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身下与那晚相同的被褥,严泊裕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晚抚摸她皮肤的触感,同样的细腻丝滑,令他爱不释手,她那处的别样温暖,倾与他的热浪,舒服或难耐时婉转惑人的低吟,每每令他难以自抑……
空旷明亮的卧室内,男人猛然起身推开窗户,伴着夜色连抽两根烟,身体回忆起那晚销魂蚀骨的冲动才渐渐平息下去。
他盯着远处霓虹闪烁的酒吧灯牌,用力掐指,捻灭烟头。
黑夜无边,灯红酒绿的光线和躁动暧昧的乐声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眼,云遥穿梭其中,跟着姚姐上楼,来到一间从未踏足过的黑色包间门口。
姚姐叮嘱说:“这回是贵客,好好伺候,把人哄开心了,事后少不了你的。”
总有那么一群上层人,对这些庸俗的底层娱乐满口批判,心里却又痒得发慌,来得躲躲藏藏,以为这样就能维持自己高贵的身份。
遇上这样的高贵客人,她们这些酒吧培养的“公主”只需做好烘托大人物的绿叶陪衬,结束后酒吧自会按最高规格的提成记账。
这样的活轻松,因为不需要千方百计地哄着客人消费酒吧酒水,又最艰难,因为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古怪脾气,她们随时可能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惹人不高兴,到时候别说给提成了,在alluring也再也做不下去。
云遥唇角一勾,点头说:“姐放心吧。”
姚姐满意拍拍她肩膀,笑说:“我就对你最放心,有了好活,第一个先想到你。”
她推开门,让云遥进去。
包间开着最暗色的蓝光灯,从灯光明亮的走廊进去,云遥有那么十几秒看不清东西,等她发现眼前出现个黑影,已经躲避不及,脖颈被一只大掌用力掐住,后背抵上包间厚重的大门。
云遥被他掐着提起来,呼吸不了,脚尖绷直挣扎不开,去推男人钢铁一般的胳膊。
抬头看见他阴沉如水的俊脸,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就在她如何张嘴也呼吸不了,胸肺涨痛到极致,双眼充血凸出,脑袋也充血胀痛无法产生任何思考,以为自己就要殒命在此的时候,那只掐着她的大手突然卸力,像甩只小鸡仔一样,将她丢到了沙发上。
云遥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握着脖子,用力咳嗽,拼命喘息汲取这来之不易的氧气。
严泊裕来到她跟前,垂眼瞧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像瞧一只渺小的蝼蚁,冷声道:“不是喜欢我吗,不是喜欢我喜欢的不能自拔吗,看见我过来找你,怎么不感动到哭了?”
云遥在咳嗽中觑他一眼。对她又掐又甩的招数看似凶狠,但眼里没多少恨意。看来她之前的做法有些效果。
手指抓上男人轻薄的西裤面料,云遥喘息说:“瑶瑶……瑶瑶自然是……倾慕严公子的……”
严泊裕冷呵一声,“倾慕我?倾慕我就是耍了我?”
“瑶瑶哪敢耍您。”
严泊裕指尖冷漠捏住她的脸,“少用这么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看我,装的太假。”
云遥僵了片刻。
严泊裕提她起来,掐上她下巴,逼她抬眼看着自己,“刚才哄那些男人的时候不是挺会吗,我不是你的客?到我这就成演戏了?”
几乎眨眼之间,云遥就换了一张娇俏的神采,挽上男人胳膊,声儿也掐了起来,只是因为刚才被掐喉咙的缘故,柔媚中有些沙哑:“原来严公子喜欢这种类型的呀,您早说嘛,瑶瑶演的确实挺累……哎呀……”
最后一句没说完,便又被甩回了沙发上。
严泊裕掏出巾帕擦擦自己的手,嫌恶道:“别碰我,脏。”
云遥侧倒在沙发上,双脚蹬掉鞋,轻飘飘踩上男人梆硬的大腿,“严公子,您这话说的瑶瑶可真伤心,瑶瑶虽然演的不合您心意,但瑶瑶也是真心爱慕您的呀……不然,我图您什么呢?”
严泊裕当然想知道这个来路不明,去向模糊的女人接近他图什么,否则,他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单手掐上她脖子,乌沉沉的眸子紧盯着她,“说!”
云遥的脚指头从他的大腿踩上那晚让她无法自拔的位置,蹂躏着,撩眼看着他,“当然是因为瑶瑶喜欢您,爱慕您,难不成,我还能图您严家少奶奶的位置?”
严泊裕手上力道加重,警告她说实话。
云遥面色逐渐涨红,在暗蓝色灯光下仿佛煮熟的猪肝色,再没有精力转着眼睛勾引他,声音也不如先前流畅:“……钱……”
她只发出了这一个音,便将自己的小命从阎王手底下救了回来。
他将她丢开,云遥蜷缩在沙发上用力呼吸。
严泊裕垂眸扫她,“还有呢?”
