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让他恍惚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情侣。脑海中随意捕捉的一点画面，都能让他忍不住甜蜜失神。
然而，奚少暖所有的耐心与温柔全部都是建立在他是一个自我认知有问题的病人的基础上。
如果，他恢复正常了, 奚少暖又是否还会纵容他的亲近与倾慕？他们还能像如今这样亲密吗？
奚少暖又会不会，直接恢复原来的疏离冷淡？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心脏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呼吸困难，宛如岸上濒死的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绝望的沉重干涩。
眼眶涨涨的, 似乎又有水意。
怎么可以。眼圈发热，酸涩得要死。
不会的。穆知卷深吸一口气，闭眼将眼眶水汽压下,冰凉苍白的手掌用力遮住双眼,狠狠擦掉脆弱。
错过奚少暖,世上再没有值得抓住的人。让他怎么舍得在临门一脚处放弃。
自然……要乘胜追击。
他不相信奚少暖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没有，她完全没必要对他这般上心。
她会帮他建立正确的自我认知,会在他面对危险时站在他身前，会纵容他的过界，会允许他探听她的过去，会用心记住他的每个奢望给予实现… …即便他的大脑生病，她也不曾厌烦抛弃他。
可是……这些也许只是奚少暖出于教养，出于责任。
穆知卷心脏轻颤。
为什么越想越没了自信。
哪里是他在钓奚少暖，从始至终，都是奚少暖将他钓得死死的。只要是奚少暖，他巴不得主动咬钩跳上她的餐桌。
穆知卷越想越绝望。
脑袋重重砸进被子里，意外磕到了硬物，疼痛让穆知卷稍稍回神。
伸手摸去，摸出了一个密码本。
穆知卷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睁大眼，眸中溢出柳暗花明的喜悦。
目光紧紧盯着已经写了三分之一的本子，瞥见被自己手心冷汗沾上的痕迹，连忙小心擦掉。
握着奚少暖的许诺，心里稍微稳了稳，重重呼出一口气。
总归，有了底气与后路。
情绪稍缓，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身上有些黏黏糊糊的，出了很多冷汗，又凉又腻，让人不适。
爬起来，仔细将密码本收好放回床头，穆知卷打算先去洗个澡。
身上只有两件，帽衫一拽脱掉很快。
只是拽去另一件时清楚地看到被水泽浸透湿延的痕迹，又不免愣了下。
原来，影响认知的深度幻想真的会影响人体的激素分泌啊。
喜欢奚女士喜欢到身体变/态得主动分泌……水泽什么的……想想就……
穆知卷忍不住咬住下唇，压下躁/动，迅速抬手打开了淋浴器。
Beta有情-热期，闻所未闻。
他大概真是个变/态。
……
等穆知卷从卧室出来，奚少暖还在认真给花添加养料。
“洗澡了？”奚少暖视线扫过穆知卷还带着几分湿润的黑发，白里透红的脸颊，随口一问。
“……嗯。”穆知卷唇瓣动了动，最后眉眼一垂，还是没多说什么。
穆知卷默默走到花架前，拿起一个小铲子，帮着一起添加养料。
停工数日的猫管家踩着小爪子慢悠悠从客厅走过来，猫眼盯着穆知卷扫描片刻，喵了一声。
“信息更新中——叮，更新完成。”
“健康监测结果如下：情-热期第六天，水泽反应减弱……当前对象情绪低落，建议伴侣及时抚/慰，提高愉悦值，避免omega出现抑郁倾向。”
猫管家把穆知卷判定为omega ，两人没一个放在心上深究，毕竟穆知卷的情况着实特殊。
情绪低落……
奚少暖眉梢动了动：“需要信息素吗？”
“……需要。”穆知卷知道自己情绪低落不是因为什么omega情-热期敏感脆弱，但送到嘴边的荤腥，身体诚实地说想吃。
虽然没有腺体吃不到嘴，但能闻闻解馋也很好。
奚少暖带着穆知卷一起去卫生间洗手。
洗手液在搓洗下打出泡沫，沾满奚少暖修长匀称的手指，然后被清水一点点洗掉。
穆知卷看着，脑中不由想起二至五天禁大肉期间尝到的几次口味别致的炒肉末。
“不洗吗？要我帮你洗？”奚少暖擦干手，扭头看穆知卷。
“马上。”穆知卷垂下睫毛，藏住心虚，伸手冲洗。
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他又不是真的情-热期，怎么能欲/望这么重啊QAQ ，最近动不动满脑子废料。
难道……年纪到了？
穆知卷洗完手就恢复了冷静。
他们回到了客厅，奚少暖坐在沙发上，穆知卷习惯性往腿上一坐。
