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当然有啊……”奥尼尔连连点头,提起了兴致,和蒲从舟聊了起来。
……
刚开始蒲从舟和奥尼尔开始聊天的时候,那维莱特和其他人还听几句;后来蒲从舟聊的内容越来越专业,甚至涉及到有关最新技术的应用可行性,那些贵族完全听不懂,纷纷略过蒲从舟,又开始和那维莱特交谈。
蒲从舟倒是越听越兴奋,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能从这个角度去给璃月更多的生产力,或许也能解决枫丹如今的财政……不知不觉身边的人都走了差不多。
那维莱特轻轻走到蒲从舟身边,微微俯身,低声说:“我那边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好,去吧去吧。”蒲从舟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和奥尼尔聊天。
那维莱特微微停了下,还是迈开步伐离开。
……
“……唉,但最近真的不景气啊。自从阿兰走后,我们所有的研究都陷入了僵局,做不出成果,就连沫芒宫拨给我们研究院的资金都一年比一年少啊――真的可恶,他怎么就忽然放弃了研究,跑去特巡队了呢?损失啊,损失啊!”奥尼尔说到动容处,越来越激动,蒲从舟怀疑他继续说下去,迟早会哭出来。
蒲从舟刚想宽容地笑笑,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问题,敏锐地问:“阿兰?”
――不就是之前在那维莱特办公室遇见的混账吗。
“是啊。”奥尼尔忧伤地说,“阿兰・吉约丹,他可是科学院的天才!当时就是他研究出的荒芒湮灭啊,那个时候整个提瓦特都震撼了!唉,真的是,这研究还没落地,忽然就走了――哎!”
……放弃研究,从枫丹科学研究院转去了特巡队?
阿兰这家伙,看他的性格不像是不负责任的,应该是另有隐情。
蒲从舟有点若有所思,随便应了几句奥尼尔的话。
“……啊,舞会就开始了。不知道博学多识的蒲姑娘愿不愿意和我跳舞?”奥尼尔微微欠身,非常礼貌地问。
舞厅的乐曲悠扬而婉转,最中心的舞池等待着开舞,已经完全空出来了。
蒲从舟扫视了一眼舞池,笑着说:“我当然很愿意――但是我这次,是作为那维莱特的舞伴出席舞会,第一支舞理应先给他的。”
奥尼尔下意识看向舞池边上和水神芙宁娜交谈的那维莱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奥尼尔总觉得那维莱特还在注意着这边,拍着头笑着说:“哎呀,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没有关系啊。”蒲从舟微微鞠躬,对奥尼尔挥了挥手,算是道了个别,笑着说,“那我先走啦!下次再聊。”
“好,再见。”奥尼尔右手放在左心口,行了个标准的枫丹贵族礼仪。
蒲从舟裙摆一晃,非常轻盈地穿梭在人群中,一晃眼就没影了。奥尼尔刚刚抬头,就不知道蒲从舟到哪里去了――他下意识又看了眼在舞池旁的那维莱特,这次居然真的确确实实对上了最高审判官平静的目光,被其中的暗流惊得下意识一怔。
-------------------------
蒲从舟从甜点架上取下一盘点缀着草莓的千灵慕斯,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心事。
阿兰,阿兰……
蒲从舟想起了之前那个严肃的特巡队队长腰间象征着“智慧”的草元素神之眼――他应当是致力于研究的啊,拼的是脑子,怎么会来到特巡队这种打打杀杀的地方……还是放弃了特别特别厉害的研究项目?
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
蒲从舟舔舐着沾着奶油的勺子,随便在边缘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瞧着舞池中央,水神芙宁娜对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轻盈优雅地一鞠躬,那维莱特伸出手,与水神一同优雅而标准地滑入舞池――
太美了,深蓝的裙摆和同色系的燕尾服下摆一同旋转――按照往年的规定,水神同最高审判官共舞,拉开这枫丹最高舞会的序幕――
蒲从舟轻轻惊呼一声,欣赏着那维莱特和水神芙宁娜优美的舞姿,一边尝着小蛋糕,一边啧啧感慨。
视觉盛宴啊!视觉盛宴啊,看了不亏,不亏……
“你在看什么?”
就在蒲从舟美滋滋看着舞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早就知道以阿兰的身份,特巡队队长,是有资格来这场舞会的。
蒲从舟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顿时笑了起来,扭过头,当着阿兰的面狠狠咬了一口千灵慕斯――想象成阿兰的头――然后挑了挑眉,笑着指了指舞池里的那维莱特和芙宁娜,理所当然地说:“看美人跳舞啊!”
