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倩：“莉莉……你给我喝的什么？”
商莉莉：“我在旁边拿的糖水。”
柳倩拿起剩下的药水闻了闻：“这是……甜甜药水？”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扭过商莉莉的右手，将她制服。
“谁派你来的？”
商莉莉一时语塞：“我是莉莉啊。”
口中辩白毫无信服力。
柳倩仍然紧紧扣住她的后背，令她动弹不得。
“哗啦啦——”
突然传来巨大的水声。
柳倩被异响吸引，商莉莉抓住机会，低头转身，成功抽出自己的手，翻滚几下闪得远远的。她侧头看过去，在墙壁后面还有一个五米宽的圆形水池，里面装满浅蓝色的液体，与人体炼金工坊的营养液很相似，但颜色更深些。
那双绿色的眼睛藏在水面之下，直勾勾地盯着商莉莉。
“乌伯斯？”商莉莉一时情急趴到水边。
那双绿颜色的眼睛也正巧露出水面，眼神中充满警惕和陌生。
下一秒，池子里的水如滔天巨浪，翻涌起几米高的水墙，朝着商莉莉砸来。她来不及闪躲，整个人被冲向墙边。
很快整个池子里的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在激进的水流中，有一双手抓住了她……
第110章
“快打开暗窖门，就在你脚边。”柳倩一手拉着商莉莉，一手紧紧抓住屋梁。
她说的是农园的第三层地窖，楼层很高，暗门之下有一把长长的木梯。商莉莉被水流推向墙边，她确实是最有可能打开暗门的人。
商莉莉的水性不好，脚勉强能站在地面上，用脚去踢。
还差一点，就能够着暗门的铜环。
奇怪的是，看起来只有两米深的池子不断涌出浅蓝色的液体，像一只猛兽，不断在尝试吞噬二人，墙角堆放的空泡菜桶也被卷了起来。
商莉莉一狠心，憋了一口气，将半个身子潜入水下，一边躲避木桶，一边再次伸出右手去够圆环。
【抓住了！ 】
她左手用力拉了拉柳倩的手，柳倩立刻会意，使出全身力气往反方向拉动。
终于，第三层暗窖门打开了。
40厘米见方的洞口像是有无穷的吸力，产生令人难以逃逸的漩涡。
“小心！”柳倩大喊道。
她和商莉莉紧握的手还是被冲开了。
商莉莉在最后关头扒着洞口，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变形了，补给袋中的物品也全都被冲了出来。
一颗弱小的种子，突然开始生根发芽，藤蔓变得越来越粗壮，将暗窖门的洞口堵得只剩下拳头大小的洞眼。虽然吸力因此变得更大，但商莉莉总算不会被拉到下一层去了。
这是常青藤。
原本在这个世界观中，它只是一粒普通植物种子，不知怎的又加持了魔幻能力。
池子中的水在一刹那也安静下来，水面没有再涨高。整间房子像是一个正在悄无声息排水的泳池，虽然排得很慢，但异常平静。
洞口处虽然只看得到一小团藤蔓，但它其实一直在生长，缠绕成半球形的网状摇篮，将商莉莉高高托起，远离地面。在商莉莉的指令下，藤蔓也迅速将柳倩救起，再有个半分钟，她也扛不住了。
在半空中，商莉莉看到对面池子中站着的人正是乌伯斯。他委屈的样子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十分钟后，整个房间里的水终于排得差不多了，水位已经下降到脚踝处。商莉莉迫不及待地从藤蔓摇篮中一跃而下。
“母亲，你没事吧？”商莉莉紧张地询问。
“你怎么样？”两人同时开口。
商莉莉看着柳倩脸上只是有些擦伤，悬着的心再次落下。她绕过倒在地上的泡菜桶，前往池子中查看。
穿戴整齐的乌伯斯仍然呆呆地站着，他的容貌与初见时没有丁点变化。
“莉莉小心。”柳倩忍不住再次出声关心。
“乌伯斯，你还记得我吗？”商莉莉开口。
“我……我记得。”乌伯斯声音沙哑，语调奇怪，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
“你还会法术吗？”
他点了点头。
“那帮我们烘干吧。”
乌伯斯的法术如同他的发声，似乎也是刚刚学会，并不老道。他总共花了十几分钟，才勉强烘干商莉莉和柳倩的上半身。
如果是九环乌伯斯，不过是抬手眨眼间的事情。
柳倩：“莉莉你看，那里有个箱子。”
池子被排空。
当乌伯斯从池子中走出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宝蓝色的华丽箱子。
“要……这个吗？”他听懂后，又退回几步，将箱子抱起，小心翼翼地摆在池边。
箱盖上镶嵌着繁复的花纹，用一把小小精致的密码锁扣住。虽然它是在池中出现的，但整体拔干，丝毫没有被液体泡过的痕迹。
怎么说呢，商莉莉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词是【迦蓝宝箱】。
比起之前在领主遗迹看到的那个封着迦蓝快递胶带的快递盒，明明面前这个箱子才更称得上迦蓝宝箱。
“您来试试？”商莉莉完全不知道密码是什么。
而且这是柳倩的地窖，她应该知道是什么。
不过柳倩转动密码锁，尝试了5次，全都失败了。
当她尝试第6次的时候，突然传来提示音。
“已触发安全模式，请稍后再试。”
【好家伙，模样老式，没想到还是个智能锁。 】
