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瑛被她噎得话也说不出,阴沉了几瞬后又笑了:“妹妹可知,当时我差点便同孟大人订了婚事。”
来了,王嬷嬷脸色一肃,绷紧了脸颊。
啊?宁离茫然道:“不知。”
“想来也是,这样的过去,孟大人大抵是不好说的。”谢妙瑛的脸色中暗含得意。
这是什么话,故意曲解意思,挑拨离间,王嬷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上去理论。
“都没有发生的事有何好说的,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谢娘子倒也不必介怀,他就是这般,不喜欢也不直说,总是叫人误解他的意思,我也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无妨,他现在已经改进了。”宁离笑得天真。
岂不知快把谢妙瑛噎死了,终是忍不住露出忿忿之色:“宁离妹妹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也不是吧,主要是我们二人昨日方互通心意,我倒是被他的直白搞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宁离忍不住羞赧一笑。
谢妙瑛豁然起身,笑意再也撑不住:“书我已经带来了,妙瑛还有事,便先走了。”说完把怀中的书放在小几上,转身便走了。
王嬷嬷简直要得意上天了:“女郎啊,您当真是厉害啊,瞧瞧,就这么点技俩,也想挑拨您与孟大人。”
宁离疑惑:“挑拨?什么挑拨?”
王嬷嬷一滞,把方才那一幕细细解析了一通,而后宁离神色震惊:“她竟打的这个主意,太过分了。”
原来自家主子不知道,王嬷嬷讪讪一笑,倒是更佩服她了,也算歪打正着。
不说还好,一说不得了,宁离越想越气,凝着眉眼肃着脸一副苦相,下笔也不怎么顺意,画了几笔后干脆把笔扔了。
孟岁檀回家后阿喜便偷偷同他说夫人今日不大高兴,孟岁檀稀奇不已:“为何?”
阿喜便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通,孟岁檀先是不悦而后竟笑了,笑意越来越明显,最后竟摇了摇头。
“我去瞧瞧。”说完便抬步进了屋,宁离低垂着眉眼在那儿翻看画谱,旁边摆着一盘牛乳酥,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
“晚上还吃甜食,小心积食。”他自然的走过来拿走了她唇边的点心。
实则宁离对二人今日的见面预想是甜蜜的,或者不好意思,但肯定不是怄气的,她也说不上为何生气,人已经被自己气走了,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大可不必这般。
可她就是气自己太迟钝,导致发挥不够尽兴,重来一次她定能发挥更好。
宁离不说话,孟岁檀纳罕的瞧着她。
过了一会儿,宁离憋不住似的问:“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孟岁檀哂笑不已:“并无。”
“今日之事你没听说?”她不信自己身边那些大嘴巴一句话都不透露。
“听说了。”
“那你还不说。”宁离气鼓鼓的问。
“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我任何事都没有做,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还是错了,让皎皎不高兴我就是错的。”他老实说道,随即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别生气了,我错了。”
哎呀,宁离忍不住笑了,心里头的阴霾尽数散去,谁不想被自己的夫君这般哄着。
“那好吧,我便不计较了罢。”宁离故作大方。
“皎皎今日吃醋,可否有一点喜欢我了?”他轻声问,声音中带着点期冀。
喜欢?宁离犹豫的想:“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人也喜欢你,或者和我抢你,那我是不愿意的,我会生气,这应当是喜欢的罢。”
她小心翼翼的说,孟岁檀心里一片柔软,笑着亲她,唇间溢出应下的话语。
二人感情愈加升温,宁离也渐渐对孟岁檀敞开了心扉,有什么话都同他说,也说了自己想考画院的心思。
孟岁檀很支持她,宁离更高兴了。
回去同高氏炫耀的时候也洋洋得意,颇有种,看,成婚也没有阿娘说的这么可怕嘛。
高氏笑着点她的脑袋:“这就得意上了,看一个人不能看眼前也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还是看他做了什么,届时待他做到了再回来与我说罢。”
宁离哦了一声,瞧着还有些丧气,回味后后知后觉明白,这大约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被认可的心情罢。
晚上回家,宁离兴致勃勃的说:“今日我便教你作画罢。”
