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香香虽然听奶奶说过很多次盘龙寺,但这是她第一次来,她也好奇地四下张望,“你们都起得这么早吗?其他僧人去去哪里啦?是去大殿里念经了?”
“他们啊?”走在后面的矮和尚听到宋香香这样问,顿了顿后用力点头,“对,他们在念经。”
“那我,我能去参观吗?”宋香香说着说着,扭头问江月雯:“雯雯你干嘛一直扯我袖子?”
因为这话,两个和尚的目光“唰”地都落在了江月雯身上。
江月雯默默抬头,望着宁香香幽幽道,“你不困吗,我困得厉害。”
宋香香怒其不争地朝江月雯暗示,难得来一趟,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总得抓住机会到处参观参观才对,她可不想再为了寺庙内景来第二趟。
江月雯不为所动,使劲拽着宋香香胳膊,“先去睡一会,等天亮了再参观也不晚,现在黑漆马虎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话成功说服宋香香,“也对哦。”
“砰!”
“咚咚咚”
“呜呜呜”
前面紧闭的殿门突然传来杂乱的声响,江月雯紧紧拉住宋香香,打着哈欠大声道:“我累,又困又累,我们在……”
她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盖过那些杂乱声响。
话还没说完,被她强拽着走了两步的宋香香扭头问两个和尚:“前面殿里有声音,像有人在叫,你们听到了吗?听着不太好的样子啊。”
五分钟后,江月雯和宋香香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被扔进了有声音的殿里。
殿里被绑了十多个和尚,一个个脸色颓败。
矮个子假和尚绑好了两人,就要伸手去摸江月雯的脸蛋,被同伴制止,“正事要紧,等完事了随便你怎么玩。”
矮个子只得收回手,“我要皮肤白的这个。”
高个子翻了个白眼,“好,随你,赶紧走了。”
宋香香颤颤抖抖盯着两人离开,她被这两人的对话彻底吓蒙了,扭头泪汪汪的对江月雯道,“你刚刚不应该扯我,应该直接捂住我的嘴。”
江月雯声音倒是淡定,“没事,院门已经锁了,不管你有没有发现,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
宋香香一想也是,她望向殿里这些和尚们,“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打不过他们两个?”她怒气不争道,“你们可是有神佛保佑的人啊。”
江月雯一直沉默,宋香香没见好友附和,扭头一瞧,江月雯把自己折成了V形,还在不停要前下腰。
双手虽然背着,不过腿上的绳子的绳结在江月雯的小腿处,两个假和尚大约是觉着两个女人翻不出大浪,没封她们的嘴。
江月雯弯腰,用嘴去够腿上的绳结,她腰肢柔软,够到绳子后,用牙齿解着这些绳索。
得益于她富三代的身份,懂事起家里就会找人教她被绑架后的自救行为,怎么解绳子也恰好是其中一门课。
宋香香学她,忙也去够自己的绳结。
江月雯把绳结打开后,抬头一瞧,宋香香用嘴巴叼着绳结一头,满头大汗地在和这根绳结展开拉锯战。
这么硬扯下去,只怕绳子不仅不能解开,反而会越来越紧。
江月雯挪着屁股靠过去,示意宋香香把双手抬起,低下头利索地用嘴把她手上的绳结解开,这才把自己绑着的双手递在宋香香眼前。
宋香香万万没想到朋友这么彪悍,她惊讶地要说话,被江月雯一个眼神制止。
那两个假和尚说不准离门不远,听到响动冲进来就完了。
宋香香太紧张了,而且这些结全都是死结,她双手并用,花了好长时间才把江月雯手上的绳结解开。
想到刚刚对方用嘴巴就能解开绳子,她顿时羞愧,自觉拖了好朋友后退,等回去后好好学习解绳结。
江月雯活动了下手腕,这才几步走到和尚们跟前,解开了三个和尚手上绳子,拉着还要继续帮和尚们解绳子的宋香香低声道,“我们走。”
宋香香一脸茫然,还有这么多和尚没解开绳子,不管了吗?
江月雯拽拽她袖子,小声道,“我们先走。”
大部分坏人来寺庙里绑和尚都是为了功德箱里的钱,要么就是方丈的存折和保险箱,那两个歹徒把和尚们绑在大殿没有拷问,旁边的功德箱子也好好儿的没被砸开,说明他们的意图不是钱。
不为钱财,和尚们性命看起来无忧,倒是她和宋月月要再不尽快离开,容易失身。
江月雯见宋香香依旧呆呆的,低声又说,“他们自己能解开,也比咱们更清楚四周的环境。”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瞧,四周没人,她扭头问已经掀开嘴上胶带的一个和尚,“院门锁子的钥匙有备用的吗?离开寺庙有别的门没?”
和尚摇头,颓丧道:“锁子是他们的,几个门都被锁了。”
寺庙院墙极高,没个梯子辅助根本爬不上去。
江月雯又问:“他们几个人?”
