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突然仿佛看见了另一种可能性。
刚才他还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突然又满血复活。
的确……这对于明瑶来说说不定是一条更好的路。
明瑶被他盯得不自在：“你吃饭呀，盯着我做什么。”
沈默坐直了，很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B级合同我不会签的。”
明瑶并不意外，他不签合同也的确符合他的性格，毕竟之前裴希挖人他也是第一时间拒绝的。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不签的话，后面你在星辰娱乐的日子可能会比较难熬。”
沈默语气异常坚定：“我不怕，当然如果公司逼我，我已经做好了随时退出《星光练习生》的准备。”
这件事其实是明瑶之前最担心的，就怕星辰娱乐拿这个压他。
“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人气，而且在节目里人气排名还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继续下去，拿下出道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其实明瑶也知道，沈默目前处境也很难，换B级合同，对于沈默来说是双刃剑。
果然，沈默也立刻说道：“我的人气，不该是拿自由换的，我不愿意……当初参加节目也就是为了新歌打歌，我希望你离开星辰娱乐以后可以等我几个月，等我跟星辰娱乐解约了，我希望你还愿意要我。”
他说完瞄了一眼明瑶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沈默像是得到了鼓励，背挺得更直，他极其认真郑重地说道：“我保证，到时候我不会空手来的，C级签约结束时，版权也会回到我自己手里，我会带着所有作品的完整版权，正式跟你签约，成为你的艺人。”
说完这番话，沈默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像是被挪开了，他忍不住眼眸中有了一丝笑容。
明瑶被他这番话给震撼到了。
“我……只是说想法，开公司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
沈默：“你一定要开，我的新歌等着你帮我发，所以你也要加油才行了！”
说完，沈默倒是突然有了胃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馄饨，一碗不够，又去买了一份南瓜饼和一份蒸饺。
“吃这么多，你也不怕把自己给撑着。”
“你都不知道节目组的训练强度有多大，身为我的经纪人都没发现我饿瘦了么……”沈默心情一好，都开始撒娇了。
明瑶无奈地说道：“行吧，难得你出来放风，想吃就吃吧，但是待会吃不下也别勉强。”
两人吃晚饭，往医院走的路上，沈默对明瑶说道：“医院你就不用上去了，今天我请了假在这里陪着，这些天辛苦你了。之后我会看着办的，能留在《星光练习生》，我就不会走，但是如果公司逼我，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会选择离开。你千万别为我担心，其实我对当练习生没一点执念。”
明瑶：“嗯，我知道的。”
沈默最想做的事情还是尽情创作，成为一名创作型歌手。
明瑶突然觉得，对于自己创业这件事又多了几分期待，毕竟像沈默这样的人才，也需要自由宽松的环境，星辰娱乐这样狼性的公司其实并不适合他。
沈默回到手术室外继续等待，吕谷玉有些好奇地看向儿子：“你现在真的有点名气了吗？刚才遇见一个护士还跟我打听你。刚才来的是你们公司的领导吧？他好像还挺看重你的。”
沈默摇摇头：“算不上看重，我可能马上就要换一家公司了。”
吕谷玉瞠目结舌：“你整天瞎折腾做什么？”
沈默也不期待父母能理解他的决定，他已经独立了，他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主。
明明是退赛、雪藏这样任何人听上去都很难过抗拒的事情，沈默却感觉到一丝兴奋和期待。
对于未来，他终于有努力方向了，他要为了那个还没有成立的新公司而努力，为了自己的音乐梦想而努力。
他相信，那个未来，不会太遥远了。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要相信我。”沈默过了一会才回答。
吕谷玉：“……”
她倒是想给儿子一点人生建议，可她哪懂这些。
“算了，不说这些，这段时间你也够辛苦的了。等你爸做完手术，清醒了你也回去上班吧。”
吕谷玉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人家明瑶待你挺好的，你去别的地方可不一定能遇上这么好的经纪人了。”
沈默只是笑了笑，忍住了啥也没说。
是啊，这么好的经纪人，当然要她去哪他就去哪儿！
沈德才的心脏手术总共持续了四个小时，手术非常成功，术后他也很快清醒过来，各项指标都不错，剩下的便是恢复期了。
由于马上临近公演，沈默跟父母谈了这次请假没办法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之后有机会再回去陪他们。
