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言澈似乎有话要说,冷清凝坐正身姿好整以暇看他。
睫羽轻眨似在考量如何开口,有句话自池焰入府那日温言澈便想问了,直到昨晚二人已经圆房,作为主君不得不提。
换上笑脸,音色平平淡淡:“凝儿,池公子既已是你的人,你是否准备娶他?何时娶他?”
考虑到郎君们的情绪,这话本想着延迟些时日再问,可昨夜………
事已至此、不便拖延。
作为主君,到底还是得负责操持起来。
否则,传出去也不好听,有损少国主威名。
意料之外的话自对方口中说出:“我与阿焰不成婚!”
温言澈愕然,“不成婚?”
什么意思?
失了身子还不成婚,那池焰岂非成了见不得光的内宅情夫?
是暂时不成婚还是以后也不成婚?
“妻主的意思是…?”
冷清凝笑的一脸无害,“本殿的夫郎够多了,暂时不想再纳小了,两位秀君到如今还未宠幸,澈哥,本殿分身乏术啊。”
温言澈哑然。
夫郎?
不成婚已是大出所料,低于侧君位份更是匪夷所思。
夫郎,甚至低于侍君品级。
只怕其他郎君们听了都不敢相信!
那可是池焰!
温言澈迟疑后问:“凝儿,你被夺舍了?”
“噗。”没忍住笑出声,继而愧疚的凝起眉,“澈哥,难道是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怎么,在你心里,你就觉得我非娶他不可吗?不娶他就是换了芯子?”
冷清凝认真道:“澈哥,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温言澈轻轻摇头,还没消化掉这口惊异。
“澈哥,你莫胡思乱想,我最在意的人是你,不是他。”
“为夫没有怀疑你,只是………”
只是觉得惊奇,妻主居然不娶池焰?
冷清凝换了神色,“澈哥,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吗?”
温言澈反问:“为夫不知,你想原谅他吗?”
沉寂十秒:“不想。”
至少现在还不想!
见她眼眸深沉,眉宇之间隐隐透出怒意似乎还夹带着一丝怨气,温言澈会意。
他差点忘了,妻主是有些记仇的,想到这里,脑中一片清明。
“你在报复他吗?”
“或许吧!”
冷清凝没有明确表明,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复杂心理。
温言澈转移话题,“凝儿,今日该去铺子里收账了吧?要为夫陪你一起去吗?正好出去走走。”
闻言,摒弃掉心底的躁郁,担忧望向他小腹,“夫君方便吗?”
“有何不便?”
冷清凝点头,“那好。”
夫妻二人一出府,府里顿时热闹起来。
后花园
“听风阁那位,昨夜被殿下宠幸了。”
“真的假的?”
“小鑫哥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奴也听说了,那位啊,哼,使苦肉计自己给自己下药,那血喷得老远,还哭哭啼啼的骗得殿下心软了,殿下一时心软就宠幸了他,啧啧。”
“岂有此理!会哭了不起啊?”
“可不是嘛,奴回去得好好跟我家侍郎说道说道,找机会咱也去殿下面前哭上一哭。”
“哎呀,遭了,那池公子岂不是又要得势了?远山这小子不会跟他告状吧?”
“呵呵,那位的人你也敢打?还给人打的半死不活的?人家远山如今恢复主事职位了,你自求多福吧。”
“唉…”万分后悔中。
“几位哥哥,奴听说听风阁的主子从前在府里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主君的身边的朗月主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上手就是几百个耳刮子外加拳打脚踢,朗月主事只回了句嘴便被殿下责罚打的鲜血淋漓禁足半年,是真的吗?。”
仇哥斥责道:“什么跟什么,别胡言乱语,那是主君下令打的朗月主事,你们这些新进小奴都是听谁瞎嚼的舌根?”
“仇哥,奴听说听风阁的主子大有来头不亚于主君,性情非常暴虐残忍,动不动就打骂下人,惹他不高兴了就让阿木哥赐下毒酒,他们院的奴才都是自买的家奴,没人敢置喙,这事不能是假的吧?”
仇哥扶额!
“去去去,别听风就是雨,哥我自琅琊府建成就随同殿下一道入府,伺候主子们快三年了,从没听过这些龌龊事,赶紧的,都给我干活去,再议论当心我禀明主君扣你们月例。”
“是是是。”
仇哥双手叉腰,打发走小奴们,暗自纳闷,是谁这么大嘴巴胡乱编排人呢?
第121章 与吾夫多生几个
这池公子从前颇受恩宠确实猖狂,却也没可恶到这等十恶不赦的地步。
哼,看来,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想挑起府内争斗,其心可诛!
