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绪本来想对奈落温和一点,但是他自愈能力太强。奈绪已经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快点,很快奈落就能痊愈将她撕了。于是奈绪也就毫不留情,直接对着奈落的脊背用刀直接刻下去。
她不再打算取他的血用符纸制符,而是在奈落的躯体上,将这一道符刻上去。因为奈落的自愈能力强悍,她又不得不扎得深一点。在迷乱当中的奈落当然能够感觉到疼痛,奈绪看见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但他无法从那迷乱中找到出口,就迷失在梦境里。
奈绪轻声和他说:“没事没事,我很快就好了。”说着这句话,手上却毫不留情,她开始一边刻,一边念咒,重复性、机械性地去念着一道咒语,随着她划破奈落的躯体,鲜血从他的躯体里溢出,一道红色的暗光,也从符咒逐渐形成的部分渐渐升起。
直到彻底将这一道符刻在了奈落的身上,奈落的伤口没有愈合,甚至之前所愈合的那些全部都消退回去,那妖力变得极为薄弱。没有消退到他只要一个头的时候,他的躯体是还存在的。
这样一通下来,奈绪的身躯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她见奈落依旧眉头紧锁,他的脊背上更是伤痕纵横,她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太缺德了。
在觉得自己缺德同时,奈绪还不忘将奈落脊背上,那些不断溢出来的血进行了一个收集。后来她发现他抑制了他的自愈能力,他的血就一直在流。
奈绪担心他失血过多死了,意识到自己要养的血包马上就要养死了,她赶紧用奈落的血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仅仅是治愈外伤的符扔到奈落的身上去。
这样一扔,奈绪才反应过来――对啊,她可以制符给他治愈外伤,还管到底戳他哪里吗?
后知后觉的奈绪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多此一举,不过那也不重要,反正把这小东西养好就好了。奈绪心情很好地拍了拍还在迷乱梦境当中的奈落的脸。她开心地想道:哈哈,能够威风好一段日子了。
不过这样高兴一会儿,奈绪开始迫不及待地用奈落的血制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奈落的血很浑浊,但妖力确实很强,奈绪还是用了。
她以为奈落的血浑浊,不过是因为当时被妖怪撕扯被污染了而已,她没太注意到这件事。她一边制符,一边又去看奈落的情况。心里感叹,不知道奈落这么强大的妖怪,到底是怎么受那么严重的伤,竟然被她这个人类给捡漏了。真是可怜。不过被她捡了能够可怜到哪里去?她不就觊觎他的血吗?不像那些妖怪一样要吃他。她还打算养他一阵子呢。
奈绪觉得,她真是一个大好人。
天大的好人。
她这样安慰自己,心安理得地继续用奈落的血画符了。
第二天从奈绪的床上醒来的奈落,当然会惊讶于自己的妖力减弱以及躯体的没能够痊愈。于是从外面刚刚回来的奈绪,看见坐在床上满脸阴沉的奈落,这一点都没有让奈绪意外,甚至奈落的坏心情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
她高高兴兴地从外面回来,还对坐在床上的奈落开心地打了一个招呼:“早上好,奈落!”