奚少暖释放出些许信息素，一点一点往穆知卷身上缠。
虽然不知道什么道理，但用浓郁的信息素包裹穆知卷时，青年就会慢慢露出迷恋满足的神态，然后像猫一样软了身子，挂在她身上。
奚少暖猜测穆知卷大概是有个闻柑橘味香水的癖好，就像有的人痴迷油墨味，有的人痴迷机油味，跟猫咪闻猫薄荷一样。
奚少暖一边想着，一边释放信息素。
穆知卷则清醒地感受到柑橘香味涌入鼻腔闯入肺部后发自身心的迷恋颤/栗。
这不科学，他明明是个对信息素无感的Beta。
难道，他的身体已经变/态到有了信息素接收机能？
穆知卷微微失神。
继续下去，他会不会在未来某天变成一个真正的omega？
二次分化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毕竟25岁以后二次分化的可能性为零。
如果能长出生殖腔，可以和奚少暖成结……
他不介意，身体再变/态一点。
想到这，穆知卷身体热度微升，手掌下意识扣紧奚少暖肩膀，克制住突然从脊椎窜出的些许刺激的战栗感。
渐渐的，周身都是浓郁的柑橘香，完全浸透了每一寸呼吸。
浓度一高，人就口干舌燥，脑袋发热发晕，跟醉了一样，浑身轻飘飘又软绵绵，只能趴在奚少暖身上。
让他想主动做点什么手脚都没了力气。偏偏，胸口里又是蠢蠢欲动的燥/热与渴望。
忍不住贴上奚少暖的脸颊，脖颈。奚少暖的肌肤光滑微凉，还软软的，贴起来极度舒服。
经过五天的适应，奚少暖已经对穆知卷动手动脚完全适应，对他每一步的反应也了如指掌。
贴贴蹭蹭，之后就想动嘴，乱亲，再各种缠人。
不过这次出乎奚少暖预料，怀里的青年没有按照曾经流程走，而是提了个让奚少暖蹙眉的请求。
“奚少暖，你能不能……在我腺体上留一个永远消不掉的咬痕，越深越好。”
听完穆知卷的请求，奚少暖散漫慵懒的神态瞬间荡然无存，眉心拧起，带了几分严肃。
什么叫消不掉的咬痕？还越深越好？咬出血不算完，还得深深咬进肉里？
奚少暖冷眼垂眸，伸手找到青年暴露的后颈皮，一把捏住，用力捏了下。
“疼吗？”
“……不疼。”才怪。穆知卷瘪了瘪嘴，心里生出股委屈。
“呵。”奚少暖笑了，气笑的。
“那你皮挺厚。”奚少暖冷笑。
“那你不会用力点咬嘛。”
“用力点？”
“你皮厚可以不怕疼，但我的牙不行，娇贵，怕疼。”
穆知卷：“……”
他扭过头，目光幽幽盯向奚少暖的嘴巴。
“我以前当过牙医，我可以免费帮奚女士检查一下。”说着伸手扒开奚少暖的唇肉，伸进手指，捏住有点尖尖的专门用来注射信息素的那颗牙，用指腹磨了磨。
奚少暖愣了下，被摸得牙痒。
“牙不好还算什么alpha呢？”青年略带疑惑，清润的嗓音软软拖长，“奚少暖，你这算不算是——牙不举啊？”
哈？奚少暖神色一滞，不爽地攥住青年手腕扯开。
又微眯着眸子，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你再说一遍？”
“嗯？穆知卷。”
第31章
穆知卷无辜地眨了眨眼。
“疼也不准哭。”奚少暖冷笑一声,最终还是将青年摁进怀里，张口咬上了后颈给予对方“临时标记”。
作为惩罚警告，奚少暖这次跟以往只是简单装装样子比起来用上了真的力道。她打算给穆知卷留点痕迹让他疼疼长长记性。
还敢要什么消不掉的咬痕,真是平时咬得轻了。
奚少暖本来只是想用牙尖留个深一点的咬痕,然后破点皮吓唬穆知卷一下。
然而，牙尖用力一咬，尝到淡淡的血腥味的下一秒，齿尖接着意外地穿破了一层薄薄的肉膜。
紧跟着，一股淡淡的清甜气息飘入鼻尖。
不浓郁,甚至可以说很清淡，却也透着清爽的甘冽。像山涧的泉水，微凉的水汽暗藏回甘，又像将熟未熟的荔枝，第一次被轻轻破开果壳肉膜,露出青涩又成熟的果肉，汁清却隐隐甘甜。
奚少暖直接愣住了反应不过来。
她没有再继续深入破开那层肉膜,丝丝缕缕的淡淡荔枝香却顺着方才的口子悠悠飘出,然后灵活地缠上外界的柑橘浅香，不断交织混合。
奚少暖大脑空白,第一次尝到信息素,收回的尖牙根部微微发痒，似乎迫不及待地再次将方才的美味狠狠刺穿，霸道而强势地留下自己的味道圈为己有。
穆知卷也没反应过来, 只是在薄膜被咬穿的一刻, 身体本能地战栗发软。
直到他也闻到那淡而微甜的荔枝香。
新的信息素。
谁的？哪来的？只能是他的。
穆知卷茫然瞪大眼睛。他似乎……真的拥有了腺体。
有些突然,他从未注意到后颈多了一个腺体，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无声发育的。
不过那些都不妨碍他开始学着控制腺体,操控信息素的释放与收拢。
眼见空气中清甜的荔枝香越来越清晰，奚少暖出声了。
“控制一下，收一收。”奚少暖声音微哑，手掌拍了拍青年的腰。虽然经过抗性训练的她可以抗住来自信息素的吸引，但不代表她有多好受，一些身体的本能还是存在的。
