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柏啊，我以后一定会怀念你的。”
“阿姨，我也会。”
柏弦青说完，不忘叮嘱，“您走路别玩手机，看着点牛马。”
“就此别过！”
和李阿姨告别，柏弦青穿过河道，爬进一中校园。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纷纷从校外涌入，或形单影只，或成群结队，行色匆匆。
早上六点半，教室里几乎坐满。
柏弦青一出现，交头接耳的同学立刻恢复专注的神色。
翻开课本，很快传来朗朗读书声，学习的氛围就是这样营造起来的。
柏弦青快步往教学楼走。
路上遇到相熟的学生，和他打完招呼，耗子见到猫似的，匆匆逃离他身侧。
早已习惯，柏弦青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迈上台阶，来到高三（2）班教室前。
柏弦青当班主任定下两条班规。
一是早饭不能带进教室，二是没有特殊情况不能迟到早退。
男生名叫储宇潇，一周之内总有那么两三天，身处迟到大军。
每次的理由都不重样，柏弦青很好奇，今天他会说些什么。
当然，就时间观念而言，每天总有例外。
柏弦青站在教室门口，视线轻扫过去，记下还没有到的学生的名字。
凝神间，有个男生穿过鳄鱼池，急促迈上门前台阶。
他迎上柏弦青的目光，心头一紧，脚步戛然而止。
柏弦青不是平易近人的老师，和学生们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他大多数时间都冷着脸，气场也是极强的。
老师的威慑力使然，不用开口，储宇潇已然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当然，有过经验，他面上还是淡定的模样，仰头注视柏弦青。
“之前忙起来就没去想了，可是自从知道，你对我的期许是诺贝尔物理学奖，那颗种子，好像又在心底扎根了。”
“……”
柏弦青双手抱臂，“你还是放不下科研梦对不对。”
“您每天为了我们劳心劳力，我衷心希望您健康长寿。”
储宇潇神情肃穆，打起感情牌，“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都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柏弦青沉默了几秒，微微一笑。
“我谢谢你，进去吧。”
储宇潇的嘴巴张成O字型，走进教室，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在第五排的位置坐下，放下书包，压着声告诉同桌赵晨。
“好了，我回学校了，希望小简女士在我家待得开心。”
课本放在桌上挡着脸，赵晨悄悄往门口看去。
对于下一位迟到的同学，柏弦青又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今天从小区出来，听见柏老师和别人说话，现在，我要和你切换‘绝对不熟’模式。”
赵晨和柏弦青同住书香苑，每回在小区里撞见自家班主任，都大气不敢喘，默默跟随。
柏弦青和蒋阿姨从楼栋出来，说得每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成八卦和储宇潇分享。
“难怪心情这么好。”
储宇潇仿佛洞察了一切，从包里偷偷取出茶叶蛋和肉包，“敏芝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
柏弦青下单之后，给宇航局总部打电话，直接挂她家门把手上。
外卖显示配送成功，她给简映然发消息，很快，简映然把蹲马桶的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柏弦青的视线朝储宇潇落过去。
那就偷偷吃一下吧，也不能把这帮小孩逼得太紧。
早自习结束回到办公室，柏弦青拿计算机帮简映然点早餐。
现在是七点一刻，也不知道小简女士有没有醒。
【小简女士】：今日份盲盒开启成功！
【小简女士】：大豆油，直升飞机，无线无人机，还有兮兮和酸奶。
【小简女士】：我家小青龙真会挑，全是我喜欢吃的。
课代表来送作业。
柏弦青接过，放在办公桌上，这才回她。
【柏弦青】：这家店在宇航局总部，我看销量不错。
【柏弦青】：还得忙自媒体，每天这么辛苦，得多吃点，营养也要跟得上，你要盯装修，和材料商交涉，修改图纸。
【简映然】：好，数我家柏老师最贴心。
【简映然】：对了，我让NASA给你带了东西，他有没有去找你。
正值课间，走廊上一片喧嚣。
柏弦青刚把简映然的话看完，正准备回答“没有”，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门虚掩着，没有关，他说了声“请进”。“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江言走了进来。