奈落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他那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奈绪。
奈绪能够从这种眼神里知道,奈落是真想把她给撕了。但是就现在奈落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把她撕了呢?可怜的奈落大妖怪,已经是她奈绪的笼中雀鸟了哈哈哈哈――奈绪让自己淡定下来,让自己不要得意忘形,以免自己想不起来另外的符咒,不能牵制奈落而被奈落反杀。
不过这依旧不妨碍奈绪心情很好,她举着手中新买的和服,她笑着说:“奈落,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买的这件和服怎么样?你穿上去的话一定会很好看的。我去集市上,看见这一件紫色的和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穿上一定很合适。虽然有点小贵,但我还是买回来了。”
于是也似乎才注意到,在奈落身上的好像是一件属于奈绪的、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有点皱皱巴巴的粉红色和服。这场面真是有些滑稽,奈绪觉得,不管奈落之前是怎么样威风的大妖怪,现在在她跟前还不是小可怜。
第5章
当奈绪在集市上看到这一件紫色的和服时,奈绪确实第一时间就将自己手上的那件深蓝色和服给扔下了。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手中的深蓝色,她更偏向青睐于那一抹紫色。她觉得比起那抹深沉的颜色来,这种神秘而又幽邃的颜色似乎更适合奈落。
于是为了不让奈落醒来之后光着屁股,奈绪就将这套和服买回来了。然而当得知这样的和服并不便宜时,奈绪抚摸着这顺滑厚重的布料,心里不是没有感觉到沉痛与犹豫的。
在那里奈绪还是踌躇了许久,她想起她在现代养在自己身边的那条马尔济斯犬。为了养一那只小狗,她花费的钱可是比这还要多。所以一件衣服算得上什么,也总不能因为嫌贵就让奈落什么都不穿吧。这样想着,奈绪还是将这身和服拿回来了。
她开始期盼着奈落穿上这件衣服后会怎么样。
她用脚上的木屐刨了刨脚边的土,在这门口,已经被她这样的动作堆起一个小土堆了。奈绪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动静后,她开始怀疑奈落是不是跑了。
虽然奈绪知道这个时候的奈落因为被削减了治愈能力,他现在除了一具刚刚复原的人类躯体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奈绪还压抑了他妖力的凝聚,现在仅凭肉搏,奈绪知道她可以打两个奈落,但是保不准奈落会偷偷跑掉――那可不行,她花了巨款买回来的和服总不能被他卷着跑了吧。
奈绪用一副毫无所知的语气问了一声:“奈落你好了吗?”
然而她已经用手指悄悄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她偷偷地窥望进去,结果她率先看到的,就是被腰带勒起来后得极为好看的腰身弧度。衣服是新买的,上面有那个人在上面熏染上的香味,扑鼻就来到奈绪的跟前,让奈绪短暂地迷乱了一个瞬间。
不过她很快就抬起头来,看见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奈落。
他海藻一般的头发垂落在胸前,苍白的脸孔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红色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奈绪。比刚才奈绪所看到的,那副要将奈绪撕碎的眸色柔和许多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此,这一身紫色的和服穿在他的身上,就更加映衬得他沉静而又神秘。他面貌的阴柔再不显得那么阴沉,而是一种轻柔的俊丽,像什么世家公子一样。仿佛昨夜奈绪见到的那只可怕阴鸷的大妖怪,只是奈绪的幻觉而已。
然而此时偷看被抓包的奈绪干笑了两声,只能面对着奈落的凝望尴尬地说了一句:“你好奈落,你穿这身,果然真的很合适你。”然后他们就没有其他的话语可说了。
因为奈落好像并不是那种多话的人,只是奈绪见今天的奈落像是被夺舍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昨天晚上那种让人惧悚的神态,甚至奈落坐在那里,只是一个垂目低眉的神态,都显得极为温顺。
能够准确感知到,昨天要不是只剩下一个脑袋,绝对会被奈落杀掉的奈绪,在心里想着这个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上却不表露任何一点心绪,只是笑着和奈落说:“你饿吗?”
奈绪看见奈落的脸上,出现一抹可以称得上轻柔的笑意。这笑容在他这张脸上倒也显得极为好看。奈绪深知奈落其实是知道她做了小动作,才让他变成一个没有妖力、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类,只是这家伙明明知道是她耍了阴招,他还对她笑得这么温柔,确实让奈绪心里不得不发毛。
生怕奈落还深藏着实力,奈绪一只放在背后的手已经悄悄地夹着一张符纸了。
奈落正是对着奈绪温和地笑着说道:“已经只拥有一副和人类的无异的躯体,其实已经在这个时候感觉到饥饿了。奈绪小姐。”
果然,奈落这家伙用着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些话的内容却在暗中警示提醒奈绪――是她把他的躯体弄得和人类没有区别的,还用问这样的废话吗?