从六岁起便会丹青的孟大人面不改色:“好,恰好近日也想追随夫人的脚步,便有劳夫人了。”
宁离先尝试握着他的手掌带她感受自己的笔势,后来发觉他手太大了,自己握不住,便放弃了这个举措,转而让他瞧着。
先是孟岁檀故意画的一团糟,叫宁离揪着眉头不停的指正他,而后随着她的指正自己适当做出改变,到最后宁离满意的拿着他的“大作”:“看来我亦有为人师的本事。”
“是了,终有一日,小宁大人会名扬天下。”他马屁拍的顺溜。
宁离捧着脸打了他一下:“哎呀,什么小宁大人,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但还是因他的话而雀跃。
孟岁檀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二人亲亲热热贴在一处,宁离顺便指着他的画作:“你瞧你这凤凰,原是画的小鸡啄米似的,如今也是有些模样了,想来再多勤练些时日定会大有进步。”
“是,还请小宁大人多指点。”
晚上熄了灯,宁离窝在他怀中说小话,她小嘴叭叭了两刻钟还没睡意,最后孟岁檀忍不住便堵上了她的嘴,最终化为了一腔呻吟。
二人成婚一年后,宁离顺利的考上了画院,当了一名画学生。
但,有一点,孟大人并不是很高兴,宁离并不允许在衙署时表现出二人很熟的样子,也不许他借着公事之便来寻她,路上碰见了,也是疏离的见礼。
这与孟大人最初的想法并不一致,但碍于自家夫人很坚持,便也偃息旗鼓。
直到外头开始疯狂的传谣言,说二人的婚后关系并不和谐,二人早已离心,宁离却不以为意,叫孟岁檀莫要在意,外人的嘴长在自己身上,他们只需要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变好了。
直到谣言越来越离谱,甚至传出宁离快被休了。
连宁絮和高氏也忍不住找上门来问,孟岁檀亲自出面解释二人才放心。
但有的人却忍不住了,中秋宴上,各家官眷和夫君相携入宫,烟花齐放间,众人聚在明月台上,瞧着天上的弯月和烟花。
宁离同吏部侍郎夫人一同缩在后头,吏部侍郎是她的七师兄,夫人是她的手帕交,孟岁檀则伴在君王身侧,宁离并不想受人瞩目,便寻了个理由未去前头。
二人有意躲静,不成想架不住有人找麻烦上门,谢妙瑛作为一群贵女之首,来到她身侧奚落:“这大好的日子,宁离妹妹竟没有跟在孟大人身侧,外头传宁离妹妹快被休了可是真的?”
旁边的贵女嬉笑附和:“这种丢人的事怎好说,还不得感觉缩着脑袋离开,免得叫人笑话。”
宁离睨了他们一眼,不客气:“这么喜欢落井下石,家中令尊令堂就是这般教女的?长舌妇,这么关心旁人的家事看来素日里确实只知道嚼舌根。”
谢妙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妹妹话何必如此难听,我只是关心你罢了。”
宁离嗤笑:“关心?第一我不是你妹妹,我们二人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你不唤我一声夫人也该唤我大人,这般没规没矩的,还在这儿聒噪。”
“你……”谢妙瑛胸膛一阵起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宁离奚落实在丢人,还没等她说什么旁边的贵女便忍不住了,“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便十句还我们,究竟是我们落井下石还是你较真。”
这女郎家依附谢家,自然是维护谢妙瑛的。
“还是说我们戳到你痛处了?你破防了?”那贵女得意洋洋的说。
宁离碍于这是宫宴,没打算动手:“你这么急着吠什么,这么关心我与我夫君的关系,是想上赶子的做填房还是妾呀?”
那贵女气得要命,伸手便欲推宁离,宁离敏锐察觉,便向后一躲,熟料脚下踩到一个石头,身形一歪,她脑袋里浮现:完了,要丢脸了。
孟岁檀正陪在太子身侧,圣上已经看完了烟花,往内殿而去,孟岁檀跟在身后,视线下一瞬搜寻那道身影。
“不好了不好了,孟夫人见红了。”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孟岁檀笑意一凝,圣上也脸色肃然:“怎么回事,发生了何事。”
内侍利索了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孟岁檀脸色早已阴云密布,忙拱手:“陛下,请准许臣先告退。”
圣上也怕出了什么事叫他赶紧去,吩咐叫太医院的院正去。
孟岁檀大步流星的去往侧殿,屋外站着几位以谢妙瑛为首的贵女,见孟岁檀来了,谢妙瑛急忙解释:“大人,此事与我们无关,均是宁夫人自己动作大了些。”
说完她便噤声了,身后的贵女也大气不敢出。
“听闻几位嚼舌根嚼的甚是起劲儿,若我妻儿有什么闪失,在下保证,诸位娘子的舌头定是留不得的。”他语气阴森森,吓得当场有胆子小的贵女捂着嘴跌坐在了地上。
谢妙瑛亦脸色惨白,回过神后人早就进去了,原来都是假的,什么关系不和、休妻都是假的,是她蠢了。
第77章 if线先后后爱篇8
院正在屋内把脉,宁离睁着一双圆眼握着孟岁檀的手,方才的疼痛已经在扎针后缓和了些,她乖乖的一动不动,孟岁檀一脸担忧,不断问院正:“吾妻可有事?”
