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母女俩又抱在一起哭泣了。
她们联手将闻娜、夭捺两人晾在一旁，让人有一种…看人现场表演话剧的感觉。
夭捺挠挠下巴，将口袋里的炸弹又放了回去。
嗨呀，本来想直接炸掉文家。
没想到文清秋居然自作聪明，把被杀说是自杀，就别怪她不要脸应下了。
于是夭捺故意挑在她们抽气暂停的间隙，慢悠悠开口说：“备份计划每年要上交数百万，每三个月就要做一次身体检查，这也能忘记。确实挺傻的，孩子。”
她话音刚落，文清秋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这个贱人！
文清秋觉得自己已经很给夭捺面子，隐瞒死亡的真相，夭捺居然还敢嘲讽她？！
文清秋看向夭捺，但主要的目光落在闻娜身上，诧异道：“这位是…？”
她一边询问，一边暗中祈祷：闻娜最好是来撕逼的，揭穿夭捺这个假货！
但与此同时，她并不打算承认自己认识闻娜，这样一来事情就太麻烦了。
然而，回答她的人是夭捺。
夭捺就好像关系极好的闺蜜那样，一把揽住闻娜的肩膀，说：“这是我的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
文清秋诧异，心想：难道这么多年来在网上火的人都是夭捺，而不是闻娜吗？
她就说，闻娜这么一个底层人怎么可能拥有这么高超的黑客技术？不过闻娜居然就这么将真千金的身份拱手让给夭捺了？
这个问题没在文清秋心底停留很久，毕竟在很多年前，闻娜就将千金的位置让给她了，如今再收到什么威逼利诱，再次将真千金的位置拱手相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清秋就没见过像闻娜这么怯弱的人！听说底层生活的孩子都这样，幸好这个人不是她。
她一边在心里嘲讽对方，一边故作善良伸手，试图握住闻娜的手以示友好。
结果下一秒，夭捺就拍掉了闻娜准备抬起的手，戏谑目光落在半空中没有回应的手上。
“装什么不认识啊，你们不是一个高中的吗？”
靠呗…
文清秋算是发现了。
她的谎言，在夭捺面前就撑不了几秒钟。
文清秋暗暗瞪了闻娜一眼，谴责对方居然连这种事都跟夭捺说，脸上却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不起啊，我高中的时候忙于学业，不怎么与同学深交，所以没认出来。”
“没、没关系。”闻娜连忙摇头。
闻娜不是夭捺，不敢这么不给面子地拆穿文清秋。
而且对于她来说，她们两人有好几年没见过，文清秋忘记她也在合理之中。
可惜，闻娜的善意，不仅没能给她带来好处，反而是含糊不清黏糊的声音让妈妈感到不悦。
文妈妈嗤笑一声，说：“一个破网红还有私人助理，真可笑。”
面对他人时温柔贴心的文妈妈，在面对夭捺的时候，却好像丧失了待人和善的能力。
文爸爸提醒她：“康奈，别说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帖子刚发布立刻就跑来认亲了？果然这些不入流的底层人就是贪心！”
文妈妈这话有点重了，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身为真正千金的闻娜汗流浃背，如果不是忌惮夭捺的武力值，她早就夺门而出了。
换做任何一个子女，即使没在一起相处过一天，听到亲生父母说这种不欢迎自己的话，也会觉得难过的。实在是太羞愧了。
好在夭捺跟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听到这话，也无动于衷，甚至露出嘲讽的笑容：“我确实是个破网红，但这份工作帮助我赚到上大学的费用，还清这么多年的孤儿院贷款。而我的亲生父母什么都没有做。”
孤儿院贷款，好小众的名词。
但在赛博，至少在闻娜的世界里是一种常态。
如今的孤儿院早已变成一种全新的盈利投资型产业，企业找来孤儿并将她们养育长大，工作人员会将她们长大的花费列成账单，算在每位孤儿身上，这就是她们与生俱来的贷款。
而且这个贷款还是有利息的，从有意识开始，闻娜身上就背着一个天文数字。
然而这些压死穷人的东西，文家这种上层人是不会知道的，可能文爸爸还勉强清楚一些。毕竟他也有可能从这份孤儿基金里获利。
“不必说这种装可怜的话。”文妈妈不吃夭捺这套，“当年我们两家的孩子阴差阳错交换，养育你的另有他人，你要好好反思你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们放弃你，将你丢到孤儿院。”
什么？
居然还有一对父母？
夭捺挑眉，第一时间看向闻娜，闻娜也是一脸的诧异不解。
“出来吧。”
文妈妈高声喊了一句，立刻就有女佣带人过来。
那是一对打扮老土，但造型浮夸的中年夫妇，如海伍德街头上常年吸毒的老情侣一般，他们脸上长满代表中毒的黢黑印记，如同两具行走的溃烂尸体。
这对夫妻一过来，没有看闻娜，也没有看夭捺，反而直勾勾盯着文清秋。
这发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好在这两人的情绪激动，再加上常年吸毒，大脑不在活跃，于是夭捺从他们的脑海里，看到昔日的景象——女人怀孕还忍不住吸毒，刚吸上头，肚子就发动了。
