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男孩点点头,虽然有些吃力,但终究是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让他在桌子旁坐下,我倒上一杯水,推到他面前,好奇地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知道我这是一句废话,他都到我房间里来了不是来找我还能找谁?只不过,我又不认得他,他来找我干什么?Xanxus都没来找我……
“那个……”男孩略显羞涩地摸了摸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什么?”我看他扭捏着就是不说,心里也有些着急,就接了话,鼓励他一下。
或许我这所谓的鼓励起了作用,男孩好像下定决心一般,仰起头说道:“我叫迪诺,迪诺・加百罗涅。”
“呃,”是自我介绍?我也要?“我叫骆晓云……然后呢?”
我说完自己的名字后,略有些迷茫地看着男孩。然后呢?
我可不记得我有吸引小孩子的体质啊!
等等……加百罗涅?
“你是加百罗涅家族的?”我回过神惊讶地说。而且,他姓加百罗涅,又是这个小小的年纪……不会是加百罗涅的“太子”吧?
“恩……骆姐姐。”迪诺点点头,却显得有些低落的样子。
“那你来是?”
“……”迪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我听说……骆叔叔的女儿来了,我就来看看。”
“呃……”我是猴子么,还要被围观?
他既然能叫我老爸骆叔叔,大概他真的是老爸上司的儿子了。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生气,我也不会表现出来。况且,看这男孩腼腆的样子,我还真没办法生气。
“现在你看到了,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我耸耸肩,半开玩笑地说。虽然我是老爸的女儿,可跟老爸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没有!”迪诺使劲地摇着头,一脸着急的样子,好像就怕我误会了,令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别着急,我说着玩的。”
“你是加百罗涅首领的儿子吗?”我决定还是要问清楚。
“……恩。”迪诺点点头,却让我看到了几乎不会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身上的无奈神色。
莫非……
“你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身份?”我斟酌着问出了口。
迪诺讶异地看着我,却缓慢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他的语调里,有着那么明显的失落,还有着一丝自我厌弃。
“没用?你现在还这么小,你想做什么?”我对于黑手党的教育有些无语了,才十岁不到的小孩子,要让他们做什么呢?他们到底是怎么教导小孩子的啊?
“可是,大家都说我是废物……虽然没有当着我的面说,但我都知道的。”迪诺低着头,沉闷的声音透过干燥的空气震动我的耳膜,让我有些微微的压抑。
废物?
“……那么你觉得什么才叫有用呢?”对于黑手党的世界,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是以一敌百,还是杀人不眨眼?”
迪诺抬头,看到我有些严肃的表情愣了下,又低头沉默下来。
我也不说话,看着迪诺好像在想着什么,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状况来。说起来,我这十六年来过的都是安安分分的普通日子,什么都不会。在黑手党的世界里,我绝对算是个“废物”了,凭什么加入黑手党,又靠什么混下去呢?
老爸给我的选择,在我看来,我能选择的,其实不过就只有一条路而已。
自己的事还烦着呢,居然还去开导别人,我真是闲得没事做了。
我决定尽快结束谈话,然后收拾好东西上床睡觉。
“迪诺,你回去慢慢想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好孩子要乖乖地早睡哦。”
――可惜啊,在黑手党家族中长大的孩子,将来会继承家业,做一些名为隐藏在阳光底下的罪恶的事,绝对不能再被称作好孩子了。
“哦……那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迪诺希冀地问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望地看着我,让我的脑袋自作主张地点了点。
“那我先走了,骆姐姐晚安。”迪诺摸摸脑袋笑着,转身出门。
“晚安。”
我目送着迪诺,看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踉跄了一下,害我的心又提了一回。
送走迪诺,我小心地把门锁好,才回到行李箱边,继续收拾起来。然而,在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却被我翻出一个东西来。
藏在暗格中的礼物――已经被我遗忘了的“胸针”。
怔怔地看了那东西数秒,我缓缓地伸出双手拿起来。……这东西,反正没什么用,丢了算了!
果断地大步向门口走去,我有一种好像将要做什么结局悲惨的壮举的悲戚感觉。
然而,到了门口的我,却顿住了。
门锁了,开锁好麻烦,还是算了。况且,乱丢东西是不对的!
