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
路柏川松开手，拨了拨她发尾，“我觉得还可以。”
黎念用手摸了摸，没有散下来的发丝，也没有扎歪，是个很标准的马尾，她浅浅笑了下，不吝啬自己的夸张，“很不错。”
看着她笑，路柏川也不自觉地扬了扬唇。
两人一起去了体育馆，路柏川换衣服时破天荒地照了照镜子，把旁边一同换衣服的高原吓了一跳。
“路哥，你干嘛呢？”
路柏川眉头蹙着，心情一般的样子，“训练时间太少，肌肉线条都要松了。”
高原大感惊奇，路柏川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肌肉不肌肉的了。
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摸，“没有啊，我看腹肌还都在呢。”
路柏川打掉他的手，“滚，不给你摸。”
“行行行，”高原哼唧几声，“也没见你给谁摸过。”
路柏川和他们这些糙男生一直都不太一样，不和别人同喝一瓶水，也不一起挤在澡堂子里洗澡，更别说男生之间闹着玩的摸来摸去了。
“给过啊，”路柏川拿上泳镜，勾唇笑了下，悠悠道，“给黎念摸过。”
高原：“……”
可恶，他就不该跟这人搭话。
进行陆上训练时黎念并没有跟着，一直到路柏川准备下水，她才在不远处的休息区坐下，看路柏川戴好泳镜，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看看看，”教练刚跟老婆吵完架，看着小群小崽子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烦，“还能跑了？”
“说不定啊，”路柏川站到游泳跳台上，“被人拐跑怎么办。”
教练翻个白眼，“谁能从你手里拐人，赶紧的，先来个100米蝶泳，我看看你成绩怎么样。”
这些天路柏川的肩伤情况好了许多，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看他能不能回到之前的状态，发挥出以前的好成绩。
黎念坐在最好的观看位置，看着路柏川以一个流畅漂亮的起跳姿势进了泳池，没在水中的身姿变得模糊，随着水花而挥动的双臂自由舒展，游100米用不到一分钟。
“51.05……柏川，”教练把毛巾递过去，眉头微皱着，“比你之前最好的成绩慢了整整一秒。”
他之前的100米蝶泳都是在50秒零几的，有破纪录的希望。
一秒的差距已然与别人拉开了鸿沟。
路柏川点点头，被水浸过的眉眼愈发漆黑，没什么表情，这个成绩在他的意料之中。
“还能再快点，”教练拍拍他肩膀，“这些天训练强度慢慢上来，成绩肯定还能好，倒也不用太心急。”
黎念离这里不算远，但还不至于能听清他们的对话，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看到路柏川跟教练说完话，披着浴巾朝这边走过来。
他摘了泳帽和泳镜，不知是泡过水还是灯光原因，面庞比平时还要白些，几缕碎发垂下来，搭在眉骨处。
黎念看着他走过来，沉默地在她身前蹲下，他垂着长睫，慢慢将她的手掌摊开，再低下头去，用冰凉的额头抵着她掌心。
他什么都没说。
“路柏川，”黎念声音很轻，指尖蜷了蜷，却也没将手抽走，“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只是暂时的。”
路柏川半晌才开口，声音很低，带着微微的哑意，“让你失望怎么办？”
“我不会对你失望的，”黎念用空着的另一只手顺了顺他脑后的发丝，“我又不是因为你游泳厉害才……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她声音格外轻，只够让路柏川一个人听到。
路柏川抬起头来，改用下巴垫着她掌心，眨下眼睛，“那是为什么喜欢我？”
黎念喜欢他比他喜欢她要早，甚至是在暑假期间，那时两人的交集没有很多，不知道她是喜欢路柏川哪里。
他这么蹲着的样子像只毛茸茸的大狗，黎念被自己的脑补逗笑，弯了弯眼睛，“这怎么说得清楚……”
她也想知道路柏川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像是赞同，路柏川点了点头，“是很难说清楚。”
不是因为找不出理由，而是理由太多，喜欢不需要理由，不喜欢才需要。
他重新垂下头去，微凉柔软的唇在黎念掌心贴了贴，低声说，“我喜欢你也很难找出一个确切的理由，但是黎念，我可以说出一百个不那么准确的答案。”
有些很难用优点这样的词来界定，因为他喜欢的，或许只是她偶然回头的笑，低眉弯唇的弧度，说话时柔软的音色。
连她细软的发丝，都可以成为路柏川喜欢她的理由。
他的唇是凉的，落到黎念手心却滚烫，她抿着一点不太容易发现的笑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啧，”站在不远处的教练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槽，“真能腻歪。”
正在热身的高原酸溜溜地说，“什么时候见过路哥这样，我要是发到他们学校表白墙肯定有热闹可看了。”
“发啊，让他也丢丢人，一个大小伙子还对女朋友撒娇，不害臊。”
教练说完，接到了电话，立刻接通，语气十分殷勤，“老婆～我在体育馆呢，你想吃什么我买回去……别生我气了，我今天愁得饭都吃不下……”