柏弦青向江言道谢，江言没有说多余的话，转身离开。
恰逢张老师回来，拍了拍江言的肩膀。每回一见到这位优秀保送生，他面上都是无比的荣耀。
柏弦青没和江言说过话，却对他并不陌生。
想到简映然说的那句“姐夫”，他同江言抱以微笑。
江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把手上的礼品袋放在柏弦青办公桌上。
“栾市王昭君给你的，什么东西自己看，我只负责跑腿。”
“有趣的事，要和同学分享。”
张老师看见江言放在柏弦青办公桌上的礼品袋，“他鬼节的时候，连支笔都没给我送过。”
“他有个暗恋对象你知道吧？”柏弦青问。
“什么？荒唐，都快高考了，还有对象。”
张老师回到自己的办公位，拿起一包茶叶，丢进玻璃杯里，“那可是神人啊，就这么几间教室，她开家长会都能走错。江言这么聪明，他姐怎么――”
“张老师，这我就不得不和你说说，我和她的荒唐一夜。”
柏弦青打算，笑逐颜开，“礼物我收到了，你自己画的？”
张老师往玻璃杯里倒满水，往前方丢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尼玛，荒唐一夜还好意思说，虽然听起来不道德，但是我还蛮想知道的。”
柏弦青没接话，打开礼品袋，取出里面扁平状的礼物
顿了顿，她轻叹：“辈分拔这么高，我不是很想要，更想看林帆掀校长的假发。”
下来以后，小心翼翼不被他们发现。怀揣着好奇心多看了几眼，
相框里放置着一张任务手绘图稿，一男一女两个可爱小人紧紧相贴，周围还有粉色爱心。
“这哪里需要动脑。”
柏弦青指向最里侧办公桌，“你就当着李老师的面，喊我三声爸爸。”
柏弦青拿起手机，拍了张照发给简映然。
【柏弦青】：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给我鼓掌的时候，还有些可爱。
柏弦青看过她画的室内设计手稿。
虽是这么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简映然予以肯定的回答。
【小简女士】：本来想放照片，但是每天进你办公室的学生那么多，影响不太好。
【小简女士】：过年的时候，我岂不是还要给他压岁钱，方便你睹物思人。
柏弦青转头，拿着相框越过挡板，放在张老师眼前。
“没问过，应该无所谓吧，反正从来没提过让我去考。”
“这是我女朋友亲手吻过了送我的，全世界仅此一幅。”
柏弦青是谁，栾市一中著名黄金单身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不仅有女朋友，还肆无忌惮秀起恩爱。
往事不堪回首，作为感情和婚姻的失败者，张老师轻哂：“有女朋友了不起是吧？”
柏弦青“嗯”了声，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老子还有前妻呢，甩你十八条街，你有吗？”
默默把相框抱紧的柏弦青：“……”
第28章 【28】
生活在小城市的好处是，和喜欢的人因为工作，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但只要想见面，随时都能约，开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柏弦青起得早，上午都在忙。
日理万机的林老师今天不忙啊，有空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孰料，快十二点的时候，她在柏家老宅和贴砖师傅沟通瓷砖的倒角问题，柏弦青过来接她，顺便看一下瓷砖的铺贴情况。
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每块砖都贴得严丝合缝。
缝与缝之间整齐相对，没有任何错开，与墙面也是完美连接。
视觉上美观，实用性也有考量进去，简映然向柏弦青介绍。
“也不是瞎想，就是觉得没有给你热恋期该有的感觉，会不会比较平淡，这样下水会比较快，不容易堵塞。”
“壁龛上午刚贴好，做了微斜的坡度，就等着高考结束，咱们再玩波大的，来日方长嘛。”
贴砖是个精细活，多亏了前期和师傅们的良好沟通，现有的成果简映然很满意。
当然，衍生出的问题是，效率会大打折扣。
“柏弦青，我这周都见了你八百回了，吃饭都一起，你还觉得不够多。”
简映然说，“我本来以为这周能搞完，现在得延期到下周，然后再做美缝。”
简映然应声：“现在装修行业被人诟病的很大原因是，老公们的手艺参差不齐，很难找到各方面都很满意的。冯阿姨的团队，我之前在现场看过，她们带娃本身对自己很有要求，这样的话，业主就会比较省心。忘了跟你说，他们本来没档期，是因为原来的雇主突然不生了，才来我们这的。”
