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告别后,庞弗雷夫人都十分感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庞弗雷夫人说:“多少年了……我还从来没看到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如此友好的画面。”
伊雯笑吟吟地说:“也许不止这两个学院,未来还有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真是让人向往。”庞弗雷夫人微叹,“不过对于霍格沃兹而言,或许是十分艰难的过程吧。”
“也不一定。”伊雯沉思,“比如说,如果有一个四大学院都很讨厌的人在霍格沃兹的话,说不定反倒能达成大团结?”
庞弗雷夫人闻言,一言难尽地回过头看她。
她伸出手,轻拍了一下伊雯的肩膀,眼里充满惊异的光,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对她说:
“出院!”
第35章 起步,但是在翻倒巷
翻倒巷。
相较于对角巷的热闹、喧嚣,这座巷子来往的巫师几乎都是形单影只,步履匆匆,漆黑的巫师袍遮住了他们的面容。
这也显得那个只穿着常服出门,满不在乎地停在路边的男性格外引人注目。
过路人的目光,或是惊诧,或是好奇,又掺杂着细微的恶意,但那个面容俊秀的男性就像没感受到一般,若无其事地看着手心里的怀表。
“连炼金术也这么擅长啊……啧。”小天狼星把做工精巧的怀表放到斜阳光照之下,看着金属外壳边缘反射的一抹白光,“你这家伙,真的有不会的事情吗?”
听说伊雯真正接触魔法的时间不过两年,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怀表通体银色,以妖精秘银制成,两圈金属星环绕着怀表旋转,边缘刻着古代魔文,打开圆形的外壳,指针长短不一,规律地走动。
当怀表置于光线之下时,人眼能看到表盘外,浮现出一个奇妙的图案。
丝绸般银灰璀璨的缎带自上而下不断旋转、裹流,犹如倒立的螺旋枝桠,在光芒下流淌出月的色泽。
猫头鹰把包裹扔给他时,伊雯附赠了一张小卡片。
【送你了。这个螺旋图标就是古代魔法的象征,全世界大概只剩我知道了……不过现在多了个你。】
据说怀表是古代密会的身份标识,在百年之前,那些密会成员人手一个。
是伊雯亲手制作的炼金产品,用处很大,可以链接上所属者的生命体征,确认成员安全。还能远距离、多人实时对话,比双面镜还要方便。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伊雯的声音从表中传出,“怀表是我、奥米尼斯、塞巴斯蒂安和艾丽薇一起研究制作出来的。我现在只是复刻而已。”
“……嗯。”四个人制作的炼金产品啊。
小天狼星翻看着怀表,眼睫低垂,遮盖了浅浅一片阴翳。
他把怀表收入外衣内衬的口袋里,就在他和伊雯闲聊的时间,他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那三个被伊雯收服的黑巫师·打工仔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巫前来,后者脸上的肌肉堆出一个勉强的假笑,即使穿着用料讲究、品牌时尚的巫师袍,他那微微佝偻的身体,不间断互相摩擦的手指,还是把气场破坏得一干二净。
“布莱克先生。”男巫向他伸出手,“你可是近来在魔法界红极一时啊。不知道你特意找上我,是为了什么目的?”
“嗯……”小天狼星敷衍地和他握了下手,端详着他,把男巫都看得发毛了,小天狼星才皮笑肉不笑地说,“幸会,默洛瓦先生。我想问一问——关于翻倒巷门牌号E07的那间老店,你知道多少?”
默洛瓦的脸色瞬间变了。
梅林在上——这家伙怎么回事,上来就开门见山,一点虚与委蛇都不带的?!
默洛瓦调整好了表情,讪笑着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的,布莱克先生如果有办法,那真的再好不过了……走这边。”
默洛瓦低着头在前头引路,他们来到了翻倒巷最深处,几乎快要到边界线的地方,那里是一家十分破旧的门店,牌匾被雨水长年累月冲刷腐蚀,看不清字样,门口的栅栏也破旧不堪。
小天狼星让那三个打工仔在门口等着,自己则跟着默洛瓦走了进去。
“就是这儿?”
“没错。”默洛瓦眼神里带着不可言说的恐惧,盯向那间屋,“就是这里……几个月前,我和我的家人避难时,想来到这间破落的门店里歇息一晚。事情却从第二天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我的儿子和妻子说自己梦见了怪物,我都没当回事,可是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出了意外……和他们梦里描述的一样!他们被杀了,他们一定是被梦里的怪物杀害了。”
“妻子和儿子死亡的时间正好间隔一个月……现在已经12月份了,马上就轮到我了。”
“噢。”小天狼星面色不变,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听上去很像是诅咒。”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是极端强力、恶性的诅咒。”默洛瓦压低了声音,“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找不出诅咒的源头,但肯定和这间店铺有关系,只要你能解决它,布莱克先生,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是吗?”小天狼星嘻嘻笑着看向他,“可以啊,那我要你把你在这儿占据的产业转让给我,哦对了,我记得你们家在国际魔法合作司有些许人脉?所以才能顺利地进行这么多危险魔法生物走私对吧,我要求你向我开放这些。”
默洛瓦的脸皮一抽:……
他的心在滴血,同时也在呐喊。
怎么回事啊?!!梅林的臭袜子,不是说这个布莱克是纯血家族出来的变异狮子吗?你管这叫格兰芬多?!
