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玫在他的目光中，觉着自己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她有种错觉，只要自己回答“忘了”，人皇陛下会立马把她掐死。
她小声嘟囔: “我，我以为您忘呢。”
末了又补充， “您要是不愿意，可以选择忘掉。”
她现在很后悔，就非常后悔。昨晚的“一时兴起”完全就是个大坑，她会不会被戴上一顶“忽悠人皇”的大帽子，被人皇陛下拧断脖子大卸八块
“孤愿意。”
“不愿意就算了其实我就是随便……”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欧阳玫语速飞快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人皇陛下的回答，及时收了自己的回应，懵逼问， “啊”
人皇陛下自动忽略欧阳玫的第一段话， “孤没有别的情人，孤会遵守承诺杀掉怪物。”
欧阳玫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
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能这么顺利
明明这只是她昨晚自认为穷途末路时想出的歪主意。
歪主意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当真呢
“孤杀掉它后，你要在宫中住着做朕的女人，不许再去WOW 。”
欧阳玫恍惚的思绪一个“咔嚓”，像被劈开条裂缝。
她对上人皇陛下无比认真的神情，内心疯狂想要揍昨晚的自己。
脑子被踢么，竟然想了这么馊的烂主意。
这要住在宫中哪里也不能去，比嫁给姬旸景更可怕。
见欧阳玫没有及时回应，人皇陛下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要食言”
他目光凶悍，看起来想在下一刻把欧阳玫掐死。
欧阳玫为了自己的小命刚要否认，他冷着脸用严肃的口吻继续说: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孤都答应你。”
欧阳玫: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去打量人皇陛下。
今天的人皇陛下是正常的吗
人皇陛下被她这样盯着瞧，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无比忐忑。
他比小姑娘大了将近二十岁。
难道是眼角有了皱纹被小姑娘发现了
还是头发里有白头发
人皇陛下想着想着，手捏成了拳头状。
他应该在进来之前先照照镜子。
虽然他也嫌弃自己比小姑娘大，但还是倔强地继续说，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孤都答应你。”
“真的都答应”
“对。”
欧阳玫决定狮子大张口试探试探， “我不想待在宫里，像笼子。”
人皇陛下闻言无声松了口气， “你可以住在玫瑰庄园。”
欧阳玫: “我想时不时进入军中参与一些边远星球的行动。”
人皇陛下， “好，孤答应你。”
欧阳玫:人皇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欧阳玫: “我暂时还没想好别的，想好了再告诉您”
“好。”
太痛快了，欧阳玫心头愈发忐忑， “对了，我和您的事情我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可以。”
欧阳玫瞪着人皇陛下，小声问， “我想当人皇呢”
人皇陛下毫不犹豫地答， “你当。”
听他这语气竟然很开心。欧阳玫一想明白过来，当人皇被困在这么一座宫殿里，天天和那些骨头里挑刺的大臣们待着，如人皇陛下这种喜欢翱翔在天空的雄鹰怕是早就腻了。
欧阳玫莫名有点同情人皇陛下， “我这个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
人皇陛下却认真的表示，可以不用开玩笑，他愿意把人皇的位置拱手相送。
介于两人这次聊的愉快，人皇陛下邀请欧阳玫共进午餐。
欧阳玫却突然想起了来宫里的“正事”。
第17章
她问， “林夫人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先去处理她的事”
人皇陛下觉着“我们”两字非常好听，他后悔自己刚刚没录制下来。
“她去了宗人府。孤不见她。”
欧阳玫这才反应过来，林夫人这次来宫中告御状没成功。
人皇陛下的确如传说中的那样，对同族很不耐烦，但他对姬旸景这个侄儿呢，是什么态度
这顿午饭吃的沉默而又安静，午后阳光正好，人皇陛下邀请欧阳玫去园中散步。
他大约是知道欧阳玫的喜好，园子里不是花花草草，而是一架又一架定制版机甲。
欧阳玫:……
直到傍晚一起用了晚饭，欧阳玫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皇宫。
离开时她再次确定， “陛下，您真的会在今晚杀掉怪物吗”
