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看着面善,分配完他们的寝室后就让他们走了。和那五个女生不同,他们的寝室两人一组,在五楼。
一路上一直和夏暮时念叨不停的男人刚好和他分在一个寝室。
往出走的时候,男人问了保镖一句女生的寝室在哪里。从来没有理过他们的保镖出乎意料的回答了。
“在四楼,单人寝。”
“我靠,凭什么。”赵澜不忿道,“都末世了还搞什么男女差异。”
保镖只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说了,把他们送到地方转身就走。
夏暮时简单洗洗就睡了,第二天还要去训练室。
他和林夜桥唯一的交集只有吃饭的那几分钟,两人通常只对视一眼就走了。
训练室都是不知道什么人留下的汗渍,每天擦起来十分费力,夏暮时回到寝室都是沾枕头就能睡着,翌日再腰酸背痛的去干活,这样磨炼钢铁意志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日复一日的机械工作,几乎要让他忘了他来这里的初衷。
连续工作的第六十天,夏暮时吃完了晚饭,感觉脑子骤然发昏,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强烈的眩晕感使他快要失去意识,曾经被科研院关押,日夜昏睡的日子浮现在脑海里。
夏暮时连忙摇头,试图起身离开,可双腿如踩在棉花般用不上力气,视线模糊间,他看见餐厅其他人也依次倒下。
是饭菜的问题。夏暮时想。
林夜桥怎么办。
他彻底失去意识,和其他人一样,倒在了餐桌上。
整个餐厅唯一还有意识的,应该就是林夜桥了,她吃了两口就察觉到饭菜不对劲,眼看着别人全都倒下,更是确认了她的推测。
机器人不会对药物产生反应,为了不被发现异常,林夜桥像模像样的跟着趴下,脸朝着夏暮时的方向。过了十分钟,保镖们走过来,一人架着一个,拖着他们往从未踏步过的六楼走。
林夜桥时刻监测着周围人的心率,发现还有一个人并未陷入昏迷,而是和她一样装睡。
她判别着位置,锁定在左边一个短发的女生身上。
林夜桥记得她,每次研究室换班的时候,她都和这个女生擦肩而过,没记错的话,她记得女生的名牌上写着陶锦诗三个字。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没来的及想太多,电梯门打开,女生和她被关在不同的房间,不过,和她一起被关进来的,还有夏暮时和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男人。
保镖把她放到一个铁架子上,冰冷的镣铐扣在林夜桥的手腕和脚腕,转身走了。
林夜桥感受到了屋子内的监控,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垂着脑子,来回扫描着房间的摆设。
这里的墙面黑漆漆的,在林夜桥身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类似于行刑的工具,而她所在的铁台也并不干净,已经把她的灰色裤子染上了一些褐色印记。
林夜桥觉得,她应该猜到刘若民想做什么了,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失望。
她在任命刘若民为管理局局长的时候,他才二十出头,长相不算英俊,但足够老实,授衔那天,刘若民信誓旦旦的对她起誓,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昌云百姓,会用自己的终生为成江建设做贡献。
时光荏苒,到底是几十年的蹉跎把当年一腔抱负的青年变成如今肮脏的样子,还是她林夜桥,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昌云区交给刘若民管理了这么些年,自己疲于战斗和研究没怎么深入调查过,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林夜桥甚至不敢想象昌云的百姓在这水深火热之中过了多久。
几个小时过去,倒在地上的夏暮时先睁开眼睛,迷茫的观察着周围。
暗黄的灯光给这间屋子填了几分阴森,这份阴森在夏暮时看到林夜桥四肢被拷在铁架子上时达到顶峰。
他不住地想到林夜桥救他从科研院逃跑的时候,手指轻轻一捏就掰断了绑在他手上的手铐,开始怀疑面前的是不是林夜桥本人。
感受到夏暮时清醒,林夜桥也从装睡状态中调整过来,对着夏暮时笑了笑。
夏暮时看着林夜桥的眼神,明白她是叫他不要说话,于是把目光落在林夜桥已经泛红的手腕上。
赵澜晚了几秒,醒来时看到林夜桥的反应比夏暮时激烈的多。
他大吼大叫的跑到门口锤门:“来人啊!关错了!怎么还有个女的呢!来人啊?”
夏暮时忍无可忍的把他从门口拖了回来,冷声道:“别喊了,他们就是这么分配的。”
赵澜不信:“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关在一起,他们疯了吗?”
夏暮时转头,看了林夜桥一眼,又转回来,肯定道:“疯了。”
赵澜:……
他无力的垂下胳膊,后背靠在墙上,不敢置信:“我为他们当牛做马两个月,怎么能这样对我,竟然给我的饭菜下毒。”
他愤懑道:“太歹毒了!”