这次他虽有控制力道,手下留情,但云遥喉咙原就没恢复,疼痛加重在所难免,仿若死鱼一样在沙发上喘了十分钟,才能说出一句流利的话,自嘲着说:“既然严公子不信瑶瑶爱慕您,那就只有钱这一条了,瑶瑶想要钱,不想继续在这里每天给客人赔笑,为了那点少得可怜的提成不知道灌进肚子里多少斤酒水。”
“真的?”
云遥双手捂着脖子,惨笑一声,“瑶瑶哪还敢骗您。”
严泊裕没说话,包间内一时有些安静。
云遥乖顺地垂着眼,耳朵里灌满了突突的心跳声,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想抬头看一眼他的表情,又怕再惹怒了他,悬着一颗心等待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突然有了动作,弯腰将她搂进怀里,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喂给她,无奈又宠溺道:“我终究是为你心软了。”
云遥笑得讨好乖巧。
喝完,她抱着男人的脖子撒娇:“您刚才可吓死瑶瑶了,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刚才瑶瑶真以为您想要了瑶瑶这条不值钱的小命呢。”
严泊裕淡笑,“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舍得掐死你,那我的生活岂不会少了很多乐趣?”软话说完再敲打她,“只要心思干净,钱当然少不了你的。”
“谢谢严公子。”
云遥小心翼翼,试着在他脸颊留下一个吻,见男人没拒绝,终于放心展颜一笑,“您不嫌弃瑶瑶就好,真怕您嫌弃瑶瑶,再也不要瑶瑶了。”
她说完,又亲男人嘴唇,吸吮辗转,丁香小舌试探地撬开他的齿关,得到男人的回应,终于落下悬着的心,搂着他的脖子与他接吻。
严泊裕将她抱起来,抵到门上,做这种活,云遥都是穿最难脱的牛仔短裤,这玩意儿面料厚,难撕,严泊裕扯不下来,这会儿纾解不了的火气,连带着公寓那晚积攒的,一股脑全窜脑袋顶上了。
云遥安抚地亲亲他,柔声说:“严公子……这里不行……”
“去哪儿?”
“您说去哪就去哪,瑶瑶都听您的。”
严泊裕现在看见她这种乖巧的脸就想起自己被她耍弄,被萧郑息嘲笑的事儿,真可谓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丢人丢大发了。
“别再给我装乖。”
云遥立刻换了张妩媚动人的脸蛋,软声撒娇说:“早听说严公子在铭泰酒店有专属总统套房,瑶瑶还没见过,想去享受一晚上。”
男人掐她屁股一把,“准了!”
叫人进来结账,严泊裕拉着云遥就走。
这股邪火憋了快一个星期了。
她留在公寓里的香水味半个月了也没散干净。
云遥搂上严泊裕臂弯,在一众小姐妹艳羡的目光中,与他一同走出酒吧大门。
晚上十点,正是这条街热闹的时候,酒吧门口人来人往,云遥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
因为长得漂亮,穿的性感,在酒吧这种场合,云遥早已经习惯自背后望过来的目光,但今晚察觉到那道视线之后,心跳忽然不安加快。
佯装不经意回头扫一眼,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影,正欲收回,注意到大路边一个盯着她看的男人。
距离稍微有些远,他站在绿化带的围栏边,那片光线很暗,只能看见他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头发剪的很短,一双眼鹰悍一样紧紧盯着她,似乎在此地蹲守已久,就等着她出门。
还以为是眼花,云遥停脚又多看了两眼。
在她确定猜测,心肝颤抖准备拉着严泊裕走的时候,他也停下了脚,好奇投过去一眼,“认识?”
云遥心里慌乱,挽着他的胳膊不自觉地动了动,面上娇俏笑说:“谁认识呀,一看就是个土老帽。”
严泊裕好整以暇,淡声道:“他好像认识你,不过去问一问?说不定是从前认识的。”
“可瑶瑶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和您一起去享受总统套房了,怎么办呀?”云遥似是为难,娇声问他。
第11章 周明坤
“快走吧。”云遥催促道。
陌生男人的目光实在太过犀利尖锐,严泊裕又多看了两眼,垂眸瞧女人强作镇定的撒娇,逗猫儿一样勾了勾她的下巴,“当然是享受当紧。”
云遥抿唇一笑,挽着他的胳膊一起上车离开。
车子转弯上大路,从那穿黑短袖的男人身边经过,云遥笑吟吟地和严泊裕说话,没有转头动一下。
严泊裕不经意扫了一眼后视镜,看见男人转身盯车的动作。
铭泰酒店顶层总统套房内,阳台有一方泳池,云遥弯腰拨动池水,有些遗憾,“没带泳衣,可惜了。”
“这有什么。”严泊裕倚在阳台门框上,“玻璃是单面的,放心游。”
云遥抬眸问他,“可我也不会游泳,怎么办呀?”
男人盯着她这双仿佛会勾魂儿的眼,低咒一声,掐住她的腰提坐到泳池沿上,指腹用力压她的脸,黑眸深邃,“不会我教你,怎么样?”
