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丹恒无条件满足她任何合理要求。
外婆家临江，距离也不远，开电车就二十多分钟，顾阮白坐在后座抱着丹恒的腰，总忍不住数他腹肌多少块，丹恒也不生气，就这么任由她耍流氓。
“我上次跟姐妹经过这里的时候被车刮到摔倒了。”
经过一条水泥道，下面的田地常年不耕种而荒芜，长出绿油油杂草，索性施肥料种莲藕，翠绿的荷叶迎风招展着。
丹恒听她那么说也是心头一紧，“没受伤吧？”
“小电驴被蹭出痕迹了，我的手机屏幕也被摔裂，可心疼呢，也舍不得花钱换屏幕，很贵很贵的。”她语气浮夸又认真，显得有些斤斤计较，也可爱得过分。
“往右走大道，那边也是可以进去的，而且路还宽敞。”顾阮白怀念说，“我小时候没有代步工具，那时候连自行车都得借朋友的，没有车子的时候就自己用两条腿走去外婆家，外婆会给我一颗糖，夸奖我厉害。”
“嗯，很厉害。这么长的路你得走四十多分钟，而且还没有人陪，肯定无聊。”
“还好啦，我有幻想朋友，还有很强的想象能力，经常拿一根棍子当拐杖或者是打狗棍，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外婆家。啊，到了，进去的小路有点崎岖，我下来带你进去吧。”
“不用下去，我开车很稳。”
“行。”
顾阮白起码有两年没有回来了，上一年是跟母亲吵架之后伤心欲绝，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两天不吃不喝，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小老弟还是会偷偷给她送吃的。她没说这件事，怕丹恒在意。
“诶，这不是阮白么，好久不见长这么漂亮啦？”路过去晒谷子的婶子看到一对俊男靓女进了村子，诧异多看了两眼，震惊于还是认识的人。
顾阮白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她的变化也不能用“漂亮”二字简单概括，气质变得从容而优雅许多，旁边的大帅哥也没能够把她比下去，一看就知道是亲亲密密的小情侣，郎才女貌的。
“是啊婶婶，要回去看表姐表弟。”
“还带了这么俊的男朋友啊，好好好。”
道别了婶子，顾阮白让丹恒把车停在一间老旧的屋子前，上面的锁是二十多年前人们常用的铜锁，顾阮白撬习惯了，折了一根棍子就开锁，“手生了，居然一分钟才开好。这是外婆家，起了新房子之后很久不住人了，就用来放杂物和车子，过不久又要推翻重起。”
顾阮白一进去，路过了祠堂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孙儿顾阮白带了男朋友回来，他是很好的人，外公保佑他一生顺遂。”
墙壁两边都挂着祖宗的黑白照，丹恒还看到了顾阮白小时候，他跟着拜了三拜。
厨房里忙活的大舅娘听到声音喊道：“娟儿，叫你晒衣服可听见没，别又出去玩了，你姑妈回来了还得招待呢！”
“大舅妈，是我回来啦！”
“阮白？回来也不说一声诶哟，你表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给她介绍对象又跑出去了，你去联系下她……”忙得灰头土脸的女人撩起小围裙擦擦手出来，看到祠堂门前站着一位米白色高领毛衣、灰色工装裤男生，他气质清冷得跟破旧的屋子格格不入。
“这位是？”
“哦，这是我对象，丹恒，她是我最亲爱的大舅妈，人很热情的，而且做菜一绝，你们可有的交流了。”
大舅妈还有点拘谨，招呼小两口过来喝茶，“还交流呢，难道他是当厨师的？”
“不是，丹恒做饭也很厉害，做得不是我们这边的菜。”甚至都不是地球菜。
跟大舅妈又聊了几句，想去帮忙的时候被推了出来，顾阮白走进了以前跟表姐住的小房子，里面被白蚁老鼠蚕食的木柜还带着木质香气，她说：“前几年我还在柜子里找到我爸写给我妈的情书，他们恩爱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婚了，现在我也不在乎理由，能够各自安好就行。”
顾阮白冲丹恒笑：“其实我爸还想叫我带你回去见见，我拒绝了，他并不是关心我，不过是随口客气而已，我了解他的性子。去新屋吧，亲戚们都在那里。”
丹恒习惯性沉默，气氛低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就握紧了她发凉的手指，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顾阮白边走边说：“我知道丹恒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没关系，童年空缺的那一块我会帮你补上，只要你不嫌弃我话多就好。”
“不会，我喜欢听你讲话，很有趣。”
顾阮白笑得很开心，说她来外婆家居住时的乐趣，跟邻居家同龄人臭美偷穿大人衣服、涂指甲油，晚上怕黑装鬼吓对方，又说这栋房子虽然陈旧，常年有燕子光顾，一直在头顶高空抛物。
听得出来她不希望老房子被拆掉，可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这栋房子已经有几十年，承载好代人的回忆，可随着时代变迁，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仅房子要翻新，老旧的思维同样如此。