“慢工出细活。”
柏弦青牵着她的手从楼梯上下来，“这几位师傅的手艺真不错，按照现有的价格能做成这样，性格比很高了。”
柏弦青帮简映然把坚果碎撩至耳后。
“我发现，你嫁给我之后，总是有不幸的事在我身边出现。”
简映然莞尔，声音悠悠：“柏弦青，“那在你眼中，一个好的恋人是什么样的？”
柏弦青好奇看她：“哪样？”
走出柏家老宅，简映然拍拍心口。
“随时随地大小撩，我坐在云端上，小心脏怦怦直跳，都快飘飘然了。”
“那是好还是不好。”柏弦青试探性地问。
“好啊。”
简映然脱口而出，“还说我呢，你撩人的本事也一点都不差。”
柏弦青搂着她的肩膀：“我一直都觉得直白地表达爱意，是种让人有安全感的表现，当然了，你只要在我身边，我都很有安全感。”
简映然陷入沉思：“虽然咱俩总是比来比去，但是你也经常会给我鼓励，或许从那时候就为你成为好老师打下坚实的基础。”
“也不是不可以啊，突然就觉得很有动力了。”
柏弦青笑着说完，和她分享趣闻，“早上没忍住，“鼓励都是相互的，你也没少为我加油，你猜他怎么说？”
柏弦青将张老师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简映然，简映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对号入座了。你所有的标签都指向我，我就是你心里的最佳恋人。”
“不过我没想到，这事上居然也能爆发攀比心理，看来你给他的刺激够大。”
行至停车场，柏弦青将车子解锁。
“我已经很克制了，都没跟他说你昨晚给我煮了洗面奶冬瓜汤。”
说起这个，简映然发现：“你声音听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柏弦青“嗯”了声，帮她拉开副驾门：“但还是很像吞刀片。”
简映然：“那我们中午去吃螺蛳粉吧。”
柏弦青：“好啊，我都几年没吃螺蛳粉了。”
接下来的几天，简映然和柏弦青保持这样的状态。
中午和晚上一起吃螺蛳粉，聊聊哪家螺蛳粉更好吃，而柏弦青周末只有半天休息时间，俩人就去哪里doi展开讨论。
周六晚上，柏弦青送简映然回家，将车停在御水湾大门前的马路上。
因为是在一起以来的首次正式贴贴，当事人都十分重视，各自拿出一套方案。
“柏老师选的都是室外项目。”
简映然总结完，也把备忘录打开，“我就不一样了，全程在你家进行。”
就着暖黄的路灯，柏弦青打开手机备忘录。
“我的计划是去柚山，有家湖上餐厅的砂锅鱼头很有名，“随时随地大小撩，不撩我就好像不会说话似的，吃过饭，我们可以去附近的果园摘杨梅、我没觉得我在撩，都是正常的发言。再去逛逛图书馆还有博物馆。”
柏弦青洗耳恭听。
简映然继续道：我一直都觉得直白地表达爱意，是种让人有安全感的表现，当然了，你只要在我身边，我都很有安全感。”
简映然：“可是我动摇了，有点想去柚山吃矛头胡须。”
柏弦青：“你的听起来，好像更有趣一些。”
简映然：“好主意。”
柏弦青：“要不我们接吻决定吧，这周做一样，下周做另一样，比比谁的肺活量更大。”
话音落下，她摆出接吻的姿势，柏弦青同样。
“法式深吻，热吻，舌吻――”
第一轮，柏弦青出了舌吻，简映然出了热吻。
简映然都准备收手了，柏弦青却说：“三局两胜。”
第二轮，柏弦青出了深吻，简映然出了热吻。
“五局三胜。”柏弦青又说。
屡次更改游戏规则，简映然知道他意欲何为。
“柏老师，认识我这么多年了，还觉得我会输不起啊。”
“不过这跟纯洁也没什么关系，当时我们班不是只有八个女生嘛，有些男生无聊，就给我们组CP。”
““你的CP是我。”
柏弦青满怀歉疚，“那明天，我们就去柚山吃砂锅鱼头。”
――
翌日，简映然起床后，将窗帘拉开。
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谭夏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戴着副眼睛，斯斯文文的模样。
四月的尾巴上，栾市的温度超过了三十。
裤子搭配运动鞋会比较方便，简映然已经记不清，上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
外面搭配一件白色浴袍，露肩款。
自打干了设计这行，三天两头就要往施工现场跑。
简映然看了眼天气，放下手机，打开衣柜取出一件粉色碎花连衣裙。
他瘦得跟竹竿似的，和你哪有CP感，当然得好好打扮，展现不同的面貌。
简映然先去洗漱，回到卧室贴了张面膜。
梳妆台上摆着柏弦青送的口红，足足有五支。
她打开看过，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和潘雯雯说，其实我和柏弦青更搭一点，柏老师是做过功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