说着走远了。
高原:“……”
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好吧！
第113章 说谁（说我们念念可不行。）
接下来几天温度一再降低，黎念每次出门穿得很暖和，这天下午她照常出门陪路柏川去体育馆，下楼时看到他正跟一个寸头的男生讲话。
男生是路柏川初中的同学，不算很熟，他认出路柏川主动搭话，“我听说你在体大一直想去找你玩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他挠挠头，有点得意地说，“我来这边等女朋友，你呢？你最近一直单身吧，用不用我给你介绍？”
“不需要，”路柏川看到站在不远处犹豫要不要过来的黎念，朝她招手，懒洋洋地说，“我等的人出来了。”
男生扭头一看，是个相当漂亮的女生，顿时讪讪，“这样啊……那回见。”
等男生走了黎念才过来，“你朋友吗？”
路柏川有很多朋友，她倒不觉得惊讶。
“初中同学。”
路柏川低头看她，她今天穿得毛绒绒的，眉眼愈发显得小巧而柔软。
他心头微动，低声问，“能不能给我暖暖手？”
黎念:“？”
她眨眼，疑惑地说，“我没有带暖手的东西。”
路柏川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了她外套口袋，黎念的手还在里面，被他自然地收拢牵住。
他无声扬唇，“这么暖。”
黎念脸有点烧，手指都不敢动，相比之下路柏川就自然多了，偶尔还会捏捏她的指腹，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时不时低头回几个消息。
一直走到校门口，黎念闻到烤红薯的香气，买了一个小的。
路柏川回到消息把手机收起来，顺手接过烤红薯，剥开最上面的皮，递到黎念唇边。
黎念要伸手接，被他避开。
他垂着眼，“太烫了，我拿着。”
黎念拗不过他，就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
今天是周末，很多学生们出来玩，来往路过的人很多，路柏川靠在机车边看她吃东西，也不催促。
两所大学离得近，这边也有体大的学生会经过，黎念吃着东西，听到有人叫路柏川的名声。
“路哥！”
声音的主人是路柏川的舍友之一，刚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玩，就看到旁边的黎念，瞬间哑了。
他捅捅赵腾飞，“路哥什么时候又谈恋爱了？”
而且还这么……呃，恩爱，实在是超乎想象，仔细一想，又发现路柏川以前那些恋爱跟玩似的，好像从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赵腾飞已经傻了，看看路柏川，又看看黎念，用眼神路柏川表达自己的困惑。
路柏川淡定点头，示意他想的没错。
“靠！”赵腾飞内心地震，这两人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搞到一起去的，他居然一点没发现。
而且要追黎念的不是高原吗？
他气势汹汹地过来质问，又被路柏川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路柏川瞥了眼他，“上赶着来当电灯泡？”
赵腾飞:“……”
他憋红了脸，“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居然隐瞒得这么好！
“还没有，”路柏川随口敷衍他，“还在追呢。”
黎念抬头瞧他，路柏川又改口，“我们关系还挺纯洁的。”
就抱了一下，牵了两次手。
这下黎念也没法接话了，默默低头。
“不吃了？”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路柏川把垃圾递给赵腾飞，“帮忙扔一下。”
赵腾飞:“……”
谁能相信你们关系纯洁啊！
“可恶。”他拿着垃圾低声念叨。
路柏川已经跨坐到机车上，闻言回头，面无表情，“说谁？”
赵腾飞心虚，但还是很坚强地没有改口，“说你。”
路柏川忽然笑了，点头，“说我可以。”
他把头盔给黎念戴上，唇角噙着点笑，“说我们念念可不行。”
赵腾飞三度无语。
栽了！栽得透透的！
第114章 奔赴（想黎念。）
路柏川的训练成绩越来越好，医生检查的结果也很明朗，在综合评估过后，教练给他报名了这一届的全国游泳锦标赛，他在体育馆里待的时间逐渐变长。
黎念因为跟着导师去外省参加教学比赛，有三四天的时间没法跟他见面，连联系的次数也有所减少。
体大寝室里。
赵腾飞拎着外卖进门，看到路柏川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奇怪地问了句，“路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路柏川朝后靠着椅背，手指遮着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恹恹的，语调平平，“想黎念。”
“……”
赵腾飞“靠”了声，一脸复杂，“路哥你能不能正常点，我感觉你一谈恋爱跟被人夺舍了似的。”
他把外卖放下，“黎念不才走了两天吗？你至于吗？”
他跟夏雨萱一暑假没见也没这样啊。
