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五条悟骤然望来的视线，夏油杰肯定的点头。
“我在手机上搜过青川高中的资料了，他们学校的校服，和爱加酱之前穿的一模一样。”
五条悟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化作无形的手掌攥紧了他的心脏。
“你最好不是在胡说。”
虽然这样说着，但五条悟却很清楚，夏油杰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换言之，这是真的。
心脏猛地沉了下去。
五条悟不由睁大了双眸，咬住了后槽牙。
“开快点。”
他不禁又重复了一句：“开快点！”
辅助监督：“是、是！”
夏油杰：“也许……爱加酱没受到波及呢，别太担心，毕竟爱加酱看得见，也许早早就躲开了。”
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然而五条悟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难得有些焦灼的看着车窗外，手指攥了又松，而后又攥紧。
五条悟脸色阴沉着，“干脆老子自己下去瞬移得了。”
夏油杰指了指外面，“监控还在。”
五条悟觉得他想骂脏话了。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立刻拿出手机给爱加打电话，然而铃声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却无人接听。
五条悟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爱加对他的在意了，如果是他的电话的话，爱加不会不接，除非……
上一次的情景猝不及防再度闯入脑中。
那次只差一点爱加就会被咒灵杀死，那这次呢？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爱加没能及时躲开，那——
“悟，冷静一点。”
但五条悟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了。
“再快点……再快点！闯红灯直接闯过去！”
辅助监督弱弱道：“闯、闯红灯是犯法的……”
五条悟那双蓝色的眸子如同结了冰一般。
他沉声道：“把车门打开。”
管它什么监控不监控的，还没有他瞬移来得快。
虽然这样高速频繁且长距离的瞬移会很压榨他的体力，以及加重六眼的负担，但五条悟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夏油杰：“等下悟，我记得你送给爱加酱一个咒具？那个应该是可以抵挡咒灵攻击的吧。”
虽然对方是特级咒灵，但由五条悟在五条家搜寻来的咒具肯定不是一般货色。
听到夏油杰这么说，五条悟怔了怔，“是……”
他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夏油杰：“我们的速度赶得上的。”
五条悟拧着眉，勉强算是被劝了下来。
车辆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辅助监督觉得自己的车技从来没这么好过。
主要是后排给的压力太大了。
这时，夏油杰的手机响了下，他打开查看，是窗那边发来的短信。
夏油杰低头查看着，而后脸色变了。
过了一会，他声音干涩的说道：“悟……”
“窗那边救下了一些在事发现场逃出来的学生，从他们口中问到了一些情况。”
“这次的咒灵是由个体负面情绪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并非咒胎孵化也非群体负面情绪孵化，属于十分罕见的情况。”
“那个制造出特级咒灵的学生名字叫……”
“鹤田爱加。”
五条悟缓慢的转过头看向他，蓝色的眸子微微睁大，眼底情绪空白，有些没听明白夏油杰在说什么。
“……哈？”
第43章
即使是五条悟也无法处理好眼下的情报。
他的表情难得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眼瞳微微睁大，透露出一种无辜且茫然的感觉，让人不忍再多说什么伤害他。
眉心不自觉的紧皱, 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了。
“……什么意思？”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夏油杰抿紧了下唇, 紧皱着眉, 克制着想要叹气的想法。
迎着挚友不可置信的眸光, 他确定一般的点了点头，并把手机递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几乎是立刻就夺过手机盯着查看——哪怕拥有着六眼的他根本无需这么做就能得知信息。
墨镜滑落，露出那双透彻的蓝眸；黑色的字体一行行的映入他的眼帘, 他握着手机的力道不由加重，眼看着手机就要报废。
夏油杰道：“窗那边的情报……不会出错的。”
他按了按额角，心情和五条悟是一样的复杂。
说实话，他以前遇到的特级咒灵, 大多都是那种……比较野生和自然成长的情况？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由个体负面情绪诞生出的咒灵，而且那个人还是他所认识的人。
从未有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夏油杰面色沉了下去。
他既是在劝五条悟也是在劝自己，“我们现在要冷静下来, 寻找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五条悟抿紧了唇瓣, 在听到夏油杰的话语后，勉强将自己的思绪收敛，让自己专注于眼下的情况。
对于咒灵的知识点他再熟悉不过, 无论是诞生还是祓除。
可是。
可是——
这种情况即使是五条悟都是第一次见。
如果只是单纯祓除，那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但问题在于, 该如何将咒灵祓除的同时，保下爱加。
而且最重要的是，爱加是单纯的由自己的负面情绪制造出了咒灵, 还是说她本人也受到了影响，成为了咒灵的一份子。
爱加还拥有正常的理智吗？
她与咒灵此时是怎样的关系, 共生，支配，还是寄生抑或其他？
如果自己祓除咒灵会不会对爱加的生命也造成威胁？
如果利用杰的咒灵操术来吸收咒灵的话，那爱加是否也会被一同吸收进去？
五条家有没有什么咒具是可以针对这种情况的？
自己该怎样做才能让爱加恢复平常的情况？
咒灵化是不可逆的——至少在五条悟接触过的案例中是这样的，唯一能算得上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咒灵方为被诅咒情况，在解咒之后就可以正常消散了，用普通人的话来说是成佛。
