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没见,两人都能上床了?
云遥脱掉刚换上的拖鞋,弯腰穿自己便宜的板鞋。
严泊裕奇怪地拉住她胳膊,“你又穿鞋做什么?”
她不说话,就要穿鞋,用力弯腰摸鞋子,随即被男人毫不费力地提起来,一只大掌就将她的两个手腕握在一起,高举到头顶,抵到鞋柜上。
将她提起来之后,她又泪光盈盈的脸蛋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他皱了皱眉。
“怎么又哭了?”
这句反问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
云遥眼里不动声色转了情绪,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凄凉,“你……是不是,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严泊裕一愣。
他想起来,楚冰娇确实喜欢喷香水,但他已经洗过澡了,上车后也喷了自己的香水,她还能闻出来味道?
“怎么这么说?”
云遥淡淡苦笑,柔软手指摸上他颈侧那块红痕,“瑶瑶眼睛又不是瞎的。”
随即抬眼直视他的目光,“是,那天在alluring,瑶瑶是说了图严公子的钱,但那不是因为严公子不信瑶瑶喜欢您么……不过既然那么说了,瑶瑶就不会再拿感情说事。可瑶瑶就算是条跟在严公子身后摇尾乞怜的狗,看到严公子有了其他爱宠,是不是也有自己离开的资格呢?”
她一边说一边淌泪,泪光闪闪的通红双眸虽然不会说话,却道尽了对他的不满和爱恋,充满了悲戚色彩。
时光重叠,画面闪现,严泊裕脑海忽然浮现那晚在饭店,她被楚冰娇当面拆穿,说要和他断了时的眼神。
严泊裕怔怔看着。
那晚的抽疼,隐隐约约又回到了心口,还有了方才在楼下的闷酸,像是尚未成熟的青果,轻轻一捏,就是满手的酸涩。
男人的掌心抚上她脸颊,怜惜道:“说了别看轻自己,别妄自菲薄,你怎么会是我身后的一条狗,哪个男人会跟狗上床?”
云遥别过脸想装严肃,嘴角先没憋住,忍不住勾了勾,轻轻推他一下。
他也闷笑一声,成熟性感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我和楚冰娇的亲事是两家大人聊的,我妈同意,楚冰娇她爸也同意,容不得我们两个小辈不愿意,所以前天才会又在一起吃饭。”
“那……”她犹豫抬眼看他,片刻后才鼓起勇气问,“你喜欢她吗?她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
“爷最喜欢你。”男人点了下她的鼻尖,低声笑说。
“什么嘛……你少哄我了。”云遥转向客厅看了一圈,“这个屋子都没有人气儿,你肯定都没来过,你只想把我藏起来,都不愿意让我去你自己住的地ῳ*Ɩ 方。”
她半是撒娇半是生气地说完,身前的男人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她能感觉他垂眸瞧着她,微热的呼吸吹到她脸上,还有他身上清淡微凉的香气。
周围太过安静,空气忽然稀薄紧绷起来。
云遥心跳咚咚响,她又向着未知的前方迈了一步,想抬眼看看他,又担心此刻的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
手指紧张抓着他的短袖,唇角难堪地咬起来,她于安静中怯弱启声:“……严公子要是……不愿意的话……”
男人忽然轻笑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笑声,热气扑到她脸上,让她的头更难堪地低下去。
下一秒,下巴被用力捏住。
严泊裕抬起面前这张小脸,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干了,薄红的眼皮垂着,他越抬她越垂,快要眯成一条线,颤似雨中蝶翅,似乎是怕极了他。
“什么胆子,怕我做什么?”
她声线紧张到颤抖,“瑶瑶……瑶瑶冒犯了您……”
“刚才不是挺敢说的么?”
“瑶瑶不敢了……”
男人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我那没什么好的,人多,太吵,容易打扰到你,在这多安静,你要是嫌冷清,我再找两个人来陪你说说话。”
“谢谢……谢谢严公子。”
“换个称呼,这个太客气了。”
他没说叫他的名字,云遥便试探着叫了另一个,抬头瞄他一眼,又垂眼羞赧叫:“谢谢爷。”
“真乖。”
严泊裕摸着她柔软的脸颊,另一只手摸到她腰上,掐住上抬,她身子敏感地抖了一下,贴到他身上,男人双眸漆黑火热,暗示意味极浓。
她双眸魅惑地眨了眨,细软双手攀上男人脖子,主动踮脚,他托住她的屁股抬到鞋柜上,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上她唇瓣。
玄关口的空气热度攀升,严泊裕燥热难耐,大掌顺着女人腰线下滑,甩开碍事的裙摆,摸到海绵垫的时候,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接吻动作骤停。
云遥心脏收紧抖了一下。
实在是刚刚她那句出格的话可能已经让他警惕,或者说生气了……这会肚子不疼,她完全忘了自己来着大姨妈的事实……
与男人对视片刻,她轻眨了眨眼,唇瓣与他分离,脸颊又羞又难堪,“瑶瑶今天身体不舒服……”
严泊裕的脸色片刻后便恢复正常,并未在这方面多做计较,指腹碾上她殷红湿润的唇瓣,上面还残留着两人激烈拥吻后的水液,她的唇有肉,唇珠也小,性感的要命。
男人滚了滚喉结,嗓音微哑,半认真半随意地问:“会口吗?”
