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白轻松一笑:“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是那个别人欺负都无所谓的吗?不会被逼迫的,没人能够强迫我嫁给不喜欢的人,何况我一心向着丹恒,也不轻易会改变,就算是和别人凑合,也是白费感情。不如打定主意单身一辈子,陪游戏过去。”
“你还替别人着想上了?”何倦也有些心急顾阮白死脑筋真就只认定丹恒一个,后半辈子得孤苦伶仃着。转念又想赚得钱满足物质生活,精神世界也不空虚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你改变主意的话就跟我说,我爸做菜可好吃了,给你做一大桌!”
下班后,顾阮白回到家随便吃了饭就洗澡躺着,闭上眼睛想再陷入上次的梦境之中。
她连丹枫都梦见了,丹恒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呢?
窗外夜雨滴答,宛若钟表跳动的声音富有规律,听着听着就自然而然陷入睡眠。感觉倚靠的东西被拿走,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去,顾阮白一个激灵醒神了,惊讶回头看去,一团淡绿色火焰嘎巴嘎巴吃掉了货箱,跟她对上视线。
“啊啊啊人啊!”
顾阮白也被吓到:“啊啊啊火啊!”她低头一看自己,四肢完好,倒是换了一身不太能够行动的累赘长袍,她摸了摸脸,“我长什么样子?”
火:“刚好一个鼻子两个眼。”
“有镜子吗?”
“没有……不对,我可是岁阳,你居然不怕我?”
“我可是人,你居然不怕我?”这话倒是说得过去,人怕人,鬼怕鬼,鬼也怕嚣张的人,而且这名岁阳资质差、能力弱,只能够依附简单的外物吸取情绪,现在更是饿到什么东西都吃。
“你是岁阳哦?”顾阮白刚做了新版本更新的活动,也了解岁阳是绥园特有的精神能量生物,可被人类丰富的感情和欲望吸引,跟鬼魂有很大区别。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原地转悠两圈,“这里是绥园吗?”
“是啊,你居然不害怕我,奇也怪哉,难道不知我们岁阳可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吗!”小鬼火忽而虚张声势涨大了身形,而顾阮白却没有被吓到分毫,还笑眯眯戳它肚子部位。
“你你你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们岁阳还分男女的?”
“这可是按照你们灵长类动物的意识区分,有也不行吗?”
“哦。”顾阮白再伸手去触碰,已经从鬼火穿过去的,微凉的触感似被一捧月光倾洒,舒服得找不到北。
绿火岁阳问:“你这人类真奇怪,分明有强烈的执念,我却不能附身在你的物件上影响你,不仅人奇奇怪怪,做事也不同寻常。”
“就当你夸我了。星槎码头怎么走……哦,叫流云渡是吧,我赶着回星穹列车呢。”可能是知道在梦中,顾阮白自带一种豪迈气魄。
“你走不得,外头全是大鬼头,你去了就是一盘菜,被数不清的岁阳追着。”
“那它们能附身我吗?”
“不能。”
“这不就随便我走么?我看这里眼熟,应该记得路。”虽不知她怎么就出现在了绥园,出了什么事情,怀着想要见到丹恒的急切心情,她就算是断手断脚都得滚出去。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去了,岁阳恶寒:“你这人类怎么比岁阳更血腥,别说什么断手断脚的,说点吉利话。你是要找人对吧?求我帮你啊。”
“求求你啦,岁阳先生!您看您心地善良,英俊潇洒,一定是个很好的岁阳吧!”顾阮白可不是大丈夫,有关丹恒的事总能够豁得出去,说点好话又算的了什么?
“咳,倒也不必这么夸张,要帮也不难,我的岁阳兄弟在罗浮千百年,帮你探一下消息还是可以的。不过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顾阮白知道它想要什么,很是上道点点头说:“我晓得,岁阳都是以情绪为食,我对丹恒的情感丰富,应该也够你吃。”
半透明的绿色小火在光线昏暗的绥园分外显眼,它伸出小手手托腮,沉思了一下,以被砍价时老板勉为其难的口吻说:“也罢也罢,就当做是日行一善了。”
顾阮白心中发笑,明面上还是装作恭敬样子:“那么岁阳大人可知道绥园有开拓者入侵过了?”
“开拓者?”
“名为星穹列车的外来客,唔,有个挥舞棒球棍灰头发青年。”
“就是他!在绥园翻天覆地大闹了一场之后就跑了!可恶,可恶!要是我抓到他定要大卸八块!”
