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贵妃虽然受宠,却被皇后娘娘压制的死死的,自从下令杜绝铺张浪费的气象,这重华宫也简素了不少,往日奢靡风气再无。
会见外妇设在主殿,舒贵妃抱着小皇子逗着玩儿,众人的彩虹屁频出,纷纷夸赞小皇子可爱、有福相。
宁离也探头瞧了瞧,被那粉嘟嘟的小脸给吸引住了,也忍不住探身去瞧,这一幕被旁边的阁老夫人瞧见了打趣:“宁夫人瞧着也很喜欢小皇子呢。”
宫令适时的呈上了她的贺礼,舒贵妃倒是喜欢的紧,说了没一会儿话,宫人便传庸王殿下来了,宁离心不在焉的扣着手,祈祷这场面赶紧结束罢。
庸王气宇轩昂,容貌俊朗,当今天子最为器重的便是太子和庸王,庸王知晓母妃虽为宠妃却没有和皇后抗争的资本。
便也一直与太子风平浪静。
“母妃。”少年大步流星的进了殿,嚷嚷,“母妃好生偏心,抱着皇弟不撒手,却不管孩儿。”
不少女郎都因庸王的到来而眼眸一亮,宁离则低下了头,没有做多少反应。
来到上首,他与舒贵妃闲谈一通,又逗了逗怀中的小皇弟,舒贵妃拿胳膊肘暗暗拐了拐他。
庸王百无聊赖,舒贵妃的意思很明确,他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叫他瞧一瞧有没有喜欢的世家女,他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个个的,都如见了肉骨头一般。
他余光一暼,目光落到一道淡绿的身影上,不媚不俗,灵动娇俏,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一众抬头眼神期盼里显得格外特殊。
舒贵妃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顺着视线瞧过去后笑意一滞,心头涌起猜测,随即一瞬便又否定了,重新牵起笑意:“诸位,时辰差不多了,请移步太极殿。”
庸王懒洋洋起身,那抹淡绿的身影也起身,她与别人不凑在一处,反而独走,跟在众人身后,在众人分散开渐行渐远之际他起了玩心,凑在跟前打算吓她一下。
“你是哪家的女郎,怎的未见过你。”温热的气息扫过宁离的耳边,她本就躲在人群最后,一下子冷不丁被这般,吓了一大跳,随后发觉是庸王殿下,定了定心神,福身:“民妇宁离。”
庸王注意到了她的自称:“民妇?你是贵眷?”
宁离微微颔首:“是。”
“哪家的贵眷。”庸王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这不悦从何而来他也不知。
“家夫孟岁檀。”
是那位讨人厌的少傅大人,庸王的脸色沉了下去,似乎有极大的怨气。
宁离也不知道眼前的庸王怎么好端端的变了脸,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熟料下一瞬庸王便大步离开,很快没了身影,一脸懵的宁离只得前去太极殿。
进殿后,她寻到了孟岁檀,坐在他身侧,孟岁檀一边同旁边的大人闲谈,一边为她剥桂圆,让旁边的官员吃了一惊。
宁离乖巧无比,庸王在上座瞧见了这一幕,嗤了一声,身边拍马屁的官员心里一咯噔,汗如雨下,疯狂找补,又见庸王脸色不好看,以为自己今日就要脱衣回乡了。
“夫君,这个好吃,你尝尝。”宁离举着手中的桂圆喂到孟岁檀嘴边,她脸颊塞得鼓鼓,像只小松鼠,孟岁檀自然的吃掉她手中的桂圆。
二人的感情如此自然,倒是惊讶的同时羡煞旁人。
宫宴期间,舒贵妃偷偷问庸王:“可瞧上哪家姑娘了,你同母妃说。”
庸王本想说没有,却眼珠子一转:“孟大人旁边的那位倒是不错,孩儿喜欢。”
舒贵妃以为他说的是旁边的那位是尚书府家的女儿,刚要说好便闻惊雷:“就是那位着淡绿色衣袍的女郎。”
那不是孟岁檀的夫人吗?舒贵妃笑意险些挂不住:“儿啊,莫开玩笑了,好好同母妃讲话。”
庸王无辜:“孩儿真心喜欢她,母妃不是说让孩儿告诉母妃吗?”