云遥愣了一下。
他那儿已经起了,自己刚才又刚说过让他猜疑的话,这种时候,顺着他来才是最让他满意,也是最合适的。
但她不喜欢给男人这样,以前也只给周明坤弄过这事儿,不过就一次,还是看他实在憋得难受,只给他用手还出不来。她原本就不喜欢,试过之后就更不喜欢了。
而且那时候周明坤粉粉嫩嫩的她还不喜欢,他们这种三十多的老男人都有色素沉淀了,她就更不愿意了。
刚刚升温的空气骤然下降,房间安静得厉害,只有刚刚激吻之后,喘息又紧张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女人抿抿唇,胆怯的眼珠微动了动,还没斟酌出话,严泊裕便失了兴趣,松开摁着她唇瓣的手,“算了,你今晚就在这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遥看着他,依依不舍地点头,“爷路上小心。”
……
严泊裕离开后,云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和上回来没什么区别,她在这待着也没意思,开门下楼。
也是不巧,或者说巧得很,云遥刚出公寓大楼,就看见一个女人从不远处的车上下来。
对方踩着气势汹汹的高跟鞋,拎着名贵包包,迎面朝她走来,挥手就将包甩了过来。
门口路灯明亮,女人包上镶嵌的全是钻石,在灯光下更是闪得晃眼,背着的时候漂亮夺目,甩到人身上的时候也是痛得要命。
云遥下意识抬手去挡,包身的钻石打到她的胳膊,钻皮肤的疼,火辣辣的,她没看,估计是破皮了。
但也拽住了女人的包,阻挡了她的第二次进攻。
她用力拽过来。
对方跟着往前动了一步,高跟鞋站不稳,只得松了包去扶旁边的墙角。
一时间高跟鞋歪了,精致的卷发乱了,脸上也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和气势汹汹,从神坛跌落,狼狈起来。
云遥看着女人失态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怎么找过来的?”
“我告诉你!”楚冰娇一身正宫气质,扬高下巴盯着她,眼里的冰渣子要是能扎人,云遥早被她穿成了血窟窿。
“我和严哥哥下月八号就要订婚了,你最好识相一点,别再勾引他纠缠他,和他分开,不然我一定让你在芜江混不下去。”
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云遥已经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既然双方父母愿意,他们订婚是早晚的事。现在还没订,严格来讲严泊裕也不算骗她。
只是……下月八号订婚,今天已经是20号。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15章 报警
“……订……订婚?”云遥被吓蒙了,随即无法置信地看着她,秀气的眉头蹙成八字,一边摇头一边魂不守舍说,“怎么可能?不会的,爷刚才还和我说……说他没订婚,他说他最喜欢我了……”
“什、么?!”楚冰娇只觉得通体冰凉,又似火烧,脑门子都要气炸了!
严泊裕过来还真是找她的!竟然说最喜欢这个陪酒女了!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比不上这个穷酸的陪酒女!她跟在严泊裕屁股后面多少年,他都没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就连订婚也是被严阿姨拿继承人的身份逼着同意的,竟然前脚和她滚过床单,后脚就来和这个穷酸磕碜的陪酒女说最喜欢她!
那一瞬间,楚冰娇浑身上下只有无穷无尽的火气,想到从小到在严泊裕那受到的冷落,圈里那些塑料姐妹背后嘲笑的嘴脸,眼前这个女人哪哪都不如她、却轻而易举获得男人的芳心……一桩桩、一件件,装在她的皮囊里憋的要炸了,什么都没想,楚冰娇一巴掌狠狠挥了上去。
她可能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对方扇的连捂脸都来不及,转个圈摔倒在地,痛苦呻吟。
楚冰娇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心里似乎才得了一丝爽快,就应该这样,这个陪酒女凭什么?什么身份!凭什么得到严哥哥的喜欢?凭什么和她拥有同一个男人?看见这个穷酸肮脏的女人,她只觉得恶心。
连严泊裕都恶心。
这样肮脏的女人也下得去口。
云遥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脸,嘴角也疼的厉害,轻轻碰了一下,摸到温热黏腻的鲜血,裂口了。
见名媛小姐转身要走,她赶紧叫住,“你等等!”
“干什么?”楚冰娇回头,嫌恶地蔑视,“还没被打够?”
“我要报警。”云遥掏出手机,说着就开始打电话。
“什么?”
一开始,楚冰娇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在她的地盘上报警说她打人?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那我告诉你,我可是楚天集团的大小姐,整个芜江都是我们楚家的,你竟然敢报警抓我,信不信我爸把你——送进去?”