人皇陛下望着她， “是。”
欧阳玫， “我希望您能活着，如果杀不了那就活着回来可以吗”
人皇陛下， “孤若杀不了它，你还会当孤的女人吗”
欧阳玫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 “我更想当陛下的小兵。”
如果怪物还活着，她一定会远离首都星，除非哪一天她觉着自己可以亲手杀掉怪物才会回来。
但这样的话她并没有和人皇陛下说明，她对人皇陛下的印象已经从“铁血无情”改观成为“纯情大男孩”。
她其实已经后悔利用人皇陛下了。
回到玫瑰庄园时，陆巡舰直接落在庄园里起落坪上，来迎她的管家小声道， “伯爵大人在大门外蹲了一下午。”
光是姬旸景在大门外蹲着，管家必定不会说，欧阳玫点了点头等管家的后文。
“媒体来了，采访伯爵大人，伯爵大人在媒体面前和您隔空秀恩爱，说和您夫妻关系和睦，他站在大门外只是想要给您一个惊喜。他还向媒体爆料和您之前无数夫妻恩爱小趣事。”
欧阳玫比管家想象的要淡定多了， “随他吧。”
今晚人皇陛下如果杀不了怪物，她就杀了姬旸景再离开首都星。
回到房间，欧阳玫整理自己的一些重要物件，顺带思考让姬旸景死在女人床上变成丑闻的可行性。
欧阳玫这一晚没睡好，她晚上醒来很多次，恍惚间觉着怪物就在窗外，但她拉开窗帘，外面的路灯和月光都很明亮。
怪物没来。
但人皇陛下也没有联系她。
凌晨三点，首都城里很安静，人们都在熟睡，欧阳玫试图从窗外听到点响动，一整晚几乎没合眼。
天亮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床头没有那支刺眼的玫瑰摆放。
怪物昨晚没来。
她点开人皇陛下的通讯。
对方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
欧阳玫稳住心神，等人皇陛下通知她。
比人皇陛下先一步到的是早间新闻里，皇宫秘书长沉痛地对众人宣布， “人皇陛下昨晚突发基因病，虽然病情得到控制，但关于人皇陛下这几日的行程都会取消，我们会密切关注人皇陛下的身体情况，希望大家都能祈祷人皇陛下尽快好起来。”
欧阳玫的心头一咯噔，她立刻进入星网，星网上热门前十全都是关于人皇陛下。
【人皇陛下的基因病又被医学界称为精神力病变，只有强悍的精神力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普通人就不要担心了。现在的医学发达，人皇陛下就算出现基因病，也不是什么大事】
【昨晚半夜看到人皇陛下浑身是血的模样我真是吓一跳呜呜呜，祈祷人皇陛下没事】
【我以为昨晚的视频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
星网上已经找不到昨晚的视频，但欧阳玫看过网友们的言论，清楚了来龙去脉。
昨晚医疗部长的星网号放出一条人皇陛下浑身是血被推进手术室的画面。
虽然画面很短，而且马上这条视频就被删掉，医疗部长也出面回应他的星网号被盗号。
但人皇陛下的身体情况依旧成为全民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大家都希望人皇陛下可以亲自出面打消大家的担忧。
欧阳玫把网上的信息全都看完，手指点开通讯录找到人皇陛下的通讯号，犹豫许久后，终于拨出。
无人接听。
欧阳玫挂断后没有再继续拨打。
她拨通姬旸景的号码。
“你在哪里”
姬旸景被欧阳玫揍了几次，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战战兢兢问， “小玫，有，有事吗”
不等欧阳玫回应，他又说， “我已经和我妈说过了，她不会再对你有偏见，你……”
欧阳玫打断他， “陛下得了基因病是真的这是你的老祖宗干的吗”
她声音冷冰冰的，姬旸景听不出她对这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有什么话我们见面说。”网络通讯并不安全，尤其事关人皇陛下，姬旸景怕被监听。
当然，他更怕欧阳玫稳不住去高密，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玫瑰庄园，没有进门权限的他蹲在院门外许久，才看到了姗姗出门的欧阳玫。
他讪讪建议， “其实我们可以在里面说话。”
欧阳玫指了指马路上的长条凳子， “那。”
姬旸景不敢抗议，灰溜溜走过去坐下，小声道， “小玫，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欧阳玫并没有坐下，她站在姬旸景对面双手抱胸， “说吧，昨晚是不是你的老祖宗行动了。”
“是的，人皇陛下的基因病不可逆，他很快就会死。”姬旸景眼中露出几分愉悦与骄傲， “小玫，这也有你的大半功劳，老祖宗很喜欢你。你放心，我会践守诺言，你将会变成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晨间的阳光并不热烈，欧阳玫站在树木阴影下微微垂着头，远处晨光明媚，她的脸上却被树叶阴影笼罩， “为什么陛下的基因病不可逆”
姬旸景嗤笑， “因为他就是个怪物。”
