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像他这样的Alpha频频光顾，他们的衣食住行又从何而来？只怕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底层，买些过期食物吃吧。
从未见过底层的霍尔·昂热甚至无法想象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在他眼里，吃到过期食物便已经算惊天的悲惨了……这样想着，不由对一旁的Omega起了垂怜之心，他大手一挥解下通讯器，对Omega道：“你能拿多少，就开多少酒。”轻佻的手抚过Omega颈后的腺体，充满暗示意味道：“只是要自己喂我。”
Omega羞红着脸接过，走到外面去。没过一会却又转回来，脸上犹豫着，一幅不知该说不该说的模样。
霍尔还以为Omega不敢刷太高价的，笑道：“随便刷，这里就没有我付不起的东西。我高兴了，连你都能买下来。”
却听得Omega唯唯诺诺道：“霍尔先生，您……您的账户，显示无法支付。”
第22章
“怎么可能，”霍尔·昂热皱眉：“把你们的主理人叫来。”
Omega如蒙大赦，赶紧出去通知主理人。霍尔·昂热这种级别的Alpha可不是伊甸红牌可以随便应付的，烂摊子还是交给专业的人解决才好。
欢场主理人响应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有一个Beta赶过来，先是献媚地向他鞠躬，接着解释道：“霍尔先生，您的卡确实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但是请不要担心，您的信用等级在这里很高，您可以继续消费，下次再来时结算就行。”
“扫了您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男人面对霍尔·昂热时始终笑眯眯，和善极了。转向刚才那个Omega时变化脸色，流露出骇人的威吓：“还不快点给昂热先生道歉。”
Omega心里害怕极了，却始终要保持最好看的姿态，以免回去受罚。因此跪下来，向霍尔·昂热请罪道：“对不起，霍尔先生，请您责罚我。”
Alpha在刚才他们出去的那一会就和助理联系过，知道老头子停了他的卡，正憋着一肚子火不好发作，经过这么一闹腾，更是没了兴致，挥手道：“出去吧，我现在没这个心情了。”
主理人一看，这怎么行？今天把这位气走了，保不齐霍尔·昂热明天就会去别家潇洒，他们积攒起来的商业人脉可不就少了一条。在用眼神示意Omega出去后，他凑近霍尔，低声下气：“您别急着走呀，我们之前就给您留了点惊喜，原本想等先开开胃再拿出来的。”
“现在走岂不是有些可惜？”
“你们伊甸的那个清牌终于舍得拿出来拍了？”
主理人讪笑道：“倒也不是。”他在这里工作，消息自然灵通得很，那位还没开拍就跟着昂热大小姐享福去了。这位霍尔·昂热虽然也带着个金贵的姓，含金量却是远远比不上他女儿的——毕竟阿尔芒·昂热是实际掌权人，而大小姐也半只脚迈入继承门槛，只有霍尔·昂热靠着分红过日子，吉祥物当得还并不本分。
主理人倒是想和大小姐搭上关系，可惜她只来了这么一次，带走的也是最不好拿捏的银川律。他一时还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先把眼前的这个伺候好。
看霍尔·昂热皱眉，主理人赶快补充说：“但那也差不离，我给您介绍的这个，也是清牌过来的。”伊甸最好的一批苗子才会被培养成清牌，说出这话时，已经能勾勒出美人轮廓。
“只是可惜是个傻的，被客人永久标记了，我废了不少力气才把她保下。”主理人话语中有惋惜，但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面前的是顾客，他自然要想着如何推销出去。 “这种Omega也很有意思的，您可以玩得更花些。”哪怕再是灰色地带，把人弄死了也是件麻烦事，因此伊甸也有不少限制。
但这种Omega就不一样，如果不是主理人加以干涉，她原本就会被注销籍贯，当作残次品送走。能从社会层面上消失的东西，想必怎么摆弄都不为过。
霍尔果真来了兴趣，偏偏面上还要装一下：“那是挺可怜的，不如把这个Omega叫来，让我开导开导，免得年纪轻轻想不开。”
主理人心里狂翻白眼，面上仍然微笑：“好的，您稍等。”
莱娜望着镜中的自己，两眼无神，唇色苍白如纸，她原以为自己会死在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的易感期，没想到，竟硬生生熬了过来。
易感期持续的高热没能要她的命，真正让莱娜感到心力交瘁的，是爱人的销声匿迹。
那人许诺过会带自己离开这个地方，虽然他的身份并不光彩，但拿到手里的钱是实打实的，莱娜完全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带自己离开泥潭。
……但他为什么消失了？
“好了。”主理人进来看了她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道：“好好打扮吧，说不定这也是你的一次机会。”万一就被霍尔·昂热看上了呢。
莱娜撇撇嘴：“我是不是还得咬破手指，涂点血在脸上显气色？”