但等对方开始对着手机报地址和她楚家大小姐的身份,楚冰娇突然没了方才的傲慢,面色一变,慌乱跺脚,“不是,不是……你真报警啊?你想要多少赔偿我都给你,一百万够不够?五百万,一千万?你别报警啊!”
和一个陪酒女扯头花闹到警局,她这样高贵的身份和一个肮脏低劣的陪酒女勾搭到一块,还不让圈里的小姐妹笑话死,真是能笑话一辈子的黑料了!
云遥冷眼睨着她恨不能抛却自小的利益克制,扑过来抢夺手机的慌乱,挂了电话,捂着脸对她说:“十分钟,警察就过来了。”
楚冰娇又气又急,纤白细腻的双手止不住撕扯包包提手和丝巾,“你想要多少钱?”
“我什么钱都不要,我要你打人付出代价!”
“不是……”楚冰娇是真慌了,“你跟着严哥哥不就是为了钱,你说,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我满足你行吗,你别报警啊……”
真报警了,她真要背一辈子的黑料了。
更重要的是,爸爸已经警告过她不要插手严泊裕在外的私生活,严泊裕不是她能管的,结婚后她只需要做好自己严太太,生下严家和楚家的未来继承人,享一辈子的锦绣荣华。是她自己憋不住跑过来的。
真闹到了警局,她怎么敢让爸爸去捞她和封锁消息啊。
“别说话了,等着吧。”云遥不耐烦地说一句。
她现在脸疼嘴疼的厉害,比胳膊都疼,每张口说一个字,牵扯到唇角的皮肉都要疼一回。
这名媛小姐下手真狠。
楚冰娇本就心慌意乱,心神不定,被她这算是呵斥的一声吓了一跳,仔细看,发现女人面容冷漠,捂着脸皱着眉,不耐烦的情绪溢于言表。
“好啊!”楚冰娇大声说,她算是发现了,“我就说你是个假白莲,真绿茶!你不是柔弱小白花吗,你在严哥哥面前装的真像啊,我都快被你骗了。”
云遥扫她一眼,没搭理。
楚冰娇更气了,“你还白眼我!”
“闭嘴!”
“你——”
楚冰娇气得跺脚,但人家都报过警了,她也不敢再动手,于是指着女人说:“我告诉你,下个月八号我真的要和严哥哥订婚了,严阿姨亲自找大师选定的时间,明天请柬就会派出去,现在,Zuhair Murad的著名设计师戴安徳先生正在连夜为我设计订婚礼服,我们真的要订婚了!”
云遥原本就被小公主那一巴掌扇得脸肿嘴裂,脑袋眩晕,现在更被她这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头疼。
又过了几分钟,路上亮起两束白灯,警车姗姗来迟。
车上下来两位警察,云遥给他们看了脸上的伤,其中一位问楚冰娇:“小姐,是你扇的吗?”
“我……”
楚冰娇在警察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只是慌了,是怕了,手心出虚汗,心脏咚咚响。
她自小没了母亲,被爸爸捧在手里娇宠,能见警察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没有这样一个人面对警察过,还是在自己骄纵伤人的情况下。
她嗫嗫点头,随即补充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赔偿,多少钱都愿意赔偿。”
警察又问云遥:“你愿意接受赔偿么?”
“不愿意。”云遥捂着脸,嘶溜着嘴问,“能关她两天吗,长长记性。”
“不行!”楚冰娇怕的叫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陪酒女竟然想把她关进去。
“我可是楚明国的女儿,楚天集团的大小姐,你们敢关我,明天我就让你们下岗!”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因为只是两个女人扯头花打架,所里就让他们俩——一个今年夏天才毕业、一个还是辅警的小警察过来了。这下谁也不敢动。
“那跟我们走一趟吧。”回所里让师父断案吧。
云遥说:“我申请先验伤,处理一下,胳膊疼,脸疼,嘴也疼死了。”
于是两位警察兵分两路,一个送大小姐回所里,一个带着云遥去医院验伤。
云遥这边验伤后处理伤口很顺利,那边辅警送大小姐回所里,被她缠了一路。
大小姐问:“我不会真的被关进去吧?”
她千金之躯,怎么能和那些地痞流氓社会无赖一起拘留,环境肮脏,吃一些不是人吃的东西。
辅警谨慎回答:“这个我不能确定,要是对方不愿意和解,伤也比较重的话,是有可能的。”
“我可是楚天集团的千金!楚天集团你肯定知道的吧?”
辅警点头。他知道。国内最大的酒商,几乎占据了全国酒产量的百分之六十。
“那你们也敢关?”楚冰娇质问。
“这个我做不了主。”
“谁能做主?你们所长能做主?你把你们所长的电话给我。”
辅警安静开车,没搭理。
楚冰娇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夜路,越想自己被拘留的情景越慌,越想这件事被传出去的场景心里越乱,握着手机的手心不住地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