“就这两个。”和尚察觉到一侧宋香香不可置信的目光,尴尬解释,“他们在我们的饭菜里下药,我们醒来就被绑在了这里。”
“你们寺庙所有人都被绑在这了?有漏掉的吗?”
和尚摇头,“都在这了,最近翻新,寺中很多僧人跟着方丈去别的寺庙学习进修,只有我们几个留在寺中监工。”
江月雯扫了眼这些解了绳子,战战兢兢站一起的和尚们,再次问:“没别的方式离开这里?”
其中几个身上有伤的和尚摇头,“没。他们不仅有刀,还有电击棍,那个高个子手里有枪,是真枪。”
这几个有伤的和尚想必是试过逃跑,但被抓回来了。
宋香香恍然大悟,总算明白这些和尚为什么不去群殴那两坏人,人再多也干不过手里有枪的。
她好奇问:“他们神神叨叨的要找什么?”
这话一出,和尚们齐齐低下头,目光躲闪,“小僧们也不知道。”
他们中或许有人不知道,但绝对不会都不知道。显然是不太想跟她们两个外人言说。
江月雯拉着宋香香朝外走去,“我们出去转转。”
待在这里等于坐以待毙,倒不如出去走走,寺庙这么大,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两个歹徒也不好找她们,幸运点遇到个狗洞钻出去,瞬间得救。
一个胖和尚挡住两人,忧心道:“女施主,外面危险,不如我们从内把门堵上,那两小偷找不到东西又打不开门,或许就会离开。施工队的人早上九点会来上工,他们肯定不会等到九点以后,只要我们在这里等到九点就安全了。”
江月雯微微偏头盯着这个胖和尚,众人齐齐附和这个好主意,已经行动起来,用屋子里的挡门条把几个门全都插上。
“咚!”不知道哪里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悠长亢沉的钟声,震耳欲聋。
大家都被吓一跳,齐齐望向门口。
曦光中,门口有树木枝丫的影子晃来晃去。
宋香香松了口气,“这些树木影子瞅着好阴森,幸好只是树影。”
她旁边的小和尚颤颤抖抖道:“但大殿外没有树木啊,院子里没树。”
他这么一说,宋香香和江月雯也想起,进了院子后没看到院子里有树木。
这些树叶枝丫的影子离窗户特别近,摇摆的幅度很大,不像被风吹动摇摆,倒像是它们自己在走来走去,在寻找机会破窗而入。
宋香香一听,吓得紧捏住江月雯的手,跟随和尚们一起躲在神佛石像后面。
石像后面和墙壁离得很近,只有一块需要人坐着才能挤进去的小空间
虽然逼仄,但有石像阻挡,不会被那两劫匪的子弹打穿。
江月雯和宋香香坐在靠里的位置,背靠墙壁,跟那些和尚们稍稍隔开了些距离。
有点冷,虽然在极力征求下两件防寒衣都穿在了身上,但背包和手机都被歹徒收走了。
地面好凉啊,江月雯觉着坐在这里好傻的样子。
脚踝处传来瘙痒之意,像是谁在趁乱偷偷挠她的脚脖子,江月雯抿唇,脸色奇差,一定是某个和尚心思不正。
这么多人挤在石像后面,而且神佛石像后面的光线极暗,她低头看不到自己脚上放了谁的手。
她缓缓吐了口气,找准机会抬脚使劲朝下一踩,本以为会踩到某人的手,万万没想到一脚踩空,踩空的脚也没落于地面,像是踩到了树叶,厚厚的树叶堆在她脚下,虚软软的很蓬松。
大殿里怎么会有树叶堆?
刚刚明明没有。
是错觉吧?
江月雯低头,试图去瞧脚底,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她试图收脚,脚踝却被一只手抓住,这只手不仅捏着她脚踝,手指不安分地在她的肌肤上碰触,比刚刚还要过分。
这只手大约是做惯了粗活,手指腹粗粝如碎沙,手劲又极重,江月雯甚至觉着自己的脚踝要在对方的手指摩挲间刮破一层皮。
又疼又怒的江月雯使劲蹬脚,她大声质问:“是谁在碰我的脚,嘴里念着经,手上做这么下流的事情,恶心不?”
她向来温和,很少有情绪管理失控的时候,但这种肌体的侵犯令她胃里翻滚恶心无比,完全无法维持理智。
“什么?”宋香香闻言抱住江月雯的胳膊安慰,气得也叫,“是谁这么恶心,好好的和尚不当做这种下作的事情,要不要脸,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当和尚……”
“阿弥陀佛。”其中一个领头的和尚道,“女施主先别着急,我离您二位最近,但也伸手无法够着你们,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江月雯愣了愣,她伸手往前探,的确碰不到那些和尚。
但黑暗中,对方就算偷偷爬过来摸一把又返回,谁能知道?