他望着欧阳玫， “小玫，你别对他抱同情心，他就是个没人性的怪物，你知道我们姬家人被他杀了有多少吗，从他登上人皇到现在，姬家人少了至少一半。他就是靠吸我们姬家人的血活着，那些愚蠢的人都觉着他伟大，真荒唐。”
怪物两个字令欧阳玫的眼皮直跳，她欧阳玫， “人皇陛下也是姬家人。”
姬旸景: “他不是，他是怪物。”
“我们姬家根本没他这么个人，是他给大家洗脑，让大家接受了他，他是个冒牌货。”
姬旸景生怕欧阳玫不信，急切地把人皇陛下的老底兜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人皇陛下本名也不叫姬泽垣，真正叫姬泽垣的其实是姬旸景的另一个表弟，但那个表弟在二十四年前就死了。
姬旸景小声喃喃， “二十四年前，所有没被它蛊惑的姬家人全都被它杀掉了。它杀了大半的姬家人，才终于成为人皇，而且这么多年，它一直在暗中残杀姬家人。”
姬旸景觉着自己有祖宗支持，他把姬泽垣拉下马自己上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没上位之前，被自己的老婆“告密”。
所以关于姬泽垣的“怪物”身份，姬旸景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讲的口干舌燥，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经历的没经历的全都兜了出来。
面对欧阳玫的质问，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时，他说道， “我是老祖宗看中的人皇，我和别人不一样，而且这些事情在我们姬家人心底不是秘密。”
当年那些没当出头鸟侥幸活下来的姬家人几乎都知道那些事，但姬泽垣只手通天，他们为了儿女的命守口如瓶，根本不敢提起那些事。
欧阳玫打断姬旸景的滔滔不绝， “你的老祖宗今天联系过你”
虽然老祖宗一直站在自己这边，但老祖宗毕竟给自己戴了一顶无法摘掉的绿帽子，姬旸景听到欧阳玫提“老祖宗”时的语气，莫名尴尬， “老祖宗神出鬼没，不会经常出现，小玫，老祖宗它，它对你……”
欧阳玫打断他， “你准备怎么登上皇位”
姬旸景觉着欧阳玫也在期待变成那个最尊贵的女人，他声音虽然小，但很兴奋， “快了，它的基因病好不了，只要它死掉，我就会是第一序列继承人。”
人皇陛下的铁血手腕太过可怕，哪怕姬旸景心心念念想要成为人皇，也没有生出半分篡位念头，只想让人皇陛下“早死”。
欧阳玫慢腾腾问， “万一他死不了呢”
“它会死。”
姬旸景的回答很肯定，大概是就算对方死不了，也要让对方“必死”。
欧阳玫懂了，姬旸景上位的手段不是联合军部趁人皇陛下“生病”时篡位，而是联合了医生，想趁人皇陛下生病时“要命”。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特别简单，欧阳玫听了来龙去脉后，非常干脆又直接地一拳头砸在姬旸景的太阳穴上，把人打晕带回了玫瑰庄园扔进地下室里。
她其实想直接把人杀了，再把尸体抛在最热闹的中心广场，没了这个继承人，想捧着姬旸景上位的那些人总得息心。
但又一想，姬旸景一死，那个怪物或许还会寻找下一个姬家人蛊惑，倒不如把姬旸景捏在手里，等着怪物上门。
人皇陛下如今病情如何一概不知，但欧阳玫心头隐约觉着，人皇陛下得的不是什么基因病，或许是被怪物打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
这只怪物，她一定要弄死它!
姬旸景被欧阳玫“圈禁”的事没人知晓。
他的狐朋狗友很多，成日里到处找乐子，在天上人间玩个三天三夜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
欧阳玫本是想个办法去“看望”人皇陛下，令她意外的是，当天晚上人皇陛下给她回了信息。
#已践行诺言#
虽然无头无尾，但欧阳玫看到的时候，一整天阴着的脸终于晴了。
连管家也莫名松了口气，总觉着今天的大小姐一直都想杀人，好在晚上似乎打消主意了。
欧阳玫不会把姬旸景泼在人皇陛下身上的脏水信以为真，看到人皇陛下的信息，她立刻回复:小心身边人。
姬旸景那么信誓旦旦的，一定是买通了人皇陛下身边的人。
她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人，但以人皇陛下的心性，她这么提醒了，对方肯定能把人揪出来。
但马上她又有了新的忧虑，人皇陛下伤很的厉害吗，为什么没有和她视讯。
这个问题，在半夜人皇陛下派了纪童接她进宫时得到了解答。
“陛下的头很痛，他想见您，但又怕伤害您，我是偷偷出宫来的，仅代表我自己希望您能进宫陪陪他。”
欧阳玫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
她在去皇宫的路上从纪童口中得知，人皇陛下昨晚精神力像被抽干了般，被发现时浑身鲜血淋漓，虽然在医疗舱里躺了一整天，但效果不大，身上的伤口无法愈合，且不停地在流血。
今天晚上人皇陛下偶尔清醒了几次，但整个人依旧很恍惚，仅回复的一条信息是给欧阳玫，因为他受伤了，信息也是纪童帮忙操作完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