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看出你松了一口气,把烫手山芋送走后肯定轻松吧。”
站在村口,顾阮白挪不动腿,郁郁竹林间吹来清爽的风,漫步晚霞之下,顾阮白先去了旁边的小卖部买零食。
傅达海喜欢喝饮料,雪碧可乐的大瓶饮料通通买上,买了又难提,咬咬牙硬拿上,“要是丹恒哥在就好了,今年也不至于又是没年味的一年。哦,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就是在这里蹭别人wifi的,你看看还连得不?”
“都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顾阮白低头看了眼手机,身子蓦然僵硬住,立马回头奔跑去村口。
“那是,我虽然学习不太好,但是记忆力还是正常的,那时候我没手机,就只能跟你抢……诶,人呢?跑回去干嘛,钱掉了?”
顾阮白跑得很急,茂密的竹林把逐渐暗下来的天遮蔽,光从平坦的道路倾泻,她跑出来没看到任何人影,再掏出手机,确认信息属实,她大喊:
“丹恒!!”
声音染上了哭腔,强烈的感情使人不忍。
傅达海听到这么一声呼唤,一口气提着满满的东西回来找她,夜色转眼完全笼罩了顾家村,顾阮白茫然站在路边,看着翠绿的山岭。
手机再次亮起,却不是丹恒发的信息。
章熙:【姐,还没有回来吃饭吗?】
吹着冷风平复了心情,顾阮白抹去眼泪,走向了傅达海。
“姐,别哭了,不然我肩膀给你靠靠?”傅达海说得真心话,而顾阮白摇头,说:“东西给我一点,你拿着累。”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给我吧。”清冷的男音出现在身后,顾阮白要猛地回过头,同时眼睛上盖住了一只手,她激动得颤抖起来,大气都不敢多喘。
“我数三声才能够回头。”
顾阮白沉默,她已经忘记了要说话。
“三。”
“二。”
“一!”
她得以睁开眼看清事物。
道路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朦胧的月光下,青年打扮休闲,面带温和的笑意作弄她,顾阮白扑过去紧紧抱着他,生怕松懈一点力道他就会不见。
“这不是梦,丹恒,这不是梦!”
“是的,不是梦,我是真真切切站在你面前。新年快乐,顾阮白。”
亮起的手机还来不及熄屏――
丹恒:【我在你后面。】
第74章
大年初一的晚上,顾阮白家正在吃晚餐,背景音乐只有电视以及碗筷磕碰声,一家子本有四口人,多了个黑皮体育生和墨发青年,吃饭氛围压抑又沉默。
顾阮白才不在乎这些呢,她把最喜欢吃的虾剥给了丹恒,“油焖大虾太腻了你不喜欢,尝尝原味白灼虾。”
“好。”青年乖巧应下。
章熙好奇打量着丹恒,这位酷哥虽没有乐意那样难以直视的锐气,也同样不好相处,更是不可多得的气质帅哥,要说看上顾阮白的脸还是有些牵强了,除非是他姐死缠烂打,才让人家同意了的。
蹭饭的傅达海吃得不太尽兴:“如果是丹恒哥做的,我绝对不会留下剩菜!”
顾母不乐意了,“难道我做的不好吃吗?”
傅达海拧开饮料给顾阮白和丹恒续杯,嘻嘻笑着说:“以前觉得不错,可我现在被丹恒哥的手艺样刁嘴巴,除了他做的,我都不觉得多好吃。”
章父说:“那可得试试他做的菜了。”
丹恒:“可以。”
好奇心驱使章熙发问:“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丹恒:“情投意合,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顾阮白笑着夹菜给他,顾母嘴碎她一句:“人家有手有脚的,你夹什么呢,女孩子家家不害羞?”
“我给男朋友夹菜证明感情深,怎么反而怪我了?”
“你们这就男女朋友了?我看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如你之前那个同事呢。”顾母以挑剔的目光审视丹恒,“丹恒,我们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就顾阮白这么个女儿,她嫁给你,也得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顾阮白私底下捏紧丹恒的手,轻声说:“别跟他们较真,说来说去还是见不得我幸福而已。”她扭头对顾母说,“他也不是有钱人家,就跟我对上眼了,你再怎么刁难,我也不会放手。”
“妈都是为了你好!”
“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你也没几次是关心我的,我刚毕业出来不久就推相亲对象,还没见过一次面呢,就说要订婚领证了,闪婚都没这么迅速的。为我好?你们就是觉得女儿必须早点嫁人,好完成祖宗给的任务是吧?”
“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可不比他差!”
“物质条件是不差,可就差在我不喜欢他,现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看不上别的,他都带到家里给你们看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母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因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能够按捺住愤怒说:“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你不试过怎么知道!”
顾阮白心累了,目光冷漠而疏离。
“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态度!我是你妈,还能够害你不成?!那些来历不明的男人怎么能够相信,你非要像你妈一样被骗了才后悔吗!”
