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肯尼斯，”艾丝特疑惑，“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蓝色了？”
第12章 风雨来时记得关好门窗
肯尼斯的爪子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眼睛反问：“眼睛？”
在漫无天日的黑色中呆得太久，他早已忘记自己眼睛的颜色。
“你不知道吗？”艾丝特手指画圈变出一个水面镜，“之前你的眼睛是深红色，现在变成蓝色了。”
对着水面镜，肯尼斯第一次仔细观察自己变成狗后的样子。顺滑的黑色毛发、圆润的蓝色眼睛，和他的体型相比样貌确实格外可怜可爱。
“看样子你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对吗？”随手挥走水面镜，艾丝特撑着下巴看着肯尼斯那略显困惑的小狗脸。
太可爱了。艾丝特心里想，如果他能保持这幅模样，或许我可以一直把他当作可爱的小狗来照顾。
作为精灵，艾丝特二十多岁的年纪在精灵漫长的生命中算是幼儿的阶段，对于可爱的生物她会抱有占有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不想拥有一只可爱的小狗呢？
至少肯尼斯不想一直作为一只狗生活，他抬起爪子看见自己粉嫩的肉垫，叹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呢？艾丝特？”
计算了下变形药水需要的材料重新生长的时间，艾丝特报出一个时间：“材料重新长出来最少也要两个月吧。”
不过那是变形药水能制作好的时间，不是肯尼斯偿还完债务的时间。换句话说，肯尼斯那时候能不能变回去要看艾丝特的心情。
克制地摇摇尾巴，肯尼斯得到一个好消息很是兴奋。
“肯尼斯，你有没有考虑过”永远当一只小狗？话还没说完，尖尖的精灵耳大幅度动了一下，艾丝特顿时神情严肃，走出帐篷。
驻扎地的屏障外一群鸟型魔物正拼命地攻击着屏障，发出令人心惊的巨大动静。
即使知道艾丝特设下的屏障不会轻易破碎，但学生们还是有些担忧。
他们有的躲在帐篷里互相抱团取暖，也有像奥丽芙那样冲出帐篷探查情报的。
“艾丝特老师，这些鸟型魔物怎么会出现在一层？”
按照艾丝特分发的图鉴内容，一层魔物不会出现鸟型魔物。来自天空的攻击对新人冒险者来说过于难防。
“你们有办法联系西拉吗？”紧盯着屏障外的魔物，得到奥丽芙肯定的回答后艾丝特指挥，“先联系西拉，告诉他塔内出现了外界魔物。”
乌泱泱围了一圈的魔物，在阵阵魔法波动后雨势更加猛烈了，狂风呜呜响起即使坚固如魔法帐篷也逃不开变形的命运。
奥丽芙得知情况的严重性后立马联络西拉，艾丝特拿出魔杖给驻扎地施了防风避水咒后，即将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声音的魔法帐篷终于安稳恢复原状。
“西拉教授，塔内出现了外界的魔物！请立刻通知所有冒险者！”奥丽芙语速飞快但口齿清晰地描述了情况，“艾丝特老师，西拉教授找您。”
接过奥丽芙手表一般的联络装置，艾丝特询问后续的安排：“西拉，建议你让冒险者公会发布告示，通知所有冒险者，并提醒他们最近无事不要进塔。这是第一次在塔内发现外界的魔物，我怀疑有人捣鬼。”
“我知道了。”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西拉嘱咐，“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把你和孩子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吗？”
“我知道。”艾丝特切断联络，让奥丽芙把学生都喊出来聚在一起。
知道事态紧急的学生们迅速集合，见到屏障外的魔物脸上都有着凝重的神情。
“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待我的，现在都必须听我指挥。”艾丝特语气严肃，“接下来所有人都把帐篷设置在一处区域，按照值夜的顺序轮流巡逻，任何人都不可以出这个屏障，明白吗？”
见学生基本都点头，艾丝特继续补充：“我过会要出去搜寻落单的冒险者，带回来之后你们少交流，给他划个地方打帐篷准备点热水就足够了，不要释放过多的善意明白吗？”
不知底细的冒险者才是现在最危险的存在。
艾丝特的屏障足够牢固魔物不会闯进来，防风避水咒又阻隔了风雨，除了天色昏暗和外面长相可怖的魔物，这里几乎是一层最安全的位置。
让奥丽芙和肯尼斯看守学生，艾丝特独自一人冲进了风雨中。
刚走出屏障，乌泱泱的鸟型魔物像是瞄准了猎物般把她吞没。
目睹了这个情景，一位学生发出惊呼：“老师！”你没事吧？
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刺眼的光亮起，围在一起的魔物掉落在地上，身上冒着焦糊的味道。
“是电系的魔法！”惊讶哥声音洪亮，“不过我没见过这样大威力，奥丽芙你知道这是什么魔法吗？”
