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无声地笑了笑,搁下了茶盏,缓步走到蒲从舟身侧,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那舟舟后悔长大了吗?”
“不会啊。”蒲从舟迷迷糊糊地说,“我很高兴啊,我遇见了那维莱特,还有露露……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蒲从舟本来就有些困,说着说着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原来如此。”钟离在蒲从舟身边坐下,凝视着她的睡颜,近乎叹息地说,“已经见过巴巴托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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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蒲从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了琉璃亭的偏间。
蒲从舟走出房间,恰好看见钟离正在结账,身边站着个双手叉腰的胡桃。
胡桃摇头晃脑地数落着:“客卿啊客卿,你这一顿饭吃下去,咱们又要卖掉多少个棺材才能回本啊?”
钟离轻咳一声。
“哎……要不我来付钱?”蒲从舟走到两人身边,试探地问,“反正那维莱特有钱的很……”
毕竟是工龄四百年的打工龙了。
“不用不用,哪有让客人付钱的道理!”胡桃挥了挥手,对钟离说,“罚你去发宣传单!哼哼。”
“胡堂主说的是,多谢堂主了。”钟离温和地说。
胡桃甩了下双马尾,大摇大摆地走远了。
钟离注视着胡桃的背影,轻轻摇了下头,对蒲从舟笑道:“堂主的性格……太活泼了些。”
“怎么会,我觉得刚刚好。”蒲从舟笑着耸耸肩,问,“现在呢?带我逛逛璃月?”
“恐怕没时间。”钟离沉吟了下,说,“我先送你到客栈,之后我会与两位远道而来的旅者筹办请仙典仪事宜。”
“你还真自己给自己办葬礼啊。”蒲从舟说,“行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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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回到客栈稍作休息,就去拜访了璃月的老友。
去魈那边溜达了两圈,又去甘雨面前晃悠了下,顺带去爬了爬庆云顶,回去的时候觉得有点倦了,就睡了过去。
熟悉的气氛,熟悉的人,蒲从舟这两天玩的倒是一点没有不适应。大约是第二天夜里的时候,客栈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这个时候蒲从舟正在看武侠小说,听到动静随口说:“请进。”
反正不会是什么对付不了的东西。
然后钟离就从门外走进来,对蒲从舟说:“这么晚,是否打扰到你了?”
蒲从舟轻哂,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爹地还和我说这个,”
蒲从舟把武侠小说一放,对钟离摊手,说:“说吧,爹地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钟离沉吟了下,才问:“露露呢?”
蒲从舟有点无奈,说:“怎么你和风神大人一个两个比起关心我都更关心她呢……你死的时间太不凑巧了,雷内度假了,那维莱特抽不开身,露露和那维莱特一起,会迟两天来。”
钟离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蒲从舟有点奇怪,问钟离:“你这么晚来这里,为的就是问这一句?”
钟离失笑,说:“倒也不是,我来是为了……”
第72章 璃月港
蒲从舟“咦”了一声,刚想问,就见钟离微微笑了下,望向门口,轻声说:“已经到了。”
“什么到了?”蒲从舟奇怪地问,刚问完,就听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怎么人这么多。
蒲从舟一脸懵地去开门,就见那维莱特抱着睡着的露露站在门口。璃月的海风吹起那维莱特雪白的长发,淡色的月光映衬着他的发丝近乎剔透,照出他略有些愕然的侧脸。
蒲从舟看了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问:“那维莱特?你不是明天或者后天才来吗?”
那维莱特目光越过蒲从舟,落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的钟离身上,温和地回答:“事情忙完了,就先来了。”
“来者是客,请进。”钟离缓步走到蒲从舟身边,对那维莱特说。
“谢谢。”那维莱特礼貌地回答,顿了下,略有些疑惑地问蒲从舟,“这般晚了,为何……钟离先生会在这里?”
钟离微笑不语,蒲从舟则是后退了一步让那维莱特进门,颇有些头疼地说:“爹地也才刚来,似乎是察觉到你,刻意来等你的。”
“啊……原来如此。”那维莱特说着,小心地把露露放在床榻上,轻轻抚了她两下,这才和蒲从舟、钟离一起走出了门,站在回廊上。
“冒昧打扰了,贵金之神。”那维莱特礼貌地说。
“不用这般生分,唤我一声‘钟离’便可。”钟离轻叹一声,眼眸中却是带着点笑意,“或者你也可以随舟舟,叫我一声父亲,我也不会介意。”
蒲从舟本来还在胡思乱想,听钟离这么一说,全身的蒲公英花籽差点没炸起来,狠狠瞪了钟离一眼,说:“钟离!你你你――”
钟离笑了下。
那维莱特还真在认真思考叫钟离“父亲”的可能性,想了会,谨慎地说:“那么――”
“你可别叫他爹啊。”蒲从舟一巴掌拍上脑门,就差没冲上去捂住那维莱特的嘴,震惊地说,“我是觉得钟离真的很像我爹,叫着玩的!”