奈绪的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她并没有正面回复奈落关于这件事的提醒,只是告诉他:“很抱歉,奈落,因为我几乎将我最近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买这一件衣服,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如果你也感觉到饿的话,和我一起动手劳作去吧。”
她上前去,握住坐在那里的奈落的手,他的体温还是如之前那样冰冷,让奈绪再次感知到他不是人类的事实。她用这样的方式去牵制奈落的手,省得奈落暗中使用什么花招。
在打算将一只大妖怪捡回家的那瞬间,奈绪就知道一只大妖怪是不会甘愿被人类所牵制,那么必定会迎来被反杀的那个时候。然而在怪物横行的这个时代,她却需要妖怪之血才能够与那些妖怪抗衡,这是她的无奈之举,这也意味着需要奈绪紧紧盯着奈落的任何一个举动。
比如刚才奈绪就是看到了奈落的手指动弹了一下,随后他的手指,以一个不正常的手势出现在身侧,奈绪就上前以这种方式打断他的任何打算。
她以一双看起来天真无害的眼睛去遮掩自己内心的谋划,从而让奈落相信她或许是一个蠢货。她的想法是:让奈落相信她是一个蠢货,然后让她看清他的底牌是什么,最后――再次一举拿下。
奈绪的笑容就愈发加深了。
在她这张本来就明艳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纯粹柔和的光彩,显露的也正是她所表演出来的、属于少女的天真。他深红色暗沉的双眼,凝望她宛若琉璃一样浅淡的眼眸。他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浮泛。
不过那对于奈绪而言是无法看清楚的情绪。或许是厌恶,或许是杀意,又或许是另外一种情绪的渐次显现。而感受到他并不挣扎,并且没有其他举动的奈绪也深刻认识到,刚才她不知为何压制了一下奈落对她的杀意。
这让奈绪有点失望,她原本已经在这个时刻做好所有的准备,想着这个家伙如果全盘托出,她就能够彻底控制奈落。
于是有点失望的奈绪就真的只能牵着奈落出门去了。
她用这种方式牵着他,是要看紧了他,不让他突然逃跑。也担心有些杂碎妖怪看到奈落之后,会对奈落发动攻击而吃他。
奈绪带着自己出门狩猎的家伙,一手牵着奈落继续往山林里走去。她能够感知到奈落极为温顺地跟在她的身后,他的手依旧触摸起来冰凉,奈绪牵着他走了好一段时间,才感觉他那冰冷的手指稍微被自己的体温燠热了一点温度。
于是奈绪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奈落。林间随风而动的婆娑树荫掉落在奈落的身躯上,他的头发也在随着风轻微飘荡。他的神态、眼眸依旧显得宁静,在奈绪去看他时,他的脸上又出现这样柔和的笑容来了。
“奈绪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吗?”
