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警察又说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老刘在半个小时前,忽然死在了警局里。
第36章 逃出缅北(36)
1
“老刘死了?他怎么死的?”
我吃了一惊。
从老刘被抓到现在,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
这究竟是人为,还是突发的意外?
警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得等尸检报告下来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接着,他们通知我和美诗诗去警局一次,他们要仔仔细细地询问今天在咖啡馆里发生的一切。
当听见老刘喝了两口咖啡时,一名中年警察敏锐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咖啡?就他一个人喝了?你和施晓露喝了吗?”
我略一回想,笃定地告诉他:“没有,我们都没有喝。”
为了今天的谈判,我的神经线一直处于高度转动的状态,根本分不出神来去喝什么咖啡。
美诗诗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担心母亲的行踪,也没有心思喝咖啡。
我们当时会点咖啡,纯粹是出于需要占用了咖啡馆的地方而已。
等等!咖啡?
难道说,老刘是因为那杯咖啡死的?
我心头猛地一跳,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咖啡里面有毒?”
中年警察摇了摇头,又一次重复道:“不好说,现在只有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我们已经派人去咖啡馆查找证据了,如果真的证明了咖啡有问题,那么……”
他眼含深意地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话里的意思,我已经一清二楚了。
如果当真是咖啡里面下了毒,那么毒咖啡针对的,就不是老刘,而是我和美诗诗。
因为那杯咖啡原本就是我俩点的,老刘只不过做了我们的替死鬼而已。
2
“对了,你送过来的那部手机,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手机里面确实藏着能实时监听的软件,看来这段时间你的一切动向,莎莉都是知道的。”
中年警察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结果,没有出乎我的预料。
而且这个结果,也进一步地肯定了我的猜测。
莎莉在逃跑之前会留下了美诗诗,一来是希望通过手机,监听美诗诗和我的动向。二来,她肯定也希望通过美诗诗的手对我做些什么。
如美诗诗这样,同我朝夕相处、又是曾经相互信任的关系,如果真的想对我做些什么,实在太容易了。
只不过莎莉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响亮,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乎人的预料。
莎莉绝对料不到老刘这根搅屎棍会为了钱,擅自袭击美诗诗,从而给了我打破美诗诗心房的机会。
莎莉也绝对料不到,像美诗诗这样胆小懦弱的人,胆敢背叛她。
所以,在监听到美诗诗叛变的时候,已经被警方逼得走投无路的莎莉,立马就怒火攻心地出手了。
如果事情确实如我所想,那么已经沦为丧家之犬、失去理智的莎莉,很可能还会有第二波更极端的行动!
警方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考虑会加大了对我和美诗诗的保护力度。
问询之后,我就出了审讯室的门,默默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等着美诗诗出来。
十几分钟后,美诗诗从另一间审讯室里出来了。她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整个人像一只受了惊的麻雀,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
看来警方应该已经将“毒咖啡”的猜测告知了美诗诗。
我明白他们的意图,他们是想通过“毒咖啡”继续敲打美诗诗,希望从她嘴里能够问出莎莉的行踪。
3
我忙凑过去,扶了她一把。
回去的路上,她一语不发,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
一直到了晚上,警方那边终于来了消息,经过尸检,证实了老刘是死于心源性猝死。而他的血液中以及咖啡馆那两杯残留的咖啡渍中,都检查出了利多卡因的成分。
利多卡因会引发人心跳骤停,从而猝死。
原本老刘只喝了两口,如果是平常人的话,或许不至于丧命。但是老刘吸~毒已久,身体衰弱,这才一命呜呼了。
“咖啡馆那边的监控我们看过,服务员在上咖啡的途中,曾经被一位客人叫过,所以在客人那停下过一次。可惜那个地方是监控盲点,客人又带着口罩,看不清样子。”
莎莉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那就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只觉得一阵阵后怕,后脊梁都爬上了一层冷汗。如果不是我们两人都没有心情喝咖啡,现在躺在停尸间的,恐怕就是我和美诗诗了!