“算了，你走吧。”沈德才挥挥手，也不想说儿子什么。
这次他虽然没亲自守在身边，但他拜托经纪人做了很多事情，也算是这儿子的一片孝心了。
于是，沈默在医院待了两天半以后，再度回到苏城《星光练习生》的录制现场。
落下了两天的训练，沈默刚回来便全情投入练习当中。
周煜一个劲地问：“你爸好点了吗？手术成功吗？真的没关系吗？”
沈默被他烦得不行：“你要真的闲，就帮我多纠正一下动作。”
“哦……”
沈默走的这段时间，周煜和李子昂又把所有人的舞蹈动作编排升级了好几个版本，升级之后，编舞的整体流畅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更具有戏剧张力了。
每次修改，周煜都会把修改之后的版本发给沈默，不过当然没有他现场教来得快。
沈默倒也学得很认真，很快便把新动作学会了然后反复练习。
等一天的训练结束，周煜又开启了复读机模式：“你爸真的没事了？手术后没后遗症吗？你这样离开真的可以吗？”
沈默忍无可忍：“你真的很多问题。”
周煜眼眸黯淡下来：“我妈当初就是动过两次手术，一次比一次虚弱，哎。”
沈默一怔，倒是从来没听过周煜讲他家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你妈妈康复了吗？”
周煜叹口气，躺在练习室地板上，声音带了点鼻音：“死了，死了好多年了，我被邻居领养了。”
原来如此，沈默这才明白为什么周煜听说他爸开刀住院，比他本人还紧张。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就……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你爸呢？”
“他外出打工，认识了别的女人，离婚以后就没再管过我。我妈还在的时候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电视，所以从小我有个梦想，我想要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我想要让她看见我……”
周煜说完，自嘲着说道：“很可笑对不对，人都没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只要你觉得有，那就有。”沈默笃定地说道。
这个话题，周煜不想继续：“所以你不在他们身边，真的可以吗？”
沈默：“我经纪人帮我都安排好了，从家乡把人转运到东华，然后办理转院，安顿好了我妈，安排好了很靠谱的主治医生，我真不知道，她一个女生，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做好这么多事的。这次真的……幸亏有她。”
周煜听得有些羡慕了：“有经纪人真好哇。”
沈默：“那可不……”
第65章
这天, 平时话很少的沈默破天荒地陪着周煜聊了很长时间。
沈默知道了原来外向的E人内心也有鲜为人知的伤痛，而周煜也第一次瞥见了有经纪公司加持，有经纪人照顾是什么感觉。
“也不知道公演之后的成绩怎么样, 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周煜有些忐忑。
个人学员, 完全没有公司运营的情况下, 能留下还是早早淘汰, 真的很难讲。
“我出去之后看过，你的网络投票人气大概在45名左右。虽然后面的赛制还没有公布，但是你目前暂时处于安全位置。倒也不用担心。”
“你！你出去以后看排名了！？”周煜刚说两个字便赶紧捂嘴压低声音问道。
沈默：“节目组的确交代我别看，看了回来也别说, 不过我还是看了。”他笑了笑：“当然也告诉你了，希望你手下留情别举报我。”
周煜百感交集：“你居然看我排名了，我排在45名, 比我想象中高不少呢。”
个人学员能在100来位练习生中排在中位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毕竟他没有团队运营, 没有人气积累，全靠节目播出收获的那点路人粉帮忙投票。
“你就没想过签约经纪公司吗？”沈默问道。
“有啊，但是有实力的经纪公司哪里瞧得上我这样的小透明，而一些小公司我也不敢轻易签啊，所以最终以自由身的身份进入这个节目了。”
如今沈默倒是很羡慕周煜，还没签约任何公司。
他多希望自己也没有合约在身，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他事先进入了星辰娱乐，又怎么能成为明瑶的艺人呢, 只怕根本没有机会相遇吧。
他又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跟周煜聊完,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沈默心中酝酿。
他内心其实不希望明瑶签别的艺人，之前明瑶提过几次她新签约的徐蔚言, 想要让两人见个面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的，可都被沈默找借口推脱过去了。
他有一种鸵鸟心态，只要不见面，就能当做不知道。
他总是抱有一种，明瑶只负责他一人的天真幻想。
这次跟明瑶见面以后，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有一段路他注定没办法陪她走，那么，他也不希望她一个人走。
