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的她莫名感到恼火，余光隔着几步瞧见蓦然怔住的沟吕木，脸色十分阴沉地变成了银黑色的居然屹立在风中。
沟吕木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旋即又舒缓开来，他冷笑着自顾自地称赞道：“干的漂亮，但是没用的，处决马上结束了。”
而在姬矢准的精神世界里，天际边沿云翳疏散，依稀透出一线凛蓝的光。
风被阳光蒸得温热，在姬矢准倒在的滚烫土地之间穿行，除却和缓的风声，他仿佛听到了一声遥远的呼唤。
“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传来极轻的呼唤，很有耐心地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准…”
他强忍着脑海中的疲惫感，抬起困乏的眼皮看向离他仅有几步之遥的女孩，苍白的面容总算有了一丝血色，缓缓绽开一抹笑容。
“塞…拉…”
“准，你拍到了，你满意的照片没有？”塞拉的目光满含真挚的笑意，笑着问他。
像是想到令他痛苦的回忆，他缓缓低下头，用沙哑干涩的嗓音说着：“我，我原本只想记录人们活着的姿态，寻找活着的意义。
但是，我却记录了人们死亡的瞬间，我只是太差劲了。”
姬矢准拿出紧握着的信赖进化者，仔细的端详着它正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像是心跳一般的声音自它身上传来。
“是你指引我，得到了这个光的力量，然后为了拯救别人不断地战斗着。你赐予我光的力量，而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惩罚——
战斗使我伤痕累累，然后一个人孤独地死去，这样只是能让我减少点负罪感。”
“但是 这一切都结束了…”
“准，这个力量绝对不是惩罚。”塞拉柔和的声音却让他怔住，不明所以地将目光饭在她的脸上。
“这个力量，是跨越了很长的时间，被许多人传承的，而得到这个光的人，都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但却拼命地战斗着。”
“这个光，选中了我…”
“没错，准你是被这个光选中的，作为这个光的继承者。”
“但是，我有这个资格吗？是我害你…”
塞拉柔和地轻笑着打断他说的话：“准，我很喜欢你拍的照片。”
“诶？”姬矢准豁然一惊，紧紧地看着她，企图看出什么端倪。
可惜，什么也没有。
“是准记录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证明。”
“你活着的证明…？”
她笑着点点头，身影却越发虚淡，只是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边：“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光辉。”
“塞拉…”
“能够遇到准，我真的很开心。
谢谢你，用这股力量，去保护你重要的人吧。”
…
“这个女的，居然也能变成这副模样…”将下方一切收入眼中的西条风自然没有放过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只是来不及多想就要避开对方猛烈的攻击。
这种无谓的挣扎在影魔的眼中看起来格外可笑，其他人对他发射的炮火即使在身上迸溅出猛烈的火花，却犹如挠痒般无足轻重，然后一击攻击直接擦过西条风的战机，将她击落。
影魔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块未化的冰，一片冰冷，看不分明其他情绪。
西条风紧绷着全身上下的肌肉控制着被迫降落的战机，却又被更加让人窒息的危机感吞没，银黑色的巨人攻击动作快准狠地朝她袭来，哪怕是无数能量激光落在他的身上也混不在意。
但是，痛苦与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影魔的攻击被陡然出现的梅菲斯特挡下，让他的脸色止不住地一暗沉。
“你想做什么？”
第18章 临终（=）
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猛烈的痛楚并未如约而至，苏凌蓦然怔住，缓缓抬眼只能看见一具已经失去头颅的怪物尸体横七八歪地倒在狼狈不堪的地板上，而它滚落的透露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己的腿边，看起来怪异恐怖极了——
这次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死。
曲折不均匀的冷汗混合着血液滑下颌骨，横纵切断了光影的轨迹，在还算清晰地视野里她看到了拿着一把斧头不停颤抖的铃木奈绪。
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十分苍白，五官在冰冷的光线下也明昧不一，嘴唇浸着光，双眼却埋在阴翳里，一连串泪水，从她娟秀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
脊背似乎疼得不像自己的，几乎让她脑海的神经系统顿时间感到麻木。
大脑遽然停转顿动，她在霎时间感到四肢绵软无力，手中的从旁边消防栓中拿出来的消防斧头“嘭”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自己颓然歪倒在正踉踉跄跄抬起手臂，撑扶膝顶挣扎着起身强忍着疼痛抱着自己的苏凌身上。
