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哪里都不会……”
对于从小就接受教育的孩子来说，肯定不至于连高一的数学题都弄不明白。
但是许尽欢这个情况，能从那大山里逃出来就已经堪称奇迹了。
要不是长大些后接触到网络，闲暇时抽空疯狂汲取着知识，活脱脱一个小文盲。
不过也是杯水车薪，她现在觉得书上这些数学符号和音符差不多。
秀眉紧蹙着，一张小脸都带着迷茫，“……我太笨了，老师讲得都听不懂……”
“不笨。”闻聿揉了揉那小脑袋，柔声道，“欢欢连翻糖蛋糕都做得那么好看，哪里笨了。”
“只是缺了些基础，来，我教你学。”
许尽欢一怔，蹭地抬起耷拉着的小脑袋。
他来教她学？
她突然想起，阿聿在国外顶尖名校留过学，不仅有博士学位，还是帝大的客座教授，教这种浅显的高中题肯定不在话下。
“可是，你工作那么忙……”
闻聿摊开习题册，“工作再忙，还能有老婆重要吗？”
“我能协调好，欢欢只管好好学习。”
许尽欢忙不迭点头，“我会努力学的！”
就这样，白天有老师教，晚上闻聿再给她补习，查漏补缺。
许尽欢也终于是走上了学习的正路。
第67章 和二姐重逢（加更）
C市，许家老火锅。
腊月过后，各处逐渐有了迎接新年的喜庆气氛。
店内，几桌食客围坐，面前是翻滚着红油的火锅，蒸汽袅袅上升。
“老板，这火锅味道真是绝了，再上份毛肚吧。”
“好嘞，马上就来！”服务员应着而答，很快便去后厨忙活。
不多时，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端着一盘新鲜的毛肚出来。
“毛肚来啦，请慢用！”
他身穿干净的小围裙，上面纹着专属的大老虎图案，笑时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动作更是娴熟无比。
食客目光带着几分讶异，笑着调侃道，“老板娘，你们这儿还雇佣童工啊？”
收银台处的老板娘抬起头来，有着和小男孩如出一辙的眉眼，长相只是中等，但脸圆圆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自己家的童工，放寒假了过来帮忙。”
那食客有些羡慕，“要是我儿子有这一半听话能干就好了。”
许盈笑了起来，“哪儿啊，怕挨板子罢了，这学期的期末成绩考得一塌糊涂……”
“妈，说好不提成绩的！”
小男孩稚嫩的小脸一垮，撅嘴表示抗议不满，随后扭着屁股就跑进后厨。
食客看着这稚嫩童真的一幕，笑着道，“小时候考差一点，以为天都塌了，其实现在想来，成绩也不能代表所有，孩子嘛，快乐也很重要。”
许盈笑着道，“这倒也是……”
说话间，有食客吃好出来，“老板娘，结账！”
“好。”许盈应着声，手指飞舞，计算机噼里啪啦算着账，“三百一十八，给三百就行了，新客给抹个零。”
“老板娘敞亮！怪不得短短两年开了上十家分店，味道也不错，下次带朋友来哈。”
许盈笑着，“欢迎下次光临，走好。”
陆陆续续地，又有新的客人进来。
许盈埋头算着账，突然间，店里的服务员发出一声惊呼。
“哇塞！盈姐，有帅哥美女！”
许盈抬头，并肩进店的两人气质卓绝，长相打扮都是出众，令人一感蓬荜生辉，仿佛这普通的火锅店都高端了不少。
“欢迎光临，两位这边坐，可以扫码点餐……”她招呼着，目光落到许尽欢脸上，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也就是几秒的功夫，许盈就恢复如常，“这边请。”
“……谢谢。”
许尽欢在位子上坐下，目光跟随着许盈忙活的身影，有些失神。
二姐很厉害，靠自己也能过得这么好……
“还想吃点什么？”闻聿将手机点单页面递过去。
许尽欢接过来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她想了想，“还是点鸳鸯锅吧，更养生一些。”
闻聿轻笑，“欢欢，吃火锅好像和养生不太沾边。”
“不啊，清汤锅里有枸杞，喝着对你的身体好，很养生的，也比较养胃。”许尽欢格外认真地说道。
闻聿道，“……你喜欢就好。”
闻大总裁明明才三十二，在一众地中海、大肚腩总裁中是妥妥的青年才俊，但到了小姑娘嘴里，俨然变成了枸杞菊花茶不离手的“高龄”人士。
既无奈又好笑。
但怎么办，自己的老婆自己宠着呗。
等候没多久，服务员推着车来上菜，背后跟着一个扬着笑容的小人。
“尊敬的客人，你的菜已上齐，请慢用！”
明明人都是小小的，却浑然一副小老板的模样。
“谢谢。”许尽欢离得近，就打算自己将菜端上桌。
“我来我来，客人不用自己动手的啦！”
小男孩熟练地上着菜，无意间看清许尽欢的眉眼时，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姐姐，你长得和我妈妈有点像诶！”
