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上一定有他需要的筹码，在没有摊牌之前绝对不能让步。
这是博弈的第一要点。
“你知道……”安德烈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格列沃汉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
商莉莉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明着她已经遇刺几次，暗地里不知道乌伯斯有没有不露痕迹地解决过。
“你如果想尽快拿到继承权，就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安德烈见商莉莉低头没有回答，趁热打铁想继续说服她。
“你们？你希望我加入哪个立场呢？安德烈王子。”商莉莉看得出这位贵人并没有坏心思，只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
然而越是强调自己不是孩子的人，往往还未脱稚气。
安德烈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这下有些窘迫。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又有一队近卫军前来，请商莉莉移步。
只见带头的那位低头在安德烈耳边说了几句，贵族王子就不服气地先行离开了。
这次没有困住双手，也没有用上黑布。
近卫军排成三位每列，将商莉莉护在中间，出了监牢，坐上宽敞的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又快又稳，十分高调地驶入王城宫殿。
商莉莉最终在花园里见到了瓦尔贡王城的女王。
据说这位女王在二十三岁时，嫁给三十八岁的上任国王。
没过两年，国王去世，第一继承人王子当时还小，她就顺利当上了女王，掌管瓦尔贡王城的大小事。
这一过已经八年。
“安德烈没吓着你吧，别见怪，他还是孩子。”女王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柔。
她握着园艺剪正在小心地采摘玫瑰，和煦的阳光洒在纱质的拖地裙袍上。
女王每走一步，就像一朵饱满的花苞轻轻摇曳。
坊间流传，是现任女王逼位不成，下毒迫害了国王，又胁迫年幼的王子。
“当然没有，尊敬的女王大人。”商莉莉一改在安德烈面前的桀骜，突然温顺起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她最擅长的。
开玩笑，自己都被关了三天了，女王怎么会现在才知道。
不过是默许了安德烈王子的做法，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女王也算是给安德烈历练的机会。
“但他说的话没错，你是应该考虑自己的新立场。”女王放下园艺剪，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剩下一位近卫军护在其左右。
“您为什么会选中还没有继承领地的我？”商莉莉单刀直入。
“你可能听说过，坊间有过一些我的传闻，女性的成功总是会多一些非议。”女王走在前面，从花园走进宫殿。
虽然女王已经执政八年，但瓦尔贡分属的八个领地，十七个城邦，并非人人都甘心俯首称臣。
有王权的地方就存在争议。
商莉莉紧紧跟着，等待女王继续往下说，她当然不会是看中自己的女性身份。
在任何权谋斗争中，都不会因为双方是女性，而产生无缘无故的同理心，使双方走到一起。
“前段时间，我收到一份秘密报告，有人看到曾经死去的人，突然完好无损地从教堂里走出来。前不久近卫军抓获几位形迹可疑的人，但他们死去后没有再复活。”女王非常认真地陈述，这并不是一个天方夜谭。
听到这些话的商莉莉，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被抓的就是玩家。
没想到npc竟然能察觉到这种程度，看来受游戏影响的并不只有玩家。
或者说，两者之间的差别正在逐渐消除。
商莉莉努力克制情绪。
“那您没有怀疑过，万一我也是其中一员。”
女王摇摇头。
“其中有人招供，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拥有无限接近神明的力量，能轻而易举地领悟法术奥义，虽然出于某种原因，他们的这种力量被削弱了。不管怎样，我亲爱的孩子，你身陷格列沃汉继承人诅咒，无法拥有法术天赋。”
这说的是玩家的属性和技能面板，确实对于npc来说，这是无敌捷径的存在。
但继承人诅咒，又未免过于巧合，像是为商莉莉量身定制的剧本漏洞补丁。