我又转身,以更迅捷的速度回到行李箱旁,把“胸针”放回暗格里。
然后就是宁静的夜,沉稳的睡眠。
第二天,迪诺真的履行了他昨晚的承诺,在我刚起床没多久就过来了。
好在我今天没有睡懒觉,起得早,否则就丢人了。
“骆姐姐,你一定还没参观过这里,我带你去吧!”迪诺兴致勃勃地说着。
“……可以乱走吗?”其实要我一直待房子里,我确实会觉得很无聊,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不错。不过,这里不是公园,而是彭格列的总部,我这样乱走真的没有问题么?
“没关系的。”迪诺一口保证道。
虽然对方是个小孩子,但鉴于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久,就算有什么事也有他这个加百罗涅的继承人顶着,我就不用畏首畏尾的了。
――虽然说我这么想真的不怎么厚道……
在迪诺的带领下,一路上虽说有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大概因为大家都知道迪诺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人理会我们。因此,迪诺一边带着我走在这个豪华巨大的建筑群中,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而我就一边听着迪诺的介绍,一边惊叹,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土包子样。
谁叫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至少十六年来我一直过的就是所有普通人过的生活――所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呢?
“废物,别挡道!”正当我沉浸于周围景物的奢华壮观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饱含厌恶的稚嫩声音。
我惊得脚步骤停,望向恶狠狠地骂着人的几个小孩子。
骂人的是为首的一个小孩子,大约也就十岁的样子,长得倒还算清秀,只不过此时他脸上那厌恶的表情,让我顿时对他没了好感。
果然,不论在哪里,都会有这样欺负人的事件发生。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第21章 “胸针”
迪诺瑟缩了一下,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僵硬的背影。
然而,在我以昨天对迪诺的印象以为他会什么也不说地让开的时候,他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挺直了身体,很认真地对为首的小孩子说:“我不是废物。”
大概以前的迪诺从来没有这么反驳过吧,为首的小孩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好笑。什么事都做不好,连走路都会摔倒的人,居然说自己不是废物?你们说,好不好笑?”说着,为首的小孩转头问跟着的几个人。
“太好笑了!”
“就是,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没错,废物!”
我看着眼前这些夸张地笑着的小屁孩,第一次产生了揍小孩子的冲动。如果我是他们的父母,教出这样不懂得尊重他人为何物的孩子,我一定会哭的!
然而,没等我决定要不要仗着岁数大教育一下这些不乖的小屁孩,迪诺就上前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说:“我不是废物。”
迪诺?
我有些震撼地愣在原地,先前对于这个孩子的印象忽然就被推翻了。
果然是黑手党的孩子,就算外表看起来有些懦弱的样子,骨子里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在的。
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样感觉到震撼了,对面的几个小孩子楞楞地看着迪诺,然后互相对视了几眼,我可以看到他们眼中的惊讶与无措。
“……哼!我们走。”为首的小孩子突然哼了一声,不自然地扭过头,带着他的众跟班离开,那仓皇的背影,竟让我的心中闪过落荒而逃这个成语。
他们一走,迪诺的气势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又弱下来。他回过头,憨憨地对我笑了:“对不起啊骆姐姐,我们继续参观吧!”
“……好。”我点点头,决定当自己完全没看到刚才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迪诺做得很好,完全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
经过某个花园的时候,我们走累了就在某张长凳上坐下来休息。这个室内微型花园有树有花有草,还有穿梭于其间的飞虫和小鸟,让我有种真的投入大自然的惬意感觉。
“%&*¥……”
一阵唧唧咕咕的意大利语吸引了正在倾听着鸟语嗅着花香的我的注意。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个黑西装男正从花园边经过花园,一边走一边交谈着,但两个人的表情却不像是在闲聊,反而显得很凝重。
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我终于再一次体会到语言不通的坏处了――还好迪诺和那群小屁孩都说的是英语,否则我就完全没辙了。
看来,黑手党的语言教育做得还挺好的。
我凝神听着二人的对话,想试试看能不能听到几个我熟悉的字眼。细听之下,倒真的被我听清楚了一个词:班彻利斯。――因为只有这个是可以从读音上听出来的。
班彻利斯么?是不是他们的战斗已经打响,而情势不容乐观?
我皱着眉头,心里焦急不安却毫无办法。
“骆姐姐……”迪诺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有些担忧地叫了我一声。
对了,迪诺应该听得懂意大利语的!
我连忙转向他,抓着他的手,带着些许期待地问道:“迪诺,他们在说什么?”