徐蔚言刚签约星辰娱乐，目前还在接受演技培训，C级合约虽说只有两年，但想要提前解约也是需要花费很大功夫的，违约金很高不说，光是诉讼的时间成本也划不来。
最好的方式就是……给明瑶推荐一个艺人，如果她创业，也不至于从零开始。
眼前这个周煜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各项能力都不错，有镜头感，有综艺感，现场反应很快，而且以个人学员身份，没有任何运营的情况下都能拿到45名的网络投票名次，沈默怀疑，一公之后，他的名次还会稳步上涨。
这样的练习生，对于明瑶来说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且沈默刚产生这个想法也是跟自己别扭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情绪才逐渐平复。
他决定还是不勉强自己，等自己彻底能接受这件事再说。
第一次公演终于来了。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投票，粉丝们终于第一次有机会在现场看见自己的爱豆，能到现场的观众都相当兴奋，全程在社交媒体更新动态。
很多不能去现场的粉丝只能在各大平台蹲结果。
“啊啊啊啊，我家哥哥到底怎么样，蹲一个现场的宝子反馈！”
“有没有我家霄哥的消息啊急急急！”
“我想知道沈默的舞台，之前选歌环节就给我笑死了！”
“对对对，沈默和周煜，这两活宝谁见到反馈踢我一下！”
公演结束，逐渐有观众在网上发出评论：“哎，怎么说呢，心情很复杂，不好评不好评。”
“我可以这么说，宝子们都很努力，有相当精彩的舞台，就是节目组不做人！真的气死了！”
“我没有粉籍，蛮多喜欢的学员，我也觉得今天的票数实在是……离谱到一定程度了。”
“不会吧不会吧，搞得人心惶惶。”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看来有一波皇族要浮出水面了。哎！没想到《星光练习生》也逃不掉做票这种事。”
“三天以后节目就要播出了，大家再继续等一等，看节目就知道了。”
公演当天，明瑶来到了现场，对于《星光练习生》节目做票这件事她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不过她的确没想到能做得这么明显。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默所在的队伍表现可以说是全场最佳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无论从舞台效果，还是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都是最好的。
至于结果，选秀综艺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比赛，她还有些担心沈默表演完会心情不太好。
公演结束以后她便去了休息室找他。
此时公演的兴奋已经褪去，周煜看到周围不少练习生已经跟自己的家人或者经纪人见面，颇有些伤感。
“真好啊，都有人来探望，我现在已经没有能来探望我的人了。”
“待会我经纪人要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吧。”
“啊！真的吗？”
“嗯，我让她带了些东西，也给你带了。”
周煜听了鼻子一酸，四舍五入他也有人探望了。
他顿时一点都不伤感，伸长脖子等着。
很快明瑶便出现在了视线里，沈默冲她挥挥手。
于是周煜看见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站在了沈默面前：“你交代的零食大礼包给你带来了，还是双份的。”
沈默赶紧从她手里接过大礼包，那口袋一看就是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明瑶，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这次公演队伍的队长，也是C位，他叫周煜。”
明瑶看向面前这个小伙子，刚才在台下她就看见周煜的表演了，他的舞台表现非常有感染力，很抓人眼球，她身边不少观众在节目结束后都在喊他的名字。
“你们的表演刚才我看了，周煜，你跳得真好。”
沈默补了一句：“这支舞的编舞创意主要都是来自他。”
“是吗，那更了不起了，这支舞的编舞好棒，舞台效果太好了，你们听见没，台下欢呼声很大声呢。”
周煜被他俩一人一句的夸奖给弄得脸都红了，他哪里被人这么夸过。
他挠了挠脖子：“哪……哪里都是我的功劳，是沈默原始创意就很好，这次他写曲子写歌词，才是第一功臣呢。你……你们聊吧，我……要不帮你把东西带回宿舍？你放心我不偷吃。”
沈默：“里面有一半是你的，你拿回去分吧。”
周煜感觉自己幸福极了，虽然没人来探望他，可他也得到礼物了，拎着零食开开心心回宿舍了。
沈默则是带着明瑶去了谈话的房间。
节目组还是比较人性化的，拍摄只在走廊里，这些见面的房间都是没监控的。
明瑶还在说着：“你们俩关系不错吧？能在节目里处下朋友也是难得了。”
沈默却问道：“你也觉得周煜不错？怎么觉得的？”
明瑶想了想：“外形来说，180以上的大高个，长相比较讨喜，性格嘛，虽然我没接触过，但上一期节目我也看了，挺有搞笑效果的。舞台上也有魅力，属于能吃明星这碗饭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