她简直要崩溃了,要不是碍着皇后母仪天下在那儿,她兴许早就教训了。
“你别胡说了,那位娘子已然是有夫之妇,还是莫要拿她寻开心了,别的也有很多,你慢慢看。”舒贵妃深吸一口气,起身说去外面透透风。
庸王仍旧饶有兴致的盯着宁离,只是他的目光稍许有些露骨,孟岁檀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抬头和庸王视线相碰,一个冷淡一个恶劣,孟岁檀拱手遥遥的行礼。
宁离察觉她身侧之人的行径:“夫君。”
“嗯。”几乎肉眼可见的,孟岁檀冷冰化成了水,庸王瞧得牙有些痒。
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抢过来,在底线之上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包括人。
庸王起身,倒了杯酒顺手抄起酒壶,朝着孟岁檀走去。
第76章 if线先婚后爱篇7
“孟少傅。”庸王闲庭信步走到二人桌前,孟岁檀和宁离起身向庸王行礼。
“听闻少傅成婚,婚礼本王也未曾参加,今日把贺礼补上,还望少傅大人莫要计较。”庸王抬了抬胳膊,登时有内侍端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木案上来。
庸王又伸手示意,孟岁檀淡淡道谢后接了过来,庸王却还没放弃:“少傅大人不打开看看吗?”
“多谢殿下,只是宫宴之上,到底张扬,臣还是回去再看罢。”孟岁檀并不为他所惧,宁离没有察觉二人暗中的你来我往,反而站的有些脚疼。
庸王轻轻笑了笑:“既如此,那好罢,本王也不强人所难了。”
随即轻轻抬手举了举酒盏,一饮而尽后离开了桌前,宁离倒是视线落在了那盒子上,瞧着倒是精巧的很,一时有些好奇。
“瞧什么?”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那里头会是什么。”她脱口而出。
倒不是她真的好奇,只是那盒子也未免太小了些,倒像是首饰盒什么的。
“不必操心。”身侧的声音冷了几分,让宁离有些莫名,还不待她说什么,一道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孟大人。”
宁离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位女郎亭亭玉立,身着樱粉色衣裙,眉眼笑意盈盈端庄大气,她全然是瞧着孟岁檀,并没有理会宁离。
“谢娘子。”孟岁檀不卑不亢,起身颔首。
“许久不见,上次大人赠予我的书籍妙音已经看过了,甚有感悟,不知可有时间,妙音还给大人才好。”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孟岁檀。
众人窃窃私语,这阁老家的女郎对孟大人可是心心念念,连成婚了都不想放过,也不知孟大人怎的连阁老家的女郎都没瞧上。
宁离无所察觉,聪明的女郎早就听出来了这话里的意思,可她却仍然心不在焉。
“不必,在下平时公务繁忙,谢娘子还是寻在下的夫人罢。”
谢妙音见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失落,咬了咬下唇,勉强说好。
孟岁檀落座后宁离埋怨的抱怨了一句:“你没有时间我便有了?”
宁离只是单纯的以为孟岁檀想支使她去做事儿,本心里不情不愿,她本就作画腾不出手,哪有时辰去应付什么阁老娘子的,何况二人也不熟,不太圆滑的她直言快语。
殊不知孟岁檀沉着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随后别过了头,一个劲儿的喝酒。
宫宴上的菜难吃又少,宁离饿得脑袋晕,也没有发觉孟岁檀的不对劲。
回程的路上,二人坐在马车上,宁离抱着那个盒子想打开,孟岁檀冷冷的看着窗外。
“咦,怎么是这个……”宁离声音好奇,吸引了孟岁檀的注意。
结果就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变了,盒子里放了一只金累丝镶宝石发簪,通身金光熠熠,极为夺目,宁离显然也被惊到了。
她忍不住拿手想触碰,熟料下一瞬盒子被侧面伸出的大掌夺了去,孟岁檀冷冷道:“这礼不能收,我改日会还给庸王。”
“为何?”宁离很好奇的说。
孟岁檀却不说话了,下颌紧绷,一张俊脸像沁了寒意一般,死死地攥着盒子,让宁离无端心里头有些忐忑。
最终,孟岁檀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宁离直觉不大对劲,也没有说什么,二人相顾无言。
晚上的时候,孟岁檀却把她抵进被窝里,疯狂吮吻,呜咽声时不时传出,宁离泪水涟涟,忽的,孟岁檀停了下来,在她颈窝喘气。
“你可知,我心悦你。”沉哑的嗓音叫原本还在心里骂人的宁离呆住了,她幻听一般的问:“什么?”
“没听到么。”他喃喃,脸在她颈窝蹭了蹭。
不是没听到,宁离以为自己在幻听才是,他心悦自己?怎么突然这么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既心悦,又是何时心悦。
宁离心里头七上八下,犹如被架在空中一般,连喘气都屏了起来:“为什么?”