“不过……”小男孩微红了脸，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你更漂亮，好像也更温柔一些……”
许尽欢还没来得及细想，背后就伸出一双手，准确地揪住小男孩的耳朵。
“你妈我是不漂亮，还是不温柔，嗯？”
小男孩虎躯一震，扭动着脑袋想要将耳朵扯出来，“妈，我错了我错了，你最漂亮！你快放手，耳朵要没啦！”
许盈手上力道微松，小男孩立马挣脱出去。
小手揉着被揪疼的耳朵，瘪了瘪嘴，要哭不哭的。
“别给你妈我来这套，打电话把你爸叫过来，顺便端几杯酸梅汤出来。”
“好吧……”
小男孩也不记仇，迈着小短腿，一溜烟地跑向后厨。
……
“小乖，好久不见。”
许盈看向许尽欢，圆脸上的笑容柔和。
是轻松、欢快的语气，好像这么多年的分别于姐妹而言毫无隔阂。
许尽欢眼里微闪着泪光，“二姐……”
许盈上前，紧紧抱住许尽欢，声音带着些哽咽，“真好，你都好好长这么大了……”
许盈被卖的时候，许尽欢还是个小不点儿。
头发卷卷的，大眼睛扑闪着像个漂亮的洋娃娃，她和大姐一直忧心，怕方家那群缺德的东西对她下手。
可她们那时也不过十多岁，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况幼妹。
幸好，这么多年过去，再次重逢，都已经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妆都花了，可不好看。”
许盈用纸巾擦着许尽欢的泪珠，“不给姐姐介绍一下吗？”
许尽欢鼻尖微红，“这是我爱人，闻聿……”
闻聿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带着些笑意，“二姐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
“……”许盈沉默了两秒。
眼前男人通身气质高贵，成熟稳重，看上去应该要比她还要大几岁吧。
这声“姐”……
许盈当然是应下了，“诶！你好。”
姐妹重逢，心里好像有说不尽的话，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先吃东西吧……”许盈道，“应该也饿了，自己家，想吃什么随便说。”
许尽欢起身挪到闻聿身边，将对面的位置留出来，“姐，你也坐吧。”
许盈坐下，厨房里的小人也抱着几杯酸梅汤走了出来。
“妈，我来了！”
他献宝似地把酸梅汤放到许尽欢面前，稚嫩小脸满是认真，推销般地介绍道，“姐姐，你尝尝，我们店的酸梅汤可是特色，每日限量哦！”
许盈道，“什么姐姐，这是你小姨。”
“小姨？”曹一航小手捂住嘴，夸张地惊呼。
“我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姨，妈你不早说，藏着都不给我看！”
许尽欢被这可爱模样逗笑了，脸颊两个梨涡浅浅，温柔地摸了摸那小脑袋。
二姐事业美满，家庭幸福，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曹一航被这一摸，如同得到了什么恩赐，害羞地捂住脸躲到许盈怀里。
这时，店里突然走进来一个肤色偏黑的男人，留着寸头，约有一米九几。
裸露的肌肉上全是纹身，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大哥。
第68章 自动寻老公
这个“大哥”长相偏平凡，却天生凶相，气势极为威慑，像是从哪个黑帮电影里走出来的。
他所经过之处，食客议论交谈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只敢拿眼神偷瞄。
不过这一开口，就能听出些许憨厚来，“老婆，怎么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曹毅，小东西叫曹一航。”
许盈道，“这是我小妹许尽欢，和妹夫闻聿。”
“……姐，姐夫好？”
姐妹俩甫一重逢，就对双方的“审美”有了大致的了解。
许盈没想到自己妹妹会喜欢上比她年纪大那么多的，属于是不太理解但尊重。
而许尽欢则是看着曹毅那张凶凶的冷脸，心尖发颤，更有些震撼的崇拜。
姐夫看着就很有故事的样子，姐姐好厉害……
要是在外面看到，她绝对是能避着走就不正面对上。
曹毅知道自己长得不咋地，面对这年纪小的姨妹，还是尽力扯出一抹笑容，“你好。”
然而，这努力似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爸，你还是别笑了，可吓人。”
对于自己老爸的“威风”，曹一航可是深有体会。
