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热一直没退,温辞听见旁边人的话,如蒙大赦。
她慢半拍地回答:“我不介意……周雾,浪高了,你去冲浪吧。”
周雾兴致缺缺,冲浪玩得多了,没帮人推泳圈有意思。
另一头,窦以晴又朝他们喊:“温辞,饿不饿呀?上岸吃点东西吗——”
早餐吃得太饱,她们两人都没吃午餐。
温辞刚要回答,屁股下的浮床先动了起来。
“坐好。”周雾道,“推你回去。”
-
下午风大,浪高,温辞没再往深处去,只在浅滩踩水,并帮窦以晴拍冲浪时候的照片。
中间好几次,趁无人注意,温辞偷偷转移镜头,拍下了几张模糊的周雾。
断断续续玩到黄昏,窦以晴饿得扛不住了,一行人终于启程,朝秦运前几天就订好了的西餐厅走去。
西餐厅就在海滩边,离他们所在位置不远,是这所昂贵度假村里好评榜和人均消费的Top1,他们到的时候接近饭点,餐厅里坐满人,唯一空着的是外场风景最好的位置,餐厅专程给他们留的,身后就是落日。
绯红色的霞光铺满海面,云层被烧得火红,岸边掀起一层又一层的金色涟漪,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这片橘红的暖光里。
温辞本来还顾忌自己穿着泳衣去餐厅吃饭会不会很奇怪,到了餐厅发现大家都穿着泳衣后才放下心。
窦以晴对这片景色非常满意,她坐下来先自拍了八十张,再把手机塞到温辞手里:“宝贝!靠你了!”
他们的座位是个木制小圆桌,为了帮她拍照,温辞挪动椅子,朝另一侧的周雾稍微靠近。
周雾瞥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花样还挺多,会构图,会调整焦距和亮度,就是不会给自己拍。
这一天,温辞的手机相机几乎没关闭过,拍窦以晴、拍风景,她自己反倒是一张自拍都没有。
直到太阳都快下山,这场拍摄才终于结束。秦运看着一直低着头在相册里挑图的人,无语道:“刚才谁说自己要饿死了?现在牛排都快凉了。”
窦以晴不搭理他,过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响指,满意地放下手机,“OK,发送成功。”
秦运问:“发什么?朋友圈?”
“少管,反正跟你没关系。”
“呵呵,我根本不想看,真是感谢你把我拉黑了,不然我朋友圈现在又要被你强/奸。”
“滚啊。”
温辞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他们会打起来了。被他们的对话逗笑,她拿起手机,准备给窦以晴的朋友圈贡献第一个赞。
“为什么从来不发朋友圈?”身边的人突然懒洋洋地出声。
温辞嘴里的牛肉切得有些太大块了,嚼了半天,又不好一口咽下去。
意识到周雾是在问自己,她声音含糊:“发呀。”
周雾要笑不笑地嗯一声:“防溺水安全温馨提示。”
温辞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好发的,我几乎一直在学校。”
“周末不出门?”
“偶尔会去图书馆,”温辞看了一眼旁边,确定其他两人还在吵架,小声飞快道,“或者找你。”
“……”
确实都是不太适合发朋友圈的活动,周雾挑眉表示理解。
“也不爱拍照?”周雾微顿,“我指拍你自己。”
窦以晴发了三条朋友圈,温辞低头,一条条点上赞,莞尔:“我不怎么上镜。”
周雾拿起手机:“温辞。”
“嗯?”
温辞下意识抬眼,视线撞上了周雾的手机镜头。
咔嚓一声。
周雾半垂着眼皮,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
照片里有今天最后的夕阳。温辞脸颊被食物微微撑高,眼睛微弯,嘴边带着平日习惯的笑,泳衣外面披着的外套衣领凌乱,一缕头发被海风带到半空中。
暗橘色的光线裹覆在她脸颊上,给她增添一层放松的、富有自然力的美。
“没觉得。”周雾说,“很漂亮。”
“……”
温辞心跳快一拍。她嘴里还含着牛肉,怔怔地愣了几秒:“你,怎么突然拍我,我还在吃东西……给我看看呢?”