“嗯……”那维莱特沉吟了下,说,“但我看你对钟离先生的尊敬,并不似‘玩玩’。”
“话是这么说没错……”蒲从舟虚弱地说。
钟离温和地笑了,把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往楼下引去,一边说:“开个玩笑罢了。现在的我,在往生堂担任客卿。若枫丹的审判官先生愿意,唤我一声‘客卿’即可。”
“自然愿意,”那维莱特严肃地点头,说,“钟客卿。”
“如此甚好。”钟离轻叹一声,说,“我已在琉璃亭订好了包厢,此次也是想第一时间请你叙叙旧,怕是日后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啊……”那维莱特怔了下,和钟离、蒲从舟并肩穿行在璃月港的街道上,“我此次前来,已向沫芒宫申请了足够的假期。或许不用这么匆忙。”
“不是你等不起,”钟离温和地说,“是‘预言’。”
这下不只是那维莱特,就连蒲从舟也怔了下,正想再问,一行人已走进了琉璃亭,钟离和工作人员聊起了预定的包厢。
等三人到了包厢,蒲从舟瞧着桌上的莲花酥,很不客气地捻起了一块放嘴里,瞧了瞧一脸严肃地那维莱特,又看了眼带着笑意的钟离,思索了下,说:“呃,关于预言问题,我们也不是没有做准备。已经让梅洛彼得堡去做船了……在几处原始胎海之水的决口处我们也正在进行严格的监控。”
“你做的很好。”钟离赞许地说,温和地望向那维莱特,“莲花酥口味不错,你也可以尝一尝。”
“啊,多谢钟离客卿。”那维莱特回过神,轻一点头,尝了一口。
“如何?”钟离询问说。
“非常美味。”那维莱特礼貌地说,“但我更喜欢一些有汁水的食物。”
蒲从舟笑了起来,对那维莱特说:“按照璃月礼仪,你应该说,‘此乃人间美味,非贵国不可得尝’――”
钟离也笑了,温声说:“这是私下小聚,并非两国外交,不必这么正式。”
“哈哈,开个玩笑。”蒲从舟摊手,说。
那维莱特倒是没有注意钟离和蒲从舟说了什么,仔细端详了下那碟莲花酥,迟疑了下,才问钟离:“冒昧问下客卿,我能不能带一份这种甜点回去?”
“哦?为何?”钟离询问道。
“甜而不腻,酥脆可口,露露或许会喜欢。”那维莱特不假思索地说。
“莲花酥由莲子、晒干的莲花花瓣,混合面粉烤制而成,味清新且不上火,对于孩童来说,确实是一款难得的美食。”钟离若有所思,忽地站起身,微笑着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会麻烦琉璃亭的工作人员,将这次的菜肴全部打包带走。”
“哎?”蒲从舟略有些惊讶地站起身,“全部打包?不至于吧?”
“也并非只有这一个原因。”钟离若有所思地说,转头看向窗外,“我只是忽然想起,比起这里……似乎你所居住的客栈才是一个不错的观景点。”
……观景点又是什么?
蒲从舟觉得奇怪,却又懒得问,索性下楼跟了钟离,一起大包小包地把菜肴塞进食盒,打包带走。
回到客栈,刚推开门,蒲从舟就见到露露气鼓鼓地坐在床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这还没有天亮,就醒啦?”蒲从舟惊讶地说。
“哼!”露露大大的眼睛瞪着蒲从舟,气呼呼地说,“你又丢下我出去玩!还带着爸爸一起!”
“哪有的事。”蒲从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和那维莱特是出去办事,你看,这不是带好吃的回来了吗?”
“好吃的?好吃的在哪里?”露露顿时不气了,盯着蒲从舟手上的食盒。
钟离轻轻笑了下,和蒲从舟、那维莱特一起,将食盒一样一样摆在露露面前。
露露看到了这么多没见过的美味,眼睛都直了,嗷呜一声冲了过去,双手开动。
那维莱特无奈地笑了下,坐到露露身边,陪着她一起吃。
两条龙的饭量十分惊人,蒲从舟都吃饱了,那维莱特和露露看起来还能继续吃。蒲从舟懒得和他们聊天,就自己趴在窗台上休息着。
……
“嗯……这位小龙,是叫克里斯汀妮・那维莱特,对吗?”
“我也叫蒲露,叫我露露就好!请问怎么称呼您啊?”
……可以叫爷爷来着。
蒲从舟迷迷糊糊地听着,就趴在窗边睡了过去。
……
蒲从舟是被窗外震耳欲聋的声响惊醒的。
“轰!”
