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七姐姐也来过一趟,说了颖太嫔在自己面前说的话――
不是劝皇额娘收敛些。
他们这几个孩子,都心疼皇额娘。
皇额娘为了生他们,养他们是遭了老罪了。
也不是劝进忠公公离远些。
他们也都多多少少承了进忠公公的恩情。
她来的意思很明显。
弟弟你这个皇上怎么当的,竟还留下这么个跳脚的玩意?
这不,他才刚动了杀意,那边消息就传来了。
皇上能怎么办?
只能说进忠公公真是急他所急,想他所想咯,再咬咬牙将这口顶着肺气管的气给咽了下去。
这事儿虽然过去了,但魏魍褚策泼出了点旁的味道。
皇上纯孝不错,如今对他们百般忍让也不错。
可自古伴君如伴虎,人心也会变。
她也没把握再过个几年,皇上大了,会不会觉得进忠的存在是个麻烦,直接抹除了事。
再瞧瞧自己。
太后的位置也坐上了,每日听曲喝茶玩乐,后半辈子都是这样的话,好像有点无聊。
再看看挤走了春蝉正陪她遛弯的进忠公公。
哎呀呀。
进忠公公很多话都不愿说出来,也甘愿陪着她在任何地方,可她却不好两辈子都食言呀,那可真就丢死人了。
于是,魏魍窕亓四寿宫,一拍桌子,“春蝉收拾行李!王蟾抓兔子!”
进忠一开始是懵的,而后是狂喜的。
等第二天清晨,皇上来宁寿宫请安时,只看到了空旷旷的殿宇,以及一封皇额娘留下的信。
连兔子都带走了!
进忠的徒儿小德子看着皇上阴晴不定的脸,赶紧小声道:“皇上,要去追吗?”
皇上瞟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便就背手走了。
什么叫不愿给他添麻烦?
要不是看在皇额娘最近的确无聊的紧,他一定要追回来的!
不过嘛――
皇上低低笑了一声,走上了驾辇。
“回养心殿。”
现在就饶了他们吧。
只是连他也没料到,这两人窜得这么快。
他们只在京城的宅子里住了五日。
这五日,魏魍癯宰∷全和意欢挤在了一处,似乎要将分离后缺失的那些时间都补了上。
说说你的,说说我的,再说说旁的,她们有很多话可以说。
原先,进忠是要避一避的。
他也知道意欢的清冷傲气,该是看不起他的。
可魏魍袢床蛔迹还指了指他再度隆重的介绍给了意欢,“他,我喜欢的!”
“噢?”
意欢一双眼睛从上扫射到下,又从下扫射到上,将平日镇定无比的进忠第一次看出了手足无措。
就在他硬着头皮揣摩着意欢的想法时,却听见她极平静道:“挺好。”
挺好?
进忠又懵了。
令主儿这些姐妹,一个赛一个的神经粗壮,就这么轻描淡写接受了他?
不止是意欢,后来他们一道去大理时,白蕊姬也乐的直笑,“早就看出来了,还要你这时候来说?”
是咯。
人情练达的大太监,出了宫,也解了禁。
就像个初识情爱滋味的毛头小子一般,不管在做什么,那双狐狸眼总会悄悄的挪过来,看着她。
好像这世间任何东西,都比不过她。
“还在看着你呢。”白蕊姬捂嘴笑道:“还怕我抢了你去不成?”
魏魍癖亲永锖咭簧,耳垂红了。
第354章 番外十一永远是他
魏魍裨诖罄碜×艘桓龆嘣拢琢磨着皇帝追着她的人怕是快要到了。
要是被捉住,少不得又要听一堆的嗦话。
魏魍癫话听。
他这个儿子当皇上久了,在朝堂上越来越惜字如金,话啊都藏在肚子里,然后攒了一堆就倒苦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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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斩后奏,直接跑了出来,是将烂摊子都丢给了皇帝,可怜皇帝既要应付朝堂,又要应付后宫,还得抽个空安抚他那几个亲姐妹弟弟。
怕是脑子都要炸了。
还有,这追她来的目的怕是又因为着什么宫宴。
宫内的宫宴她参加过太多次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总归是被华服困在高台之上。
无聊无趣。
所以这两个不靠谱的人立刻带着春蝉王蟾朝江南去了。
江南好。
江南冬天不下雪。
可江南冬天好冷啊。
魏魍袷嵌ザヅ吕涞模虽然说进忠买的这个宅子有地龙,可院子里没有呀。
所以,她不爱去院子里。
这一日,她被外面的一阵阵的炮竹声吵醒,才恍然想起。
呀,快过年了呀。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进忠挑了帘子进来,先去炭盆那里烘了烘手,才过来捞她起来。
魏魍窕褂行┚胍猓便靠在进忠身上任他穿戴,顺便嘀咕道:“快过年了,我们上街去逛逛吧?”
“外面冷得很。”进忠亲了亲她的额头,“真要去?”
“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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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幼时候最盼过年,年长了,日日困在红墙黄瓦之中,一年一年的也没什么区别,这过年的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但今时今日不同了。
魏魍衩醒坌ψ牛等进忠取来了披风护手,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快步出了房门。
“哇。”一出去,她就被冷风吹的缩了缩头,“比京城冷多了。”
春蝉跑来塞了个手炉,王蟾过来问要不要他跟去提东西。
不要不要。
魏魍窳连摆手,“你和春蝉该买的都买了,我们就是去逛逛。”
进忠就笑,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大门。
近年关,街上热闹极了,到处都是采买年货的,小摊铺沿着道路两旁一路延伸到很远。
魏魍癖揪兔挥惺裁茨康模瞧瞧这个也有趣,瞧瞧那个也有意思。
走到半路,她便决定了――
买红纸,买金墨。
她要自己,噢不,要让进忠写一幅春联贴在门口。
这才是过年的样子嘛!
