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你事。”
“温思茜，我警告你，”为首那女孩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给我抓到你打小报告，我管你是公主还是什么，我不搞死你我名字倒着写。”
林明夏算是明白为何温思茜会被堵小巷子了。
纪律委员的缺点就在这儿。每每抄了名字或是闹上去训导室，都会招来不少仇恨，但这么明目张胆找麻烦的，她想温公主应该是第一次体验。
“喂，赶紧回去把名字倒着写，顺便把你们脑袋倒着，听听看有没有水的声音。”
这么一番话就激得她们跳脚。
“滚开点！关你屁事！”
“走狗你躲人身后算什么？抄名字打小报告不是特别英勇吗？可不是现在缩头乌龟的样子！”
女孩往前几步，站定在林明夏面前，仰视着她盯了半晌，眼里满是挑衅嘲讽，“我认得你。”
“高一六班，林明夏。”
林明夏不记得自己与眼前的女孩有过任何交集。
“怎么办？”为首的女孩扯出一丝笑容，笑得极为反讽，“太糟糕了。”
说时迟那时快，扬起手就要往林明夏脸上用力扇去。
巴掌未如预期落下，林明夏死死攥进对方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那你凭什么对我姐动手，”她说，“你应该想不起邱子宣这个人了吧？”
林明夏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邱子宣这个人，她牢记在心里。
这女孩竟是邱子宣的妹妹，这么一说，眼前的人与记忆里那张脸重合，姐妹俩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妹妹比起姐姐更加嚣张跋扈。
“你是她妹妹？”她甩开那女孩的手，“你怎么不问问你姐做了什么事？仗着学业好人长得无辜，就能因为早恋被抓住而打烂老师车镜、嫁祸给其他人，你问我凭什么动手？很简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现在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何必把责任撇得那么干净？你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我何时说过我是个好东西，”林明夏最讨厌别人给她定义形象，“管好你自己。”
女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骂道：“管好我自己？”
“我姐被你害得连学校也不敢去，成日躲在家里！你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过好你的生活！凭什么呢!”
林明夏一愣。
女孩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扑上来撕了她，事实也如此，几人围上来，准备随时动手。
“小姐！”巷口处传来男声，在看见巷子里的情况，他快步朝这儿赶来。
温思茜这才开口，“我喊人来了。”
其他人见状，扯了扯女孩衣袖示意撤退，女孩有些不甘心，临走前撂下狠话，“算你走运！我记住你了，林明夏！”
不一会儿，她们就跑得无影无踪。
“小姐你没事吧？！”那人来到跟前着急问道，林明夏捡起自己的书包打算走，却被拦下。
“我送你回去吧。”温思茜说，“李叔，车子在外头对吧。”
林明夏对此毫无异议，她实在不想顶着大太阳，越过几条街走去全友网吧。甫上车，她就对司机说道：“全友网吧，谢谢。”
司机显然熟知学校附近的街店，点点头打了个方向盘往目的地行驶。
“同学谢谢你帮了我家小姐，我有事来迟了一会儿，没想到……”
“不谢。”林明夏不自觉地搓搓鼻子小声嘀咕，“反正我是没想帮她。”
要不是看在安瑞的份上……
温思茜朝她望去，“还是得谢。”
“真不用。”
她倒是坦然道，“我以为你不会救我，毕竟你看上去好像不喜欢我。”
林明夏躲开她的目光，把脸撇向一旁不作声，顷刻才道：“谁规定全世界都得喜欢你？”
如太阳一般闪耀，照耀着身边的人，可惜不是人人都喜欢太阳。
温思茜笑笑没再说话，只是透过车窗望去，全友网吧的招牌越来越近，直到车子停下，林明夏没说一句就下车。
她仔细瞧一圈，意外发现网吧斜对面楼上有间补习班。
——
这件事仿佛成了两人共同的秘密，林明夏在体育课遇上她，温思茜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何双双在旁问她：“你认识思茜？”
“不认识。”
此时体育老师放任她们自由活动，不少女生蹲在篮球场旁应援班上的男生们——二班和六班分成两队，进行篮球切磋。
林明夏不想去凑热闹，找个阴凉的地方和何双双聊天。