仇哥细细思量,转身朝望月阁走去。
一顿输出后…
“本君知道了,去君竹那领赏吧。”
仇哥笑道:“谢侧君,领赏就不必了,奴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奴希望府里能恢复平静。”
听闻这话,顾南书打眼正视眼前男子,姿色中上,冷傲带点痞气的样貌说出的话却与长相不搭。
“仇歌,你入府多久了。”
“回侧君,快三年了。”
顾南书扬起温润的笑,“很好,下去吧。”
“是。”仇歌笑了笑拱手退下。
君竹走上前,“侧君,您这是?”
“你看他像不像一个人?”
君竹不解,“像谁?”
“池公子。”
君竹哽住,“啊?哪里像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顾南书笑了笑,“你不觉得他眉眼透着一丝桀骜之气吗?从前没注意,今日细看他倒是跟池公子有些相似。”
君竹尬笑两声,论长相两人长的完全不一样,这仇歌长的是还不错,但跟池公子比还是比不了的,非要说那丝桀骜之气嘛,在他看来……
“侧君您要这么说的话,仇歌跟耀侧君也很相似,不是吗?”
叮,脑袋闪现出金琰那张脸,好像还真是,三人都是傲气那一挂。
“侧君,你想做什么?”
顾南书掩下心思,“没什么,仇歌品性不错,改日调到本君院里来做事吧。去各院知会一声,就说本君和主君不想再听见任何风言风语。”
“是。”
君竹一一进出各院,半月后,下人们暂时管住了嘴,公开场合没人再敢公然议论。
鹤眠苑,屋内刚熄了灯。
一个小身影扒在窗外,耳朵紧紧贴在窗户纸上。
月光洒下将影子投射入内。温言澈冷清凝二人看着窗边那个被放大的黑影抿唇一笑。
夏夜本是燥热,有人偷听墙角,冷清凝只好慢吞吞地将裸露在外的双腿蜷缩进被子里。
“澈哥,小屿入府一年多了,老是待在府里也不是办法,准备准备过两日送他去国子监吧,除诗书外还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老是跟毒药打交道怎么行。”
温言澈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将人搂的更紧了些,声音带笑,“甚好,小屿就快及笄了,是时候该出去结交朋友扩展交际圈了,依为夫看,不如给他办个长住学子的身份牌吧,半年回来一次,凝儿以为如何?”
“甚好,下下次见面,他就成年了,倒时候刚好给他物色人家。”……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准备把桑屿“送走”。
果然,没过一会身影消失了。
温言澈收回视线,俊挺的鼻尖轻蹭对方耳廓,呼吸清浅洒落而下:“凝儿,你真要送他走?”
“澈哥别闹,很痒。”冷清凝侧身背过去,“送他去学堂是为他好,他常年不见生人只待在一隅之地,将来恐怕……”
温言澈从身后揽住她腰肢,阖上眸子,“那便允他一月回来一次吧。”
“好。”
这些时日,桑屿每每见到冷清凝都会不自觉露出或欢喜或害羞的神色,作为哥哥的温言澈哪里会不懂呢。
他内心感怀,少年终究要长大了。
虽非血缘兄弟,可他一直把桑屿当作亲弟弟对待,衣食住行都给他最好的。
起初是因为爱人之托,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渐渐把他当作亲生弟弟来看待,在桑屿身上灌注了更多心血,用心教导他对他极好,不再只是责任感,更多的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可是这个小家伙居然打起了自己妻主的主意了!
温言澈内心无奈又好笑,自己认的阿弟,哪里舍得责怪。同时心里无比希望桑屿能够得遇良人。
在他眼中,世间没有再比冷清凝更合适的女子。
如此也好,温言澈很快接受。
不过——
小小惩罚一下调皮的孩子,不过分吧?
“凝儿,不然还是让他半年回来一次吧,他呀,从前窝在家里如今窝在府里,也该走出家门进入凡尘世俗见识见识了。”
冷清凝听着这话并未觉得不妥,遂一口答应,“好好好,夫君做主就是,他做了你的阿弟自然是你说了算喽。”
“嗯。”温言澈勾起唇角,黑夜中俊美绝色的面庞隐隐显露出小小得意。
『 小屿,一年后哥哥会替你做主,红绸喜帐、重新迎你入府。 』
………
红枫吹落,一行男女有说有笑,男俊女美,羡煞旁人。
眼前景色目不暇接,浓浓秋意之景令人心生欢愉。
三位孕夫走在前面,身旁跟着一众守卫奴侍。
冷清凝与林羡之落于人后,“阿澈南书时逸,你们慢些走。”
“妻主,此地清净美丽,侍身很喜欢这里。”顾南书回头对她道。
“侍身也很喜欢。”一路走来孟绪折下不少枫树枝,说要带回去嫁接,枫树在隐世不常见。
冷清凝牵着林羡之快走几步,来到三人身侧,另一只手牵起温言澈,“阿澈,你喜欢这里吗?”