苏凌温热指腹下的触感黏腻显著，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当时她筋膜绽裂时的疼痛，奈绪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也随之颤动两下。
“小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奈绪的暗淡失色瞳孔逐渐涣散失焦距与光亮，音量轻细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弭在微弱的风中。
她的话像根尖锐的尖刺毫不留情地扎进心里，让苏凌全身冰凉，心跳也随之缓慢地跳动着。
她摇摇头，矢口否认着：“不是的。”
苏凌的嗓音沙哑而艰涩，呼吸止不住地错乱，没说出的一个字都异常的沙哑干涩。
听着苏凌的话，奈绪抿了抿唇，忽然无法按捺内心的不安。
奈绪冰冷的指节抓着她满是血污的胳膊，顿觉一阵窒息，庞大信息量强迫性地灌入脑海，疼痛的神经末梢突突地躁跳着。
脑海里像是渐渐响起了冗杂的白噪音，先是微不可闻，继而音调慢慢抬高，最终淹没了她的世界——
那是，她死去之前的记忆，以及后来苏凌被困在虚妄的精神世界一次又一次死去的记忆。
“小凌，其实…我早就死了对吗？”
“不，没有…”苏凌僵硬着脸色说道，眸中光线明暗交错，像霾云滚压天际。
可是眼眶的泪水控制不住溢出眼眶的一瞬间，暗沉的色彩和线条像是为了戳破她脆弱的谎言一般，为她剥开这扭曲可怕的精神世界。
突然巨大的轰鸣声响穿透脑海，陡然展现入视野割裂奇异的暗沉色块，漆黑不见一丝微光，吞并了入目所及的所有景色——
跟之前一样，不过，这次是从她最悲痛的回忆之一中，不断的千百次轮回里冲出了。
奈绪缓慢地叹息一声，无数种说辞涌进脑海，又被她清扫一空，试图稳住自己即将散乱的心神，集中注意力放在这个一向温柔而善良的好友身上。
“可是，我都想起来了…”
苏凌内心轰然一震，有什么东西在深黑色的眼底轰然崩塌，冰冷的身体越发僵硬，却只是一言不发地抱着怀中的少女。
可是铃木奈绪的身体像是这个逐渐被抽空所有色彩的世界一样，越发虚淡得难以捉摸，怀中的重量愈发轻飘。
“都是我害了你啊，”
她的双眼逐渐失去了该有的能力，触目所及的面容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仔细端详着苏凌的脸庞，想要将她深深地印刻在灵魂里，可是视野被暗淡的色彩逐渐吞得没不见一丝微光。
意识逐渐朦胧，那双摸不准焦点的眼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暗了。
“其实，小凌不应该将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强加在自己的身上，我的死真的不应该成为你痛苦的源泉…”她身形逐渐化为点点星光散落于这片沉寂的黑暗世界，连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飘渺虚无：“所以，请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苏凌的世界因为铃木奈绪的消失再次坠入黑暗。
虽然奈绪的话给了她些许安慰，但是对未知的恐惧却让她浑身颤抖，双目所见的黑暗溢满在周身的时间漫长难待,惶恐不安而又即将濒临崩溃的情绪噬咬着她趋于麻木的神经。
她有些怔住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臂，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
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无尽般的黑暗中行走着，可脚下犹如拖着堪比巨石重量的铁链几乎让她寸步难行。
她漫无目的般行走着，似乎眼前的光明越来越近，可她就是怎么也到达不了那里。
…
临终之地。
晦暗得不见一丝微光的天际边缘霾云翻荡，像是有深海巨鲸不经意间滑跃出的狭长波纹，在灰沉沉的天际边荡开。
并未理会银黑色巨人的质问，由沟吕木真也变成的梅菲斯特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西条风身上。
“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到不到我这边来？”
回答他的只有西条风用着手中的枪向他发出攻击，刺目的火花在巨人的脸上炸开，卷带起无可遏制的恼怒。
“那样，我宁愿去死！”西条风深深蹙起眉头，朝他喊着。
他顿了一下，冰冷残忍的笑意在他的嘴角扬起：“那你就去死吧。”
抬手还未落下的攻击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阻拦，原本被死死绑在满是空洞的褶皱斑驳的山丘上的奈克瑟斯，身上的爬山虎炸开了灿烂绚丽的火花，身后暗沉冰冷的岩石在这刺目的光芒下漫开喑哑光泽。
明明眼灯中的并没有光芒，连胸口的计时器也停止不跳，凭着最后残留的意识却生生地将梅菲斯特的攻击拦住。
粗石瓦砾在脚下低沉地闷响着，浮尘夹杂着微风在身旁萦绕，奈克瑟斯像是失去了维持平衡的能力，摇摇晃晃掀身而起。
梅菲斯特并没有太多在意，从容不迫地翘起了半边嘴角，显现出一个嘲讽而讥诮的微笑：“力量，就是用来支配别人的。”
梅菲斯特抬起右手狠厉地抓住胸口起伏不定的奈克瑟斯的脖子，奈克瑟斯沉重的双手想要挣扎着。
“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所有无力的挣扎反抗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压下，一拳打在柔软的腹部，紧接着反身半周抬腿扫向自己腰身，迸溅出无数猛烈而灿烂的火花，在银白色的庞大身躯迅速炸开。