温思茜走过来在林明夏身边坐下，顺便递还钥匙扣，“李叔在车上捡到的，是你落下的吧。”
太阳钥匙扣。
确实是林明夏的。
“谢了。”林明夏将钥匙扣收进裤袋，见温思茜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又问，“怎么了？”
“我坐这儿的话，你会不喜欢吗？”
这问题直接把她问懵了，难道她还能小气地说不行？
“你爱坐那儿坐那儿。”林明夏明朝暗讽，“把这块地买下也可以，温大小姐……好了双双你别扯我，我就普通说话。”
温思茜笑言：“听上去不普通。”
林明夏差点忘了，这家伙也是阴阳怪气的高手。
温思茜虽眺望球场上疾跑的男生们，话却是对她说，“跟篮球的道理一样，你想要球在你手里，就要自己去争取。”
“没头没脑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她说，“你喜欢安瑞。”
林明夏怔楞住，仿佛是有人在她脑袋里植入了炸弹，一炮火将她轰得无力反击。
她想也没想地否认道：“说什么呢！”
“不肯承认就算了。”
“承认个鬼！”
温思茜这么一搅和，林明夏顿时没好脸色，窝在一旁地托腮看球赛。说是切磋，基本上是二班被曹本松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曹本松曲哲炆他们自小就爱打篮球，实力肯定居于二班书呆子之上，只是没想到安瑞他们不肯认输，硬是把比分拉回。直到张益讳一跃拦下二班的投篮，局势瞬间翻转，曹本松配合地接下那球，片刻就被人团团围住，只得咬牙在三分线外投篮。
篮球弹落在球框上——
仅晃动一秒，就垂直从篮筐里落下。
“好球！”林明夏兴奋地跳起来，“nice！！”
“卧槽！！那个弧度！！”
“是三分球！”
“竟然是六班赢了！”
这漂亮的一手赢来一大片喝彩和尖叫声，曲哲炆激动地冲过去揍曹本松几拳，曹本松痛得呲一声，“轻点！”却被埋没在欢呼声里，其他人一拥而上将他围住庆贺，热闹程度简直就像赢得了县冠军。
温思茜身边的人得意忘形地庆祝，丝毫没注意球场上安瑞。他脸色阴沉得十分难看，恨恨地扔下篮球，不顾队友们的阻拦，愤然离场。
因输了球，安瑞干脆翘掉下午乐团练习，独自在篮球场学习运球投篮——篮球击中篮筐而被弹出，滚落到他脚边。
安瑞泄气似的把球踹到一旁，他已经在这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练得满头大汗，白衬衫也被汗水浸湿。
喝了一口水，他拿过脚边的球，随手投掷。
“咚！”篮球正中篮板，无效投篮。
他终于肯放弃，仰躺在地上看着遥远的篮球筐，胸口因急速喘息而起伏。
“好球！”
“Nice！”
白天的欢呼声，难掩兴奋的语气，还有她的仰慕崇拜。
为什么……偏偏是曹本松？
安瑞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纠结……
他小声咒骂：“见鬼吧。”
“阿嚏！”林明夏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坏话？”
“我是说，下周双双生日，我们要不要去广场新开的西餐厅庆祝？”
网吧人多吵杂，曲哲炆从旁边位置探过身，再次提高声量重复一次，“你听没……”
“听见了，听见了。”林明夏说，“那就去吧。我和双双说一声。”
她和何双双一起下课的时候，将这消息带给她。
何双双眨眨眼：“刚好那天二班也有聚会，我有借口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
“感觉……不太想去。”
话说到这份上，林明夏虽觉得蹊跷，却也不再追问。以双双的性子，问得再多她也不轻易开口。
不过真到了双双生日那天，林明夏打扮一番，等在酒楼大厅。临近黄昏时分，马路上车水马龙，她看着一辆接一辆豪车出入酒楼停车场。
“走吧！”曹本松挎着背包，不知从哪儿冒出，“你们说广场新开的餐厅对吗？远不远？”
“不远。搭巴士的话，大概两站。”
曹本松注意她穿的高跟鞋，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不动声色地伸手拦下计程车，“坐车吧。不然迟到了，阿炆又该碎碎念。”
确实如此。
他们踩着时间的点儿赶到广场，上楼梯时林明夏不小心踩空一格，若不是曹本松及时拉住她，差点崴伤脚。
“急什么？”
林明夏惊魂未定，“我去！吓死我了！”
她心有余悸，握着曹本松的手腕不放，一步一步稳稳踩在地面上。谁知，却在餐厅前遇见二班一群人聚在餐厅门口，正兴奋聊着什么，而她一眼就瞧见高个儿的安瑞。
若要进去餐厅，就得先经过他们。
林明夏下意识用手挡住自己的侧脸，说不出为什么，纯属第一反应。
她不想被认出，拽着曹本松速速往里走。
“哦？温思茜？”反倒曹本松瞥见人群里的温思茜而唤了一声，仿佛心有灵犀，温思茜朝他们投来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