摇摇头，奥丽芙也没见过，她猜测是艾丝特老师自己创造的。毕竟艾丝特老师曾是名声响彻全大陆的魔法师。
电完所有的鸟，艾丝特嫌弃地踢了踢地上的魔物尸体，她飘起来打算从高处搜寻。
一层的冒险者大多不会留下过夜，因此艾丝特领回来的冒险者只有四五人。
把冒险者扔进驻扎地，艾丝特又急匆匆地往二层赶。她需要确认这是一层独有的情况还是全塔的状况。
好在二层没有异动，艾丝特发射了一个讯息烟花告知二层的人暂时不要回到一层，给他们标识了她设立的安全区。她把二层的出入口都设下禁止出入的屏障，又匆匆前往三层，重复这样的做法直到第35层，她确信更高的层里不会出现人后才重新返回一层。
没去管带回来的冒险者，她拉着奥丽芙进帐篷，要求联系西拉。
联络接通后，她把伸着耳朵凑过来的奥丽芙推出帐篷，让她好好享受学生们的夜宵时光。
直到帐篷里只剩下艾丝特一人，她又设了个隔音屏障：“西拉，目前只有一层出现了外界的魔物。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我把35层以下都单独隔离出来了，如果有其他层也出现这种情况就方便排查原因了。”
她没说出的顾虑是，不知道将外界魔物放进来的那个人究竟是在近处指挥还是可以远程操控。如果是远程那就麻烦了。
西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直言：“不用担心，现阶段没有任何可以远程操控魔物的魔法。更何况，塔内每层之间隔绝得很彻底。”
在二层的人感受不到一层的动静，即使站在两层的衔接处，一个在一层一个在二层，互相也都无法听见对方的声音。魔法也无法传递。
慌乱过后冷静下来的艾丝特也想到了这件事，她确实松了一口气。
“是否需要连夜撤退出去？”艾丝特有些纠结，“虽然我能确保学生们的安全，但是你知道的……”
当学生家长听见修学旅行有危险情况的那刻，他们下意识地反应会是什么？他们会询问孩子的安危，会责问带队的老师，会要求孩子立刻远离危险。
眼下的情况并不能随意撤离，艾丝特的魔力强大学识丰厚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立刻搓出个移动的安全屏障出来。目前还没有研究出移动的守护魔法。
西拉这里也很头疼，在他通知完冒险者公会后，立马就有源源不断的联络询问孩子们的安危。就算他不停保证孩子们绝对安全也无法让家长们放心。
“这样吧，”西拉的声音略显疲惫，“你开个直播通讯，我让学生家长们都进来。”
直播通讯是除了联络道具外最有效的同外界联系的手段，学生们手里当然也有联络道具，但是他们的魔力不足以冲破塔的限制和远在皇都的家长们联络。就算是奥丽芙，也是得益于联络道具的高级性能以及西拉较近的地理位置才能顺利同西拉联系。
学生们正围在一起吃零食当作夜宵，他们一开始还战战兢兢，现在却放平心态聊天吃东西了。或许会认为他们年轻心大，不过这也是他们互相安慰的一种手段。
徒手画了个水面镜当作媒介，艾丝特默念直播通讯的咒语。平滑的水面镜在一阵波动后逐渐显示出画面。
学生们围坐在一起的样子被水面镜完整映射了出来，屏幕上飘过的弹幕是家长们询问着孩子们的状况。
艾丝特不打算打扰亲子之间的谈心，她走向远处的几个人。
被领回来的冒险者们披着学生们提供的毯子喝着热水正围坐在篝火旁烤火。
外面一圈的魔物似乎没有带给他们什么负面影响。
“都还好吗？”艾丝特走过去径直坐下。
跟在她身后的肯尼斯也靠在她旁边蹲坐，像个衷心的骑士。有奥丽芙维持秩序，他就可以解放了。
“谢谢您的帮助，艾丝特小姐。”似乎是曾经来光顾过的客人，“有艾丝特小姐在感觉异常安心。”
“谢谢。”冒险者一个个道谢，艾丝特只是不在意地摆摆手。
对她来说只是件顺手的小事罢了，而且就算没有她的帮助这群人也不见得会遇上危险。
“你们有见过形迹可疑的人吗？”
第13章 年轻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疑的人？”披着毯子的冒险者们面面相觑，“这个……”
没真的想问出线索的艾丝特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之前她在家闲来无事制作的饼干，“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
“是和这次的事件有关联吗？”其中一名冒险者小心翼翼问，“外面的这些外界魔物难道是人为的？”
不打算瞒着他们，艾丝特点点头，她语气严肃：“我知道你们都有自保的能力，不然也不会选择留在塔里过夜。但是现在的情况，我把你们带进这里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们，还是在监视你们。”
她扫过神色各异的脸继续补充：“不管你们怎么想，都必须在这里待着。”
强硬的态度让冒险者们不知所措。
离开的时候艾丝特特意又分划了个屏障把学生们和他们的活动空间隔离开。当然，她也不会恶意虐待他们。水和食物每天都会由她提供送进去。
魔物们从没有停止过攻击，每天艾丝特都会给它们送上电疗服务，随后如同视察一般巡逻前35层的状况。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一周，其他层的冒险者有些受不了了。