这还是商莉莉到了雷蒙镇以后，第一次听到系统语音提示。
“我摊牌了，我不是'现在的柳倩'，我来自过去。”柳倩耸耸肩，语气没那么古板，“一周前，我意识清醒后就发现自己在雷蒙镇。”
如柳倩所说，在她的时间线里，压根还没有商莉莉这个孩子，所以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呢跟她相处。
商莉莉终于理解了这种怪异感，面前的人确实是母亲，又不像是母亲。
柳倩继续说道：“而且我怀疑这不是我第一次醒来，我隐约记得自己已经死过好多次。”
“我猜想乔克不断读取你的玩家死亡存档，将你投放到这里，他一定在找什么东西。”商莉莉想起两人争吵的内容，或许这个地窖内的神秘实验室有关系。
“乔克？不可能是他。事实上每次袭击我的人都是不同的人，所以这次我才会怀疑你。”柳倩握上商莉莉的手，“抱歉，莉莉。”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的。”商莉莉说的是实话，她之前也并不信任这个“柳倩npc” 。
不得不说，两个人确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加起来八百个心眼。
柳倩：“既然这个箱子暂时打不开，先把它藏起来，我们先回家，不然你会感冒的。”
商莉莉：“阿嚏——！”
马上就灵验了呢。
商莉莉本来也想带着乌伯斯一同走，但他只要离开水池，身体就会变得半透明，表情也有点痛苦。
地窖水池中的蓝色液体很快就莫名其妙地再次充满了。好在这一次没有溢出，乌伯斯舒心地回到池中，只露出一双绿色眼睛目送着商莉莉离开。
回到雷蒙镇的家中，商莉莉睡到半夜就醒了。
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在陌生又熟悉的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遗忘了什么重要的细节。索性披了衣服，站在二楼窗边看今晚的半月。
突然，商莉莉看到有一个黑色身影往不远处的农园方向，她以极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披了披风就出门了。
果然，农园里地窖的门被撬开了，手法和商莉莉一模一样。
她再次顺着木梯往下，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正站在木桌边，而迦蓝宝箱就摆在桌上。看他的身影并不是柳倩。
【难道是乔克？ 】
商莉莉抄起手边的木棍，一棍子将眼前人打晕了。
她将那人翻过身来查看，没想到是雷蒙酒馆里的酒鬼汤姆。
迦蓝宝箱的密码锁已经被扔在一边，商莉莉刚准备打开箱子，“咚”地一声，又有人从后面将她打晕。
在她倒地时，恍惚中看到乌伯斯慌张地从水池中跑出来。
等商莉莉再次醒来时，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炸掉了。毕竟这一天里又是被水冲，又是被棍子砸，整个人都倒霉透了。
同样疼痛的还有被麻绳反绑的双手——她正坐在地上，被绑在一根房梁上。身边坐着的是酒鬼汤姆，不过他还没醒过来。
“是你。”商莉莉蹙着眉，抬着头说。
“抱歉了，明明我们才做了几天的母女。”眼前人正是柳倩。
“你的演技真的好，乔克。”商莉莉一语戳破。
“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收到迦蓝宝箱的召唤，我连自己都骗过了。只有我自己相信我就是柳倩，才能多过系统的追杀。”
确实，眼前的柳倩与下午商莉莉看到的模样相同，眉眼间一举一动毫不相同。
乔克最喜欢躲在别人的皮囊下，不折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是吧，倩倩姐。”他绕过商莉莉，蹲在“酒鬼汤姆”身边，一巴掌打醒了他。
“她……”商莉莉一时语塞。
【所以“他”会留信请瓦索去找。 】
【所以“他”在酒馆中给自己留下线索。 】
“你想的没错，这个酒鬼身体里的才是你母亲的灵魂和意志。别这样看我，我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件事。毕竟只有真正的柳倩才知道如何打开迦蓝宝箱。”
眼前的柳倩的身型正在缓慢变化，商莉莉看到“她”的后脑勺长出白色的羽翼，慢慢打开，遮盖住双眼。
至此，“她”完全变成了“他”。
而身侧的环境也斗转星移般疯狂变化。一眨眼，商莉莉又回到深夜中的王殿上。
她依然被反绑在柱子上，而乌伯斯倒在原地。
面具乔克抚摸着迦蓝宝箱，长长的指甲在凹凸不平的花纹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上尤其突兀。
“很久以前，久到只有格拉沃汉这一张地图的时候，身为特别行动队队长的倩倩姐，带着我们四个在她开发的游戏中训练，提高作战意识。那确实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我真的非常感谢倩倩姐，当我在现实中死亡后，将我的意识带进游戏，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乔克这时开始痛哭流涕，与刚才的暴走十分割裂。
