”写在脸上了。而出来的宁昭，很显然收敛了她的锋芒，她的脸上会带笑，见到人会打招呼，说话很有礼貌，态度也很温和。
而更让陆止吃惊的是，星盗们已经隐隐把宁昭当成老大的感觉。
陆止心情就很复杂。
不过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陆止很熟悉，这是关omega的地方，在没遇到宁昭的时候，他就被关在这里。里面很冷，有老鼠，关押的人各种污言秽语。
陆止手指攥紧。
宁昭想把他关回去？
不过陆止猜错了，他们停在一间牢房外，而牢房里关着再熟悉不过的人。
——正是那个帮他出逃的，信息素是芥末味的omega。
他虽然在牢房，但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应该没受到虐待。
陆止松了口气，随即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昭。
他没忘记宁昭说自己不做亏本的买卖。
而宁昭也低头看他，她突然笑了一下，往外边走。
于是就只剩下陆止和omega。
陆止脸色微微发热。
不知道是宁昭太自负还是如何，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过想到上次的失败，陆止勉强压住喜悦，他轻轻走到omega身边。
omega可能是上次被抓受到了刺激，连连后退，根本不想和陆止说话。
陆止有些苦恼，尊贵的太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冷不丁他想到宁昭的脸。
这张好像永远都不会虚以逶迤的脸，在想要达成自己目的的时候，露出温和虚伪的笑容。
他开始调整动作，调整表情，调整目光，两分钟后——
“小清？”
陆止站在铁栅栏门前。
“你是叫小清吧，我记得你之前救过我。”
“说起来，真是有些惭愧。”陆止弯起眼睛，“我真的很想和你说一句抱歉。”
此前的陆止，他是高贵的，天真的，他是天上遥不可及的云。而现在的陆止，他将自己的高贵收敛，他平等的和人对话，是一朵触手可及的棉花糖。
也理所当然受人欢迎。
自闭的omega在一声一声耐心的说话声中抬起眼，他舔了一下嘴唇，“你……说什么。”
【叮，心理素质+10，心理素质为55。】
【养崽进度：15%。】
第7章
五分钟后，陆止从监/禁/室出来。
“说完了？”坐在门边座位上的宁昭抬头看他。
陆止走到他面前，垂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宁昭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嘴唇红润，“不多说几句？”
这话让陆止胆战心惊，但他脸上露出笑容，“怕……惹你不开心。”
“是吗？”宁昭捏着杯沿的手一顿，眼皮子抬起，剔透的眼珠子倒映陆止的身影。
陆止只是笑。
宁昭收回目光，把茶杯递给陆止，陆止去接，接的时候宁昭动作随意溅出了好几滴淡绿色的滚烫茶珠子，陆止手抖了抖，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你想跑。”宁昭的指甲拨弄他手臂烫出来的鲜艳痕迹，“但我并不介意。”
她似乎觉得无聊，沾湿的手指在陆止衣服上蹭了蹭，嗤笑一声，“你逃不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出这般傲慢鄙夷的话。
陆止只感觉一团火在心口烧起，烧得头脑发黑。
要是以往，他憋着愤怒去反驳她的轻视，但现在他不会了。在被打被羞辱的这些天里，陆止知道这样的行为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会让他的处境更加难堪。
这或许还有另一种解法……
陆止沉默了很久，久到缓过冲动的情绪后，他伸出手，手指缓缓搭在宁昭的手腕上，在宁昭挑眉看他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乖顺漂亮的微笑，“真的吗？”
空气中浮荡着带了丝甜的玫瑰花信息素。
陆止的身体缓缓靠近。
他身上的甜与宁昭的冷冲撞在一起，陆止闻不到宁昭的信息素，但莫名的感觉撩人，他脸色微红，眼睛笑成月牙，“盛小姐，敢和我打赌吗？”
“你若是放纵我一点点，我就能逃出去。”
说着陆止就要低头亲吻她的手腕，触碰她手腕上流淌血液的蓝紫经脉。
玫瑰花信息素此时浓郁地充斥整个房间，热气喷洒，带着微不可察的侵略感。
可就在碰上的那一刻，宁昭骤然抽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