温言澈神情专注对她眨下眼,“很美。”
也不知道是指景色还是指人。
冷清凝提议:“阿澈,要不我们的孩子便叫小枫如何?”
“小枫?是个好名字,不过小枫是女孩子的名字,凝儿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
冷清凝甜甜笑道:“这个不是那就下一个,我要与阿澈多生几个。”
夫郎们闻言均低头轻笑。
走在最后面的阿木担忧的望向自家尊主,却未在他脸上看见生气暴躁的表情,那眸子里装的全是羡慕和失落。
阿木转头目视前方,继续跟随众人的步伐,眼里隐隐起了层水雾。
从前的尊主断然不会如此卑微,只因殿下一句“本殿想陪夫君们出门散散心,要一起吗”,便不顾他人排挤一起跟了来,即便全程殿下的态度不冷不热,尊主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悦。
“妻主,主君和侧君的孩儿都有小名了,请您给咱们的孩子也取一个吧。”
冷清凝笑着走近陆时逸挽起他手臂,“好。”
第122章 夭夭、灼灼
冷清凝立于林间,闭眼思索,脑中闪过无数词组,最终锁定一句简单而又美好的诗词。
眼神亮晶晶的对陆时逸开口,“我们的孩子大概在明年四月下旬出生,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若是女孩便叫夭夭,男孩就叫灼灼,可好?”
“夭夭,灼灼。”陆时逸低喃。
孟绪猛地停住脚步:“妻主,这名字真好!侍身嫉妒死了。”
“妻主,侍身喜欢这两个名字,多谢妻主赐名。”陆时逸紧随孟绪的话答应,满眼笑意点头。
顾南书面露遗憾,多好的名字呀,文人者更能懂其名之义,但还是祝福道:“恭喜陆侍君。”
陆时逸由内而外的开心,对顾南书微微颔首。
沧渊默默听着,对于孩子之事他倒不着急,近日来功力隐隐有要突破的趋势,若能升至修真境,就能帮妻主攻城掠地了。
晚间,众人在皇家客栈小憩。
“小安,今日妻主宿在哪位郎君那?”
“主子,殿下在顾侧君房间。”
“嗯。”陆时逸靠在窗沿,每日一问已经成了习惯。
“夭夭,灼灼。”每念一遍都忍不住勾唇轻笑,不止是因为名字寓意美好,更重要的是取名之人的用心。
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小安跟着咧开大牙偷笑,“主子,奴伺候您就寝吧。”
“嗯。”
回身的瞬间,楼下走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四殿下?她怎么在花城?
不巧,冷清菡向来下巴看人两眼望天,一眼就扫到了立于三楼窗边的陆时逸。
陆时逸微愣,对方则神色淡然视若无睹般收回视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主子,您看什么呢?”
陆时逸抽身返回,“去告知妻主,本君有急事与她说。”
……
“殿下侧君早些休息,奴告退。”仇歌吹灭烛火退了出去。
冷清凝发愣,这个叫仇歌的最近怎么老出现在跟前晃悠?
现今琅琊府的奴侍已接近十万多人,本来没注意到这个男侍,近半月以来,好像日日都能看见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有种似曾相熟的味道。
“南书,你很看好这个男侍?”
“仇歌做事还算稳妥心性也不错,我便将他调过来了,让他跟着君竹学习管理内院。”顿了顿,“君竹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我给他物色了一门亲事,待君竹成婚有孕期间,刚好让他接替。”
“昂。”
说是这么说,但冷清凝总觉得顾南书还隐瞒了别的心思。
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闻着身边人的发香,顾南书正欲一亲芳泽,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
“殿下,侧君大人,我家陆侍君有重要之事与殿下商谈。”
听此,顾南书大方表示没关系,“去吧,凝儿。”
“南书,我明日再陪你。”
“好。”
冷清凝穿好衣衫跟着小安去了另一个房间。
得知越狱的四姐竟然出现了?
冷清凝首先派出一队千人卫兵寻找,再迅速拟旨让兵士送至花城城主府增调兵援,务必抓到冷清菡。
办完正事已月挂当头。
陆时逸让开了些位置,笑着扫了眼床榻,温柔开口道:“妻主,过来吧。”
这个时辰,想必顾侧君早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