主理人没听出来她言语中的讽刺之意，点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效果比化妆好，也随你。”
Omega神色晦暗不明，暗暗攥紧拳头。
霍尔在美人出来时两眼一亮，他倒是见过不少金发，但那些大多是后天染色的。作为昂热家的一员，他对于天然的东西有着本能追逐欲，几乎立刻喜笑颜开。
“你叫什么名字？”哪怕眼神几乎都要完全黏对方身上，他还是故作沉稳。 “在伊甸不容易吧，我是理解你们的，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想进这种地方呢……”
美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让霍尔·昂热喜不自胜，表达欲空前旺盛。听到她问：“您真的是霍尔·昂热先生吗？”也忙不叠应声，想要再自吹自擂一番。
他喝了些酒，已然醉醺醺，哪里能料到方才还娇娇软软的美人，不知何时从怀里取出把锋利的刀，向着他身体就捅去。
愤怒之下，莱娜的声音不复以往柔和：“烂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债子偿，你给我去死吧！”
阿德里安娜在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董事会那帮早该入土的老东西们。
在他们眼里，Alpha才该是全权的领导者，无论是智力还是抗风险能力都远胜其他性别。安娜作为Beta，要说服他们同意方案，需要举出更多的数据，进行更详尽的例证，但即便如此，也总有人提出质疑——
全息会议除她以外都是Alpha，精英们绕圆桌而坐，视线集中在安娜一个人身上，有如聚光灯。其中一个Alpha发言道：“昂热小姐，”他故意叫她的姓氏，暗示其它人她能坐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我非常欣赏您的创意和在科技研发上的天赋，但是总公司对于投资您说的信息素整体屏蔽系统仍有疑虑。”
“我们都知道，现在市场上已经有了供Omega使用的信息素抑制环，”他看了页表格。 “且公司在这方面的业务在市场上的占有率居高不下，我实在看不出这一举措的必要。”
“……您还是孩子，决策上有不成熟之处也是能够理解的。”
面对这样隐晦的指责，安娜面色不改，她喝了一口银川律泡的茶润润嗓子，为众人打开新材料。
“这是生物实验室最新的测试数据，请看。”灰眸众人扫视一圈，和同样也参会的阿尔芒·昂热对视一眼，安娜继续道：“虽然都在宣传抑制环在易感期的必要性以及它高强度的防护能力，但我们大家都知道，抑制环的作用呈边际递减规律——空间单位内的Alpha信息素含量越高，它能抑制的信息素就越低。 ”
“一旦突破临界点，抑制环就失去了原有的保护作用。”安娜找出那一点，显然已经非常熟稔该图像。 “当然，我们的广告目前还没有被投诉虚假宣传的原因，是大部分Alpha还达不到这样的信息素浓度。”
易感期信息素浓度某种意义上代表了Alpha的水平，这显然在说某些Alpha不行，在场的Alpha面色都有些微妙起来。
“既然抑制环长期有用，为什么还要投资新的系统？”阿尔芒·昂热问，他一出声，其余Alpha都眼观鼻鼻观心，连表情都控制好了不少。
“因为我刚毕业就失业了？”阿德里安娜玩笑道：“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航天计划的整个停滞，我原本应该在某个实验室里继续我的学生生涯，一把一把地掉头发。”
“而不是现在站在这里，和毛发茂密的各位讨论是否进行一项投资。”
有几个人配合地发出笑声。
玩笑结束，她正色起来：“实际上，计划停滞后，大量相关人才无处可去。不管是科学家还是军事人员，其它研究所能接收的量毕竟是有限的。”
这是壮士断腕的无奈之举，联合政府吸收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在发放足额赔偿金后，任由他们进入私企工作，只是仍然一定程度上受到监管。
他们进入人群，就像一滴水融入水中。
有人反应过来：“你是说，这里面其中有些……优秀的Alpha，可能会突破抑制环的限制，引发混乱？”
“说对了一半。”饶是如此，安娜还是分了半个欣赏的眼神给这人。 “哪怕现在用不上他们，联合政府还是会倾向于维护大家的名誉和安全。”
“而最初的实验就已经说明，目前防止易感期暴/乱的最有效方法，就是Alpha和Omega均外出佩戴抑制环。”
那为什么最后变成只有Omega自行佩戴了呢？
“我不知道各位是否亲自体验过长时间佩戴抑制环会是什么样。”她曾经为了体验公司产品效果，戴着那东西上了半年的班。有的材质让她过敏，有的则是过于注重外观导致磨出了血，经过她和体验员不断调整，最后才推出了相对舒适的抑制环产品。 “但大家选择不戴，想必也各有各的理由。”
不舒服、不方便，想不做一件事时，话语权掌控者有的是理由推脱。
……但如果无法推脱了呢？
“我是听说联合政府内部在推行全方位佩戴抑制环的消息。”有人窃窃私语。 “消息灵通就是好啊。”
——他们就会开始寻找更便捷的途径。能够大范围起作用的抑制系统就变成了一个现成的答案。
安娜陈述完毕，阿尔芒·昂热看着众人，慈祥地笑起来：“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集思广益一下也好啊。”