地上的尘埃因为巨人的坠落而破空飞扬，身体碰撞在石砌四壁之间溅出剧烈回响。
突然一串淡蓝色的激光自划破长空向梅菲斯特的能量核心袭来，电光石火间身旁影魔只忖度了不到半秒，便脚尖一转急俯冲到梅菲斯特面前，张开双臂展现出一个暗紫色的透明屏障企图抵挡。
可是，这是类似于奈克瑟斯全力一击的光线，绕是他也吃不消，来自夜袭队的的光线破空打破他脆弱的屏障，强烈的热力灼伤的皮肤细细地焦黑了一圈，使他不由得因为痛楚而闷哼出声。
脚底坚实地面略为崩塌裂开，他摸着自己有些受伤的身体，顿时间竟难以动弹而僵硬。
注意到这点的梅菲斯特只是不甚在意地摇摇头，随口说着：“真没用。”
“你行你上。”他说。
“只剩下最后一发射线了。”石堀光彦紧迫而急切的声音在和仓英辅的耳边响起。
他手心冒出冷汗，喉咙一再压紧，声音被逼得扁平：“作战信息中心，请告诉我——最后一发应该打在他什么部位？”
在一片粘腻压滞的沉默中，远在TLT基地的吉良择优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请瞄准奥特战士的能量核心。”
身旁类似水母的造访者像是星光扑朔而散发荧火，应和着无孔不入的湿冷和寒潮，让他面容看上去更加薄凉白皙。
“瞄准奥特战士？”
“难道说…”
他微微一笑，语速不疾不缓，咬字清晰稳定，每一个音节都发得完整饱满：“终极射线是根据奥特战士破坏光线的光电子矩阵制造而成的，如果修正一下数据，能够还原成纯能量，给奥特战士输入能量。
但是一定要瞄准了，如果偏离了一点，就会毫无意义了。”
和仓的脸色霍然变幻，浓叠的眼睫下方，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这估计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所以在一切迅速准备就绪后，他将这个至关重要的机会交给了孤门一辉：“孤门，交给你了…”
“只有这一次，你一定能做好的吧。”
孤门看了看自己一直珍藏在手心的莉子送给自己的护身符，心头不由得一团，想起很多天前在温暖的日光下，莉子温柔惬意地朝着自己笑着。
［如果是孤门的话，一定可以的。］
［加油啊…］
他攥紧手中的小黄鸡护身符，将他手心里所有冰冷粘腻的冷汗拭去，把凝重的目光放在多次不畏艰险救助自己的奥特战士身上，把喉咙里所有的颤音压住：“一定会的…”
谢谢你，拯救过我那么多次。
不过，这一次，换作我来救你了。
天空沉着脸，无数霾云连结成片，晦暗的色彩跋扈而又嚣张地吞没着这个昏暗的空间，最后一撇微光也在沉重的气氛中消散。
但是这一切被一道浅蓝色的激光打破，凌锐而划破空气光线夹着着剧烈风声向巨人袭来——不过，这次对象不是黑暗巨人，而是奥特战士。
强烈的冲击力直击奈克瑟斯类似于心脏的能量核心，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让颤颤巍巍挣扎起身的他再次直挺挺地倒下。
佐久田惠瞳孔狠狠紧缩，连心脏都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但是随着而来的柔和光芒再次充斥着奈克瑟斯的身体，能量核心的再次跳动，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从旁边奇形怪状的山丘后面跑出来的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子倒是吸引她的注意力。
嘴角意味不明地扯了扯，思忖片刻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伊藤警官？”
记得曾经的报纸上，他应该死于居民楼的煤气管引发的连环爆炸，而整栋楼的人都死在了里面——
不过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一直喊着“有怪物”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刚正不阿，一腔热血的警察青年简直千差万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回光返照的奈克瑟斯，梅菲斯特不禁后悔自己一时间的猖狂大意，风扬起的沙尘让他略眯起眼，眸中有一线冷厉寒光乍然闪过。
“怎么可能…”
影魔看似平稳的眸中情绪翻覆，与天边灰沉的色彩相似——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心底搅动着。
“你的光应该用尽了啊…”梅菲斯特喃喃道。
紧接着他没有半分迟疑，反射着凌锐寒光的恶魔之爪瞬息间从手腕中出现，利刃破空的飒飒风响携带着一连串的暗紫色绚烂电光向奈克瑟斯发射而出。
奈克瑟斯身上透亮的光芒一闪而逝，周身斯白的银色在顷刻间变为明亮的红色，骨骼分明的右手轻巧的压下对方猛烈的炮火攻击。
略一晃神的光景，陡然出现在身后的影魔也不是什么省油的蜡烛。
奈克瑟斯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猎猎风声，回头变看见对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肘刀向自己脖子袭来，冰冷寒锐的利光在他柔和的眼灯反射出——虽然那个肘刀跟自己的一模一样，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对面那个绝对是盗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