阿兰脸色一变,明显有点惊讶,低声说:“你怎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啊?我们水仙十字院出来的小孤儿,怎么话都不说完啊?”蒲从舟笑了起来,站起身,拖着鱼尾裙绚烂的下摆,优雅地一提衣摆,走到酒水架旁,一边打量着,一边歪了歪头。
蒲从舟的身侧,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纷纷经过,迈着优雅的舞步,滑入舞池。蒲从舟则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回头,对着阿兰狡黠地笑了下,非常欣慰地看着阿兰的脸色一点点变差。
“……你怎么知道水仙十字院?”阿兰冷冷地问。
“因为我是那维莱特的小娇妻呀。”蒲从舟笑得很开心,轻轻巧巧凑得离阿兰近了点,纯心气一气他,小声说,“我悄悄告诉你啊……床笫之间,缠绵到深处,我问你那高不可攀的审判官大人啊,‘阿兰是从哪来的啊’,他当然就什么都说了,是不是啊?”
“你――”阿兰猛地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蒲从舟,连连后退了两三步,喘着气平复了好久,这才回过神,咬着牙说,“……不知羞耻。”
……果然有关。
蒲从舟瞧着阿兰对于“水仙十字院”的反应这样大,骤然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结合之前在那维莱特办公桌上看见有关“水仙十字结社”的文件。
蒲从舟在那维莱特身边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当然知道非必要、非重要文件不可能出现在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上……之前蒲从舟还以为“水仙十字结社”是阿兰建立的什么组织,这才把它送上了那维莱特办公桌――毕竟阿兰来自“水仙十字院”,名字这么像,不可能毫无关系。
……再结合“忽然间离开”科学院,蒲从舟就隐约有了个猜想,阿兰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水仙十字结社”离开的枫丹科学院?
毕竟巧合太多,有可能就不是巧合了。
……
果然,刚刚一试探,就探出了一点东西――阿兰得知蒲从舟知道自己来自于“水仙十字院”,第一反应不是“你在窥探我的隐私”,而是“你怎么知道”……
微妙,十分微妙。
蒲从舟看着对一切毫不知情,神情中有些愤怒的阿兰,微微一笑,轻轻抬了下酒杯。
……说不定灌醉了,能问出更多东西?
忽然,蒲从舟停了下,下意识瞟了一眼还在舞池和水神跳舞的那维莱特,想起了自己之前在璃月看的什么什么……《孕期护养指南》,上面说孕妇禁止饮酒来着。
……不过自己可不是普通孕妇,是璃月仙人――而且那维莱特还司管着水元素之力,没道理连一个小小的酒精都对付不了吧?
这么想着,蒲从舟彻底放下了心,端着高脚杯就向一脸警惕的阿兰笑吟吟地走近,冲他抬了下酒杯,漫不经心地晃了下,抬高了点高脚杯,眯着眼瞧着灯光下折射出斑斓光影的酒液,扭头看向阿兰,笑着说:“你看看啊,‘长岛冰茶’,喝起来像是饮料,一点儿也不刺激哦――但是实际上酒精含量非常高。试试?”
“你想干什么?”阿兰冷冷地问。
“我倒下,或者是你喝跪下。”蒲从舟轻晃了下酒杯,对阿兰挑衅一笑,轻声说,“――不许拒绝!我知道你们枫丹规则的,在这种场合下,你不能拒绝女士,是不是?”
阿兰看了眼蒲从舟,大踏步走到酒架前,取下一杯长岛冰茶,冷淡地一饮而尽,向蒲从舟亮了下杯底,礼貌地说:“请。”
蒲从舟笑了下,也跟着小口小口喝着烈酒,饮尽了,才走到酒架子边,又取下一杯,对阿兰微笑着说:“来,继续。”
阿兰的脸色越发冷淡。
……
空了的高脚杯很快堆叠成一片,蒲从舟搁置了手中空了的酒杯,一扭头,看向阿兰,忽地问:“你为什么离开枫丹科学研究院?”
“这和你有关系吗?”阿兰反问。
“还没醉啊……”蒲从舟小声轻叹一声,抬起头,继续扬起笑,说,“来,继续喝!”
……
就在这一瞬,蒲从舟握着酒盏的手腕被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稳稳握住,用力不大,但是极其稳――
蒲从舟浑身一僵,一阵颤栗从接触处噼里啪啦地蔓延开来,几乎是颤抖着回头,虚虚地笑了下,对上那维莱特淡紫色的双眸,“你好呀,那维莱特……”
……
蒲从舟刚才和阿兰拼酒拼得快乐没注意,而周边的贵族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支舞曲刚刚结束,那维莱特就立刻和芙宁娜礼貌作别,然后极快地往蒲从舟的方向走来――
极快,极其迅速,快到甚至……有些失态。
第37章 枫丹。
蒲从舟真的是下意识有些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不就是喝一点酒嘛,蒲从舟可是璃月仙人,先倒下的肯定是阿兰――那维莱特能管她些什么。
这样想着,蒲从舟故作矜持地咳了两声,然后很认真地瞧了那维莱特一眼,抽了下手腕――没抽开。蒲从舟扬了扬下颌,说:“……那维莱特,放开我。”
那维莱特轻轻松了手,看向阿兰,很平静地询问他:“你不知道她怀孕了么?”