“那真是辛苦严公子了。”
“不辛苦。”
泳池水到腰,严泊裕跪下去,也才到腹肌上方,他将女人按在玻璃窗上,和他一块往下看。
32层高的阳台,只能看见下面立着一道孤高黑影,与地面的影子沉默相伴。
严泊裕说:“他竟然跟过来了。”
不知道是真不可思议,还是怕她认不出来特意提醒。
云遥回头睨他,“你们这些人的癖好真奇怪。”
严泊裕一双黑眼火热地看着她。
她嘲讽说:“那是我前男友,满意了吗?”
他一点也不意外,“怎么分了?”
“因为他没有这种癖好。”
严泊裕朗声低笑,速度有些慢,随后又突然用力,贴到她耳边说:“那你可真是……甩的好。”
云遥双颊嫣红,轻轻一笑,“我也觉得。”
游泳教学结束时,泳池周围湿漉不堪,紧挨着休闲区的地毯也湿了大片,云遥发现他们这种人真挺变态的,越有人观赏越兴奋,即便那个人站在32层楼下,完全看不见泳池内的风景,也能激起严泊裕高昂的兴致。
双腿疲软,那儿更是酸疼的厉害,云遥摸着男人胸膛,嗓音微哑,“瑶瑶没有力气了……严公子……”
男人拍她屁股,“爷抱你出去。”
云遥身体已经熟透,洗澡时他碰一下都要轻轻叫一声,浴室内热气氤氲视线,她的面颊被蒸得红透,严泊裕看着,喉头滚了一下,浇热墙壁,架起她的腿抱上去。
从浴室转战卧室,大床太软,找不到支撑点,严泊裕掐着她的脸低喘说:“不是想享受总统套房,爷带着你全部试一遍,如何?”
云遥已经没了力气,瘫软在床上,还是要笑,“严公子提议,瑶瑶自然要奉陪到底。”
但还是没试完,在客厅桌上的时候严泊裕的手机突兀地叫起来,他接通后喊了一声妈。云遥看他一眼。
“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等他挂了电话,云遥亲昵贴着他的肩膀,“严公子现在就要走吗?”
“嗯。”
严泊裕抱她回去,进浴室一起冲一下,然后用浴巾将她包住丢到床上,自己擦干净身体,打开衣柜找衣服。
云遥侧支着身体看他穿衣服,状似好奇问:“严公子都这么帅了,伯父伯母是不是更好看?”
严泊裕回头看她一眼,“对我爸妈感兴趣了?”
云遥挪开胳膊,娇软无力地爬伏在床沿,“瑶瑶只是突然感叹一下。”
“问该问的话,吃该吃的饭,这不是你们这种人的行事准则吗?”
“总有想为他打破规则的人嘛。”
严泊裕睇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明晃晃地告诉她:这种鬼话他再不会信了。
穿好衣服,严泊裕说:“你歇着吧,什么时候想走了再走。”
他说完就离开,云遥望着他的背影,冷冷扯唇。
防备心真重。
也不怕被压死了。
这儿没有云遥能穿的衣服,她在泳池边上找到之前脱下来的,已经湿了一部分。
关门离开,出了酒店大门,广场上的身影已经没了,换了辆高级商务车停在那里。
云遥心神不安地转了一圈,也没在周围看到。
深夜的凉风吹到身上,冷得她搓了搓手臂,尤其是湿掉的裤子黏在屁股上,凉意更甚,在此刻更让她不适,有些心烦地揪了揪。
打车到胡同口,云遥付钱下车,没走几步,忽然发觉不对劲,没回头,也没继续往胡同口走,转头就朝街上跑。
但不妨那人的速度比她还快,漆黑的巷道,响起的脚步声又沉又重,几秒就抓住她肩膀,狠狠怼到墙上,疼得云遥以为骨头要裂了。
弦月东走,星光稀微,高墙林立的巷子漆黑不见五指,男人粗重的呼吸喷到脸上,云遥忽然愣了一下。
“周明坤。”她叫。
男人的呼吸更重了,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他牙齿重重碾磨的声音。
“周明坤!”这一声有了十足的笃定。
“我的孩子呢?”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裹挟着怒气,凌厉似刀锋,向她发出质问。
云遥又愣了下。在见到他之后,甚至在和严泊裕做的时候,她都想过和周明坤见面之后,他会问她什么:问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自己走,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走了之后没有给他丁点消息……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我的孩子呢?
云遥都笑了,肩膀的疼让她的笑听起来有些滑稽,“你说什么呢?”
“我的孩子呢?”男人丝毫不被她打扰,盯着她,一声比一声低沉犀利地质问。
“当然是打掉了。”
“撒谎!”他的声音陡然厉肃起来,抓着她肩膀的大手也不断用力。
仿佛断骨的痛让云遥面色泛白,黑夜中渐渐有了漂亮的脸部轮廓,嘴上依旧不怕死地说:“不打了干什么,你还想着我生出来?”
“你没打,表姐说你根本没去!”
巷口突然刮进来一阵风,让他这低沉犀利的一声,慢慢与两年前山上迸发的欢笑融为一体。
那是个盛阳灼热的午后,周明坤放假回村里,云遥还叫小夭,已经不上学了,两人照旧在山上的一棵老槐树下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