他敲诈起来的样子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默洛瓦恨恨地闭上眼,万事都比不过自己的小命重要,他向小天狼星点了点头,随即便忐忑地走出了栅栏的圈定范畴。
现在,门店内只剩下一个小天狼星,刚才始终安静不语的怀表忽然传出一阵女孩的喷笑声。
“想不到啊小天狼星。”伊雯吃吃笑着,“我还以为你会心软呢,那位先生家庭境况很惨,不是吗?”
“……我又不是傻子。”小天狼星无语地翻白眼,“首先默洛瓦对这一块这么熟悉,常来翻倒巷干走私生意的能是什么好人。而且猜猜看他为什么会不得不躲进这间被诅咒的门店?为什么要在和平年代逃难?”
店里的空间比从外部看大很多,小天狼星踩在潮湿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
越是往里走,视野越是昏暗。
小天狼星举起魔杖,念了一声“荧光闪烁”。
他平静地对怀表说:“八成是在被傲罗追捕过程中,极度疲劳之下没有发觉这栋屋子的异样,这才不小心中了招。让一个成年巫师疲倦到这种程度可不容易,起码要不眠不休逃跑五六天……而这种强度的追捕,恐怕不仅仅是走私魔法生物。”
小天狼星拧了拧眉,眼中掠过嫌恶之色:“大概率他杀了人,手上沾了不少傲罗的血。”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巫师,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却慌得要命,大概就是这类人的通病吧。
怀表那头响起一阵“啪啪”的鼓掌声,伊雯:“哇哦,完美的分析!格兰芬多加十分!”
小天狼星笑骂:“行了!”
伊雯也在笑,他们轻快的语气与这处荒凉的屋子极为不符。
“你敲诈的时候很熟练嘛,这不是比想象中还要适应吗?”
小天狼星:“我讨厌这种手段,和我会用又不冲突……”
在布莱克家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那十几年,也不是他想忘就能忘掉的。
反正坑的也是莫得良心的黑巫师,小天狼星也毫无心理压力就是了。
第36章 安息,但是罪孽与仇恨
滴滴答答,屋内不知从何而来的漏水声,给寂静的空气添增一分诡谲。
“这世上不会有天然的诅咒。”小天狼星把闪烁荧光的魔杖尖向下,照亮前行的道路,对怀表说,“而且时机太恰好,如果真的是这间店铺自带的诅咒,为什么翻倒巷这么多年只中招了一个默洛瓦?”
伊雯:“你觉得是有人刻意针对。”
小天狼星:“没错……就是不知道为钱财、为地位,还是为了报仇。”
一个常在翻倒巷混的黑巫师,没几个仇家那才叫奇怪。
小天狼星加大魔力的输入,让魔杖尖的光再绽亮一些,这间店铺在破落之前似乎是个书店,他站在两个木质书架的隔间,蹲下身来,仔细搜查着周围的蛛丝马迹。
伊雯有些可惜地说:“要是我在那里就好了,一个原形立现就能把所有不对劲的地方标记出来。”
小天狼星:“……能把原形立现用成360度全景无死角魔法透视的人也只有你了。”
正常人还是得像他这样慢慢来。
或许是十年阿兹卡班牢狱之灾耗光了小天狼星的坏运气,小天狼星把书架往旁边挪开时,一眼便瞥到了墙角处逐渐消失的一团透明的人影。
小天狼星笑了:“噢,看看这是什么?”
类似幽灵的物质,一般来说是无法凭空存在的,他们必然会有一个实质存在的“契约体”、“依附体”,好比霍格沃兹的幽灵们就依附着那所城堡学校。
而这也是他们的弱点。
屋内光线低暗,空无一物,小天狼星却瞄准了什么,一个飞来咒径直将那串项链拉来。
项链很简陋,细线挂着一串白珍珠,珍珠已然黯淡光泽,失了色彩。
小天狼星故意用魔杖指着这串项链:“这位——小小姐?还是小先生?再不露面,解释一下诅咒的问题,我可就要把这东西烧掉了?”