“那我能为您做什么？”交流终于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会在下次内阁会议中，也就是一周以后，正式授封你为子爵。而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摸清瓦尔贡城内的异世界组织，我需要一份详细人员名单。”女王相信，她不会令自己失望，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
竟然要我自己查自己？商莉莉头都大了。
“要将他们处决吗？”商莉莉问道。
可能整个世界，也就真的只有自己能分辨出npc和玩家的区别。
“这个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女王拒绝回答。
可听起来还有周旋的余地。
确实，对于一位始终不被完全认可的统治者来说。
未知的敌人也可能变成有利的合作者。
“我能不能再要一枚商会令？”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商莉莉必须讨价还价争取最大效益。
商会令是建立商会的必要道具，在游戏中十分难得。
但对于女王来说只是一枚小小的商会令，她欣然表示同意。
【任务更新】
【重建格拉沃汉（主线）：完成支线获得女王的信任】
【女王的走狗（支线）：提交瓦尔贡王城中的“恶魔使徒”人员清单（0/1）特别奖励：商会令一枚】
走狗？你全家才走狗？
商莉莉看到新任务，无语极了，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这时，两人以及近卫军已经走回王宫大殿。
女王披上象征统治者身份的金色披风，坐上宝座的她与刚才在花园里的清丽女子判若两人。
“今天看到你，让我想起年轻的自己。但你幸运得多，有很多选择。”女王再次开口。
任务不是发布完了吗，商莉莉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她只能低着头，继续听npc念词。
“一个人的头衔若是太多太重，人们以及她自己，会忘记本来的身份和姓名。那么，雷蒙特产店的店主，你为什么会在找菲莉司？”
听到这，商莉莉惊讶地抬起头。
菲莉司？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王，眼里竟划过一丝愧疚。
第16章 论割草，还没输过
商莉莉并未向女王坦诚墓室的地点。
只是含糊地说，在旅途中偶遇墓室，现在正设法将其遗骸带回。
开玩笑，魔矿洞窟里还又没挖完的和一大堆素材呢。
【任务更新】
【墓室协议（支线）：带回遗骸后交给瓦尔贡女王 奖励：女王的好感度+20】
商莉莉被关了三天，今天已经是周六。
王室马车一路护送商莉莉到格里夫学院门口。
众多学生都看到她从御用马车上下来，又有传闻她在学院后山杀害了珍妮·卡斯克。
“走狗！”陌生男子走到商莉莉身边，鄙夷地骂了一句。
学院中也不乏女王派和其他女王敌对政派支持者，但多数人没有这么愚蠢，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们多少听到些风声，那位从战火中被幸运女神眷顾的莉莉亚塔，最快下周就会正式继承领地。
很多人都以为，狡诈势利的女王会趁机分食格拉沃汉，令它从一块独立的领地将为附庸的城邦。
事实是，幸运儿又一次握住了属于她的机会！
不过有些敌对政派人士认为，成为女王的走狗是商莉莉自取灭亡的第一步。
选择站队，意味着更多敌人。
商莉莉还浑然不知这些微妙的变化，她只是稍微有些诧异。
本以为回到学院会有不少人中伤。
毕竟死的是卡斯克家族的人，事情远没有调查清楚。
结果就一个人指着她骂？
商莉莉一边想，一边已经快速回到居住的校舍楼。
她刚拐进走廊，就看见海伦娜蹲在自己房间门口。
“海伦娜？”商莉莉快速跑了过去。
女孩听到有人在叫她，把低着的头从臂弯里抬起并循着声音的方向。
当她看到喊她名字的正是商莉莉，激动得马上站起。
可能是蹲了太久时间，海伦娜有些站不稳，只能扶着门框。
海伦娜白天正常去上学，晚上蹲在商莉莉门口等她回来。
【莉莉亚塔回不来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她不相信。
刚要开门，商莉莉想起来，家里还有一只新收编的蓝冠龙——戈蓝。
但好在它听到门外动静，早早变成蓝冠鸟，乖乖等在家中。
现在让海伦娜看到，可能会吓到她。
商莉莉一进门，戈蓝就飞到她的肩头，拼命啄她的外袍上的线头表示抗议。
【你去哪了，吾快饿死了。】
大概是诸如此类的意思。
商莉莉从补给袋中拿出食物，递给戈蓝。
而等了好几天的海伦娜，一时之间不知从何问起。
你还好吗？
看起来还胖了。