“你说的,不试过怎么知道?我喜欢丹恒,也已经认定他了,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不会去找任何人。话就到这里了,欢迎你们以后来打我脸。你们要是不欢迎我们,我们就走。”顾阮白站起来,拉起丹恒上了楼。
顾母捂着胸口要倒下,“造孽啊,跟二十多年前的我有什么区别,为了个男人不管不顾的!”
“丹恒,希望不会吓到你,这种争吵时有发生,我不想影响到你的心情,还有我们的关系。”顾阮白拉着丹恒坐到床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双手互牵,“你是怎么回来的?该不会是跟我说再见的吧?”
“不会,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
“真的?”
“我不骗你。时空穿越并非没有前例,只不过成功率很小,有景元将军助力,求了工造司的工匠协助建了一艘时空机,我想见到你的心情日益强烈,跟列车们的伙伴道别后就穿过来了,我不后悔。如果没有我,你怎么办?于列车组而言,我不过是到站下车,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是你呢?我不能放下你。”
听着丹恒说的这番话,顾阮白无声落泪,丹恒吻了吻她带泪的面颊,低声说:“我刚回到列车的那段时间一直能够听到你的哭泣声,知道你有多么焦急,还好事情有转机,还好我回来了。别哭,顾阮白别哭,无论前途多么艰险,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敬你、爱你。”
丹恒扶着她肩膀压下来,后脑勺枕在松软的被子上,脸上苦涩的泪水被吻去,皱紧的眉头被抚平。额头相抵,双方的呼吸声咫尺可闻,顾阮白要拉他的衣袖更进一步,动作忽然被敲门声打断。
“丹恒,阿姨找你想聊聊。”
……
一楼顾母章父的卧房里,丹恒一进去就受二老目光逼视,顾母挺直腰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丹恒受令坐下了。
“咳!”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章父突然咳嗽一声,丹恒看向他,章父摆摆手,“嗓、嗓子有点卡,我喝喝水。”
章父表面老实忠厚,性子温吞,实际是最能藏住心事的,好事坏事都让顾母去做了,也拉满了仇恨,他就暗中引导风向,观察全局。
顾阮白虽是过继过来的女儿,也是要生活的一家人,婚事肯定马虎不得,未来的夫婿定要再三挑选,而相中的那位相亲对象更是合过八字看过家庭条件了,认为是最适合的不二人选,才早早就定了婚事,不让别人抢先。
“丹恒啊,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要为了孩子着想,想找一个离家近的,又能够对她好的对象,而且我们也跟人家谈过了,等他工作忙完过年回来,见面了解磨合感情。”顾母语重心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气势也压足了,这位名为丹恒的年轻人倒是比他们还要坐的住,甚至刚才跟顾阮白吵架的时候,他面色都不改一下。
看着是沉得住气的,年纪轻轻有这份心性,能看得上她家姑娘的,不像是为财为色。
顾母又听了章父的一番分析,说此人在争执的时候没有一头上脑加进来,也没懦弱到投降,现在给个把话说开的机会,看他怎么表现。
“伯父伯母,我虽然跟顾阮白才认识半年,这短短时间也了解她许多,我虽然不是N市人,也打算来这边发展。”
顾母冷哼:“你也是刚工作起步吧,不说你大学毕业没有,车子房子总得有吧?我记得你好像是个孤儿?自己一个人打拼不容易,可老婆不是那么好娶的。”
丹恒本是低垂的眼眸抬起,平静说:“阿姨,我虽然不能够给顾阮白太过富足的生活,无忧无虑过日子总是可以的,我年幼时没有受到过太多的关爱,长大后也基本不会与人深交,唯有她是没有目的真心待我。既然跟她在一起,就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辜负她,太过夸张的承诺我给不来,但是请您二位放心,我丹恒如果负她,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我。”
“……”章父沉默了半晌,再跟顾母说,“这孩子是电视剧看多了?”
顾母揉了揉眉心,“别紧张,孩子,我们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的大恶人,既然你肯对她好,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不过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那边有点难办。”
“不难办!”门口偷听的顾阮白闯进来,站在丹恒身后说,“我可以跟他好好赔罪,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章父失笑:“你是全偷听到了?以为我们会欺负你男朋友?”
“才不是,我就是怕他太厉害,吓着你们。他的工作能力可我高多了,别说什么车房了,往后您二老的孝敬,绝对少不了。”顾阮白说得信誓旦旦,恨不得拍胸脯打包票了,“哦对了,他还是健身教练,武打冠军,教会章熙打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可以的,他不是跑一千米都困难吗?看看傅达海,都是他教出来的,又高又壮!”
