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宁瑾之倏然收回手，面上发烫，有些不敢看余听禾，他用手去抚平校服上不明显的褶皱，以此来掩饰他的紧张，“刚刚才……抱抱歉，情况……紧急。”他说话比平时还磕磕绊绊。
余听禾见着他的反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刚才我不小心扯了你。”
“那边的铁花好看，要不去那边看看？”陈淮在后头心不在焉地望着远边，他再度提高声音，确保两人能听见，从声音中听不出异样情绪，没人看见他已经握紧拳头。
余听禾视线掠过陈淮说的地方，随后视线落在陈淮身上。
……
她们看完烟火绽放就回了学院。
回学院的路上，余听禾跟原亦舟发了个信息，说她回了学院。
到校门口后，颜雪棠跟余听禾告别，其实她是专门送余听禾回学院的。
颜雪棠走后，只剩她们三人，宁瑾之和陈淮都站她身侧。
英莲学院的晚会刚散场，人群密集，在校门口等待的原亦舟一眼就锁定了余听禾，他琥珀色瞳眸亮了亮，脸上情不自禁地挂了笑意。
他视线倏地瞥过她说的朋友，见有两人与她并排而走。
左边那个他知道，对方是听禾的同学，他送冰糖雪梨时，对方当时和听禾一块到的校门口。
他凝了下眉，还没有所反应，余听禾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他的视线被吸引。
余听禾将礼盒递给原亦舟，“你打开看看。”
这是她专门买给原亦舟的手环。
前几天她的机械狗不小心把原亦舟的手环弄坏了，她买了个同等价位的烁耀R6全球限量手环。
在游轮上网购的，同球急送，很快就到了。
原亦舟接过时，眉眼间笑意快要掩饰不住，“谢谢，我很喜欢，辛苦你了。”
陈淮和宁瑾之才知道这手环是她买给原亦舟的。
烁耀R6限量手环晚上九点发布，需要摇号，而且是烁耀白金用户的专属福利活动，他们都是白金用户。
手环发布时，他们三人刚玩完一局《险船枪战》，正处在游轮全息舱上。
陈淮说人多力量大，于是他和宁瑾之都帮着一起摇号。
手环可以调节，不分男女款，他还以为是余听禾自用，早知道是送给这人的……陈淮瞥过原亦舟的笑容，一时有点心梗。
陈淮看了眼脸色有点僵的宁瑾之。
想着有人陪他一起心梗，心里好受了些。
余听禾好似与他们心灵感应，她对原亦舟说：“这个新款有些难抢，他们一起帮忙摇了号。”
她不知，这番话是属于陈淮和宁瑾之都不想提起的。
“噢？是吗？”原亦舟目光在宁瑾之和陈淮身上停驻，他故作惊讶，实则暗爽。
他唇角弧度明显。
“那谢谢了，天色晚了，你们的手摇号应该摇累了，我这有两张机械化自动按摩消费卡，我和听禾一块回家时，你们正好可以去按摩一下。”原亦舟从兜里拿出两张卡，他走上前。
陈淮微微低头，一贯平和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他接过其中一张卡，视线随意扫过卡上的字，再度抬眸时，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卡上有名字，名字叫原亦舟。
陈淮勾起灿烂的笑，话语中同样夹枪带棍，“多谢，确实需要去自动按摩椅坐坐，今天晚上我们一块逛了挺久，玩的有些累，你从隔壁学校跑来这等也不容易，站了有一会了吧，还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要不你也去按按摩？”
他说到‘一块’时，咬字很重，他注意到了原亦舟穿着隔壁学校的校服。
原亦舟勉强挤出笑意，对方的语气乍地一听，像是与余听禾关系熟稔。
“我就不用了，毕竟待会还得回家，听禾也玩累了，我们得早点回去，我给她按摩，听禾还夸过我技术不错，比专业按摩的仿生人还按得好。”
那个仿生人被他放哪个仓库着？
不重要，好像已经起灰了。
他身边就有人喜欢上了仿生人，所以……
余听禾：“……”
之前她家生活助理给她买了个男性仿生人，仿生人手还没摸到她的肩，原亦舟关了仿生人的按钮，说他有个朋友很喜欢这个按摩的仿生人，问她能不能把这仿生人卖给他的朋友。
之后就是原亦舟为她按摩了，她根本不知道仿生人按摩的手感。
原本跟陈淮一条战线的宁瑾之掉了线，他们言语激烈都没注意到宁瑾之时，他离近余听禾。
宁瑾之刻意压低声音，“等回去……我把今天拍的照片发给你，天色晚了，注意安全。”
在森青街岸边看烟花时，他帮忙拍了照。