院正把脉后语重心长:“已然有孕将近两月,你们夫妻二人竟无一点察觉,方才那一摔,致胎像不稳,接下来起码得安生保胎两月。”
孟岁檀眉眼稍松:“无事便好。”
院正叫人点起了安神香,有镇痛凝神作用,屋内弥漫着浅浅的药香气,孟岁檀满眼愧疚的看着宁离:“对不起。”
“道什么歉,又与你无关。”宁离失笑,大约是方才吓着了,神色有些恹恹。
“是我没有看顾好你,日后不会这样了。”他发誓一般说。
“嗯,今日之事莫要告诉我父母和祖父母他们,免得担心。”宁离晃了晃他的手臂说。
孟岁檀摸了摸她的脑袋,额头抵着她。
圣上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后责备了以谢家为首的几家,庸王狠狠剜了谢妙瑛一眼,主动站出来说:“父皇,此事到底还是与谢娘子无关,女郎家的龃龉罢了,便是后宫也不外如此。”
“行了,你莫要搅混弄水了,有你什么事。”圣上剜了他一眼,命太子前去安抚。
庸王僵着一张脸退了下去。
将近傍晚时,宁离的身子稳住了些,太子命人安排了马车,孟岁檀把大氅裹在她身上,盖住了脸,确保一丝风都不会吹到,随即轻手轻脚的把她打横抱起,放在了马车上。
“劳殿下操心,臣不胜感激。”孟岁檀拱手道。
太子摆手:“不必,你也明白,此事谢娘子并非真正的对令夫人动手,也无法追责,只是你放心父皇已经斥责了他们,命他们禁闭家中一月。”
“是,臣明白。”孟岁檀掩盖住眼眸中的阴霾。
太子离开后,孟岁檀上了马车,把靠在车壁上休息的宁离轻轻地抱了回来,宁离察觉到了动静,睁开了眼:“怎么了?”
“没事,闭上眼休息吧,很快便回府了。”他亲吻着宁离的额头。
马车很稳当的停在了徐府门前,便是宁离和徐府的人均措手不及,徐老夫人和高氏收到消息时人已经进了门,高氏这才急急忙忙的出门迎人。
宁离也懵了,回头瞧孟岁檀:“不是说不叫他们知道吗?你怎的直接来徐府了。”话语里均是谴责。
孟岁檀话语带着诱哄:“我何时叫他们知道了,你身子不好,孟府没什么人照顾,素日我又不在,我不放心,便是回来只是安心养胎罢了,放心。”
宁离揪起眉头,她回来,怎可能瞒得过家人,顿时便有些不大高兴了,高氏和徐老夫人瞧见他们二人,高兴的下台阶都踉跄了一下。
“哎呀,这是谁回来了呀,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高氏笑得眼睛都没了,瞧见孟岁檀小心翼翼扶着宁离的样子,她笑意一敛,直觉不大对劲。
“临时决定,皎皎怀了身子,有劳母亲和祖母多加照看。”孟岁檀自然的坦白。
二位长辈愣了愣,对上了宁离羞赧的脸,院中登时响起一阵欢声笑语,徐老夫人拐杖敲了敲地:“好,太好了,天大的喜事。”
不肖一刻,喜事传到了几个师兄那儿,宁离变成了徐府的吉祥物,高氏也不让她动弹,勒令去休息,还叫厨房送了五六样吃食去寝居。
宁离盘腿在床榻上,捧着一碗安胎药,苦哈哈的干呕,高氏和宁絮以及徐老夫妇盯着宁离,在她把安胎药乖顺的喝下去后满意的放心了。
孟岁檀淡然的点着安神香,他知道若是回孟府,光是喝药,便要闹很久,伤人情绪,索性他直接斩断了这一点。
高氏给宁离收拾衣物时余光一暼,发觉亵裤上有一点血迹,心里一咯噔,忙去翻看,血迹不明显,沾了浅浅的红痕,且已经干枯许久,呈现暗红色。
她手微微抖着,眸光闪出丝丝震意,几乎来不及多想,高氏收敛起了泪光,神色自然的转身向孟岁檀走去:“你同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