所有人一片沉默，此事一锤定音。
会议结束，其余人都摘了眼镜下线。安娜隐隐预感到最先异议的人会来找她，所以迟了几分钟。
果然——刚才那个Alpha来到她面前，恭维道：“安娜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能为Omega考虑这么多……”
她挑眉笑着看他，似乎对他的话感诧异。
“不，我只是个商人罢了。”
第23章
得益于发展至臻成熟的投影技术，阿德里安娜不必亲自到总公司同那些老家伙虚以委蛇。这让她压力减轻许多，董事会任务以双方都满意的姿态落下帷幕。
阿尔芒·昂热想让她接自己的班，这不假。但凡事都有条件，世上也没有天降馅饼的好事，想要被承认，阿德里安娜必须得一次又一次向董事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期间她不能露怯，不能退缩，更不能因压力大而“呕吐”——这是非常失礼的。阿尔芒·昂热审视她，正如审视一头刚学会捕猎的幼狮，倘若她令祖父失望，她毫不怀疑对方会马上调转视线，投向下一个颇具资质者。
……算了，别想这么多。至少她这次做的还算不错，能让他们都安静一段时间。
阿德里安娜靠住椅子，几次深呼吸将状态调整过来，才开门出去。
银川律在她工作时自觉远离主书房，导致她找他花了些功夫。
“小姐？”见她进来，律合上手中的画册，站了起来：“您结束了吗？”
“结束了。”安娜双手交叉伸展身体，她平时大概也找不到谁抱怨工作，因此多说了两句：“有的Alpha真讨厌。”
她鲜少这样带有私人感情，银川律先是一愣，很快重新凝聚起笑意，向她张开双臂：“需要抱抱吗？”经过几天的探索，他大概摸清楚她想要抱抱的时机了。
“拥抱是不能有效缓解疲惫的，我现在最需要的大概是睡一觉。”话虽这么说，安娜还是非常自然地扑进律怀里。
没有人能够拒绝香香软软的怀抱，尤其律还会轻抚脊背，尝试用这样的方式让安娜安定下来。
窝在银川律怀里，也许是困意涌了上来，她思维飘散：“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妈妈？”
Omega搂着她的臂膀稍微紧了紧，似乎对这个评价深感意外：“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黑色睫毛低垂，他注视怀里的人。 “您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吗？”
“不，”安娜半边脸埋在衣服里，连带着吐字也逐渐模糊不清：“只是意象上的比喻……”一种能容纳所有情绪、安全感的象征——母亲很遗憾不在此列，但那不是她的错。
因为安娜是个坏孩子，所以没有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
……
呼吸变得清浅，她睡着的样子总是让银川律变得柔软，更加柔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她完整装进心里，好好封存起来。
律有时也惊异于自己情感的浓烈，要知道，这不像是一见钟情者会有的表现。他在伊甸见过许多坠入爱河的人，或真心或假意。但不管怎样，信息素的吸引仍在这场罗曼演出中占据大头，是欲望引领着爱意在进行探戈舞步。
不知为何，这套理论在遇见安娜小姐后变得分崩离析。作为Beta，她无法散发信息素，也闻不到别人信息素的味道，他们之间本不应该存在“一见钟情”的可能。
而银川律爱上她的那天，甚至没有见到阿德里安娜本人。他只是在表演茶道时见到了客人们放的全息影像——在那上面，鲜少接受采访的昂热家大小姐参加了发布会，在无数全息摄像头注目下对公司部分项目的未来发展方向做出详细阐述。
只是一段全息，就让他险些碰缺手里的杯盏。同行的清牌以为他身体不适，打掩护让银川律去盥洗室整理状态，他才得以掬起一把冷水，给烫得吓人的脸颊降降温。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天自己在镜中的模样：明明心脏跳动快地让人难受，偏眼睛和唇角皆带上笑意。也是在这么一天，银川律心中生出无限渴望，盼望有朝一日能跟在这个人身旁，哪怕是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也好。
现在愿望达成，贪欲又让他想要更多，银川律望着怀中小憩的小姐，终是没忍住捉住她一缕头发，放在唇边吻了又吻。
如果小姐能多摸摸他就好了。
……
收到主理人发来的信息时，银川律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在伊甸他们不能接触任何电子设备，主理人也总是一副现代产品只会降低格调的作态，没料到主理人还有如此一面。
在信息中，主理人先是为私自得到他的通讯方式致歉，毕竟银川律离开伊甸，按规矩他们就不应该有任何联系。在一长串客套后，主理人终于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目的。
“我记得，您和莱娜在伊甸时关系较好。眼下她遇上了一些麻烦，如果律先生能够自由行动的话，能否请您来伊甸一趟，帮帮莱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