表姐快二十七八了，一直没有找对象，她薪水学历不低，可家中好几个弟弟妹妹要养大，前几年还想过找对象，对方一听她家庭困难也就婉拒，后来生活变好之后她也就一个人习惯了。
相比其他人的质疑诋毁，顾阮白反而还有些羡慕她对生活的洒脱，哪怕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她也绝对不会将就自己跟没有感情的人结婚生子。
顾阮白没联系上表姐，去她老同学家一趟，果不其然找到了人。大老远就听到表姐吐槽说介绍的相亲对象多么离谱，顾阮白心想还不如她姐妹遇到的。
“姐，大舅妈喊你回去帮忙了。”还没到到饭点呢就叫人回去，表姐不太情愿，因为初四摆酒席一整天都忙得厉害，也不得不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表姐止不住打量丹恒，偷偷拉着顾阮白说：“你上哪找的对象，如果给我推的跟他差不多，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顾阮白笑眯眯说：“可能是天注定吧，我没有刻意去寻找的时候丹恒就自己冒出来了，我们又在老天精心的安排之下相知相爱，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少来唬我，我是看着偶像剧长大的，也不代表我是傻乎乎的恋爱脑，真有天注定这回事的话我怎么没有遇到？”表姐又回头多看了丹恒两眼，说，“不是我质疑，而是这位看着就是不太好相处的主儿，跟普通人有距离感。”
“不会啊，丹恒可好说话了。”顾阮白笑着捏他的面颊，丹恒有些无奈，却也没躲闪开，表姐更是震惊：“你上哪里找的租借男友，给我也整一个！别说敬不敬业的，光是这张脸都够昂贵的了吧？”
不怪她多想，顾阮白从小就是个假小子，性子比男生都倔强，异性朋友全无例外处成兄弟，同性朋友情同姐妹，先前村里还有个对她有好感的追求者，被劝说复读了。
“丹恒才不能卖！”顾阮白挽住丹恒的胳膊。
“行行行，就当我说错话了，给你赔礼道歉。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红包，没想到你还带了对象，失策失策，回去再补上。”
顾阮白：“谢谢娟儿姐！”
丹恒：“谢谢娟儿姐。”
黑发青年嘴角微微往上提，弧度不明显也足以证明他心情很好，孙娟冰封了二十七年的心差点为之动摇，又对顾阮白咬牙切齿居然找到这么好的对象！这下她老母亲可要狠狠上压力了。
“你说你这个丫头，找对象就找对象，干嘛还带回来啊！”
顾阮白偷笑：“不带回来就要被大舅妈、小舅妈、四姨妈、三姑婆等等给催了，这是给她们吃个定心丸嘛，你放心，丹恒是个称职又完美的男友，绝对能够拉高给你推的相亲对象平均水准！”
“你啊你，从小到大就你鬼主意最多。”回到孙家新屋，果不其然又多来了几批亲戚来拜年，本来孙娟要忙得停不下来，还要受到接二连三的质问，可看到了丹恒，瞬间把所有矛头转移到他身上。
丹恒人如外表淡定得很，问题来一个就回答一个，有条不紊的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也不会因此觉得他脾气好容易欺负。
“哎哟，真乖的男娃娃啊，跟阮白在一起之前谈过恋爱没有哇？”姨妈带着重重口音的普通话夹杂方言，丹恒虽然不会说本地话但也能听懂得七七八八。
问题很刁钻，他下意识看向了在切水果的顾阮白，明亮的眼眸弯起，说：“没有，我只谈过她一个。”
第81章
丹恒的个人生活简单又干净，工作日上班，不上班就看书编写资料，生活中多了顾阮白也不会全程围绕着她转，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他不理解别的情侣是如何相处，反正凭借内心去做事，不留下遗憾就足够了，顾阮白也足够独立，并非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在他刚来的时候苏家就为他办了身份证和假学籍，可以的话他还能自己考试获得学位证书。别人问起他学历怎么样，也只说是普普通通的大学而已。
大舅家里一男三女，在超生罚钱的年代能够生这么多还挺佩服的，老一辈的思维里都想抱上男婴，为了生下这么个弟弟，作为大姐的孙娟自然承受许多痛苦。
现在即便是苦尽甘来，她也不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够找到合眼缘的对象，也未必不会结婚。
“我的要求真的不多。”
丹恒以跟着大舅妈做饭为由脱离了苦海，顾阮白和孙娟在择菜，听表姐碎碎念：“不求长的多帅吧，行为正经、做事正直、长相周正，我的要求很严苛吗？而且我一个本科大学生，最低要求起码高中毕业吧？再低真就有代沟了，我不想听到读书无用的废话。而且我赚钱不多不少，够我花的同时还能够存一点，只要不是帮男方还贷款，怎么都能够慢慢存来买房吧？都快三十岁了，不说买房买车，不乱负债已经谢天谢地。”
顾阮白点点头：“确实，人生苦短，如果找了一个不合适的，为了贷款房车勒紧裤腰带活下半辈子也太遭罪了。”
“你们要结婚前也得考虑好存款够不够，我同学就连彩礼都要找我借，不是我不想借，是不敢借啊，结婚之后考虑房车之外还有柴米油盐，还有孩子呢，压力一个比一个大，等到还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们有存款，这倒是不用太担心。”