余听禾听后点点头，“好，谢谢。”
陈淮和原亦舟还在互相‘谦让’，‘友好交流’。
对话暗藏玄机，余听禾没有听出来。
在她眼里，原亦舟和陈淮聊的很愉快，语气很和善，话很投机，到现在还没聊完。
她看了眼时间，用诚恳的语气建议道：“你们干脆一块去吧，再客气下去天都要亮了。”
听了她的主意，三人同时看向她。
……
晚上，英莲学院公寓宿舍。
一位绿发少年坐在宿舍公寓客厅上，用光脑播放着校园网新发布的开幕演讲，画面中的人是余听禾。
“咔。”
公寓门自动开启。
路简苏拎着一个装满器材的单肩背包走进公寓，他身形颀长，黑衬衫上方领口微微敞开，锁骨上有颗不太明显的浅红小痣，他有着如仿生人般的标准面容，冷淡的神情也与仿生人相似，他眉眼间夹杂着缕漠然，深邃眼眸携着难以忽略的疲态。
他正打算往自己的房间走，绿发少年暂停了视频，朝他招手，喊住他，“诶，简苏，你先别走！”
“有事？”路简苏脚步一顿，声音如化雪的水，简短的两字透着寒气。
绿发少年已经习惯他说话的语调，他是个话少高冷但礼貌的人。
绿发少年揉了揉眼，“你那个滚灯真不卖给我？不是我说，有你设计的变态的机械手在，除非你把它调成儿童易上手模式，不然压根没人能取走，”他说到这，想起什么，补充一句，“当然，除了我女神。”
他面含一抹浅浅的羞涩。
路简苏简单说了三个字，“取走了。”
第12章
“这不科学，你才出去了一小时吧？”绿发少年听后，直接坐直身，面上羞涩转变为震惊，他的声音不由提高好几度。
路简苏掀眸瞧了眼绿发少年，他幽深的瞳孔毫无波澜。
他什么都没说。
但绿发少年品出了意思，“困难模式都能取走？谁这么不科学？”
“不认识。”
绿发少年摸了下后脑勺，“也对，是我脑子短路了，你怎么可能知道陌生人是谁。”他轻叹一声，“可惜了，我还想把滚灯送给余听禾呢。”
“没事我就进房了。”路简苏的声调如直线，不带起伏。
“哎！等下，我还想说点正事，别走那么快。”绿发少年再次喊住路简苏。
他将话题绕到正题上，“那什么苗青个人赛和锦标团队赛在选人了，团队赛由每个年级派一个队参加，你适合团队赛，余听禾转统学前也擅长团队赛，经我分析，你们两个都是优等生，很有可能会被同时选中。”
他望向路简苏，见路简苏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忽然陷入沉默。
转瞬，他眸中含有讶异之色，“你该不会连余听禾是谁都不知道吧？”
路简苏在脑中细细琢磨‘鱼听和’三字，他沉思片刻，“我们学院的？”
绿发少年突然想起路简苏没参加表彰大会，也鲜少上网，“看你这反应，看来真不认识，这种一般都是标准开头，说不定后头你和她会成为搭档呢。
简单来说，她是一个很上进很优秀的人，如果你们在一个队，你们周末肯定会集训，我会经常去看你的，能给我一张家属探望资格卡么？”
他说的仿佛两人已经被选中了。
“选中再说。”路简苏语气清淡。
倏然，“叮咛。”
绿发少年收到了一条好友发的消息，好友发了个视频给他。
随后又响起一道短促的信息通知音。
好友：［好家伙，今天余听禾去了森青街，我居然没遇到，现在很多人都说这个和余听禾有说有笑的人和她是情侣关系。］
视频标题：《某指挥对弈赛获奖人员深夜现身在森青路，真相竟与这名男子有关！》
绿发少年觉得好友说的这事太假了。
他怀着‘怎么可能’的心思点进视频。
……
绿发少年看完后，他的笑意渐渐敛起，直至完全消失。
他见着了余听禾，也见着了说不认识余听禾，却将滚灯递给余听禾的路简苏。
视频解说：［小情侣好甜啊！从视频中可以看出，他是个高冷的人，但他将滚灯递给她时，却满含温柔，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
而她，鲜少被拍到出门游玩，鲜少露出笑容，鲜少和别人说话，却为他破例，主动约会，她是被他可爱到了吧，就问谁还没有磕到！小编已经被甜晕了。］
弹幕一片‘呜呜呜’声中混杂着一些说‘好甜’的，还有人科普这个滚灯制作过程，还有人称自己是余听禾的粉，科普她以前眼里只有学习，是真的很少出门。
绿发少年立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宛若冬日受冻的树木，寒风席卷，丝丝缕缕的凉意袭遍全身，心被灌铅似的，呼吸不畅。
路简苏见绿发少年在凝神看光脑，他打算回房间，脚步刚移。
“路简苏，等等。”
绿发少年又一次喊住路简苏，这次的声音像是失去了勇气，语调内含些许浮不上水面的无力，他站起身快步走向路简苏。