整个云来海一反之前平静无波,似是沸腾一般水溅起三千里。头顶的天空也是黑压压一片,四处黯淡无光。
蒲从舟扑到窗口,定睛一看,竟然有一条八条腿的水蛇在云来海里张牙舞爪,骂了一声,“这不是奥赛尔吗?几千年前和帝君打架的那玩意?帝君――”
蒲从舟吓了一跳,扭过头就看钟离正抱着露露,和那维莱特聊天。
“……对于元素龙来说,仅仅喝水其实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如果有足够的美味,对孩子的成长而言或许更有帮助。”那维莱特坐在床边,对钟离说。
“这样啊……”钟离若有所思地说,“看来那维莱特先生对于如何养育元素龙幼崽颇有建树,长见识了。”
“钟离客卿过奖了。”那维莱特说,“这些都是雷内总结出来的经验,我只是照搬而已。”
“谦虚了。抚育露露百年,那维莱特先生想必也付出很多。”钟离说,“这位雷内先生也是一个妙人,希望来日有机会拜访。”
“会有这个机会的。”那维莱特说。
……
蒲从舟看了看窗外乱成一锅粥的璃月港和一条腿就能拍死璃月的奥赛尔,又看看在身后淡定聊天的一神一龙,唇角抽了两下。
蒲从舟盯着那往璃月港打过来的奥赛尔一会,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那维莱特问。
“去买耳塞。”蒲从舟没好气地说,“太吵了。”
……
很快蒲从舟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建筑飞到了奥赛尔头顶,把奥赛尔砸了回去。
看着风平浪静的云来海,和从四面八方涌来安抚群众的月海亭工作人员,蒲从舟也知道事情告了一段落,把窗户关上,扭头看向钟离,叹了口气,问:“这就是你说的‘观景点’?”
“唔。”钟离说,“不好看么?”
……确实挺好看的,视野挺好。
蒲从舟有点无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看钟离站起身,说:“我要处理一些事务,抱歉,失陪了。”
“您已经陪我们许久了。”那维莱特也站起身,与钟离告别,“多谢。”
“不客气。”钟离温和地说。
蒲从舟说:“帝君,我和你一起去吧?”
钟离略微一思索,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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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领着蒲从舟来到了北国银行。
瞧着里面密密麻麻一堆穿着至冬国衣服的人,蒲从舟认出其中的两个似乎是至冬国的高级外交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蒲从舟就和其中一个自己见过一面的外交官达达利亚聊了一句:“你好啊,怎么来璃月了。”
“不止来了,甚至奥赛尔都是我弄出来的。”达达利亚摊手,说。
“哇,好厉害!”蒲从舟真心实意地夸赞说,“我都看到了,好大一只八爪鱼呢。”
那厢钟离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轻轻笑了下。
达达利亚看了眼钟离,眼神变得很微妙,对蒲从舟耸了耸肩,说:“厉害什么?全部都被璃月的这位‘帝君’算计在内了,搞得我和小丑似的――还没问你呢,你不是枫丹最高审判官的夫人吗?怎么会来璃月?”
“纠正一下,我还不算是那维莱特的夫人,我们没有结婚。”蒲从舟无奈地说,“我来这里是因为……”
蒲从舟本来想解释,就见钟离缓缓走到另一位外交官面前,也急忙跟了过去。
“契约已成,这是之前允诺你们之物。”钟离轻轻一叹,一抬手,手心出现了一枚灿金色、状似棋子的物品。
“这是……神之心。”蒲从舟听周围人惊呼。
几乎是蒲从舟看见神之心的同时,蒲从舟的心骤然一紧,脑海嗡一声响,神之眼也发出了同样的一声响声――
“哟,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神之心不会是坏掉了吧?”钟离面前的外交官有点阴阳怪气地问。
“自然不会。”钟离平静地说,余光扫了蒲从舟一眼,平缓地说。
这时,一个金头发的女子带着一个漂浮的白色小精灵也走进了北国银行,看到这一幕,双双怔了一下。
“按照之前的约定,你们替我引起动乱,测试璃月人是否真的有能力应对危机,事成之后,我便将神之心交予你们。”钟离对面前的外交官,平静地说,“现在,神之心是你们的了。”
“啊?钟离?竟然是你?原来你就是岩王帝君吗?”跟在金头发女子身边的白色漂浮物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
“你们好,旅者和派蒙。”钟离微笑着和她们打着招呼。
荧略一点头,向蒲从舟看来,迟疑了下,问:“这位是……”
“你们好啊!”蒲从舟从刚刚奇怪的感觉中缓过神来,对荧笑着说,“我是蒲从舟,帝君带大的璃月仙人,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现在住在枫丹,等你们来到枫丹,可以来找我玩哦。”
“你就是蒲从舟!”派蒙睁大了眼,指着蒲从舟,在空中翻了个身,“你你你……之前凝光和我说过!帝君死的时候,你对着帝君的遗体哭得稀里哗啦的――原来你知道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