她脸色霎时微变。
好不容易进了餐厅，正想要寻找何双双他们，却听见曲哲炆大喊她的名字。
“哎！明夏！这边！”
林明夏：“……”
第17章
安瑞听见熟悉的名字，扭头去察看，只见一道倩影闪过，速度快得看不清。
“看什么？”张宏均问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认出六班的曹本松曲哲炆，“咦，六班也在这？”
这下安瑞确信那声名字不是幻听。
张益讳问出相同问题：“二班也在这聚会？”
“可能新开张吧，大家都图个新鲜。”曹本松将菜单放在何双双和林明夏面前，“管他们的，我们今天是为了庆祝双双的生日。你们不点餐吗？”
寿星却涨红脸，手指局促地绞着。
幸好林明夏故意立起餐牌挡住她俩，才没引来更多目光。
“他们进包厢了。”
听张益讳这么说，何双双大大舒一口气。
曲哲炆在旁看破她俩的小动作，不禁问道：“怂什么呢？得罪二班的谁？”
林明夏倒是干脆：“不想看见二班的人，倒胃口。”
尤其是某个知晓她秘密的人。
越是避而不见，越是不如所愿。
就好比林明夏以为他们提前离开餐厅，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遇上。
目送何双双上车后，她和曹本松在广场门口边聊天边候车，晚风习习，带来一丝微凉，亦带过她的秀发。
身后不远处传来谈笑声，她随意一瞥，二班那群人竟也同样结束班聚，在那儿候车道别。
而温思茜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下意识回头就与她对上眼神。
“……”
只见她和二班其他人寒暄几句，就往林明夏他们的方向行来。
她逐渐靠近的脚步，林明夏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温思茜已经行至跟前，和她打招呼，“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遇上。”
“别，各行各路好么？”
“你们，”曹本松倒是好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大概是——”与此同时，温思茜拖着尾音，意味深长地瞄林明夏一眼，“从体育课开始吧。”
林明夏：“……”
她就懂！这人从来不怀好意，一肚子坏水！
“诶？你当时也在？”
“看你样子，大抵是不记得了吧。”温思茜说，“压哨三分真的很精彩。”
被美女这么夸赞，曹本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过奖过奖。”
林明夏甩过去一记眼刀，他又立即站好自己的立场。
“咳……是你们二班太烂罢了。”
“未必如此。”安瑞不知何时走过来，听见他们的对话，“骄兵必败，下次不会再让着你。”
“随便，爱让不让。输了可别哭鼻子甩球走人。”
安瑞捏紧拳头，克制自己不往他脸上招呼。
温思茜眼珠子一转，看似开玩笑地问曹本松，“不过你们今晚是在约会？”
林明夏下意识瞟向安瑞，而他亦投来目光，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你们不也是？”曹本松指了指安瑞，朝温思茜道，“校园bbs里，你们俩挺火的，帖子标题都是你们的名字，还有各种校园小剧场。”
安瑞讥讽道：“闲着没事做，就喜欢乱传有的没的。”
“我还以为只有厕所墙壁才会有我的名字。”温思茜则不咸不淡地道，“从来不知道这事也能在bbs上被人讨论。”
末了，她问：“明夏，你说是吧？”
“……关我屁事。”被插两刀的林明夏小声反驳。
安瑞斜她一眼，刚巧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他们，温思茜走到旁接起电话，而林明夏见远方有计程车驶来，她顺手拦下，“阿松，我们先回去吧。”
未料安瑞开口道：“一起！”
“喂，温思茜怎么办，大晚上的任由她一个女孩子回家？”
“会有人来接她回家。”
林明夏这才想起那天的李叔，大约在赶来的路上吧。
可惜温思茜接完电话，走回安瑞身边，“我家司机来不了。”
“这么突然？”
“没关系，我能自己回去。我家那么远，你要是送我，回去也迟了。”
她知道自己的家和安瑞的小区一南一北，来回路程甚远，深夜麻烦别人不太好。
“喂，他不送你我送你好吧。”曹本松见不得她如此委屈，“没理由让女孩子深夜一个人回家，算什么男人。”
他的话不无道理，林明夏亦不希望在社会版头条看见温思茜的名字。
计程车司机等得不耐烦，降下车窗探出头来问道，“还要不要车？我说年轻人，你们四个不就刚刚好凑一车，在哪儿叽叽咕咕商量啥呢。上车不就完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