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没人理他,他才慢吞吞的问:“他们把我们全都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房间一角那不引人注意的监控发出“沙沙”响声,从中传来了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
“欢迎大家来到昌云管理局,为了感谢诸位对大家的贡献,我们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惊喜,保证让大家满意。”
第14章 红楼
广播说完,出了故障一样没了声音。
赵澜瞠目结舌:“什么……什么惊喜。”
目光转向失去行动能力的林夜桥,一个离谱又荒谬的想法进入脑海,吓得他全身哆嗦一下。
“我靠……不能吧。”
广播又恢复正常,那人“嘻嘻”笑了两声,“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啦~希望大家在爱/谷欠的天堂里玩的开心哦。”
“靠!”赵澜后退两步,脑子磕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本就不灵光的智商更完了。
“我赵澜一生遵纪守法,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还逼我犯罪呢。”林夜桥感觉他一个大男人都要哭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赵澜捂着脑袋,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我不干这个丧心病狂的事情,广播会不会杀了我?比如从屋子里哪个地方发射一枚毒针,然后让我一命呜呼。”
“小凌,小凌你怎么这么冷静。”快要抓狂的赵澜终于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像遇到救星一样抓住夏暮时的胳膊。
夏暮时默默把胳膊抽出来,道:“有没有毒针杀了你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碰她一下。”
他看向赵澜,目光中似乎有些怜悯,也有警告,赵澜没看明白,就听他说:“你会死。”
赵澜:……
看着夏暮时认真的眼睛,赵澜咽了口唾沫,彻底熄灭了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结巴道:“那,那怎么办。”
“我有办法。”一直没说过话的林夜桥突然出声,视线扫过监控,四肢微微一挣,坚固的铁链被她弄断,噼里啪啦的砸在铁台子上。
赵澜目瞪口呆。
他转头,看夏暮时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两个早就认识吧。”
夏暮时没否认。
“我就说嘛,原来是你小子的女朋友,怪不得不让我碰呢!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我赵澜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看着赵澜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夏暮时懒得反驳,道:“你这么挣下来,监控不会看到吗?”
“不会,我把它屏蔽了。”林夜桥淡淡道。
赵澜再度震惊:“这东西还能屏蔽?”
林夜桥笑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嘛。”
她也没有否认赵澜,默认了和夏暮时的情侣关系,把禁锢自己的铁链全都掰开,揉了揉跪的发酸的膝盖。
“老娘出世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跪在地上。”她面色不虞,心里把刘若民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来回观察着这个地方。
地上只有两个草垛,依照广播里说的话,估计是根本没给林夜桥安排。
“都什么年代了,还给人睡草垛。”赵澜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我记得古代那些江湖大侠就经常睡这种东西。”
提到古代,林夜桥似笑非笑的看向夏暮时。
夏暮时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小声反驳:“也不全是……江湖大侠挺多都给朝廷效力,皇帝一般不会给他们睡草垛……”
赵澜愣了两秒,没想到夏暮时会在这件事回答他,笑了:“兄弟,看来你对古代挺有研究啊。”
能没研究吗,人家就是从古代过来的。林夜桥想着,在门前停了下来,她记得其他四个人都被关在了这一侧的楼道里,广播里的话一定不止她一个人听见了,那……其余的四个姑娘,还会像她这样好运吗。
“那个,我还没问姑娘的名字呢。”赵澜嗫嚅道,“不说也行……”
“林时雨。”林夜桥说,“你叫我时雨就行。”
“啊,这名字不错。”赵澜反应过来,夸赞道,“你男朋友的名字也好听,要不怎么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呢哈哈哈哈。”
夏暮时转头:“我怎么记得这不是好词呢。”
赵澜:“啊?不是吗,我读书少,你可别忽悠我。”
夏暮时翻他一个白眼,不说话。
“不是,凌彻你别生气啊,我那就是一时嘴快。”赵澜追着说,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林夜桥扒着门缝看了半天,道,“他没生气,你以后别乱说就行。”
她直起身:“我们这叫郎才女貌。”
夏暮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赵澜不想看他俩给自己喂狗粮,消停的躺下问:“那我们怎么出去?”