她的发丝濡湿,贴在鬓角,声音中满是黏意,孟岁檀却叹气:“你以为我为何求娶你,我们二人素不相识,原是打算徐徐图之,只是我听闻了你母亲想为你相看夫婿的打算,便提前去提亲。”
宁离没想到是这样的,她先前也觉得,孟岁檀娶她确实是很让人诧异,但她从未去探寻过孟岁檀为何会这般,而今终于明白后,她心里犹如被热水浇过,滚烫的厉害。
原来身边的这个人对她满腔情谊,原来他的别扭和吃醋都是有源头的。
宁沉思了一下自己的感受,是高兴的,藕臂忍不住揽住了他的腰身,虽然他瞧不见,还是埋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闷闷的嗯了一声。
“所以,你可知今日我为何会生气了?”
生气?他何时生气了?宁离茫然的想,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大约说的是今日在马车上的那事,这和他喜欢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慢吞吞说:“不……不知啊。”
话音刚落,氛围凝滞了一下,孟岁檀叹气,从她颈窝里抬头,对上了她无辜的双眸,气得牙痒。
“你觉得那只簪子如何?”他问。
“还……还行?”宁离试探的说。
孟岁檀嗤笑:“送臣子贺礼,竟然是女郎家用的首饰,不觉得很离谱吗?说明他其心不良。”
宁离听出了他隐晦的意思,震惊地睁圆了眼睛,随后立起了上半身:“怎么可能,你的意思……庸王对我?哈,你乱想的吧,这种、这种遭人诟病的背德事他怎么可能做,便是圣上也不会允许。”
她跪坐在床榻上,被子从她圆润白皙的肩膀处滑落,细密的汗水浮现,宁离未着寸缕,风光毕露,皆是浅浅红痕。
孟岁檀眸色幽深,视线移动,宁离意识到了什么,低头,随后蹭的双臂环抱,脸色涨红缩回了被窝里。
二人破开了隔阂和误会,孟岁檀倒是自在了很多,似笑非笑:“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瞧过。”
宁离支支吾吾的把脑袋缩了回去,当一只鹌鹑,孟岁檀登时大笑,掀开被子,二人又滚在了一处。
“皎皎,你大约是觉得我疑心病重,但是关于你的任何事,我都无法置身身外的去看待,你便理解一些我罢。”他温柔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哄诱着说。
宁离被他的行径迷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王嬷嬷进屋的时候,一脸复杂,她既为二人夫妻感情好而高兴,又为孟大人不知节制而忧愁,听听昨晚那动静。
她也明白,这孟大人是个说一不二的,夫妻二人甜甜蜜蜜再好不过了,换个角度想,如此倒也是可以早些怀身子。
“来,这是厨房炖的红枣鸡汤,夫人补补身子。”王嬷嬷给她盛了一碗。
宁离眯着眼满足的喝鸡汤,王嬷嬷又笑眯眯地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宁离皱着眉:“啊,王嬷嬷这是什么东西啊,好难闻,快拿走。”
“哎哟,我的好女郎,这可是坐胎药,趁热喝,对身子好。”
宁离更抗拒了:“什么啊,我都没怀孕,我不喝,嬷嬷你搞错了吧。”
“又不是只有怀孕才能喝的,女郎听话。”在王嬷嬷的半哄半逼之下,宁离分外不情愿的喝了那药,差点吐了出来,然后嘴里塞了个蜜饯。
“对了,方才阁老家递了帖子来,说是谢家娘子要与女郎一叙,说是要还书。”王嬷嬷提了一嘴。
还书?宁离嘴中的蜜饯还了个方向,若有所思:“好,还便还罢。”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谢娘子登门的话儿,宁离放下画笔,便要去迎客。
谢妙瑛正站在窗子前盯着那盆栽瞧个不停,侧颜绝美,遗世独立,怀中抱着一本书,王嬷嬷瞧着心里敲响了警钟。
“谢娘子?”宁离喊了她一声,谢妙瑛转回了头,柔柔一笑,“宁离妹妹。”
王嬷嬷又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妹妹?这是什么称呼,便是不唤夫人也得称呼一声娘子罢,堂堂阁老家的娘子套什么近乎。
但她暂时没出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刚才瞧这盆栽一时瞧入神了,我倒是知道孟大人一向喜欢文竹,我也喜欢的紧,这不来一趟有眼福了。”谢妙瑛又笑了笑,率先入座。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王嬷嬷一脸了然之色,翻了个白眼,原是上门来宣誓主权了,没想到这大官儿家的女郎也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宁离茫然的说:“他喜欢文竹吗?这文竹倒是我师兄送我的新婚贺礼。”
谢妙瑛笑意一滞:“原来宁离妹妹竟不知孟大人也喜欢文竹。”
“他说我喜欢什么他便喜欢什么。”一句话让谢妙瑛和王嬷嬷均瞧向了她。
一个脸色阴晴不定一个暗暗发笑,王嬷嬷松下了心,瞧着自家女郎也没这么心大,这下她便放心了,忍不住挺了挺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