那问嫌疑洗脱了吗？
现在能回来，应该是没事了。
……
商莉莉看着海伦娜眼角噙着泪，一副想开口但又忍住的样子，率先回答：“如你所见，我还不错。”
“前几天，课堂上有人污蔑你，泰尔还站出来为你说话了。就是第一课帮你挡了一招的白色短发女生。”海伦娜觉得有必要让商莉莉知道，还是有其他人站在她这边的。
“嗯，我那天晚上……出来找吃的，遇到她了。别说了，等我洗把脸，换件衣服，我带你去我的店铺逛逛！”商莉莉确实没想到泰尔会愿意卷入是非中。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检验一下雷蒙特产店的一周业绩。
从格里夫学院走到高级贸易区需要二十分钟路程。
如果能像王城之间，有个传送点就好了。
“终于到了。”商莉莉指着店招牌，笑着说。
海伦娜抬头看了一眼。
【雷蒙特产店】
是卖土特产的吗。
等她进去以后就傻眼了。
柜台上摆放的一些素材，她只在书中见过。
商莉莉为尼尔与海伦娜互相介绍后，就开始翻阅店内账簿。
才看一会，她的眉头紧蹙起来。
一周的前几天，每天的销售额都有一万维特币，最近几天反而没什么生意。
事实也是如此，此时店内一位顾客都没有。
“莉莉姐，您之前给的作物类、牧畜类物品，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买。但是像位面之心、坚韧之心和黄色矿源，来问又能买走的不多。”说着，尼尔从账目反面开始翻记录，“旅馆老板娘还预定了400颗摇曳啤酒花。”
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师太少，能调和的物品也就药水和法术卷轴。
高级素材就像是束之高阁的糖果，只能等着付得起价钱的人。
而普通素材就不同了，旅馆、酒馆、装备店都能用得上。
瓦尔贡城的居民都不善农耕，之前许多作物都是从其他城市、乡村转运而来。
根据尼尔清点的剩余材料数量。
很多品类售罄，甚至有部分热卖品还被预定。
“尼尔，戈瓦贡城中或者城外有可以用来种植的地区吗？”想到最后，商莉莉决定尽早捡起自己的老本行，要把农场建起来。
这样可以供给优质的基础作物。
另一方面，商莉莉下决心在短时间内提升炼金能力。
如果将高级素材直接调和成道具，会有更多销路。
“瓦尔贡的人很少种植作物，我叔叔巴雷尔或许有些消息。”尼尔挠挠头，帮不上忙。
“莉莉……”一旁的海伦娜听见尼尔这么叫，觉得应该是商莉莉不想暴露身份，“我哥哥之前是戈瓦贡的城外巡逻卫兵，我们小时候还经常在城外荒废的农园里玩耍，或许可以找他问问。”
如果有现成的农园更好。
商莉莉做两手准备，让尼尔去找巴雷尔打听，而自己跟着海伦娜前往她家。
从高级贸易区到11号街区，他们又走了半小时。
开门的正是海伦娜的哥哥鲁文。
“海伦娜，你不是说这周末不回来了吗？”鲁文虽是嘴上这样问，但见妹妹回来，高兴极了。
商莉莉看到他坐在轮椅上，裤管空荡荡的。
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哥哥，我们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去一片废弃农园捉迷藏？能再带我们去一次吗。”海伦娜说明来意。
鲁文的脸哗地沉了下来。
“城外很危险，你忘了我是怎么受伤的。”
原来三个月前，瓦尔贡城外出现了一批凶恶魔物，严重干扰沿边居民的生活。
为了额外赚点钱供海伦娜去格里夫学院学习，鲁文自愿作为向导随讨伐兵团前往。
不幸的是，虽然魔物被歼灭了，讨伐兵团也损失惨重，鲁文自己也受了重伤。
“但是魔物不是都被打跑了吗，而且我记得荒废的农园就在城墙不远处。”海伦娜仔细回想，难得如此较真。
瓦尔贡的城墙的存在是一种规则束缚，规定如果不是剧情需要，魔物无法攻破这道屏障。
相对的，城墙外的荒野世界呢。
曾有普通人去开荒，但大都也只是离城墙很近的区域。
再往里藏着巨大威胁。
在不朽起源，荒野永远是属于玩家和部分剧情npc。
荒野是属于任务与任务之间的要道。
整个维特大陆的地图都只标注大的城镇、城邦以及标志性河流山川。
例如两座城市之间的荒野交通要道则掌握在商会手中。
如果普通人前往其他城市，就去教堂花点钱传送，更为方便。
之前格拉沃汉的传送枢纽遭到破坏，所以商莉莉在测试中前往皮萨维拉筹集资金时，不得不从车马行走。
才有了迷雾森林的那段历险。
但商莉莉不管，她在玩模拟经营游戏的时候，不光要照料自己的农场。
如果有剩余体力，还会去npc家门口种树。
有土就是田，有田就是钱。
没有路她开一条就是了。
放在不朽起源中，也是一样受用。
为了让鲁文放心，商莉莉召唤艾科。
“熊地精？这是你的雇佣兵？听说他们在危险时会逃走。”虽然确实废园不远，但鲁文还是有些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