生完孩子后，她又因为意识迷糊，莫名其妙走到VIP病房里，抱走闻娜，留下了文清秋。
后面就是女人恢复意识后，想起自己抱走女婴的事情，又不敢坦白，生怕被抓进监狱里，于是将闻娜丢到公园厕所里，直到被孤儿贷款的人捡到。
文妈妈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文清秋身上，于是主动护着她，挡住他们的视线。
“你们养育的女儿在那里呢！”文妈妈提醒道。
两人顺着指引处看过去，一眼便看向夭捺和闻娜，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谁才是当年的女婴。
毕竟他们丢弃女婴的时候，闻娜才一个月大，不认识也正常。
反倒是夫妻中的女人，依稀记得女婴的眼睛不大，鼻子有些塌，于是直奔闻娜而去。
“又见面了，我…”
话还没说完，夭捺挡在闻娜面前，替她挡住一波又一波的伤害。
夭捺笑容不到眼睛深处地说：“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了，我才是夭捺。”
夫妻俩这才知道，原来另一个漂亮女孩，才是她们丢掉的女婴！他们尴尬得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意思开口，介绍自己是养育夭捺…呃，长达一个月的养父母。
两人小心翼翼打量着夭捺，心想：虽说女大十八变，但这也变化太大，太夸张了吧！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因为弃养得太早，他们不知道怎么道出疑惑，于是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空气中流淌着尴尬。
夭捺佯装安慰，实际在搅屎：“没认出也正常，毕竟你们抛弃我的时候，我才一个月大。”
这是夭捺从这对夫妻的脑海里读出来的记忆，是绝对的事实。
于是她话音刚落，夫妻两人面露尴尬，而文妈妈则是震惊得无所适从：“一个月？！”
她以为夭捺是因为小时候调皮捣蛋，违法犯纪才被抛弃，结果夭捺进孤儿院时才一个月，一个月的大的婴儿能做什么？！
刚刚还让夭捺反思的文妈妈，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在心头蔓延。
文清秋察觉到妈妈的动容，顿感不妙，于是她主动提出说：“既然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不如我还是跟着他们回去吧？”
“不行！”
果然，文妈妈那虚无缥缈的愧疚立刻被文清秋夺走了，她怎么舍得让清秋到外面受苦。
文清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反倒是她从未见过的亲生父母说话了，开口便护住了亲生女儿：“我们也想带回亲生女儿，不想要夭捺。”
一个手握资源的大小姐，和一个不入流的网红，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哪怕是街头混混也是知道文清秋的，赛博上层里飞出的白天鹅。
最初文妈妈找过来的时候，他们不可置信，这么优秀的大小姐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果然基因遗传论是真的！如果他们没碰毒的话，以他们出色的基因，得多有前途啊！
因为这个想法，两人卯足劲地想要抢夺文清秋，而文妈妈也认为清秋能长成如今这样，和她长年累月的关爱教养有关，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于是场面忽然就变成了：两对夫妻抢夺同一个女孩，并且共同嫌弃夭捺这个人。
虽然这不是文清秋意料中的发展，但两家人争相恐后想要她做女儿的画面，意外的美妙。于是她一边享受着被珍惜争夺的感觉，一边假装流泪悲伤。
她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的我就不应该出生…”
话音刚落，夭捺能明显感觉到，文家的空间产生了波动。
——来自宇宙的蝴蝶听到了蝼蚁的愿望，于是善良地朝这里扇了一下翅膀。
夭捺不太确定，是文清秋的哪句话吸引到它了，居然能将引来宇宙蝴蝶的注意。
“别说了。”
夭捺难得善良地提醒大家。
来自宇宙的蝴蝶效应，可不是说着玩的，随便的一句话也能毁灭世界。
“你个千人万人骑的婊子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这么优秀的亲生女儿，养了你这种赔钱货！”这对夫妻抢不到文清秋，便把怒火撒在夭捺身上，冲着她大喊大叫：“假如我养的孩子是清秋，现在不知道过得多好呢！”
空间又波动了，蝴蝶再次煽动翅膀，代表着世界已经被改变了。
夭捺见状也不再阻止了。
“记好你们说过的话，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夭捺已经累了，不愿意再参与这场闹剧，于是她带着闻娜往文家走，随意选了一个房间，便毫不客气地住了下来。