美诗诗听罢,立马攥着我的胳膊,惊恐地问道:“思齐姐,莎莉她……她真的在咖啡里下毒了?”
我点了点头道:“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咖啡里确实有毒。莎莉那样的人,狗急跳墙什么事做不出来?她既然已经知道你站到我们这边来,以防你说出什么内情,她肯定还会对你出手的。”
她浑身一颤,眼睛里浮出一层泪。
“可我今天在警局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莎莉去了哪儿,她也不可能告诉我的。”
她这话说的倒是事实。莎莉并不信任美诗诗,准确来说她不信任任何人,她不会泄露自己藏身的地方。
顿了一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我记得莎莉临走之前,我无意间听见她和人打电话,好像提到了什么渔村。”
4
渔村?
不可能啊,昆明并不靠海,哪来的什么渔村?
警方查封了莉莉会所之后,就已经开始通缉石林和莎莉了,不管是海关、车站还是高速收费站,他们都是没办法通过的。
所以,他们很难离开昆明。
既然不离开昆明,又怎么会在离开之前,莫名其妙地提到什么“渔村”呢?
我反复咀嚼着“渔村”这两个字,脑袋里不断闪过和这两个字相关联的一切。
“渔村……渔……对,有没有可能不是渔村,而是圩村?”
莎莉是缅甸人,并不熟悉中文字,念错了太正常了。我还记得自己头一次看见“圩”时,也念成了“于”。
所以莎莉口中的“渔村”,说不定是“圩村”。
如果是“圩村”的话,那我还真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我曾经听石林妈妈提过一次,说是石林爸爸的什么亲戚就住在一个叫“周圩村”的地方。
她还说过,“周圩村”处在昆明的边缘,位置十分偏僻。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去昆明市区里住了,村里只留下一些年纪大的还守着。
这样的地方,用来藏身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将我的猜想告诉了警方,警方那边也立刻组织人马出动。
5
几个小时之后,警方传来消息,说是在周圩村抓到了石林,但是他们却没有在这里发现莎莉的踪迹。
“石林什么都不肯说,他说一定要求你在场,他才肯说出莎莉的行踪。”
要求我在场?石林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为了配合警方尽快将莎莉抓捕归案,我只能又去了一次警局。
审讯室里,石林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探头探脑地向门外张望着。在看见我的那一刻,他眼睛一亮,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来了?”
我没理会他,径直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冷冷地说:“我人已经来了,你究竟想做什么,说吧。”
他坐回到椅子上,在桌下暗暗搓了搓手,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让你帮我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还有,我要求律师和警方谈判,能对我从轻判诀。”
一听这话,我差点没被逗笑。
凭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些?
我冷笑着斜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这些要求,我可能答应吗?”
他不急不躁,缓缓向我做出一个口型。
钱笑!
第37章 逃出缅北(37)
1
石林敢这么有恃无恐地同我谈条件,可见他确实是有筹码的。
钱笑恐怕确实出了事。
我焦急地想继续询问,可石林怎么也不肯开口了。我明白过来,他不会继续说什么了。在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之前,他不可能告诉我任何事。
我不再多费唇舌,出了审讯室后就不断地给钱笑打着电话。
因为怕拖累她,这段时间我很少和她联系。万万没想到,我终究还是将她也给卷了进来。
手机那头不断传来嘟嘟声,线路却迟迟没有接通。我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一样没有人接。我又赶紧给钱笑工作的律师事务所打了电话,他们说钱笑今天请假,并没有去上班。
今天?今天可发生太多事了!
我按捺不住了,出了警局之后,在几名警察的陪同之下,赶到了钱笑家里。钱笑之前就给过我她家的钥匙,所以我们很轻松就开了门。
尽管我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然而在打开门的瞬间,我整个神经线还是绷得死死的,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结果,出乎预料。
房子里居然没有异常,依然干净、整洁,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凌乱,或者有什么挣扎打斗的痕迹。
难道说,钱笑是在外面出的事?
不对,钱笑这个人一向很宅,不上班的时候她几乎是不会外出的。何况现在天色尚早,谁敢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掳人绑架呢?