迪诺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他们说,班彻利斯家族和联盟已经开始了小规模的接触,逼着九代首领交出彭格列的死气徽章,但死气徽章早就失窃了,九代首领说了他们却不相信,战场已经逐渐扩大。”
我沉默地听迪诺说完,寥寥几句就让我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这个班彻利斯家族还真是不要脸,居然死皮赖脸地要别人的东西。自从绑架事件后,我对这个家族的印象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它居然再一次刷新了它在我心中的糟糕形象。
然而,听着迪诺的叙述,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一闪而过却被我牢牢抓住的诡异想法竟让我隐隐发冷。
“骆姐姐?”迪诺在一旁怯怯地叫了我一声,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担心。
“啊?”我回过神来,看向迪诺,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今天就先参观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
“好……”看起来迪诺虽然对于我的情绪转变有些奇怪,但他却很乖地没有问,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
后来我们一路无语地回到了我的临时住处,我在送走迪诺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重新拿出昨天整理的行李箱,拉拉链的时候,我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好不容易才打开暗格,我犹豫了一瞬,终是将那枚“胸针”取了出来。
紧紧地盯着“胸针”上熟悉的花纹,我跌坐在床上,一个后仰躺了下去。这个,不就是这个宅子里随处可见的彭格列家族的家徽么?
呵,原来这不是什么“胸针”,而是徽章,彭格列的死气徽章。
呼吸忽然困难起来,我就像是正遭受着没顶之灾的落水者,胸腔里的空气逐渐稀少,挣扎着却呼吸不要一丝救命的氧气。
如果这是死气徽章,那么最先拥有它的罗密欧又是怎么得到它的呢?而他当时又为什么要给我?真的只是因为失忆后的感谢礼物,或者……连失忆都是假的他把这东西给我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与罗密欧相处的那几天,他的表现可能都是假的,我的心底就一片冰凉,仿佛寒冷冬日下的无底冰窟。
无神地仰着头,直到觉得眼睛酸涩难耐,我才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
我得去找彭格列九代首领,如果这真的是那什么死气徽章,我就把这东西物归原主。
出了门,却见不到有任何人经过,我很郁闷地回了房间。一直等到中午有人送午餐来的时候,我才有机会表达我想找九代首领的愿望。那人在听明白我的意思后却是一脸犹豫的样子,说九代首领最近很忙没办法来见我,我只好说我有十分重要的关于班彻利斯的事要亲口告诉九代首领,他才答应帮我转告一声。
就这样等到了下午,直到我开始不耐烦起来,才有人过来带我去见九代首领。
跟着来人走过一条条长廊,我越走看到的守卫越多,看来九代首领的防卫措施很好啊!
最后到了一个从门来看十分古朴庄严的房间,门外还有六个守卫,一边三个。
受到这样庄严的气氛影响,我收敛心神,垂眸低头谨慎地走过大门,进了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房间。说是书房,是因为不远处有着好几排放满了书的书架,书架边就是一张书桌,书桌后是看起来豪华舒适的皮椅。而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处巨大的落地窗,中午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给正背对着大门站在窗前的人影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听到门口的声音,人影转过身来,正是彭格列九代首领。
他挥挥手让带我进来的人先出去,又示意我在书架前的沙发上坐下。
“晓云是吗?听说你找我有急事?”九代首领一同在沙发上坐下后,温和地开口,直接问道。
“恩。”虽说九代首领和善地很,但现在大概正是他忙的时候,我不敢多说废话浪费他的时间,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把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胸针”摊开在他面前,开门见山地说:“我觉得这可能是彭格列的东西。”
九代首领先是有些随意地看向我手上的东西,看清的刹那神色一紧,凝重地取过我手中的“胸针”。
片刻,他抬头看我,有些惊疑地问:“你怎么得到的?”
“是……一个朋友送的。”我垂下视线,开口。
“是谁?”彭格列九代首领追问着,霎时,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锐利的气势,与之前的和善完全不同。
“……”我有些紧张地看向九代首领,手心流出的汗浸湿了我紧握的双手。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九代首领眼神又柔和下来,那种令我压抑的感觉也顿时消失,让我松了口气。
“唉。”九代首领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你是易伟的孩子,老朽也没必要瞒你。”他顿了顿,继续说,“这是死气徽章,是彭格列历代流传下来的宝物之一。一个多月前,克贝罗拉家族将它盗走,想将它送给班彻利斯作为结盟的礼物,但被我们发现。在夺回战中,徽章遗失,老朽还以为被班彻利斯夺走。但其后班彻利斯却向我们索要。没想到这徽章居然会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