傅达海人在洗碗,倒水的时候路过听了一耳朵,章熙问他:“丹恒真会功夫?看着也没什么肌肉啊。”
傅达海瞥他:“一拳给你打吐血信不?我都挨不过他一拳呢,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佩服他,刚开始的时候我比你还狂妄,觉得人家好欺负,没想就栽了个大跟头,打死我也不以貌取人了。哦,我忘记跟他说新年好了,也不知道他会给我多少数额的红包。”
又在外头等了一会,顾阮白才挽着丹恒的胳膊走出来,看到两个面面相觑的小老弟,问:“杵在这里干嘛,都结束了。”
从她胜利者的笑容可看出是大获全胜。
傅达海本来脸皮还挺厚的,被他们盯着一时也开不了口,他推了推一旁看戏的章熙,章熙如临大敌:“推我干嘛,又不是我想要红包的!”
“红包?”丹恒歪头沉思了一下,想到这边国家的习俗,的确是要入乡随俗给晚辈压岁钱,可是他的钱……
傅达海点头:“哎呀都是自己人,红包什么的也不重要嘛,主要是看心意……丹恒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啊,也祝福您二位早生……”
顾阮白及时制止他:“早生贵子就别了,还不如祝福我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呢。”
“啊,这不是六十大寿的台词吗?那我换一个,就郎才女貌,百年好合,工作顺利,心想事成!”傅达海看着丹恒搓搓手,“哥,你可是我哥,再生父母,虽然我今年十八了,可没有压岁钱放枕头底下实在是睡不着。”
丹恒仍是面露难色,傅达海懂得察言观色许多,心头一紧,赶紧找台阶下:“嘿嘿,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红包的那种人,不给也没什么,再不济你祝我吃鸡不空枪,王者不连跪就行。”
第75章
“我也不是不想给你红包,实际上,我的工资卡都被你姐拿在手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了。”
“一毛钱都没有?”傅达海大张嘴巴。
丹恒仔细想了想:“好像手机上还有一块钱?”
傅达海忍了又忍,“也不是不行,一块钱也是钱。”
顾阮白轻咳一声:“说什么呢,虽然他把钱给我了,我也不会天天让他一穷二白,什么都买不起吧?红包我帮他给了,可不许调笑他啊。”
“你给红包?”顾阮白红包常年二十,只有长辈会给多一点,傅达海也不奢望能从铁公鸡姐姐拔掉鸡毛下来,拿过红包背过身偷偷一看。
五块?!
顾阮白拿出给的是其他亲戚小孩的红包,给傅达海和章熙每人一个已经足够温柔了:“你说的主要看心意,我没太多散钱了,意思意思一下就行,反正丹恒也照顾了你许多,也不求你回报他。”
屋里头的顾母也听到他们的诙谐对话,无奈说:“上交工资?现在的小年轻还喜欢这么玩,想当年我还为了一口饭吃要死要活的,撑到现在的好日子了,还是喜欢把钱紧紧抓在手上觉得有安全感。可能是觉得我的掌控欲太强了,所以婚姻才会不幸运的,我不想阮白也跟我这样,也没想把她逼得太紧了。”
还是男女朋友呢,要分房睡避嫌,丹恒就睡在原来给乐意空出来的房间,顾母知道乐意临时回去也没说什么,进来换了一席床被,叮嘱他婚前不能乱来就下楼了。
顾阮白洗了个香香,就偷偷钻进他被窝里,等着人洗澡上来给个大大的惊喜,而丹恒一直在楼下磨蹭,迟迟没有上来,顾阮白实在无聊,也冷静下来给何倦发喜讯:【丹恒回来找我了!!】
【真的假的?你不会又是做梦梦见了吧?还记得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我都激动的要去你家看看了,结果你说是做梦做傻了的,我给整笑了。】
【真的真的,这次是真的,他还见过我妈了,本来我妈还要给我推相亲对象的,看在丹恒那么真诚的份上也被说动了,就给了他一次机会。】
【哇,有这么好的女婿还挑啊,真以为像丹恒这样的好男人满地跑?一想起我之前的相亲对象,啊啊啊我要抓狂了!我是不是廉价到被哪个男人都能够嫌弃的啊!】
顾阮白哈哈大笑,啪啪啪打字:【那你就自己找一个优质男性,帅裂他们!】
【可别说了,这两天光是应付相亲都够累的了,还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找男人,我受情伤了好吗?真的不想再坠入爱河了。】
何倦心累了,要去看点帅哥跳舞视频养养眼睛,还说实在撑不下去的话,初五就过来找顾阮白玩,顾阮白欣然答应了,给她一个安慰。
“跟何倦聊天么?”顾阮白要钻出被子,被一只手按了回去,“别出来,外面冷。你今天不应该穿裙子的,十几度的天不好受,冷风还吹得那么厉害。”
“怕什么,我可是顾阮白啊,好久都没有生病过了,不用担心。”顾阮白露出半个可爱的脑袋看他,眼睛就直了。
丹恒刚洗完澡,浑身热烘烘的,湿漉漉的发尾贴着他冷白的皮肤淌水,只穿着她的宽大体恤,衣服上粉红色豹子让他看着更加温软。像是要问吹风筒在哪,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