……
这下不止是蒲从舟,就连一边悄悄听着的贵族们都怔了下――
阿兰倒是很冷静,对那维莱特点了下头,淡淡地说:“是蒲从舟女士主动邀请我饮酒。根据枫丹的规则,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蒲从舟听阿兰这是甩锅的意思,余光瞧着那维莱特冷静又淡定的淡紫色眸子,还有一丝不苟的燕尾服侧边领结,心猛地揪了一下――莫名其妙就有点急了,也顾不着甩手,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拽了下那维莱特的领结,有些急地说:“……那维莱特,我体质特殊,喝一点酒没事的――”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瞬间截住了蒲从舟的话头,轻一抬手,接过蒲从舟的酒杯,对阿兰说:“既然这样……我代她喝。”
……最高审判官饮酒!
这下就连坐在高位上的芙宁娜都吓了一跳,踩着高跟优雅地走上前,有点惊讶地小声说:“那、那维莱特不是从不喝酒吗?”
“……是啊,我也没见过。”
“可真是第一回,破天荒了……”
……
贵族OO@@的议论声一阵高过一阵,所有人都兴致盎然地往这个方向看来。
这样的仗势、在那维莱特略带冷淡的淡紫色双眸的注视下,阿兰顶着这压迫感轻描淡写,看着那维莱特,平静地一扬高酒杯,礼貌地说:“那维莱特大人,请。”
蒲从舟眼睁睁看着事情向着她预料不到方向拔腿狂奔,瞧着那维莱特严肃地一点头,淡色的唇轻轻碰上水晶杯壁,闭了闭眼,一抬手――
“等等!”蒲从舟及时喊了声停,虚弱地说,“……你误会了。”
那维莱特放下酒杯,迟疑了下,温和地问:“你……不是想和吉约丹先生饮酒?”
蒲从舟讷讷地退后半步,小声说:“……是。”
“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不能喝。”那维莱特摇了摇头,温和地说,“所以我代你。”
说着又轻轻端起高脚杯――
“等等等等……”蒲从舟彻底没辙了,伸手抢过那维莱特的高脚杯,拽了两下没拽动,气急地说,“不喝了不喝了――我不和这家伙喝酒了――你别啊,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周边的议论声一下就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蒲从舟身上。蒲从舟讷讷地瞧着那维莱特,干笑着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最后还是阿兰笑了下,轻轻放下酒杯,瞟了眼蒲从舟,微微欠身,说:“好。”
那维莱特也跟着搁置下了高脚杯。
蒲从舟这才松了口气,还没等她和那维莱特解释,就听身侧的阿兰不咸不淡地讽刺了一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说谁降谁来着?”蒲从舟猛一回头,就见阿兰淡淡笑了,轻一点头,转身离去。
――阿兰这阵仗是要离开宴会的样子。
如果错失这次套他话的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谈谈――毕竟特巡队队长居心叵测,怎么着对那维莱特来说也是个隐患。
而且就算套不出阿兰的私事,也可以和阿兰解释一下,至少不要让他对自己和那维莱特误会这么深。
这样想着,蒲从舟抬脚就想追上去――却见那维莱特忽然轻轻走到蒲从舟身边,欠了欠身,伸出手,温和地说:“蒲从舟女士,下一支舞曲即将开始――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你共舞?”
那维莱特原本有些冷淡的瞳眸此刻染上了些灯光的暖,轻轻的欠身下雪白的长发微微曳动,好看又温柔。
周遭的贵族少女发出了轻轻的惊呼声,所有人都向蒲从舟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这少女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星空,这辈子才能得到最高审判官的青睐。
……蒲从舟却丝毫顾不上这些七拐八弯的儿女心思,满心想着的都是阿兰这么高的身份、又长期留在那维莱特身边,要早点把这个人摆平才好,瞧着阿兰越走越远,有些急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最高审判官是不能有明目张胆的偏心的。
蒲从舟对那维莱特按照枫丹的礼节行了个礼,凑近了些,小声说:“……有点事哈,我先溜一下――你和芙宁娜去跳下一支舞――过一会再和你解释。”
说完,蒲从舟就轻盈地一转身,迅速地穿过人群,往阿兰的方向掠了过去。
小提琴拉出了婉转的乐音,一曲终歇一曲又起,无数人成双成对滑入舞池……蒲从舟走的太急,没注意到那维莱特一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愕然,又迅速黯淡下来。
――最高审判官主动邀人共舞,这件事本身就少见――被人又迅速拒绝了――拒绝的还是揣了他崽崽的女子……
几重刺激下,人群虽然碍着那维莱特的威严不敢明目张胆地讨论,但是激动的目光还是压制不住地在那维莱特身上不停地掠过。
――然而另所有贵族和参与舞会的枫丹高层失望的是,那维莱特没有什么独自失神,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蒲从舟离开后,那维莱特平静而稳重地走到水神芙宁娜身边,鞠躬邀请。
芙宁娜正烦着拒绝一大堆大腹便便的贵族的邀请,忽然见那维莱特过来,很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和那维莱特一同滑入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