路柏川不接他的话，神情依旧冷淡，他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声，但来消息的不是黎念，而是教练。
恰好赵腾飞在这时说，“你是不是快比赛了？”
“下周。”
路柏川简短地回了教练的消息，拎了外套出门，去体育馆进行今天的训练。
另一边，黎念也要开始比赛，她是临时报名参赛的，准备时间比别人要少，被导师拉着一顿紧急加训，教学大纲改了又改，还没喘口气就被塞进考场，出来时还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导师问她，“感觉怎么样？”
这次比赛含金量很高，写在简历上是很好的加分项，对她拿奖学金也有帮助，如果能拿奖是再好不过。
黎念：“累。”
导师被她逗笑了，“行了，回酒店休息吧，晚点吃饭再叫你。”
她们一行人来了好几个，还有很多人没考完，参赛时间分布在这两天里，所以导师从一开始就订了五晚的酒店，考完的人可以到处溜达，玩一玩。
黎念反正没有闲逛的心情，回酒店就立刻补觉。
一觉睡到天黑，黎念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有几个路柏川的未接来电。
她拨过去，还有点困。
“黎念。”
是路柏川的声音，黎念听着，唇角弯了弯，“嗯”了声。
她声音有点哑，是刚睡醒才会有的音色，路柏川第一次听，不禁顿了顿，语调也低了些。
“睡觉了？”
“太困了，”黎念揉揉眼睛，去洗了把脸，“比赛完就睡了。”
“那现在要不要出来吃饭？”路柏川忽然说，“楼下有家西餐厅看起来还不错。”
哗哗的水声遮盖了他的声音，黎念没听清，只听到“吃饭”的字眼，“嗯，我这就下去看看有没有吃饭的地方。”
导师那边还没动静，黎念出了电梯给她发消息，询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跟路柏川的通话还没挂断，她走出酒店后，冷不丁听到他说，“左转。”
黎念下意识向左转，反应过来后有点疑惑，“你在跟我说话吗？”
“嗯，”路柏川好像也在走路，语气里有不太明显的笑意，低声哄她，“再往前走几步。”
黎念想问为什么，心跳却莫名地快了起来，有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拿着手机的指尖发紧，喉咙也有点干。
“你——”
还没等她问出口，已经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路柏川。
他微扬着眉，朝她淡笑了下，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路灯下有些模糊，像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的一幕。
黎念想要尽快站到他面前，但脚步无缘无故地变得沉重，怕走近了会发现都是自己的错觉。
好在她停下来后，路柏川朝这边迈开步子，几秒便走过来，他站在黎念面前，垂着眸子看了她一会儿，喉结滚动，忽然问，“能抱吗？”
很想她。
黎念没说话，只是仰着脸看他，微圆的杏眼柔软又干净。
路柏川便想，应该是可以的意思。
他再次靠近，将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然后伸手把女孩纤薄的身体抱进怀里。
他满足地眯了眯眼，“终于抱到了。”
这些天他和黎念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突然打破了这种规律，让他十分不适应，有时从体育馆回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师大门口。
黎念安安静静地被他抱着，并不挣扎，也不阻拦，这种近乎纵容的态度总是让路柏川觉得，好像他做得再过分一点也没关系，因为黎念是很喜欢他的。
他因为这种想法而心情愉悦，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点。
“怎么不说话？”
黎念被他抱着，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一点香水味，混着车载香薰的味道，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路柏川来找她是很不容易的，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你怎么来了呀？”她小声说，“我后天就回去了。”
“想你了，”路柏川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格外坦诚，直接到让人脸红心跳的程度，他轻叹口气，对自己这种没来由的焦灼感陌生又无奈，“见不到你心里不踏实。”
所以就来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在有人经过的时候分开，路柏川自然而然地去牵黎念的手——给黎念选择的余地是一回事，他自己也是要收甜头的。
“带你去吃饭，”路柏川已经找好餐厅，怕黎念饿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