顾阮白不吱声,她对这个小鬼头没有印象,所以是个连名字都不配有的npc。
小岁阳又问起丹恒是什么人,经过顾阮白带滤镜一番详细解释,岁阳一知半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我应该认识才是。”
“你或许知道他的前世――饮月君丹枫。”饮月君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是说出来都闻风丧胆,何况他还是饮月之乱的始作俑者。
第65章
“饮饮饮饮月君!?”岁阳惊慌大吼一声,四下看看有没有被惊动的岁阳,它压低声音说,“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龙尊大人,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他已蜕变转生成了普通人,姓丹名恒。”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走动,我等会回来。”
顾阮白点头,她坐在一旁的花坛边,研究起她没穿过的古装,感觉有点奇怪,像是在cosplay一样。看这顺滑的衣料和花纹的繁杂程度,像是富贵家庭的小姐才能穿的,应该挺好看的吧,不知道丹恒看到了会怎么想。
她也不知自己身穿还是魂穿,万一丹恒认不出来怎么办?
半小时不到,小火苗飘过来,气喘吁吁说:“找到了找到了,他目前在长乐天,好像要去神策府,我们赶着过去能截人。不过那段路可远了,而且绥园里到处都有冥差巡逻,你小心走不脱还要被当做嫌疑犯抓回去!”
“潜行游戏我玩得多,放心吧,这根本就难不倒我!”顾阮白也没有说空口大话,她一路研究地形、听声辨位,像是潜行的刺客一路游走到园林门口。
岁阳震惊:“你怎如此厉害?”
“诶嘿,星穹铁道的怪物npc攻击欲望普遍不高啦,而且我会灵活走位躲视角。好了,接下来去哪里?”
岁阳也有许久没能够逃出来了,外边的世界太黑暗,它一个小鬼出去了也是盘中餐,所以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好在遇到了顾阮白,看着傻傻也好骗,就想说两句胡话让她给自己卖力。不过又看她那么期待,反而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呸呸,心软什么,人类罪大恶极,残害了多少数不清岁阳了,心软是病,得治!
“前边是星槎口,你有钱坐么?”
“看看去,会有办法的。”
顾阮白还不知道小岁阳在暗算自己,就算知道了也不以为然,能见到丹恒就行,而且出了绥园,还不是她说了算?
一人一鬼各怀心事往前走去,码头刚好有一艘准备开往星槎海中枢的星槎,开飞行器的是个慈祥的仙舟老人,听她一阵哭诉卖惨,立马答应送她去长乐天找迷失罗浮繁华的情郎。
“小娃娃啊,感情之事太复杂,一沉沦下去就很难自拔了,你可得擦亮眼睛万万不能被负心汉骗去了!”老大爷主职程序员,副职飞行士,不肯用驻颜丹修容,喜欢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来体验生活。
顾阮白健谈,陪他聊了很多仙舟趣事,大爷越看她越是喜欢,送到了地方还说她要是无处可去就给他商铺打零工,顾阮白谢过好意,赶紧飞奔去神策府。
可机要重地哪里是她个小小外来人就能够进去的?又不是府衙还能击鼓鸣冤,只能干瞪眼,在门外踱步个来回,被守门的云骑不善目光瞪了几眼,她才恋恋不舍而去。
岁阳附身在她手上的镯子,这并非是她本身的贴身之物,故而也不能够控制她,除非她自愿。
“回去吧顾阮白,看来你男人是找不到了。”
顾阮白虽是玩过游戏,又不知道现阶段的主线进行到哪里了,还是说是跟游戏里的同步进行?看罗浮恢复了往日繁华,定是刚结束了灾难,经济正在复苏。
顾阮白坐在神策府外的茶馆左右苦等,一名上厕所回来的持明男子看到她很是意外:“你怎么坐在我位置上?”
“大爷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持明男子在游戏里是个单相思的npc,还有点小自恋和直男属性,卖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她也是真的饿,嗅到了小吃摊到处飘来的饭香,饿得站不起来。
“你来我这乞讨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发善心。”他见顾阮白脸色苍白实在虚弱,也不禁心软,“就算你是喜欢我,但是霸占别人位置也不好。”
“呃呃。”
“罢了罢了,就当是日行一善。”
仙舟人都喜欢日行一善是吧?
有好心人投喂,顾阮白吃了两个肉包子才生龙活虎起来。
“顾阮白,顾阮白,他来了!”岁阳快要压不住声音喊起来,顾阮白捂住了镯子,抬眼看去,见一名眼熟的绿衣黑裤青年迎面走过来,她难掩欣喜快步过去,却见对方目不斜视,直接穿过她身体而过。
“丹……”顾阮白的半截话咽回肚子里,她不可置信回头看着那道背影,一声玉器掉落的脆响也吸引了丹恒注意,他回头看去,见地上孤零零躺着一枚质地上佳的翡翠玉镯,回想之前他偶然在一张寻人启事上,看到失踪的人也有一模一样的手镯。
看着他低头捡起手镯,而本人在面前却是触碰不得,顾阮白捂着自己脸,眼泪住不住流下来,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喜悦与悲伤交织,哭得呼吸都分外灼痛。
黑发青年抬头张望,心想镯子还有余温,却又不见其人,也不知是不是诱饵,故意把玉器丢在这里等女子拾取好再跳出来敲诈。
他左等右等不见可疑人物,就转身走去神策府,他已答应了景元将军达成镜流的条件,现在该是他信守承诺帮忙寻找顾阮白的时候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能够放弃。
顾阮白急急跟上去,而丹恒的步子迈得又大,眼看着他消失神策府,顾阮白忽而守门的两侧镇物散发的白光闪了双目,她大口喘气猛然再起身,已经回到了现实。
换了七八种睡觉方式怎么都不能入睡,顾阮白一看时间也才早上的六点,就给乐意打电话,对方休息得正好呢突然一通电话把他拽起来,见是顾阮白就没直接发脾气:“给我一个不辞退你的理由。”
“总裁,我要请假!”