周雾把手机往她这靠了一点,屏幕反光,温辞有些看不清,她着急地去牵周雾的手,把手机往自己这里偏。
海风吹久了,温辞的手指有些凉,亲密地贴在周雾的皮肤上。
“……”
看清照片,温辞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伸出手指,去戳周雾手机上的删除键。
然后被周雾当场逮捕。
周雾抓住她的手指,挪开,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温老师,碰别人的手机不是好习惯。”他唇边带起一点很浅的弧度,懒声教育。
“但那是我的照片。”温辞跟他商量,“我表情没准备好,头发也很乱——要不你重新拍一张。”
周雾学她平日的口吻婉拒:“不用,谢谢,我就喜欢这张。”
“……”
-
天色完全变暗,夜晚的海滩安静无息,小木屋亮着昏黄灯盏,徐徐夜风让人感到宁静。
填饱肚子,温辞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餐桌上多了几瓶冰啤,只有温辞的座位摆的是果汁。
冰啤咕噜咕噜冒着泡,窦以晴饮下一大口,爽得头皮发麻,扭头继续跟秦运讨论刚才聊的话题:“真的?坐船半小时就能到?”
“对啊,那边水更清,酒店房间就建在海面上。我在那岛上还停了艘游艇,到时能带你去玩尾波冲浪,完了第二天还能去那边的海钓会所,你不是想试试么?能钓个爽。”秦运想起什么,“对了,那边还有个很出名的酒吧,经常请乐队过去演出,到时候可以去凑个热闹。”
窦以晴连忙用手机搜索,惊讶地发现那家酒吧这次邀请的居然是她平日很喜欢听的一个小众摇滚乐队,而今天是他们表演的最后一晚。
她满脸遗憾:“那为什么之前的行程里没这座岛?”
“因为周雾不爱去,那岛上蚊虫多,山里还有猴,他不喜欢,嫌烦。”
窦以晴遗憾地“啊”了一声:“那我们……”
“你们去,”周雾喝了口手里的黑啤,喉结一滚一滚,他放下酒瓶,大方表示,“今晚就去?我打电话让人给你们安排房间。”
秦运一愣:“今晚会不会太——”
“今晚?待会儿就可以?!”窦以晴惊喜地尖叫,“我要去!!!”
秦运眯起眼,忽然感觉哪儿不对。
明明这座岛的话题就是周雾提起的。
方才窦以晴在搜附近的打卡景点,一直没吭声的人忽然抬眼,随口问道:怎么不去隔壁那座岛?
“等等,”秦运洞察一切,“周雾,你他妈故意的吧?你就是图清净,懒得陪着我们玩了。”
周雾背脊搭着椅背,肩松垮地往下沉,被拆穿也不在意,冷淡一笑:“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伤感情。”
秦运气笑:“草。”
想到待会儿能听演出,窦以晴现在就已经兴奋起来,她碰了碰旁边人的肩膀:“那我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温辞,记得把你那瓶花露水也带上。”
温辞这才终于有机会问:“要去哪里?”
“隔壁一座小岛,坐船几十分钟就能到。”窦以晴兴奋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今晚过去听演出,然后在那边待两天,一天冲浪一天海钓,玩够了再回来潜水!”
秦运拿起手机:“我打电话去订票,应该能赶上最后一班船……对了温辞,你不晕船吧?”
温辞犹豫。
她其实,有点想和周雾一起留下。
但大家这趟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她说不去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和扫兴?而且周雾刚才也默认了,独自留下就是图个清静,她如果跟着留下,难免要打扰到他。
想到这,温辞朝身边看了一眼。
周雾单手懒散地支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低头敲手机,桌上的话题似乎已经跟他没关系。
温辞:“我……”
握着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温辞低头去看,微弱的手机荧幕里只有简单两字——
【周雾:拒绝。】
第29章
“你真的不跟我去?”
别墅房间里,正在收拾行囊的窦以晴不可置信地第n次抬头问。
温辞把刚分出一半的花露水放进窦以晴的背包:“不去啦,我晕船嘛,而且……我有点怕猴子。”
“我刚才就想问,你以前什么时候坐过船?”窦以晴回忆,“初中学校组织去猴山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有很怕啊。”
“现在怕了。”温辞憋了半晌,“小时候去公园游湖,坐过天鹅船。”
“?”窦以晴无语,“那根本不一样好吗。”
“总之就是……没那么想去。”温辞摸摸鼻子,问道,“还是你需要我陪你?你不想和秦运独处的话,我可以克服一下的。”
“那倒也不是,我当老师后对傻鸟的容忍度已经到达了另一种境界,而且……他现在勉强算是个人,没高中时候那么招人厌了。”窦以晴实话实说,“我只是担心你自己留在这会无聊。”
“不会的,我带了书。”温辞微顿,“周雾不是也留在这吗?”