大概因为是初次控制，穆知卷的动作有些笨拙不利索，听到奚少暖的话后，别说收拢干净，空气的甘甜直接又升了一个度。
奚少暖眸色稍暗，叹了口气，抱着青年起身，给家居智能丢下一句转换清新空气的命令，大步迈向卧室。
关紧房门确认屋里没有她的信息素扰乱对方后，开始耐心地引导青年：“集中精神，先试着掌握腺体。”
奚少暖想将青年放下，免得她身上还有信息素残留影响对方，穆知卷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缠人缠得紧，抱着奚少暖不松手。
奚少暖没有强行把人拉开，忍着荔枝香的袭人诱惑，温柔又耐心地亲了亲青年的耳垂：“你可以的。”
“穆先生那么聪明。”温软轻轻吻了下耳骨，给予鼓励。
穆知卷很想说他不可以，但他拒绝不了奚少暖的温柔鼓励。就算鼓励的初衷是在推开他，是不想给他标记。
他默默停止释放，让房间里的荔枝香随着空气转换淡去消失干净，眼圈无声地红了，低垂的眉眼间是压不住的委屈。
穆知卷很想问奚少暖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标记了。嫌弃他？不想被他缠上？但他又不敢真的问。
奚少暖自然注意到了青年通红的眼眶和湿润的鸦羽。
奚少暖抬手，轻轻扣住青年的下巴，转过他的头与其对视，沉默一秒，凑近吻住被青年咬破的下唇，舐掉血迹，动作轻柔。
“乖，我们得先去趟医院。”
穆知卷抬了抬眸。
“你的身体重要，标记什么的，等检查完也不迟。”
穆知卷怔住。湿漉漉的黑眸在失神一瞬后，倏然亮起一簇簇的清辉，宛若盈满了星子。
“奚少暖……”穆知卷无声收紧手臂，眼睛发热。
你对我这么好，你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吧？
他能感觉到，奚少暖对他……是有在意的。
奚少暖任由青年抱着，她检查了下后颈的伤口：“还好只是破了点皮，就当长个教训了。”
“起来，给你上药，然后去医院。”
……
奚少暖先在网上挂了号，接着简单冲了个澡，带着重新换了情-热期专用两件外出装的穆知卷出门，径直奔去市医院。
原本她是打算等穆知卷的水泽异常消失以后再带对方去医院检查的，但现在情况突然，拖久了她不放心只能提前去。
腺体都出现了，生殖腔呢？毕竟是肚子里长东西，马虎不得。
他们到医院没多久就安排上了检查。
医生带穆知卷做了一遍全身检查才把奚少暖叫进去。
“穆先生确实是二次分化了，分化成了omega性别。”
“穆先生的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毕竟25岁以后二次分化的几率接近于零。”
“大龄分化往往容易出现一些问题，因为25岁以后人的身体基本定型了，这时候再分化，一是发育周期长，二是可能会引发一系列并发症，严重者甚至出现残疾问题。”
“好在，穆先生的体质算是不错的，目前看来没有出现任何并发症。”
“至于穆先生的腺体长得比普通omega更深，应该是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缘故，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还有就是生殖腔的问题，你们应当注意到了，穆先生这次情-热期水泽反应并不是多强烈，液体分泌也明显较少。不过不用担心，这只是因为腔体尚未发育成熟，腔口未完全打开的缘故，不是什么毛病。”
“哦对了，一定要记住一点，腔体没有完全成熟之前那事不要做到成结的程度，如果可以，这个月先降低一下频率，避免受伤。至于抚/慰，尽量选择信息素方式吧。”
听到医生的话，奚少暖不由庆幸，还好，他们除了第一天做过全套，后面几天都局限于手艺工作，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医生翻了翻后面的报告，又道：“根据片子来看，穆先生的腔体发育很顺利，不出意外不会影响正常受孕生育。”
“穆先生是Beta二次分化成omega ，生育的三年时间是从身份信息更改后开始计算，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时间不够急着备孕，怀孕的事还是等腔体完全成熟后再说吧。”担心两人害怕巨额罚款操之过急，医生不忘善意提醒两句。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又根据穆知卷的身体状况开了不少补品类药剂，写了服用方法注意事项，叮嘱过段时间记得复查的事才放两人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