随着房门关闭，文妈妈气得脸都歪了：“我没见过像她这么厚脸皮的人！”真是被教坏了。
那对夫妻与夭捺有着如出一辙的厚脸皮，竟然也提出：“既然孩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好，这段时间我们先留在这里了，等你们什么时候让出文清秋，我们什么时候再离开。”
说完后他们直奔豪宅仅次于主卧的大房间，砰的关上门，声音大得让人头疼。
文妈妈用手指摁住太阳穴，头疼。
肚子也莫名其妙地有些疼。
文清秋见状上前安慰：“妈妈，我带你回去休息，这种事情急不得。”
“还是我们的清秋好。”文妈妈欣慰地拍了拍文清秋的手，怒目望向夭捺所在的房间：“不像那个白眼狼，我不舒服也不知道来关心一下…”
“毕竟她才是文家大小姐，嚣张跋扈一些也正常。”
文清秋不动声色给夭捺上了一波眼药，听到文妈妈唉声叹气的懊恼声后，才放下心来。
这下稳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能一直留在文家，当她的大小姐了。
幸好文妈妈找来了她的亲生父母，虽然不能证明夭捺从小就是坏根，但是他们粗俗的行为举止，还有恶劣的生活环境有利于引起文妈妈的怜惜。她留下来的胜算也更大了。
文清秋表面温柔坚强，实际上一直在分析利弊，送完妈妈回房间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声尖叫从文家响起。
尽职尽责的女佣跑到尖叫发生的房间里，却又一窝蜂尖叫跑出来，瘫坐在地上。
文家乱七八糟。
难得早起的夭捺先去吃了个早饭，而后才慢腾腾走到事发现场，问：“发生了什么？”
“夫人、夫人出事了！”
第46章
夭捺走进文家的主卧。
那是一个装修华丽的房间,深红色天鹅绒装饰着金属墙面，巨大的国王床铺放置在中央，正对着巨大落地窗。窗外是市政中心华丽先进的城市景观，远处还有藏匿在云层中的日照金山。
唯一与这个华丽装饰不符合的,是躺在床中间的贵妇人,有着一个巨大的肚子。
肚子里的东西将她的纤细腰身塞得满满当当的,白皙没有一点皱纹的皮肤也因为尽可能扩张泛出青青紫紫的血管脉络。
她双手抱着肚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文爸爸本来都上班了，听闻夫人出事后,急匆匆赶回来。
“这是什么,是畸形肿瘤吗？”
一夜之间出现的大肚子,很难不让人往肿瘤的方面猜想。
女佣闻言立刻抬脚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让家庭医生过来。他会有消灭癌症细胞的仪器…”
大概是消灭一词,太可怕了,文妈妈猛地抬头，大喊：“不要！”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可置信却又十分肯定地说：“我好像不是肿瘤,我好像是…怀孕了。”
文妈妈非常确定这点。
她怀孕了。
从小她就希望自己能当一个贤妻良母，所以在这个体外生娃盛行的时代,她没有选择使用人造子宫舱，而是亲自受孕生孩子，感受和孩子的每分每秒。
所以当她双手覆在薄薄的肚皮上，感受肚子里的生命在呼吸，当她隔着肚皮摸到孩子轮廓时，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是怀孕了。
可是怎么会？
她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卵巢都换了好几个，怎么会怀孕呢？
而且怎么可能孩子一夜之间那么大,好像将近临盆的九个月。
在文家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夭捺率先反应了过来——是宇宙蝴蝶煽动翅膀，改变了这个世界！
宇宙蝴蝶是一只住在宇宙里，堪比星球的巨大蝴蝶，她的触角可以接收星球上任何一句话，当它情绪波动并煽动翅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因为这细小的震动，掀起巨大的风浪。
换句话说就是——绝不可能只有文妈妈改变了。
她立刻打开全息网，就发现网上乱了套，好多“妈妈”上网发帖，称自己一夜之间大了肚子，还有人说：“我睡觉浅，亲眼看到我的儿子从我两腿之间爬了进去，吓得我一头冷汗爬起来，还以为是做梦，结果打开灯一看，我的肚子变大了…”
这条评论被疯狂点赞，热度很高，因为它呈现出了一个堪比恐怖片的剧情。然而这条评论底下的回复更惊悚，几乎都是认同——
“我的儿子不见了！”
“我的女儿联系不上了，她好像回到我的肚子里了。”
“我现在已经来到市政中心医院了，你们简直不敢想象，来这里的足月孕妇有多少！有的孕妇看起来都快90多岁…”
原来是这样…夭捺摸索着下巴，转头问女佣：“闻娜人呢？”
女佣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闻娜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