路简苏决定先将手中的器材包放下，看来短时间内应该进不了房间。
绿发少年神情恍惚，嗓音带着点难捱的情绪，他将光脑调成公开模式，给路简苏看，“你这个滚灯就是被余听禾取走的。”
路简苏看向绿发少年的光脑。
这个视角显然是群众拍的，画面中正播放着他递滚灯，余听禾跟他说话，他回话后，余听禾笑了笑。
这一幕中，其他人都被打了马赛克。
视频停在她绽放一抹让人心潮澎湃的浅笑的瞬间。
路简苏如实道：“她实力不错。”
绿发少年眉头紧皱，脸色黑如黑曜石。
他语速很快，他阴阳怪气道：“这个视频被剪辑了吧，你就只是单纯递了个滚灯，她只是单纯接了个滚灯对吧？哪个二货断章取义剪的视频，她这么客气的态度，有无聊的人居然真认为……”说到这时，他深吸一口气，“你们是情侣，甜个锤子！就几秒的剪辑视频，一看就很假啊，她一定是和朋友一块去的吧。”
他的视线定定望向路简苏。
他握紧拳头，想要捏碎什么东西。
路简苏看了眼绿发少年，见对方面色阴郁，咬牙切齿的样子，他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绿发少年目光汇成千万把无形的刀，凝聚在路简苏脸上，快要把路简苏的脸盯出个洞时，路简苏斟酌过后，才给出对方想要听到的答案，“是，和朋友一块去的。”
他冷然的面容上毫无波澜，“这种视频会给我们两人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我现在找人删除。”
结果还没等他找的人删除，相关视频只传播了两小时，之后无论怎么搜索，在各大平台已经没有半点痕迹，视频好似从未出现过。
背后有好几波人处理这件事，其中包含官方。
刻意传播该剪辑视频，与刻意抹黑指挥对弈赛获奖者的人也得到了警告。
路简苏找的人发信息给他，说这些视频早就被清理了，应该是女方那边请人清理的。
路简苏：“……”
……
早睡的人根本没有看见相关视频。
有人早早进入了梦乡。
阳光明媚，天边团团白云宛如飘浮的厚层奶油，奶油与青绿蛋糕山相连，暖风越过大地，来到农场，最后被几幢集训营房屋格挡，许多脸上挂着笑的小孩从房屋中走出。
此处是儿童组耀金赛的集训营，从房屋中走出的小孩年龄都在七到十三岁之间。
草坪上有些坑洼，地面凹凸不平。
茶色头发男孩拿着一件外套，许多人都知道，这件外套是和他一块同行的女孩子的。
女孩是小听禾。
男孩将与小听禾一块回家。
男孩有这个为她拿衣的特权，他们班里许多人羡慕着这个特权，当然，更羡慕的是这个男孩，因为班里其他人都没机会靠近小听禾。
班里所有人都收到过小听禾送的儿童节礼物，她送的是一本早已被这个时代遗忘抛弃罕见的纸质绘本，哪怕她送给了全班的同学，不是单独的一份，班里的人依旧珍藏，依旧会向其他班的人炫耀，因为这是其他班的小朋友没有的。
男孩轻轻牵着小听禾的纤细手腕，怕她走不小心踩到坑摔倒，他认认真真地看路，小听禾一路在走神，视线随意落在前方。
前方许多人走到一个地方后就停下，茶色头发男孩见状好奇地望去，他还不够高，被挡了个彻底，视野盲区。
待他带着小听禾一块走到那个地方后，才明白他们为什么停下。
只见这儿不知何时建了个用科技压缩成面包形状的小矮棚，透明矮棚里种满了盛开的脆竹星花。
男孩轻轻捏了下小听禾的手，“听禾，你快看，那边全是脆竹星花。”
脆竹星花生长在雪山之上，根似竹，一折便断，叶片如五角星，呈白色，因此而得名，许多贵族家温室里会养一株这种花作为观赏物。
花是渐变色的花，在各种光色环境下颜色都不同，又俗称月竹花。
男孩看向小听禾时，他稚气的脸上浮现出温柔之色，“听禾，要不我们买几株脆竹星花回去吧。”
余听禾抿唇，摇了摇头。
小男孩清澈的双眸中透出浅浅的疑惑光色，嗓音轻缓，“你不喜欢吗？它开出的花很漂亮。”
小听禾摇头又点头，年幼的她做出这两个动作并不显得呆板，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可爱。
小听禾眼中流露出一抹小男孩觉得悲伤的情绪，她敛了下眸，将情绪褪了个彻底。
她深知小伙伴不问出答案就会一直好奇下去。
“不是不喜欢，而是我现在无法决定它能否留下，它不属于我，我也无法保下它，所以欣赏就行了。”小听禾迎着小伙伴的视线，说出了令伙伴替她难过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