“艾丝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出入是不是有些……”一位老顾客劝她，“就算暂时不能出塔，好歹也让我们去其他层活动吧？”
他身后的冒险者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
“艾丝特小姐我们都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一成不变的景色也太无聊了。”
其他层的冒险者不像一层只有一小块安全区活动，他们可以随意进出为自己准备食物、生活用水。
艾丝特脸色有些苍白，她虽然魔力庞大，但是维持35层屏障的魔法一周对她来说有些疲惫了。
“抱歉，因为一层有外界魔物进入塔内，我还没有排查出原因……”艾丝特握紧手里的魔杖低声解释。
老顾客叹了口气：“艾丝特小姐，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我们都很乐意帮助你的。”
他并没能说服艾丝特，这层的冒险者态度还算友好。其他层的冒险者言语态度可都恶劣的多。
“你这家伙！不会是自己编出来的魔物吧！就为了把我们困在塔里！”
“原来如此，把自己当作塔的王了，怪不得天天装模作样的来看一眼就走掉了。原来是视察自己的领地啊。”
“啧，我说你们不会真信了那家伙的话吧！什么给我们画了安全区，她一个开药店的哪来那么多魔力！”
“这么说来，她好像就随便画了个圈！我之前见到的屏障魔法施展起来可复杂了！这家伙原来在骗人啊！”
多日没找到原因的焦虑、失眠和白日里不停奔走维持魔法的艾丝特的精神和魔力都已经十分疲惫，她抿了抿嘴巴不打算多费功夫和这些人解释，转身前往下一层。
把20-35层的屏障解除——游荡在其中的冒险者被她带到19层集中了起来。
层数高点的冒险者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他们多多少少都见识过艾丝特的实力不会轻易质疑她的能力。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帮助你。”一位高大的冒险者拍拍他腰间的佩剑，“你现在很疲惫了艾丝特，你需要休息。”
“不。”艾丝特语气执拗，“我很快就能找出幕后的人。”
“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虎类亚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再怎么说你也才二十多岁，要学会适当寻求他人的帮助。”
“谢谢，翠丝。”她把手搭在虎类亚人的爪子上，“如果我坚持不住了，会来找你们帮忙的。”
翠丝叹气，目送艾丝特的背影远去。
“这孩子真是……”她觉得艾丝特不需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不管不问交给冒险者公会或者皇都的那群人不就好了？何必……等等，难道说不是要担当起责任而是不信任他们？
拉着自己小队的队员到一个小小的角落，示意队里的法师设下隔音屏障。翠丝把她的猜想透露给队员，获得了她们的惊呼。
“所以小艾丝特才会那么辛苦？”娇小的精灵法师忍不住擦了擦溢出的泪水。她是看着艾丝特和西拉长大的，在他们两个融入人类社会后的第三只精灵。
翠丝摇摇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我终究不是艾丝特，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那孩子恐怕也在防备我们，”精灵法师难过地擦拭泪水，“真是的，明明以前只是个单纯的小精灵。怎么变得那么多疑呢？”
踏进驻扎地，摇着尾巴的肯尼斯咬着毯子跑到艾丝特面前。
拿起毯子披上的艾丝特脸色仍然苍白，即使减轻了魔力的输出，长时间的压力也让她无法轻松下来。
“我觉得你需要睡一觉。”肯尼斯严肃地推着艾丝特往帐篷里走。
以往只要艾丝特不想动他是推不动的，但今天艾丝特顺着他的力气往前走了。看来她确实过度疲惫了。
“我先和西拉联络一下。”
奥丽芙的联络装置被她本人亲手交给艾丝特使用了，说是能出塔再还回去，反正她暂时用不了。
识趣离开蹲守在帐篷外的肯尼斯目光一直远远地注视着冒险者的活动区域。
“西拉，今天情况也没有好转，外界的魔物似乎涌入了更多。其他冒险者要求随意出入其他层，需要放行吗？”
联络装置那一头的西拉揉揉脑袋，他也对此感到棘手。
他和艾丝特完全可以任性地解开屏障，仍由他们胡来。但若是有人因此丧身，精灵刻在骨子里的善良品德会感到愧疚……
“放行吧……”靠在椅背上，西拉疲惫地扯扯领口，“随他们来吧，不要管他们了艾丝特。我们都应该自私点……”
不管是谁带进来的外界魔物，又是谁煽动了言论，这一切本不应该由艾丝特承担。
“西拉？”艾丝特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吗？现在甚至还没有找到幕后黑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