无人回应。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他平淡地念道:“火——”
“等等,请等一下!”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年龄顶多不超过十八岁的幽灵女孩从珍珠项链里飘了出来,她看向小天狼星,目光警惕之余又掺杂着细微的慌张。
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幽灵女孩的声音低弱下来,恳切地请求:“请不要烧掉它,这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小,“可是能麻烦解释一下吗?你是如何以这个项链为媒介,诅咒默洛瓦一家的?”
幽灵本无法干预现实。
“因为——”
小天狼星注意到,在提及默洛瓦时,幽灵女孩的脸上产生了明显的仇恨。
“因为,我也诅咒了我自己。”她说,“以灵魂的彻底消失为代价,我要默洛瓦一家死。”
“这和你没有关系。”幽灵女孩看着他,“请你离开,先生,我不会伤害默洛瓦以外的人。”
“噢,那可不行。”小天狼星轻笑,“我毕竟做了交易,总要守点信用?”
他看到幽灵女孩的双拳捏紧了,整个人明显紧张起来。
“不用紧张,小姐。”小天狼星把魔杖放回口袋,拍了拍手,“或许你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他们死?”
“……”
排斥、彷徨和不解交替出现在幽灵女孩的脸上,半晌后,她闭了闭眼睛,认输一般说道。
“很简单,我恨他们,因为他们毁了我的一切。”
默洛瓦一家,并不是魔法界的什么有名家族,但在秩序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他们家靠着沾染罪恶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一时风生水起。
幽灵女孩——戴安娜说,她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的父母都是神奇动物学家,在悲剧发生前,他们家暂居苏格兰高地靠近密林的小村庄,为了近距离观察、保护那只奇幻而美丽的变异独角兽。
那只独角兽不同于种族成年时的洁白,它通体泛着金子般的色彩,体型比一般独角兽大许多,魔力纯度也是寻常独角兽的几倍,是她的父母发现了它。
“默洛瓦本来是爸爸的同年级同学,他们本来是很要好的朋友……”戴安娜痛苦地说道,“但是为了那所谓的利益,他背叛了爸爸!”
默洛瓦在那时起,就偷偷干着走私魔法生物的活计了。
而且他能提前发现一些珍稀魔法生物的痕迹,其中有大半的原因,是戴安娜一家人对他的信任——他们总会在交往的信件中诉说这些神奇动物的踪迹。
“爸爸想让默洛瓦动用魔法部的人脉,找到合适的人把这只独角兽保护起来,可是默洛瓦没那么做……他一个人过来了,为了得到黄金独角兽,他用卑劣的手段毒晕爸爸妈妈,想要把独角兽偷偷带走。”
但是事不遂人愿,戴安娜发现了默洛瓦鬼鬼祟祟的行为,她当时吓呆了,看着默洛瓦扭曲的面孔和那道直面而来的绿光,她不知道怎么做。
不是所有人都是大难不死的救世主,被阿瓦达命中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戴安娜死了,在极度的不甘与恐惧驱使下,灵魂变成了幽灵。
醒过来的父母看到她的尸身悲痛欲绝,发着疯去找默洛瓦拼命,可后者早有准备,默洛瓦就设下陷阱等着他们踩进去。
默洛瓦的妻子助纣为虐,在丈夫吸引了戴安娜父母的注意力时,杀掉了他们。
戴安娜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死掉的。
她绝望至极,想要哭泣,又知道自己在天亮之前或许就会消散……但是她找到了一串珍珠项链。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戴安娜的声音温柔了下去,带着眷恋,“寄托了爱与思念。我靠着这份爱,依附在项链上,存在至今。”
“可是用这副幽灵模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戴安娜吃吃地笑着:“我要报仇,我要让默洛瓦也感受到失去一切的滋味,我要让他时刻活在恐惧里——并在恐惧中死去。”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
项链藏在这处破旧的店铺里,她等到默洛瓦一家慌忙躲进这家店里的时机,她以自身的消散为代价,对他们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先是他们那吸食着无辜人的血肉吃得满脑肠肥的儿子,然后是助纣为虐杀了她父母的默洛瓦夫人,最后才轮到罪魁祸首——
“你说你是为破除诅咒而来。”戴安娜释放了情绪之后,变得冷静下来,“你是要阻止我吗?我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你,先生……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不。”
安静如同雕塑般站在那里,小天狼星抬起眼眸,他终于说话了。
他的嗓音平静得可怕:“我只是想问问你,小姐。你看上去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接连咒死两个人,还能撑得到下一个吗?”
戴安娜抿着嘴不说话。
“好吧。”小天狼星耸耸肩,“好人做到底。那我来帮你完成最后一件事,怎么样?”
戴安娜猛地看向他,满脸愕然。
“为……为什么?”
“为什么?”小天狼星的指间魔杖转动,“非要说个原因的话,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