确实比祓除要好一些，可仍旧无法改变消失的事实。
如果爱加也……
五条悟低着头，手指攥成拳，紧紧地握着。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与思绪。
冷静，冷静下来。
现在重点是弄明白爱加那边的情况。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青川高中。
现在本来就是放学的时间，加上校方强制要求所有学生放学后不得逗留，因此现场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窗的工作人员提前拉了警戒线并布下帐守在外面。
五条悟直接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窗的人员愣了下，“五条君？”
五条悟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取下了自己的墨镜，而后用咒力直接将它碾碎，作为五条家的象征的六眼抬起，细致的一寸寸扫试过整个学校。
白色的睫毛如同覆盖着一层霜雪一般，连蓝色的眸子都带着冰冷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
诸多杂乱的信息涌入大脑。
虽然很焦急，但五条悟还是耐心的将这些信息一点点解析，并从中找到属于爱加的情况。
随后，他锁定了爱加的具体位置。
咒灵的气息已经将那一整个教学楼覆盖，根本无法从中察觉到属于人类的气息，但好在有六眼帮忙收集信息，才能让五条悟确定爱加所在的位置。
夏油杰很快赶到。
他表情复杂，取出了自己的咒灵，“悟，进去吧。”
五条悟抿住唇角，进入了帐内。
他很快的就找到了爱加的位置，只是两人还没有上楼梯的时候就已经被咒灵锁定，对方毫不客气的攻击过来。
虽然平日里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但并不代表两位dk就自大到没脑子了，况且他们在对待咒灵的时候也从未掉以轻心过。
所以在特级咒灵攻击过来的一瞬，夏油杰就早早做好的准备。
只是顾及着爱加的情况，两人都只是以防御为主，并未主动出手攻击。
五条悟直接开着无下限就过去了。
咒灵的攻击带来的风将他的白发吹乱，五条悟根本没有去管那两个挥来挥去的属于咒灵的镰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楼梯口那边的人身上。
很快，踏上最后一层阶梯，耳边听到咒灵被激怒后发出的尖嚎声后，也同时看到了被咒灵放置在身下的红发女生。
五条悟攥着的手紧了紧，呼吸微顿。
“爱加。”
但是对方并没有睁开眼睛回应他的呼唤。
无论是正常的视野还是经由六眼传来的信息都在向他的大脑传输着面前这个人就是鹤田爱加的事实，但与此同时，六眼也绝对不会看错对方身上与特级咒灵如出一辙的负面咒力。
也就是说……
不管咒灵是因何出现的，但至少此刻可以确定的是，爱加的情况是与咒灵深度绑定的，如果强行祓除咒灵的话，也会伤到爱加。
五条悟脑海里飞快掠过诸多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
小蘑菇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该怎么做，是想办法分开她和咒灵吗，还是先整体收容？
如果让五条家的人现在送来收容的咒具时间上来得及吗？
咒灵会不会对爱加产生什么伤害，硝子的反转术式会有用吗？
太多太多的问题萦绕在他脑海里了。
五条悟呼出一口气。
这的确不是他擅长思考的问题，毕竟以前在祓除咒灵的时候他要做的只是消灭咒灵，仅此而已，如果遇到活人的话再顺手救出来就行了。
而且即使有类似的情况，五条悟也能做到平静而冷酷的出手祓除。
无论是对自身还是自己作为咒术师的身份，五条悟都有相当清晰且冷静的认知，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因此产生动摇的。
可是这次是爱加……
他要面对的是爱加。
是那个会低着头靠在墙角、但在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时会第一时间抬起头的小蘑菇。
是那个平常摆着阴郁的模样但其实很好哄、而且会动不动就掉眼泪和脸红的胆小鬼。
是那个……
更别说她还是自己、是自己……
五条悟已经有些急躁了，周身的咒力在不稳定的沸腾着。
不要急，用心想一想，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后方不远处的血渍以及已经死亡的尸体。
虽然六眼早已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但五条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爱加身上，所以根本没有精力去查看。
现在让自己从思考中分神的时候，反倒空出一丝注意力了。
作为经验老道的咒术师——更别说六眼还能看到那个人身上的咒力残秽——五条悟几乎不需要思考就明白了这是怎么造成的。
但……就像他的内核从未改变过一样，五条悟认为，这不是需要在意的事。
也许会觉得可惜，他在平时任务遇到时也会表露出一些和正常人无异的哀悼，虽然时间很短。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没有多余的情感分给不在意的陌生人的。
也许冷酷，但也是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五条悟的眸光落在爱加的脸上。
……受伤了？
六眼很快将她的状态判断完毕。
不会是咒灵，那就是在咒灵出现之间受的伤？
这会是导火索吗？
但即使这是缘由，他又该怎么处理呢。
“悟！”夏油杰赶到了这边，短暂击退了咒灵的攻击，对方处于谨慎，虽然还是狂暴状态，但没有一开始那样狂躁的攻击情况了。
夏油杰看到了倒在咒灵身下的爱加，脸色沉重：“有没有办法将爱加从咒灵那边……”
说着，他自己便停了下来。
因为夏油杰也看到了咒灵与爱加连接的那部分。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是一个整体。
在夏油杰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拿定了主意。
“杰。”
夏油杰侧头看了过去。
没有墨镜遮挡的优越侧颜显露在面前，长长的白色睫毛微微垂着，眸光不错的盯着对面的人。
他唇角下压着，带着一种极致的平静。
五条悟道：“我们来制服咒灵，然后——”
他看了过来，蓝色的眸底带着一点冰冷的疯狂，“用你的咒灵操术先将它吸收。”
“我要把爱加带走。”
是的，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