奈落用这样的微笑,真的十分好看。
奈落看起来就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温柔儒雅的长相,他这样的神态,直接让奈绪有些看呆。她其实很喜欢这样性格长相的人。而此时的奈落也是这样。
然而那一双在黑夜里紧盯着她的猩红的眼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立即让奈绪回神过来,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中了奈落的招,随后明白过来,或许奈落这是像她一样在玩装傻战术。于是奈绪也继续装傻,她笑得开心地对奈落说道:“没有,我只是想让你注意脚下。这里的路很不平整。”
“嗯。”奈落轻声应答了一声。
一人一妖或许大概都知道对方在装傻,让自己的脸上戴上一张无害无辜的假面,可又能够洞悉对方掩藏起来的内里。这两位明明知道对方的情况,却好像遗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直演下去。也是一件怪事。不过他们都不怀好意,也没什么差别了。
本来奈绪再一次来到山林里,是想要寻找一点吃的东西的。这山林当中,也可以说被奈绪完全摸清楚了,能吃的不过是一些野菜以及一些小动物而已。她本来不像吃野菜的,只是担心她去打小动物的时候,奈落在背后搞一个偷袭,她现在也只能带着奈落去“温温柔柔”地去摘野菜了。
然而感觉到脊背一凉的奈绪转眸看一眼,看见奈落站在自己的身后,而自己就蹲在开着野花的草丛里。于是奈落的阴影覆盖在奈绪的身上,他又居高临下地看着奈绪。果然那种不安感来自奈落暗含杀意的凝视。
奈绪干笑了一下说道:“奈落,你蹲下来陪我一起吧。我――”她其实很不想干这件事的,但也只能先这样说了:“我教你认野菜吧。这样你以后如果饿的话,就可以自己找吃的了。”她也不等奈落同不同意,直接伸手去抓了奈落的手,将奈落拉拽得蹲身下来。
不过说完这句话,奈绪忽然想到,不知道奈落到底是什么妖怪,到底是吃素的还是吃荤的。而且这种妖怪根本应该不屑于什么野菜,要不是被奈绪阴了一把,他也不可能和奈绪蹲在这里挖野菜。
第6章
奈绪想着,转头去看奈落一眼。
此时奈落似乎察觉她的目光,抬起眼睛来看着奈绪。他笑着和奈绪说道:“奈绪小姐,你看这个能吃吗?”他指着他身前的一株植物这样说。
奈绪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这个不能吃。要找像我手上的这种,你看它的叶子是这样的――”他们还真的谈论起到底什么植物才能吃了。奈绪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最主要的是觉得奈落这么安静十分可疑,总觉得奈落在暗中算计她。
奈绪依旧不能放松警惕,不过在和奈落交谈,自己一个人憋闷了许久的奈绪总算有了一个人能够和她说话,她到底心里是开心的。而且即使奈落此时在她的眼前装乖巧,最起码是真的乖巧,就算是装的,那看着也是真的舒心。
奈绪心里还是有点轻松自在的,就是需要时不时去看了一下奈落的情况,担心奈落突然偷袭他。而奈落一直以来都很温顺地跟在奈绪的身边,奈绪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一片草丛里开满了紫色的野花,这种淡紫色正巧与奈落身上的衣服颜色相互阴沉,一片茵绿的草色当中,点缀了这美丽淡雅的紫色。奈落这一张润雅英俊的脸也掩映其中,真是极为赏心悦目。看奈落真的在帮她挖野菜,奈绪心里很想发笑,她就停了自己手边的事情,就这样看着奈落的模样了。
到底还是有些手闲,就去摘了一朵野花捏在指尖,随后趁奈落认真地挖野菜――又或许奈落根本没有在认真,他其实分了一些注意力在奈绪的身上,只是他现在表露出来的,确实是这一温顺无害的模样。无论是哪一种奈绪都不在意,她伸手过去,他也才刚刚察觉似的,抬起眼睛来看着奈绪。
奈绪见他抬起头来,那凝望过来的眼睛微微有些诧异,而自己手中的野花,正好插入到奈落海藻般美丽蜷曲的头发当中,好在奈落的面容是真的长得好看的,这样柔丽的鲜花插入他的发丝中,却也不显得柔和。倒反将双方都映衬得更加好看了。
奈绪笑盈盈地看着奈落说道:“都说女人才适合戴花,我怎么觉得你戴着会比我戴着更好看呢?”
奈落轻声说道:“奈绪小姐其实也很漂亮。”
奈绪自然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差,只是她自己又看不到。只能去看着别人去了。奈绪看奈落这副模样,在心里想着看这家伙要装到什么时候,于是手中也不收敛,直接又多拽了几朵野花,围绕在奈落的身边,一朵朵挑选着角度插入他的头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