“看他们的意思。”林夜桥说,“可能条件是让女人怀孕,也可能只是固定的时间到了就可以。”
“把男女关在同一间屋子,女人被拷住手脚,赌的是男人能不能忍住自己的□□吗。”赵澜道,“可其他女人……”
他们无从得知其他屋子的处境,只能无助的呆在这里,饶是林夜桥战斗力极其强悍,也不能保证强行破门后能不能安全逃离,何况,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想让她们做什么。
于是只能干巴巴的在屋子里坐着,靠聊天打发时间,好在刘若民有点良心,在这里安了一个卫生间,不至于让几人处于更加惨的境地。
为了让自己更像做过一样,几人每天都会自虐般在自己的身体上掐出红/痕,并于保镖前来送饭菜的时候,半裸着身体前去开门,牢牢挡住保镖的视线,完美的将人给瞒了过去。
日子这么消磨了将近七天,三人刚把身上的印记加重,夏暮时和赵澜挤在一起睡觉,就听见了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林夜桥几乎是瞬间起身,挤进夏暮时怀里,拉住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腰间,顶着夏暮时惊愕的眼神,埋下头不说话了。
保镖们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被夏暮时抱的严严实实的林夜桥,心下满意,挥手叫人把他们分开拖出去,林夜桥出门的时候,刚好和其他几人撞上。
一共五个女人,除了她,另外几人的状态都算不得好,其中三个身上有浓重的痕迹,而那个和林夜桥一样装睡的女人,身上狼狈,却是因为浑身满是血污。
林夜桥看着对方的眼神,让女人警惕的抬起头,看见是她后,眼中的凶狠褪去一点,紧跟在她后面的,是鼻青脸肿,全身没一块好肉的两个男人。
被保镖拖出来的时候,两个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凄惨,像是在申冤。
“求你了,带我去找刘局长……这女的真他妈不是人啊,不配合就算了,还打的老子一身是伤!”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刘局长为我做主啊!”
陶锦诗不耐烦的后踢,正中男人□□二两,伴随男人又一声惨叫,陶锦诗被掣肘的更加用力。
“这人怎么办?”林夜桥听见陶锦诗旁边的保镖对着耳机讲话,那边说了什么,保镖招呼另一个人,把陶锦诗拖去了和他们截然不同的方向。
林夜桥没再多看,跟着保镖七拐八绕,进了一个酷似监狱的地方。
这里是男女混住,到处都是肮脏的结合,林夜桥刚一进门,就被气味恶心的想吐。
夏暮时和赵澜的表情也没好哪里去。保镖把他们送到这里,安排好位置就出了门,对这场面没有任何反应。
“这……什么情况。”赵澜又要哭了,“老子不如回去睡大通铺呢,这特么哪是天堂,简直是地狱十八层啊。”
林夜桥没管他的抱怨,随手拦住一个女人,打听道:“姐姐,我们是新来的,请问这里平常都做些什么啊?”
女人本来很不耐烦,抬眼扫了一下他们三个人,似乎觉得样貌都不错,于是倚在墙头,抱着臂,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搞一些这里经常做的事,等着人来给安排任务,偶尔呢,有大款过来,会选几个好的招待。”
“出去的机会多吗?”林夜桥问。
女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放松的脸紧绷起来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多,你想出去就出去,出去了有没有命回来就不知道了。”
说罢,没等林夜桥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林夜桥看着她越走越远,身后传来赵澜的不满。
“这什么人呐,变脸这么快。”他语气不虞,“受什么刺激了。”
“应该是这里有人试图逃跑过,我再问问吧。”林夜桥垂眸,坐到铺子上,夏暮时拉着赵澜坐在不远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长相不错,没一会儿,周围便围了一圈,二人连忙摆手,指着旁边的林夜桥试图说明自己有主,一圈人又纠缠许久,见他们心意已绝,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那边林夜桥完全没有受到他俩的影响,专心和小姑娘对话。
小姑娘现在才十八岁,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两年了,据她说,大家都叫这地方为红楼。
大家都是从先前那屋子里出来的,程序和林夜桥经历的一模一样,在屋子里拼命反抗的人,无一例外被关林了一个叫做黑楼的地方。
顾名思义,黑楼用暴力解决问题。等人在那里被打服了,又会被送回来。
红楼的人瞧不起那些黑楼回来的,觉得他们装清高,再反抗,还不是来了这里,心里的瞧不起转化为行动去,黑楼来的人会被排挤,被欺/凌,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娱乐场所不如说是一个古老的部落。
这里的生存规则与外界完全不同,强者做主,弱者依附,遇见那些款儿,又全都变成不敢说话的乌龟,在这里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到容颜不再,款儿腻烦了你开始,你的使命就结束了。
所谓的结束,却不是你的终结,他们物尽其用,你会完全,彻底,沦落为生育工具。
第15章 故人
知道事情真相后,林夜桥的心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心痛。
昌云区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毫不知情,是她的失责。
夏暮时沉默许久,赵澜不知道林夜桥的身份,不明白她的心痛从哪里来,他却知道,但事实已经发生,一切安慰都是无用功,他拍拍林夜桥的肩,道:“别太难过,我们已经来了,最起码……他们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