这么多的和尚里做恶的只有一个,另外那些心思端正的和尚听到她们的质问肯定觉着不舒服,而且还会以己度人,认为同伴做不出这种事情。
她和宋香香无凭无据空口只会被认为是污蔑。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和宋香香说再多也无用,理智归拢,就江月雯按住宋香香要起身的胳膊,声音已经平静,淡定道,“哦,那大概是我太紧张引起的误会。”
和尚们对江月雯印象极深刻,不仅是因为她利索的解绳子手法,还有她比同伴更淡定的态度,这种处境中依旧可以处惊不变镇定无比,令人想忽略都难。
如果是她的同伴说这样的话,和尚们一定会相信,可她用平淡的语气这么一说,和尚们莫名在心头怀疑,是不是他们里面真有个不守戒规的家伙偷偷去骚扰女施主了!
只有宋香香抱住江月雯安慰:“别怕,这地方应该挺安全了……”
话还没说完,门被大力撞了几下。
两个歹徒没想到这些和尚把门从里面反锁,他们骂骂咧咧的在外面撞了几次门,发现撞不开后,又恶狠狠地朝殿里的和尚们吼,“把那两个女人交出来,我不对你们怎么样,但要这么缩里面,老子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信不信。”
这些和尚因为两个歹徒撞门瑟瑟发抖,听到他们后来的话,齐齐扭头望向靠墙的宋香香和江月雯。
“他们在往门上泼油,他们,他们真要把大殿给烧了吗?咱们寺庙历经五千多年,若是一朝被焚,神佛怪罪下来,天大之罪啊。”
“这两人丧心病狂,死后定然会去十八层地狱。”
“敢对神佛不敬,他们总会有报应。”
和尚们气愤不已,一个个大声斥责歹徒。
宋香香也要说话,被江月雯捂住了嘴巴,她拉着宋香香的手,贴着墙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外挪去。
幸好角落昏黑,和尚们也因为气愤绕过神佛石像去了大殿劝戒那两歹徒,并没有察觉到她们俩的动作。
“闭嘴吧别逼逼了,要么把那两个女人交出来,要么老子放火把这殿烧了。”
打火机在窗户外一下又一下的亮起,火苗和打火石的声音在这寂寂的黎明中特别鲜明。
和尚们齐齐沉默。
其中一个小声说:“若是大殿被焚,两位女施主会被烧死,倒不如现在放出去,或有一线生机。”
这话令和尚们的眼中有了光。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他们扭头望向两位女施主藏身的地方,这才发现两人消失了。
大殿挺大,但也很空旷,因为只供奉了一尊神佛,其他地方一目了然。不过左右侧都有门洞可以进入后殿。
后殿还在施工,门洞早就上了锁,但现在,左边的门洞已经被打开,那两个女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后门去了后殿。
胖和尚见其他和尚去了后殿,冲到门口打开门插口中叫:“你们不要放火,不是我们不交,是那两位女施主去了后殿,我们也找不到啊。”
其他和尚想阻止来不及,但又觉着他这么做好像也有道理,至少大殿不会因为他们交不出两位女施主被烧毁。
后殿在修缮,到处都是几层的高脚架子和一地装修材料,几扇后门也都被拆下了,一眼就能看到黎明前晦暗的后院。
他们没能找到两个女人的身影。
江月雯和宋香香一起绕过一个个寺院,遇到打不开的门,干脆就竖起两人肩上扛着的那根长木头搭在墙头,一个扶着一个爬墙。配合很默契,很快她们就爬出了寺院,跌跌撞撞的朝后山小路走去。
“我们的手机和背包都被那两个歹徒拿走了。”宋香香跳下墙头的时候脚崴了,她走的极为吃力,口中嘀嘀咕咕,“我手机上的考试信息万一错过了可怎么办。”
“你上次考试前很顺利但没考上。”江月雯扶着她,目光时不时瞟向身后,“这次考前坎坷不断,肯定能过。”
宋香香竟然诡异地被她的话安慰到了,“你说的对,但我没手机,没法扫码进考场。”
江月雯,“他们追出来了。”
宋香香一听,脚步更快,“赶紧赶紧,先跑先跑,考试虽然重要,小命更要紧,麻蛋我长这么大从没想过强女干这种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
她说着说着,脏话也飙出来了。
见江月雯不答,她好奇又问,“雯雯你怎么知道和尚们会把我们交出去。”
江月雯,“不用想,换位想想,这么做又能保住千年古庙,又能都不死,两全其美。”
宋香香气愤骂,“如果不是我们,他们还像死鱼一样被绑着呢,恩将仇报真不是些东西。”
江月雯,“如果真没抓到,别骂,别反抗。”
还在咒骂那些和尚的宋香香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什么意思?”
江月雯轻声道,“数据统计百分之九十九的强女干伴随暴力,如果真被抓,觉着无法反抗,就不要剧烈反抗谩骂,尽量让自己身体不受暴力伤害。”
宋香香,“你开玩笑吗?”
对上江月雯平静的眸光,宋香香张了张嘴,喉咙里突然想卡了什么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开心活着最重要,如果真发生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江月雯知道宋香香的性子,她继续又说,“不要用别人坏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