“所以当我发现我所珍视的世界被偷偷开发成游戏。”面具乔克说道这，情绪失控，大走几步逼近商莉莉，“起初我还天真地和那群npc一起反抗，但事实上，他们只用几行代码就可以将改变一个人、一张地图，一个世界。”
“凭什么那些玩家可以随时离开游戏，我本应该跟他们一样的！这种感觉真的令人恼火！”
“就像那个奥利文，明明是个炼金天才，他却因为一句'不想玩了'，就可以随时离开，这不公平！我要让他永远被困在枷锁中。”面具乔克冷笑道。
“不，你在撒谎。”商莉莉表情突然冷酷。
第111章
如果问商莉莉，在她作为联邦要员出任务时，最喜欢什么样的犯人，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
“喜欢说废话的。”
那样就会多给她留一点时间想新的对策。
早在商莉莉从卢卡斯那里听说柳倩与四位队员的事情，她就通过特别通讯系统，向联邦政府调取档案资料。但是这份档案的加密级别较高，也就在刚才，她回到王殿后，才再次连接上通讯系统，获得全部信息。
“你在撒谎，游戏根本就是你为了钱泄露出去的。所以我母亲失去了最高权限，你们五个人再也没有进入游戏。”商莉莉神情冰冷，“但没想到，不久之后，你就意外陷入昏迷。我母亲打造雷蒙镇将你的意识接入，让你拥有新生活。”
“陷入昏迷？我……不是死了吗？”乔克面色微变，但很快转换过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那种脆弱的躯体根本就是垃圾。”
他打开蓝金色的宝箱，抓起一把透明数据卡。
“很快，我们就会回到格拉沃汉的鼎盛时代。而我，要成为新世界的主宰。”
商莉莉明白，他说的是两年前不朽起源测试之前。也就是游戏中的十二年前，发生的许多事，诸如女王叛变，格拉沃汉与瓦尔贡地图互换。
这些都是游戏开发商在毁灭原本的世界意志，用新的世界观和世界主线统治npc。
“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相反，你要为你的错误买单。”商莉莉说道。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乔克用丝线牵动马布里斯，重新生成传送阵，将迦蓝宝箱中的数据卡源源不断地投进传送阵。
无论是游戏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它最重要的组成是人以及每个人的故事。乔克找到了柳倩留下来的原始民数据备份，并将他们全部还原，用还原后的世界替代现在的世界。
如果将这一切刷新，重新获得柳倩的最高权限，那他就能为所欲为。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你吗？”乔克掐住商莉莉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因为你这双眼睛太像她了，我要让她亲眼看看，在她抛弃我以后，这个世界仍然可以属于我！”
“她没有抛弃你……我……我母亲她……被你杀死了，咳咳。”商莉莉艰难开口。
从雷蒙镇梦魇出来以后，她就想起来了。
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柳倩。
握着凶器的罪犯乔克。
“什么？她死了？她怎么可以死了。”乔克听到后，愤怒值暴增，右手更加用力掐住商莉莉的脖子。
他终于下了重手。
“嘭”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在乔克的脑袋上响起，令他暂时失神。
苏醒过后的乌伯斯在顷刻间将商莉莉解救，并拉回怀中。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此刻的他双手微微颤抖。
“你总是令我惊喜。”乔克看到再次清醒的乌伯斯，脸上毫不掩饰出贪婪，“如果你愿意，我永远会为你留一个位子。毕竟你是柳倩在游戏中创造出来的第一个灵体，但她却只是专注于为心爱的女儿打造一个玩伴。”
乔克将打了个响指，身后眼神空洞的马布里斯以及塔伦公爵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萎缩，只剩一张皮囊掉落在地。
他摊了摊手，似乎在表示极大的诚意。
“在我的主人面前，你的话未免太失礼。”乌伯斯元气大伤，惨白的脸色难言震怒。
其实他跟商莉莉一样被传送进雷蒙镇梦魇中。当时像是有无数条触手将他缠绕在水底，他眼睁睁地看着商莉莉被浪潮卷起，看着她被打晕。
而自己就被困在那具木讷的身体里，无法动弹。
“好吧，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拒绝。”乔克毫不在意，他重新拿出两张透明数据卡，释放新的漩涡，将数据卡扔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