窦以晴莫名:“他在不在这有什么差?你们又不熟。”
不知道应什么,温辞飞快眨眼:“嗯……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几点的船?我陪你过去。”
窦以晴皱眉,突然觉得温辞这招转移话题,和这套躲闪的小表情,有那么一点眼熟。
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响起,秦运来催了。
窦以晴没接,直接挂断,拎起包包道:“不用了,路这么黑,待会儿你去了还得自己回来。那我走了,你明天睡醒如果后悔了就买船票过来找我。”
温辞说好。
酒店特意安排了车子把他们送到码头,两人踩着死线冲上船。
船缓缓行进,秦运弯腰抓着栏杆,气喘吁吁:“我、我他妈上一次这么跑,还是高中的时候……”
最后还总是被窦以晴记迟到。
窦以晴也喘:“那说明你缺乏锻炼。”
“搞笑,我天天锻炼OK?还不是因为你,刚才磨磨唧唧半天不下楼!”
“……这不是要收的东西太多,出门前还跟温辞多说了几句。”窦以晴承认自己的磨蹭。
刚才有一瞬间,她短暂地理解了一下温辞妈妈平时的心情。虽然她和温辞年纪相仿,但她对温辞一直有股莫名的保护欲。
这可能也跟温辞的长相和性格有关,太乖了,看起来容易受欺负。
“不然我们下船吧?”窦以晴突然说。
“你现在下不了船,你只能跳船,自己游回去吧。”秦运冷冰冰道,“发什么疯?”
“啧,我就是不放心温辞一个人在滨城嘛,她人生地不熟的。”窦以晴问,“那度假村安保应该挺好的吧?”
“废话,再说了,周雾不也在?放心,虽然他们没咱俩这么熟,但以前好歹是高中同学,会照顾一下的。”秦运的眼神像在看傻子,“有他看着,你在岛上被猴子抓走的可能性比温辞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大一百倍。”
“滚,谁和你熟?”
秦运嗤笑:“都在一条船上了说这些。”
窦以晴不搭理他了,一脸担忧地看着渐远的滨城,一副老母亲的口吻,“小温辞,你一定要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啊。”
-
“抱歉,很奇怪是吗?因为另一件睡裙洗了还没干,泳衣现在穿好像也不合适……”
周雾闻言,抬眼。
温辞躺在他身下,身上的小熊睡衣被他解了前襟三颗纽扣,胸衣被翻到锁骨,睡裤早被周雾随手扔到了床尾。
柔软如瀑的黑发披散在床上,温辞嘴唇红肿,连带到耳朵那一片都是粉色的,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他,体贴道:“我自己脱吧?”
“不会,我故意没脱。”周雾亲了亲她的下巴,“这样显得你很乖。”
虽然平时也很乖。
温辞本来还想让周雾关灯,太亮了,他们以前做的时候只会留一盏夜灯,昏暗能掩盖她很多反应。但现在,头顶的吊灯将整间房间照得一清二楚,包括她。
听见周雾的话,温辞咽回到嘴边的请求,默默地用手臂挡住了自己半张脸。
周雾在床上很注重温辞的感受,但之前接连被打断几次,他今晚稍微有点没耐心。
好在温辞每次反应都很好,接一会吻,就已经进入状态。
周雾抓住她的脚腕,偏过脸,奖励地亲了亲她的腿侧。
接着,温辞下意识将手握紧,指甲刚要陷进手心里,就被周雾抓过去,撑开,按在被褥上,五指扣进她手心。
温辞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周雾垂睨着她,带着毫不掩藏的恶劣欲望,他俯身,亲密地跟她啄吻,发出许多很重的“嘬”声,与其他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得温辞意乱神迷,头昏脑涨。
胸衣已经躺在地板,温辞身上的睡衣却还没脱掉,最后一颗扣子在一下又一下强烈的顶撞里,努力地捍卫主人的隐私。
小肚发麻之际,一阵电话铃声猛烈地响起。
温辞看也没看,胡乱地在床沿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挂断,调成静音,然后就是没有尽头的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