“生病了?”
“不是,我想睡觉!”电话啪地挂断,乐意还没从睡意里惊醒。
顾阮白!!
某总裁面目狰狞,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十秒不到打出了一行字――
你今天的工资不仅没有,还要倒扣!
顾阮白一整天都没再联系他,莫名其妙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的乐意在公司遇到了何倦,装作不经意提了一嘴,何倦也是忧心忡忡:“终于来了!”
乐意皱眉:“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感情创伤后遗症。我就说嘛,爱得那么深,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顾阮白突然振奋精神去工作加班,果然还是太反常了。睡觉?你不要觉得匪夷所思,是她保护机制的一种逃避方式,等她过两天就好了。”
乐意一脸一言难尽:“你们女人这么麻烦……行吧,她要是联系你了跟我说,得带她去医院看看脑子。”
何倦大惊失色:“这话你可不能跟失恋的女人说啊,她会发疯发狂,更严重的还会有轻生倾向!”
乐意也严肃了神情说:“行,那我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公司没了她照样转好吧。”
“总裁高见!”平日里何倦就这副嘴脸,得了好处就说总裁高见,一被奴役就改口总裁好贱。
中午十二点,顾阮白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她怕有人打扰,手机开飞行模式,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够再次进入梦乡,无论是看书听音乐,还是做瑜伽运动,一想到见过了丹恒,心跳就止不住激动加快,整个人十分兴奋。
哪天要是猝死了都不意外。
不行不行,我得睡下去,丹恒还不知道我来罗浮了呢。
而且还有一些疑点没解开,她就更加在意了。好比镯子上的岁阳,丹恒看镯子又为何露出沉思的表情,因何她会在绥园醒来……
顾阮白自己折腾到了晚上,为了适应黑暗,她没有开灯,抱着腿坐在地上的沙发,携带无限思念望着天上触手难及的月亮,光辉照了她满脸,她在等待,等待血月到来。
夜风吹得很静,偶尔传来楼下孩子的哭闹声,楼上男女朋友的争执声,顾阮白融不进夜色,她低头把脸埋进膝盖之间。
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她已经不奢望丹恒能够回来了,她去找也是没关系的。
“只要能够跟他在一起……”眼泪又轻巧落过腮边,她陷入好一会的沉思。如果没有丹恒,她还是个普普通通,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小女生,整天上班加班再打打游戏,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过年回家再受到亲戚炮轰式的洗礼。
她算了算距离过年还有多久时间,也就一个多月了。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有特别喜欢的对象了,如果没带回去,指不定得被冷嘲热讽的,要不就不回去了吧?打钱给他们就行了,反正亲戚那么多也忙得过来,而且弟弟也长大了,不需要她额外教导。
此后顾阮白也有好几天没能够在梦境里和丹恒相会,起初的激动慢慢冷却,她重新忙碌起工作,何倦见她变得正常起来,反而更加担忧,说:“要不我跟你回家过年吧?”
顾阮白噗嗤笑着开玩笑:“你要牺牲自己的名声带我去搞百合吗?我劝你别了吧,我们村可不比城市里包容性强,任何‘异类’都会被矫正,无论是女要远嫁、男娶二婚,都会被落人口舌骂到抬不起头。也别想着去改变,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远远逃离。”
“天呐顾阮白,你以前都是怎么过来的?”
顾阮白笑笑不说话。如果是早两年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家里也不会催婚那么厉害,带何倦回去享受农村生活没什么不好,可现在……还是算了吧。
临近过年,顾母的催促只多不少,为了每天应付她,顾阮白都疲惫不少,拜她所赐,睡眠质量提高了很多,可惜自那晚以后很难再见到丹恒了。
第66章
好像知道威胁和施压对顾阮白不起作用了,顾母就改为卖惨哭诉,甚至不惜以命相逼,如果她不回来,大抵是要没这个母亲了。
顾阮白软硬不吃,铁了心不愿回去,以前她对父母百依百顺,被穷养长大后心态都变了,让自己吃好喝好过着,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我什么都能听你们的,除了这个,也不是说不给你养老,做人不要太贪心,我是你生的不错,又不是你的所有物,还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的。”顾阮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有多冷漠,对电话那头的哭泣声无动于衷。
“你不认我这个妈了是吗!那你就带你男朋友回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样,值得你这么爱他,爱到连妈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