孙娟压低声音：“你家这位可太优秀了，不仅长得帅，干活利落又不抱怨的，看着这张脸大白米饭都能吃两碗，我还是建议你们早点结婚，别放过这么好的男人。”
以孙娟的眼光来看，丹恒这样的远距离帅哥不在她的社交范围之内，第一眼就让人丧失了交流的信心，也难为顾阮白能够处得这么好，这得多大胆坚持啊。
“丹恒，你想什么时候结婚？”顾阮白把话题抛向了忙着切菜的丹恒。
“听你的。”
“哎，我们家丹恒耳根子软，什么都要听我的，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能找到如此优秀的男生就祖坟烧高香吧。他有没有其他兄弟，我不嫌弃，都介绍给我吧。”
顾阮白调笑她：“你不是说不急着找对象吗？可惜丹恒是独生子，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住很远，只能来这边跟我打工。”
“哇靠，真扎心，我还以为异地恋呢！”
“不是，我们同一个公司的，他本来是我上级，现在是平起平坐了，不过等他年后肯定要再升职一波，虽然会涨薪水，可相处时间也大幅度缩小，想在一起约会都难。”
“你可真是，命太好了吧？我酸了，真的酸了！”孙娟一阵痛哭流涕，也衷心祝福表妹能够找到真爱。借用网络用语，就算不是自己的幸福，能够亲眼见证也很开心，开心得尸斑都格式化了。
“新年快乐，恭喜恭喜。”这边民风较为热情，往来宾客如云，几乎都挤满了人，丹恒很少见到这阵仗，人人经过都要对他问一句，吃饭的时候都没能消停。
丹恒不善言辞，旁边的顾阮白周旋，顾母也会帮忙拉火力。
“看呐，你多受欢迎。”
丹恒很受男女老少喜欢，小孩子害羞过后也都拉着他的手撒娇，丹恒用糖打发走他们，无奈说：“别取笑我了，险些有点招架不住。”
“没事，等会吃完饭我们上街去，买完东西下午再回来。”
孙娟一听有点着急了：“你们要上哪去？街头也是人挤人，没什么好玩的。你们要是走了，我可不好过，应付亲戚足够头疼，还有一大群小孩呢。”
“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
“算了吧，我就抱怨一句，才不当电灯泡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呢。”
男人做菜女人打下手，厨房直接就临时搭建在了外面，也摆了十来桌，堪比酒楼的盛宴，到处都是热情的道贺声。
“到了晚上，这里张灯结彩，烟花炮竹也不间断，那户人家自己开了厂子赚钱，也不忘带动自己人一起致富。他们热心，帮助穷苦之人，想让村子实现共同富裕。”顾阮白看着华美精致的大宅子，轻声说，“我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没有实力。相比之下我们村就小气许多，只求各自安好，不冷嘲热讽就行了。”
“嗯，过好自己的就够了。”
小电驴慢悠悠在无人的道路驶过，路边两侧的田地菜地散发草木的清香，微风浮动，吹在脸上微凉又舒畅。
顾阮白笑着圈紧丹恒的腰，下巴支在他肩膀上：“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我吻你就能够让你恢复龙尊的力量，我是什么特别的人吗？”
“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我猜测你是我的命定之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和关心。”
“还好你回来了，不然何倦乐意都要担心我被夺舍，被你‘抛弃’之后还那么没心没肺的，其实我也不想的嘛，哭又不能解决问题还影响生活，只要你还好好的我就安心啦。”
丹恒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委屈，直接带着人去了奶茶店喝奶茶，更没想到小小的县城里，奶茶店是最火爆消费的存在，要一小时后才能够做好。
顾阮白提议先去旧书店看书，再去逛商场，还没到旧书店呢，就接到了何倦的电话。
“顾阮白！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皇上每晚翻牌子都累的不行，我要每天去相亲啊呜呜，我是回来过年放松的，不是上刑的！我已经买车票来找你了，应该到半路了吧！”
顾阮白被她大嗓门吼得魂都要飞了，“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买错票了怎么办？”
“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又不是没来过你家。话说你老家也太偏僻了吧，车上没有无线网就算了，还特么没信号，我想给你打电话都不行！”
“哈哈哈，本来就穷乡僻壤啊，我和丹恒就在街上等你，到时候带你逛逛街，听你吐槽。”
“就是看来我笑话的！”何倦恼火，大巴车上奇怪的味道也让她很是不适应，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路边的建筑陈旧如让她怀疑回到了二十年前。
她不曾想过顾阮白的故乡还是如此落后。
过年期间的集市一天到晚都热闹非凡，把车停好再去了旧书店，十年如一日不改的小店让她回忆满满，笑着跟老板庆贺，有目标性的来到小说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