就算他考了零蛋，老师气得要请家长，曹一航也根本不害怕。
因为只要他老爸一出场，一皱眉，从一米九几的高度俯视着，老师的腿立马发软，三两句都打着颤音，根本坚持不过十分钟。
同学私底下说他老爸是黑老大，曹一航觉得与有荣焉，格外自豪。
那他岂不是黑老大的儿子，嘎嘎威风！
虽然老爸怕老妈，但曹一航还是单方面觉得老爸是世界上最牛叉的人，没有之二！
许盈道，“别怕，你姐夫就是看着凶，脾气还是很好的。”
许尽欢点点头，“嗯，我不怕的。”只是悄悄握紧了闻聿的手。
闻聿勾唇，反手将发虚的小兔子拢进掌心。
“今日过来得有些仓促，也没给各位准备见面礼，主要是想请大家去参加我和欢欢的婚礼，这是请柬。”
许尽欢虽然文化程度不太够，可一手字写得极漂亮。
这请柬都是她和闻聿一笔一划亲手写的。
“一家人，说什么礼不礼的。”许盈接过那精美的烫金请柬，“放心吧，我们肯定去。”
“今天也不早了，就在家里住下，过两天再回去。”
许尽欢点点头，“好。”她也有话想和二姐说。
……
卧室门关上，两姐妹手牵着手进去说悄悄话。
徒留下两个一米九的男人面面相觑，外加一个海拔很低的小不点儿。
“爸，困了……我要睡觉！”
小家伙劳累一天，已经是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样。
曹毅将曹一航抱起来，领着闻聿到客房，“委屈妹夫在客房将就一晚，我们俩身高差不多，这些换洗衣物都是新的，没穿过……我先带小航去睡觉了。”
闻聿颔首，“多谢。”
客房打扫得很干净，闻聿也不是那种挑剔的人，脱下大衣进了浴室。
只是没有关上房门，留了个小缝。
主卧。
许尽欢抱着许盈的胳膊，如同小时候，依偎在姐姐怀里一样。
“……外公本来想亲自过来的，但他老人家才好些，医生不让出远门……”
许尽欢道，“姐姐，你愿意跟我们去B市吗？外公和爸爸知道你过得好，都很期待见面的。”
许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她和大姐年纪大些，早知道妈妈不是这里的人，但怎么也没料到遭遇会如此曲折坎坷。
外公……听妹妹的描述，是位很慈祥和蔼的老人家。
她们的诞生纵然不堪，总归是妈妈的骨血，血脉相连，外公应该会开心。
可那位将军……
许盈皱了皱眉，心中充斥着疑虑不安。
真的会有人毫不芥蒂地接受妻子被他人强迫生下的产物吗？
光是坚持寻找近三十年，还对岳父岳母如亲父母般孝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设身处地地想，许盈觉得自己做不到。
或者说，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做不到。
“是他……让你叫爸爸的吗？”
“嗯。”许尽欢抿了抿唇，“爸爸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许盈叹了口气，遇到这种事，谁能过得好。
“我跟你们回去，只是，我应该不会定居在B市……”
许尽欢忙道，“不用定居，只要逢年过节回去一趟，看到你过得好，他们就会开心的。”
二姐的家和事业都在C市，许尽欢没有打算让她移居去B市。
只要知道她还活着，生活幸福，就够了。
外公和爸爸那边，她会多照看些，补上那份迟到多年的孝顺。
许盈揉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问道，“大姐现在怎么样呢？你回去那次见过她吗？”
“……大姐没了。”
许尽欢睫毛簌簌抖着，埋头掩盖住眼中湿意，“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灯光晃眼，许盈也感觉眼睛被刺痛，良久，她闭眼叹了口气。
她们姐妹四人，就剩两个了。
挂钟指针滴答转动，姐妹俩盖着被子，你一言我一句的，交谈到深夜才熄灯睡觉。
飞机转出租车，跋涉好几个小时，再说了这么久的话，其实许尽欢是有些疲累的，但却睁着一双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睡不着。
旁边的许盈已经沉浸在梦乡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许尽欢不认床，但格外体寒，尽管努力蜷缩着身体，在被子里捂了大半天，手脚还是冷如冰块。
以前忍着，晚上倒也能熬过去。
但自从有了阿聿，同床共枕后，被那般温暖妥帖地煨着，就有些离不开了。
心砰砰地跳着，却也空得发慌。
许尽欢做贼似的，格外小声地唤道，“二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