有了目的,接下来就奔着这个去寻。
既然是要贴在门口一整年的,魏魍窬捅冉咸籼蘖恕
她一连走了好几个铺子,最后才寻到了满意的洒金红纸。
她刚点了那卷纸想让店家包起来,一抬头却愣了。
这家不正是那年南巡,她和进忠偷跑出来买兔子灯的铺子吗?
店家认不出他们了,只热情的招呼着,“客官,要不要再买几个灯笼,这些灯笼都是自家编的,结实!”
进忠在她身后,“再要两个灯笼罢,店家,还有兔儿灯吗?”
“这位买过我们的兔儿灯?”
店家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后面道:“可以现编,就是需要点时间,若是客官需要,我们也可以送去府上。”
“好。”
进忠放下了一块碎银子,又报出了地址,“做七个吧,送这里去。”
“唉?”魏魍窀迷糊了。
进忠是要开兔子大会吗?买七个作甚?
店家难得碰上这么爽气的客官,当即满口应了――
但这位豪爽的爷却还没离开打算,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似乎等着他说什么话一般。
???
店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却被旁边的妇人一把扯到了旁边。
“老爷。”那妇人笑着夸赞道:“您和您的夫人感情真好啊,郎才女貌,最是相配不过了。”
“……”
魏魍窕骋桑他们是不是对谁都是这样说的。
他们十年前来是这么说,十年后来也是这么说,一个词都不改的么?
可进忠显然已经满足了,“是啊,我与夫人,感情很好。”
身后人潮拥挤,喧闹震天,他却只是带着柔和的笑意看着她――
一如那一日,一如以后的每一日。
魏魍裥α耍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夫君说的没错。”
堂堂正正,在这日光下,承认了他的身份。
夫君。
进忠从容的笑容忽然就卡了住。
直到他们走出去了很远,他才缓过劲来,求着道:“令主儿,您再说一遍。”
“说什么?”
魏魍癫灰溃“我可什么都没说呀。”
这会,轮到进忠脸红了。
他欲言又止,始终说不出那个词,只能偏头看向别处嘟囔道:“令主儿不说就算了。”
“哦?”
魏魍袷种冈谒的手心挠了挠,“夫君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进忠骤然转过头来,恰好落入了她带着笑的眼睛中――
进忠也笑了,“那,我们再去逛一逛,顺便让酒楼今晚送桌饭菜去宅子吧。”
“好。”魏魍褚晕进忠馋了,便点头应了。
等到了晚上,酒席送来。
魏魍窨醋耪饴满的一大桌,整个人都傻了,她抬头数了又数,“我们就四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春婵抿嘴偷笑,故意看着外面,“进忠和王蟾呢?怎么还没来呀?”
魏魍窆然被引过了注意力,顺着她的目光瞧向了院门的方向。
“叩叩叩。”
在她看过去的瞬间,那门竟就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王蟾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
魏魍癯沟渍住了。
“你,你们――”
“额娘!”
“魍瘢
率先挤进来的,便是永U,他后面是永璐、永珏、Z昭和Zu,个个高兴的冲进来向魏魍袂氚病
紧接着,澜翠带着赵九霄也走了进来,跟在他们后面行了礼,就跑去帮忙春蝉去了。
再往后,是白蕊姬和意欢,她们一边一个挤到了呆呆的魏魍裆肀撸取笑她,“这个表情是不欢迎我们么?”
“不是。”魏魍窕瘟嘶文源,“你们怎么来了?”
意欢抿嘴笑了笑,抬了抬下巴示意魏魍袢タ疵磐狻
门外……
进忠靠着柱子,温柔的看着她。
魏魍褚贿臁
他是注意到了吧?
她只是有一点点想她们,他就――
这顿饭吃得热闹极了。
魏魍竦恼饧父龊⒆映了领头几个,余下的也就十余岁,还闹腾的很,一个个抢了放在墙角的兔子灯不说,还非要比较比较谁的兔子更漂亮。
永U最小,也是个调皮的性子,抢了两盏到手,将更丑的那一个丢给了侍卫,命送回京城给皇兄,还叮嘱侍卫回去一定要转达他的话,“哈哈哈,还是我先找到额娘的!”
魏魍裎弈畏龆睿眼前却是一亮。
一个兔子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在沿着灯柄往上看――
是他。
也永远是他。
她笑着握住了灯柄,也握住了他的手。
*
大理,永琪进屋左右一看,涵春和芸角都不在。
绕过走廊一瞧,他不由也笑了。
这两人手牵手坐在亭子里,正指着远处的烟花笑的开怀呢。
*
养心殿。
皇上握着千里迢迢送来的兔儿灯,听着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禀,摇头轻笑。
罢了。
他为长,就小小的原谅下丢了他去潇洒的一群人吧。
再说了――
也该说再见啦。
谢谢你们,见证了他们重来的一生。
或许不够完美,或许有所缺憾,但相信自己,我们的前途依旧会光芒万丈。
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