所以,钱笑一定是在家里出的事。
既然是在家里出的事,我相信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一些线索的。
2
我环视了一周,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突然间,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张仿莫奈的池塘睡莲的油画,颜色鲜亮、自然。整幅画镶嵌在木质框边里,挂在奶白色的客厅墙上。
当然,我关注的重点,不在于那幅画,而是画的位置。
画框明显歪了一寸,木质框边旁露出一小块和周边有着色差的墙面,由此可见,画的位置是被人挪动过的。
钱笑有轻微的强迫症,她不会允许家里出现挂歪的油画的。
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钱笑当时已经陷入了困境,没有这个精力去管什么画了。另外一种是,这幅画或许正是钱笑自己挪歪的。
我了解她,正如她同样了解我一样。
她笃定了我会过来,也笃定了我会根据她的习惯,发现画的异常。所以才会利用油画,留下一些线索。
我心里暗暗期盼着,希望是后一种揣测。
我赶忙走近了,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抬手将油画给取了下来。
在被油画遮住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口红仓促绘制的图案:一个圆圈,圆圈里是一朵花。
我愣住了,看着这个钱笑遇险前,最后留下的线索出神。
这个图案,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咦……”和我一块过来的一名叫小陈的警察,走到我身旁,盯着图案忽然开了口。
“这图案看着很眼熟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见过?你在哪儿见过?”
我浑身闪过电流般微微一颤,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陈不放。
他挠了挠头,眉心拧成了一团,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片刻之后,他“啊”地一声敲了敲脑门,叫道:“我想起来了!”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上下划了划,递到了我面前,指着手机屏幕里的图片问我:“你瞧,是不是和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3
我劈手夺过手机,来回和墙上的图案比对了一番。只见手机屏幕上,还真出现了和墙上一模一样的圆圈和花的诡异图案。
不同的是,墙上的图案背景是奶白色,而手机上的图案背景是肉色。
我将手机还给了小陈,急急问道:“你这张图片是哪来呢?”
“是老刘身上的。”
老刘身上的?什么意思?
难道说是……
“难道这图案是纹身?”我脱口而出。
小陈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
按照时间推断,钱笑出事的时候,老刘已经死了,所以带走她的人不可能是老刘。难道还有另外一个身上有着纹身的人?
我突然觉得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前路。
莎莉、老刘、带走钱笑的人,这几者之间原本就有着紧密地联系。现在,他们又通过一个诡异的纹身产生了另外一种连接。
这纹身究竟代表了什么呢?我能否以这个纹身为突破口找到钱笑的行踪呢?
见我陷入沉思,小陈安抚了我几句,将墙上的图案拍了照,就带着我离开了钱笑家。
我们来到了小区物业这里,调取了当日人员进出的监控。
在回放中,小陈他们发现有个快递员打扮得男人十分可疑。男人从正门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而半个小时后,钱笑的车却出去了。
据小区保安回忆,开车的似乎是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人。他当时看见钱笑在车上睡觉,以为他们是朋友。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以送快递的名义,骗得钱笑开了门,然后把她带走的。
很快,小陈又联系上交管部门,查了钱笑车子的行车记录。交管部分调取了道路的监控,发现钱笑的车从小区出去之后,就一路往郊区驶去。没多久,警方就在车最后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地方,找到了钱笑那辆已经被弃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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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直接从这个纹身男身上查询到钱笑的信息,暂时是不可能了。眼下,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石林的身上。
他既然知道钱笑出了事,那就一定还知道一些其他的内情。
我赶忙打了个电话,然后跟着小陈一行人回到了警局。
再次在审讯室见到石林时,他似乎更多了几分底气和暗暗的得意。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我抿着唇,走到他面前,坐下,直奔主题地将问题一一抛了出来。
“你知道些什么?钱笑究竟被带去哪儿了?那个圆圈和花的纹身代表什么意思?”
石林竖起食指摇了摇,但笑不语。
他还真是铁了心,不见兔子就不撒鹰了。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冷冷吐出一句:“等着吧。”
十分钟后,审讯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提着黑色公文包,被警察带了进来。